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落定

聯邦新曆2020年九月，京都的國會已經落幕，權佑一下台，南相允成為了新一屆的總統，與人們認知和猜測不同，南相允上任顯得順風順水，並沒有遇到什麼波瀾。

許多人猜測是不是意味着南相允一派的徹底勝利，但是清楚這件事情的人都知曉其中的內幕。

這是雙方在鬥爭至今之後，各自作出的妥協和退讓，為了讓這個已經快要破敗的聯邦有一口喘息的機會。

所以，儘管南相允上台了，但是其手段卻顯得溫和的很，並不似人們猜測的那樣，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而一系列新出台的政策，以及南相允就任總統時的演講內容，也讓人們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雙方要開始合併了。

而與京都的暴風雨後的平靜不同，遠在東林的絕域大陸，則要顯得暴躁的多。

十月，戰事再一次陷入了膠着狀態，黑暗一方第一次出動親王級別的力量，一舉攻破了聯邦的三道防線口，如果不是羅成反應迅速，果斷出戰，恐怕收到的損失會更多。

十二月，被破開的三道防線終於在羅成的幾次出戰之後收復，但是一個更糟糕的消息傳來了。

一直在混亂之地游曳的黑鬍子等一群人，對外宣佈了成立政體，與此同時，在十二月末梢的時候，成功帶着人手，依靠着混亂之地的地利，突破了由蘭蒂斯統帥的東線防口，蘭蒂斯不得不親自出戰，但卻被黑鬍子所阻攔。

直到這時，人們才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一直混跡在混亂之地的黑幫頭目，到底有多大的實力。

儘管阻攔成功，但是黑鬍子的勢力卻也成功的突擊了聯邦的腹部，帶給了天幕軍區巨大的損失。

新曆21年，羅成再一次出手，卻遭遇黑暗議會伏擊，重傷敗退。

新曆22年，趙定疆悄然抵達前線，聯合其餘兩位元帥，成功伏擊了議會的一位親王，以及黑鬍子的勢力，但卻被其逃脫。

新曆25年，聯邦開始收縮防線，同時新軍改法案出台。

新曆28年，新軍改法案初見成效，聯邦開始反攻，幾位元帥同時出手，成功伏擊掉議會的一位親王，但是蘭蒂斯也因此重傷，一身實力十去七八，再無法參戰。

自此，天幕的戰事開啟之後，已經足足經歷了十年的時間。

新曆29年，議會一方忽然開始瘋狂的反擊，黑鬍子身亡，卻也拚死殺掉了羅成，聯邦陣線開始節節敗退。

……

十年，十年的時間一轉而逝。

整整十年來，柳青一直死死的守在天幕山之上，除了和吉爾斯戰鬥的時間，幾乎是寸步未離。

青海留在吉爾斯身上的傷勢在不斷的恢復，但是與此同時，天幕山上濃郁的元力也讓柳青的進步神速，加上佔據地利，使得吉爾斯一直未曾得手。

十年間，柳青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幾何，只知道天幕上的霧氣越來越淡，那一潭池水也越來越淺，如今，只剩下了一片小水窪，已經看得見他那柄劍了。

柳青的臉上帶着些許風霜，不似當初的稚嫩，而是真正有了一種強者的氣息，整個人顯得成熟而內斂。

這十年的時間，他和吉爾斯大大小小的交手快達到上千次了，從最開始的一擊敗退，到現在的不分勝負，可見柳青的實力增長之快。

而雙方交手的間隔也越來越長，上一次交手，柳青記得已經是三個月前了。

李茜茜和柳青兩人，也已經做了十年的夫妻，兩人就這樣平靜的朝夕相處在這一方天地之間，對於二人來說，只要有彼此，整個世界都是充滿了色彩的，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論二人多麼努力，李茜茜始終沒有身孕。

坐在池水邊，柳青靜靜的看着池水中越來越奪目的寶石，開始陷入深思。

中間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帶走它，但是他發現，這塊寶石根本無法取走，握住它，彷彿是握住了一顆太陽，炙熱的嚇人，只是瞬間便將柳青的一隻手臂燒毀，而且它根本無法被柳青納入戒指之中，就和黑劍一樣。

黑劍也有些許不同了。

那些黑色的銹跡開始掉落，劍身上的傷痕開始修復，開始露出金色的劍身，柳青看着這把慢慢恢復的黑劍，慢慢的變成那場夢境中一般金光璀璨。

「今天幾號了？」

「好像是二十二號？」李茜茜想了想，然後確定道：「二十二號。」

柳青感嘆一聲道：「十年了。」

李茜茜正要說話，柳青便抬頭看向了天空，李茜茜只好無奈道：「又來了？」

「嗯，放心吧，很快的。」

李茜茜揮揮手，隨意道：「去吧。」

說完，柳青便消失在原地。

天空之上。

吉爾斯靜靜的看着身前的柳青，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忿恨，有決然，有無奈，有枯寂，也有着一種莫名的決心。

