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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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晴朗的天空,在張遼發動衝鋒之後,便突然變了顏色。大片大片的烏雲不知自何處飛快地生成,最後向著天空中的某一點逐漸聚攏。自淺灰至深灰,隨着烏雲的聚集而逐漸變得濃密起來。不多時,長安的上空已經一片黑暗。在聚集的過程中,烏雲還在不斷地旋轉着,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隱隱有着閃爍的微光,與細密的噼啪聲傳來。

張遼的腦海中,此時響起的是那個名為劉篌的男人的話。

「身為隱曜這件事,賈詡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與羅睺不同的是,計都在覺醒之時,會同時明白自己所背負的身份,對應的能力,以及隱曜所承載的宿命。不過,有些事情,即便是他恐怕也不知道吧……」

「星命之士的能力,各自不同。這一點,是與星辰所掌控的力量密不可分的。不同的星辰,所賦予地上能力有強弱之分。你的本命之星,是瞿越,羅睺天軌的最後一星,擁有呼喚與操控雷電的力量。如果單純考慮威力,在羅睺十四曜中應該算是最大的了。但是……無論如何,承載那力量的軀體,也只是凡人而已。這麼大的力量加諸在凡人的軀體之上,對身體的損耗也是同樣巨大。從這個角度來說,或許倒並不是什麼好事。」

「如非可能,盡量不要使用吧,這是我能給你的唯一忠告了。畢竟以你的武力,必須使用瞿越的力量才能應付的局面,應該不多。即便一定要用,一日之內,最好也以十次為限。否則……恐怕你要做好身體崩潰的準備了。」

「十次么?沒關係,面前的這群蠻族,恐怕連一半的次數都用不上,就足以將他們的士氣完全摧毀了吧……」

那個神秘的,名為劉篌的男人,雖然不知道溫侯是從哪裏帶回的這個人,但他的高深莫測的模樣,似乎並不是虛張聲勢。結合自己覺醒之時因過度使用能力而昏倒的經歷,張遼對他的話是有八成相信的。不過即便如此,張遼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信心,畢竟,在西京事變之夜裏,大漢精銳的近衛軍,也在他引來的天雷之前心驚膽戰地四散奔走,狼奔豕突。而眼前這群蠻族士兵,張遼始終不認為他們能有多堅強的心理,面對如同神跡一般的落雷攻擊。

可惜的是,張遼的狹隘使得他出現了誤判。他不知道面前的這群被他視為蠻族的士兵,是來自遙遠西方,不遜色於大漢的另一個龐大帝國的正規軍。

「準備接敵!」

鐵騎已經離己方的軍隊越來越近,在龐德的高喊聲中,擲電軍團的士兵儘管失去了所有的投槍,但卻並沒有失去直面重騎兵衝鋒的勇氣。緊密的步兵方陣中,最前排的士兵紛紛單膝跪地,身體向前傾斜著用肩膀頂住了左手中的盾牌。而緊貼着他們身後的士兵,則一個接一個地同樣用肩膀頂住前一個人的身體。

看起來,他們竟然是要用身體與力量,去硬頂鐵騎的衝鋒。

儘管對這種做法嗤之以鼻,但張遼還是不打算給他們嘗試的機會。

就在騎兵踏臨方陣的前一刻,伴隨着張遼手中長刀的虛劈,天空中的烏雲漩渦明顯旋轉速度加快了一些,而在漩渦中心深陷的位置,一道粗如兒臂的紫色電珠,曲折蜿蜒著怒劈而下。

轟地一聲,落雷擊中了地面,原本兒臂粗細的雷柱在落地的一剎那,驟然膨脹起來,彷彿一個半圓形的碗扣在了地面上一般,無數細小的電光在雷球周圍噼里啪啦爆響起來,幾乎將因烏雲而變得黑暗的整個戰場,都瞬間點亮得如同陽光直射般耀眼。

雷球消失之時,方圓一丈的地面都在雷電那恐怖的威力之下化作了一片焦黑,而為了抵抗騎兵而排布的密集方陣,使得雷擊的效果得到了最大的發揮,至少五十名士兵已經在瞬間被雷擊化作了一團扭曲得看不清原來面目的焦炭。

不過這次雷擊,卻沒有起到張遼此前所預想的打擊士氣的效果。儘管聲勢如此浩大,但面前的步兵方陣卻並沒有因此而出現任何散亂跡象。

在鐵騎撞擊的一剎那,方陣中的步兵齊齊爆發出了一陣怒吼,最前列的士兵倏然自半蹲著的姿勢向前猛地彈起,依靠肩膀抵住盾牌,用全身的彈力向著鐵騎戰馬的胸膛撞去。

對於加速到最高,正在衝鋒的重騎兵來說,單靠步兵的力量與之對抗是沒有任何勝算的。儘管已經蓄力許久,儘管有着盾牌作為緩衝,但是最前排的擲電軍團士兵依舊在鐵騎強大的衝擊力之下被連人帶盾徹底衝倒,重重踩在了馬蹄之下。隨後,是第二排,第三排,勇猛無畏地迎上前去,再如同秋收時農田中的小麥一般,被鐮刀一片片割倒。

然而,彷彿是一根彈簧一般,儘管鐵騎的初始速度使得他們輕鬆地踏破了方陣的第一列,甚至於第二列,第三列,但是隨着縱深的加大,鐵騎的衝擊力也在被一層層地消耗著。每一名士兵在用自己的全身力氣,用盾牌頂住鐵騎之時,所發出的戰吼都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英勇與光榮。儘管知道自己一定會死,但是那可以阻擋對方騎兵的衝擊——哪怕只是一點點,都已經值得了!

終於,在衝倒了第十二排士兵之後,鐵騎無奈地停了下來。即便鐵騎胯下的戰馬,均是精挑細選的并州良駒,但仍然是被擋在了如此緊密堅固的步兵盾陣面前。

當鋒銳的楔形陣尖端被擋住了之後,整個擲電軍團中爆發出了一陣高亢的歡呼聲。雖然張遼與鐵騎聽不懂那種語言,但他們顯然能夠明白其中的含義——榮耀,驕傲,以及對勝利的呼喚!

拔出了腰間的短劍,擲電軍團再度開始了戰鬥。但是與此前不同的是,鐵騎儘管被擋下了衝鋒,但原本的陣型卻依然保持着。而在陣型完整時,依託互相之間的配合,長矛便比短劍來得高效了許多。依然依靠着左手的盾格擋着刺來的長矛,閃入對方近身處的擲電軍團士兵,卻往往會被鐵騎陣型縱深處伸出掩護的長矛刺中。而外層的鐵騎,也因為有了身後同伴的掩護,而可以將更多的精力集中在刺殺攻擊範圍內的敵軍,而不是對貼近了自己的敵人慌亂失措。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烏雲又一次加速了轉動,漩渦的中心翻滾著,一道落雷再度自其中生成。

你們不是不怕雷么?那……就劈到你們怕為止吧!

人叢之中的張遼,鬚髮皆張,手中的長刀每一次揮落,都意味着一道雷柱的降臨。滋滋拉拉的電光波動聲,不時在擲電軍團的陣型中響起,每一聲,都代表着至少數十人的陣亡——沒有傷者。被蘊含着如此天地之威的落雷擊中,哪怕只是擦上一點邊,也不會有任何繼續存活的可能性。

「張遼!!!!!!!」

此情此景,令龐德目眥欲裂。儘管此前並不知道統領鐵騎出城的究竟會是誰,但在看見了方才的落雷之後,龐德已經知道了面前的對手,正是項逸等人曾經向他提到過的,擁有操縱雷電能力的張遼。

所幸,還在西涼的時候,孔明便考慮到了這一點,預先讓龐德對所有士兵都進行了告知與再三的強調,敵人之中,或許有着能夠使用各種匪夷所思能力的人。

當然,只是簡單的告知,這麼做並不能讓士兵對隱曜的異能免疫,又或是不會對此心生恐懼,至多只能做到讓士兵們不會因為對手超出尋常的能力,而以為自己正在與下凡的天神,又或是顯靈的惡魔作戰罷了。但這——已經很重要了。