十年，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傷勢恢復，也親眼看着柳青成長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寒風凌冽。

「最後一戰了。」吉爾斯自言自語道：「來不及了。」

柳青有些愕然的聽着吉爾斯話語，沒有說什麼，神色從容，目光淡定。

吉爾斯有些欣賞的看着柳青，忽然莫名其妙的道：「真像你父親。」

「你……認識……」柳青有些獃滯。

「認識。」

「他……」

「來！打贏了我，我就告訴你！」

柳青目光堅定了下來，點點頭道：「好。」

沒有元力領域的釋放，也沒有任何的元力波動，柳青就那麼憑空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忽然就出現在吉爾斯的身前，對着他，平平淡淡的一拳擊出。

這一拳揮出，彷彿極快，又似極慢，四周的光線竟然出現了扭曲！

這麼看似簡單的一拳，要說躲避，或者普通人看來，誰都可以躲開，但是身處柳青拳頭前的吉爾斯則清楚，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這一拳躲不開，也無法躲開。

或許說，這根本不是一拳。

柳青全部的領域全凝聚與自身，這一拳揮出，即是千百拳，只不過因為太快，時間都追趕不及，空間和光線都被扭曲。

身在這一拳前，吉爾斯都感覺到莫名的壓力，彷彿周身的空間都被鎖定，讓他無法動彈，而且他清楚，面對這一拳，根本不能躲，因為不論躲在哪裏，這一拳都會出現，根本避無可避。

而顯然，他也根本沒有躲避的想法。

只見他肅顏揮手，一巴掌拍在了這拳頭上，就將柳青這恐怖的一拳直接拍走。

而下一刻，出現了一聲巨大的轟鳴，彷彿爆炸一般，距離二人身下不知幾千米遠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深坑，彷彿遭遇到了中子彈轟炸一般。

而這樣的深坑，密密麻麻的遍佈在兩人的下方，這些年來，這樣的場景不知出現了多少次。

吉爾斯一掌拍散柳青的這一拳，他沒有後撤，怒吼一聲，直接進入了狂怒，對着柳青便也是一拳轟出！

這一拳與柳青的狀態又有不同，沒有人會的內斂，所有的力量盡顯於拳頭之上，狂暴的能量將空間撕裂成碎片，畫面彷彿玻璃一樣被捲成了碎片。

柳青消失在原地，下一刻才剛剛出現在另一方，他身後的大山便被轟成了碎片。

雙方在這一招接觸之後，開始徹底的戰成了一團。

沒有什麼花樣，沒有什麼能力，就這樣純粹的*拼殺，拳拳到肉，撞擊之聲彷彿炸彈爆炸一般，帶出陣陣狂風。

山上的李茜茜看着天空，儘管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卻能聽到，能感受到，天空上溢出的能量讓平靜的山頂上出現了風，吹起她的頭髮，平靜，再一次吹起她的頭髮。

她就那麼安靜的看著書，除了開始抬頭看了一眼，再沒有關心。

不是她不擔憂，只是已經習慣了。

戰鬥結束的很快，吉爾斯被柳青一拳轟落在山腰，幾千米的高山，被撞裂成兩截。

沒有鮮血溢出口中，吉爾斯只是臉色蒼白，平靜的看着天空，柳青就站立在他的身旁，安靜的看着他。

「你……」

一個字剛剛從柳青的口中吐出，便看到吉爾斯看了他一眼，緊接着，似乎是放下了全身的疲倦，安靜的閉上了眼睛，在沒有呼吸。

他死了。

柳青站立在原地，沒有說話，安靜的站着。

許久，他回到了山頂。

「完事兒了？」

「嗯，他死了。」

「死了？」李茜茜有些愕然，看了看柳青，然後低下頭無奈的嘆息一聲。

「埋了嗎？」

柳青點點頭，道：「埋了，立了個碑，不過我字寫的不怎麼樣。」

「沒事，盡到了心意就好。」

「好。」

……

群山之巔。

地下的無盡深淵處，一張寬大的石座上，一個人默默的睜開了眼睛。

他艱難的動了動彷彿生鏽了一樣的胳膊，舉手托腮，看着前方的黑暗，彷彿在思考着什麼，回想着什麼。

黑暗中，他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彷彿帶着整個宇宙的智慧，看向了前方，看到了未來。

片刻后，他嚴肅而充滿磁性的聲音，輕輕的響徹在整個大殿內。

「太久了。」

「不過還好，還不算晚。」

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