單單以落雷的攻擊力而論,即便是在軍隊最大限度密集的情況下,也不過是轟死數十人而已。對於整個戰場的傷亡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只要讓士兵們清楚地認識到:那是擁有某種特殊能力的對手,而不是無法被擊敗的鬼神,這便足夠保證他們不會在一見之下便士氣崩潰了。更何況,士兵們也知道,自己的軍團長也同樣擁有類似的能力。

但……若任張遼這般肆虐下去,即便不因為異能的威懾力,而單單是因傷亡本身,也足以動搖己方的士氣了。如果不阻止他,或許擲電軍團真的要在這裏被鐵騎所碾碎吧……

此時的張遼,與龐德之間還相隔了數十人的距離,而隨着方才龐德的一聲大吼,張遼也已經注意到了面前這個高鼻深目,頭戴紅色冠纓盔的大漢。而他手中與一般士兵不同的,閃爍著精光的劍盾,也清楚地表明了其主將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龐德帶給張遼的感覺。藉助隱曜之間的感覺,僅僅一眼,張遼便知道了面前的這個男人,與自己屬於「同類」。

不過即便是如此,張遼也不會因此而手軟。亂世之中,原本就是各為其主。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張遼的目光已經鎖定了龐德。下一刻,當刀落下時,自九天而降的巨雷將會讓龐德與身周的所有士兵一起化作斎粉。

「干!真是白痴!那麼嘴賤做什麼!」張遼銳利猶如實質的目光,令龐德清楚地知道對方已經留意到了自己,而下一波落雷,顯然就將以自己為目標而落下,不由在心中痛罵自己方才的白痴行為。若是自己未曾開口,張遼也不會那麼快便發現自己。眼下離開張遼還有十餘丈的距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張遼的落雷降下之前阻止了。

「搏一次吧!」

緊緊咬了咬牙,龐德瞬間以意念鎖定了雙手之上的幻鐵。雙手猛然一併,左手的盾牌頓時交融到了右手的短劍之中,並在意念的操控之下猛然拉伸,變長,形成了一柄極細的長槍。

五丈,這已經是幻鐵所能達到長度的極限了,若是再長,過細的槍身所擁有的強度便不足以支撐其重量。但……這卻還不足龐德與張遼之間距離的一半,要以之刺中張遼,卻是絕對不夠。

而若是化作投槍擲出,龐德也不抱有能擊中張遼的希望。孔明曾經說過,羅睺十四曜所降臨的所在,盡皆是擁有超強實力的武將,而以此估算張遼的實力,在這樣的距離躲開龐德的投槍並不算太難。而一次出手不中,下一刻死的一定是龐德自己。畢竟除了化歙所帶給他的,只不過是操控金屬的能力,而非金剛不壞的肉體。挨上一記落雷,龐德的下場和普通人不會有任何區別。

所以,龐德的打算是——突襲!

「讓開!」一邊以大秦語大叫着,一邊猛地推開了身前的士兵向前衝去,龐德向著前方用力地刺出了手中幻鐵形成的長槍。

「狗急跳牆了么?」一瞬間,張遼在心中冷笑了起來。在這個距離投擲,自己又事先做好了提防,若是再躲不開,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在溫侯麾下效命?

更何況,即便是那柄投槍順利命中,也不足以將自己一槍致命。而被自己的落雷轟中,除了瞬間斃命之外不會有任何另外的結果。

轉念間,張遼手中的長刀已經向著龐德的方向重重虛劈而下,天空中的烏雲漩渦,也已經開始閃現了波動不停的紫色的電光。

「去吧!」

龐德拼盡全力刺出的一槍,目標並不是張遼,也不是鐵騎隊中的任何一名士兵,而是五丈之前的地面。

幻鐵的槍尖重重插入了地面,直直沒入地面一尺有餘,而龐德在一槍刺出之後,也手握著槍柄末端,向著前方竭力縱身。

緊握著槍桿的手用力下壓,彈性十足的槍身被龐德的力道壓成了一張彎弓。下一刻,如同拋石機射出巨石一般,幻鐵猛地自彎曲彈為筆直,隨着「嘣」地一聲破空,反彈力將槍身瞬間反向彈往了張遼的方向。

而緊握住槍身的龐德,也在幻鐵轉過了最高點后瞬間鬆手,藉助著槍身的彈力,越過了身下廝殺不休的擲電士兵與鐵騎,電射向張遼。

這是他在方才的瞬息之間,所想起項逸曾經用過的一手。

初見項逸的那一次,便是他帶領着擲電軍團回歸西涼時,被羌人的弓騎兵團團圍困之時。與閻行賭鬥先抵達鷹旗之下者為勝的項逸,在身陷羌人陣中之時,便是用霸王的反彈,奪來了羌人頭領的戰馬,先閻行一步闖入了龜甲陣之中。

同樣的招式,在今天的情況下依然合用。龐德知道,只要能夠在張遼的落雷轟臨之前沖入他的身周,那便一切無憂了。以落雷那巨大的攻擊半徑,張遼絕不可能將其轟在自己的頭上,而讓雙方同歸於盡。

不過,畢竟只是初學乍用,況且在羅馬軍團中服役多年的龐德,更為熟練的是盾牌,短劍與標槍,而非長槍。在自幻鐵形成的長槍之上彈出之時,還是手慢了一步,沒有來得及像項逸那樣抓住槍桿再拔出,連人帶槍一同飛向前方。

「干!看起來以為很簡單的樣子,沒想到做起來竟然那麼難!」

彈出了龐德之後,幻鐵瞬間又反向彈了回去,方才的大力仍然沒有完全消退,槍桿筆直地豎向天空,還在發出嗡嗡的聲音顫動個不休,而僅僅只是差了毫釐,龐德接下來便只能赤手空拳地面對張遼了,不禁咬着牙,在心中悔恨自己未曾早一點練習。

但……對於目前的龐德,還沒有到那個需要考慮如何面對張遼的問題,至少,也應該是在衝到了張遼身邊之後的事情。而在他剛剛自幻鐵之上彈出時,天空中,一道紫色的雷柱已經再度自烏雲漩渦中怒劈而下。

「還是……我快了一點啊!」

張遼的嘴角彎起了一絲冷笑,在面前這個似乎會說一點漢化的蠻族男子剛將長槍刺入地面之時,張遼便馬上領會了他的意圖——瞬間拉近距離,讓自己投鼠忌器。

不過,在雙方與時間的賽跑中,最終還是張遼領先了一步。此時的龐德,離張遼已是近在咫尺,卻還沒有達到落雷的攻擊半徑。當雷柱落下化作雷球之時,距離張遼還將會有近兩丈的距離。

張遼知道儘管這一擊,或許會波及不少鐵騎的士兵,但是能幹掉面前這個蠻族頭領,那便值得了!

轟然炸響聲中,雷柱已經虯曲盤旋著,自天空中以威如岳海之勢劃破蒼穹,砸向了龐德的頭頂。

「混蛋……只差一步啊!你媽了個*^%!!!!」頭頂的轟響與閃光,即便不抬頭也讓龐德明白了,自己終究是慢上了一步。

儘管還在空中未曾落地,但是龐德已經閉上了雙眼,一切都不管不顧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落地的機會了。

……………………………………

西門處,呂布軍與曹操軍的戰鬥仍在繼續,兵力上佔據了劣勢的曹操軍,此刻已經逐漸顯現出了敗象。孤注一擲的虎騎突擊,竟然沒有能夠殲滅對方的陷陣營,反倒是將自己盡數賠了進去,就連被曹操視為曹氏千里駒的曹純,也葬身於高順的刀下。自城牆上向下望去,盡數出城的呂布軍已經完全放棄了陣型,與曹操軍打成了一片爛仗。

正常情況下,交戰中的兩軍接觸的位置,應該是一條線。根據雙方的不同佈陣,這條線或許筆直,或許有着各種不同的彎曲,或許是一方將另一方圍在其中,但無論如何,都應該是狹窄而清晰的。但如今的曹操軍與呂布軍,雙方的接觸面卻成了一條寬闊的長帶。在寬達數十丈的接觸帶中,曹操軍與呂布軍的士兵已經統統絞殺在了一起,大團三五十人,小團二三十人,互相糾結纏繞,混亂如同兩窩螞蟻的交戰一般。

呂布軍是故意為之,而曹操軍卻是因為有着陷陣營這樣的精銳部隊存在,而無奈地始終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部隊秩序。儘管在方才虎騎的突擊中,再度受到了嚴重的損失而只剩下了不足兩百人,但就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卻左右了整個戰場的局勢。只要有一支建制完整的部隊自本陣投入,馬上便會被陷陣營所衝散。而在那之後,陷陣營則會馬上退回己方範圍內修養,絕不戀戰,而將散亂的敵軍交由同樣散亂的己方部隊去解決。

這樣的爛仗,對於交戰雙方的損失都是同樣巨大,但這正是劉篌的目的——不計己方的傷亡,力求在項逸的軍隊趕到之前,先解決掉曹操這一邊。哪怕付出較大的損失,對劉篌來說也不過是正中下懷而已。

然而現在,劉篌的目光卻並沒有放在眼前的戰場之上,而是投向了身後西南處的天空,那形成了翻卷漩渦,不時落下一道電柱的天空。

「這是……張遼的能力?他在跟誰作戰?」

站在城牆之上的劉篌,柳葉般淡雅的美貌緊緊蹙在了一起,疑惑地望着西南天空,一臉的不解。

自己此前交給張遼的任務,是自南門出城阻擊可能出現的項逸軍,又或是直接前往正面戰場,對曹操軍的側翼發動突擊。此前的西門處傳來的喊殺聲,說明了項逸軍似乎看破了自己的謀划,取道了城內,那麼在沒有敵人的情況下,張遼應該直接趕往正面戰場,協助解決曹操軍才是。但……他又怎麼會停留在了南門的位置,並且還處於交戰的狀態?

「先生,要不要我去看看?」

元英看出了劉篌心中的不安,輕聲在一旁詢問道。

「不……不用了。」

劉篌搖了搖頭道:「我想,應該是張遼這一路的安排,也被看破了吧……主力部隊自城中穿越,襲擊我軍的背後。而另派一路戰力與鐵騎相當的別動隊,在南門外攔截鐵騎,阻止鐵騎對曹操軍的夾擊。」

「不……不可能!什麼人能看破先生的計謀?」元英冷哼了一聲:「就憑項逸手下的那徐庶和諸葛亮那兩個小子?他們或許的確算是不錯的軍師,但是天下怎麼可能還有人,能跟先生比肩?」

「我也是人,不是天上的神仙。」劉篌苦笑着搖了搖頭,拍了拍元英的肩膀:「雖然昔年蒙黃石公傳授,得了一些比普通人強些的本事,但這並不表示我便能夠洞悉一切。其實關於這一點,我倒是並沒有太大的詫異,何況,項逸軍既然選擇了取道城中,那便說明了我的火計一條,卻還是沒有被看破啊。相反,我所疑惑的,倒是項逸軍哪裏有這樣一支部隊,能夠擋住鐵騎的腳步?」

「雷騎?不……人數太少了。」元英剛提出了一個想法,卻又馬上為自己所否定:「的確,這支新建立的部隊是很強,而且走的是均衡的路線,無論什麼樣的戰鬥都能勝任,而不像曹操那個極端分子大白痴所建立的虎豹騎那麼極端,要麼背個大鐵坨坨,要麼統統光屁股,碰上了針對性的戰法與剋制兵種就一定死翹翹。但是以雷騎區區兩千人的數量,不可能與六千人的鐵騎打上這麼久吧……」

「啊,對了!聽賈詡說,曹性宋憲回來的彙報,似乎項逸軍中有一支高鼻深目的蠻族部隊在,不過不是匈奴羌人那樣的騎射手,反倒是罕見的重裝步兵。難道是……他們?」

「等等,蠻族的重步兵?」劉篌的雙眼突然一閃,急急抓住了元英的手腕:「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呃……那時先生您不是在為呂布施行創魂之術么?賈詡那個老狐狸是知道我們身份的,他找不着您,就跟我彙報了。」元直嚇了一跳,知道自己可能漏過了重要的事情,連忙小心翼翼地道:「反正就是那兩座城丟了這麼簡單的內容,而且又是本來就打算放棄的城池,我也就沒太注意細節。反正項逸身處涼州,從周邊的異族徵調些部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所以……」

「那支部隊的作戰方式是怎樣的?披掛,武器?」劉篌的心中隱隱有了些預感,急促地抓着元英一連串地發問,平時始終保持着優雅自若的風範此刻也有了些變調。

「呃……好像是用盾和劍吧?」元英抓了抓腦袋,五官因為用力而蹙成了一團,絞盡腦汁回想着:「先生,你知道的嘛,曹性宋憲那兩個傢伙給賈詡彙報,賈詡再給我轉述,您現在又要我再轉述一次,畢竟都過去幾天的事情了……」

「中距離時,使用標槍的集體投擲對敵人進行壓制性打擊,然後盾牌與短劍近身肉搏,是這樣么?」

劉篌面色凝重,望着元英,肅聲問道。

「呃……我想想……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元英低頭思忖了半晌,隨後肯定地點着腦袋:「先生,你聽說過這支蠻族?他們為什麼不是像匈奴人和羌人那樣騎馬射箭的?」

「那可不是什麼蠻族啊……」劉篌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那是來自極西之地一個龐大帝國的部隊。當然,應該不可能是那個帝國將手伸到了大漢的疆土,或許只不過是巧合之下出現的一個軍團而已。不過……即便只是一個五千人的軍團,以大秦步兵軍團的實力,只怕鐵騎的損失也……」

「損失就損失了嘛,這有什麼大不了?反正鐵騎也不可能是光挨打不還手,總之絕不會吃虧就是了。再說,呂布的部隊本來就是要消耗掉的,不然日後到了劉備那裏不安分起來,豈不是還麻煩?」元英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為主人臉上的憂色而感到奇怪。

「別說這種傻瓜一樣的話了。」劉篌不悅地瞪了元英一眼:「學會用用腦子好不好?我們需要消耗的,只是那些人數龐大,而戰力並不出眾的普通部隊!鐵騎這樣的精銳,是一定要留下來給劉備的!這種久經戰陣磨練出的精銳,哪怕死上一個,都是難以補充的損失!」

「好吧好吧……我知道啦,先生……」元英乖乖地點着頭,軟語道:「那……如果真像先生說的,那支部隊有五千人,而且實力不弱的話……可能鐵騎的損失要超過半數吧。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現在我們的手頭沒有足夠的部隊,必須先以擊潰曹操為第一優先。鐵騎那裏……只好讓張遼自己解決了。」劉篌沉吟一番,搖了搖頭輕嘆道:「怎麼說,他也是呂布麾下數得出的大將,希望他能快點以儘可能少的損失解決掉那支異域軍團,趕往這裏的主戰場吧。」

「是的,先生。」元英轉頭望了望城牆之外遠方的戰局:「看起來,曹操那裏似乎還沒辦法儘快解決,是不是讓呂布那傢伙……」

「嗯……也好。」劉篌低頭沉吟片刻,臉上浮現起了一絲動人的笑容:「想來曹操那傢伙,也在等著呂布的登場吧?如果能在戰場上幹掉呂布,戰局就能瞬間扭轉。他心裏,應該正打着這個心思呢。」

「那麼……曹操,就讓我看一看,你手中一直藏着的底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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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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