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或許是自私
離子卿的話讓千幻璃也不由得一愣，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早在千姑娘將我帶離雪域，我便一直跟隨着雪兒身邊，她只是從未發現而已。甚至到校場那日，我眼睜睜看着她步入你們的圈套，卻始終沒有出手，你們可知為何？」
「你想讓她知難而退。」百里辰郗淡淡開口，引去幾人視線。
離子卿點頭，自嘲一笑，「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為了一個明知不可能出現的我而被你們傷了，那一瞬，我又恍然回到了多年前，也想了很多。這麼多年，我利用她對我的情意，束縛着她，來成全我那所謂的天下大道，是不是很自私？」
離子卿似在問他們，也似在自問自答：「我也曾想過，為何不能站在她那邊，支持着她？百里玖，一個東陵國的王爺尚且可以不顧前程大義選擇與她站在一起，我一個異域之人為何放不下？」
「你只是不想她負擔太重，不希望她沾染了太多無法洗盡的殺孽吧。」
「話雖如此，可哪個成大事者不是如此來的？或許只是因為我的自私吧，我怕她飛得太高，我怕她離我太遠，我只是想將她留在身邊而已，如現在一樣。」離子卿微笑着，目光盈著深情看向房間的方向，唇邊也是那淡淡的滿足笑意。
怕雪墨成功以後，不再是那個他所熟悉的雪兒了，她會和琉璃國皇帝一樣，身邊永遠不乏傾慕者，到時候他會以什麼樣的身份留在她身邊？他是不是會選擇回雪域？
「或許你們不能理解，因為我也無法說服自己。你們將雪墨關在宮牢裏，我也想前去救她，可臨到了宮門口，我還是決定再等一等，等到雪兒徹底沒有反擊之力，徹底失去了威脅天下的能力。」
離子卿微微笑着，說得也很是淡然，彷彿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話。
原來離子卿也是一個心狠之人，磨平了雪墨的所有利刺之後，她便會回到離子卿的身邊。可如今的結果，是離子卿想要的嗎？
千幻璃抿唇一笑，言語淡淡，「此結果只怕你也未能預料吧？」
「千姑娘所言不錯，我是想待懸天涯之後帶走雪墨，卻不曾想她竟然寧可用自己的死來令我悔恨一生。所幸大錯尚未鑄成，我也還有機會彌補。」
雪墨和離子卿之間，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關係？同樣的深不可測，同樣的謀算高深。雪墨看出了離子卿的意圖，選擇了跳崖。離子卿心狠之下眼睜睜看着雪墨受苦，雪墨狠心選死，令他悔恨終生。
兩人相較，無分上下。好在離子卿並沒有對付天下的心，否則加上離子卿力量與謀略，只怕四國會更加危險，而雪墨的陰謀也會更容易實現吧？
「千姑娘，其實我很感激你。」
離子卿忽然地轉移話題讓千幻璃一愣，疑惑地看着他，「感激我？」
「正是，自雪兒落在你們手裏，若不是千姑娘從中周旋，只怕雪兒受得苦要比如今更多。」
「她確實替雪墨說了不少話，依我的做法，殺了雪墨，才是一勞永逸之法。」歐陽慕瀟哈哈一笑，插話道：「所以你是為了感謝她？」
離子卿神情忽見微色，看着千幻璃，道：「千姑娘，百里公子的毒，便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
「你有什麼方法？」
「除了玫瑰曇露，還有另一個法子。」
離子卿竟然說還有其他辦法，怎麼可能？洛祁景從未說過，難道離子卿的醫術比洛祁景還高？
目光不禁看向洛祁景，見他也是一副詫驚的神情，不由更加好奇那是什麼方法。下一刻，離子卿便慢慢道出。
「想必洛公子應該知道，那便是換血之法。」
洛祁景更是震驚不已，滿是疑慮地看着離子卿，「此法難度極大，況且需要一個百毒不侵之人的血才可，難不成離公子能找到這個人？並且有能力換血？」
離子卿慢慢搖頭，「百毒不侵之人倒是有，只是這換血之法我自然是不會的。」
「換血之法，這可是南楚神醫華嚴前輩的獨門秘技，他沒有傳人，所以此法早已失傳，雖然在他留下的殘本中有些許記載，但那卻是極為繁複的。我也曾研究過，一來找不到那百毒不侵之人，二來便是我也沒有把握可以成功。」
洛祈景的話很明白也很清楚，只是為何從來沒聽他提過呢？換血之法，聽起來便是那麼的可怕危險，甚至還有些令人恐懼。百毒不侵之人？世上真的有嗎？
「洛公子不愧醫術精湛，當代已經少有人知曉此法，若是我這真的有此法的完整記載，洛公子可敢嘗試？」
洛祈景一驚，目不轉睛地盯着離子卿，他沒想到世間真的還保存有奇法，「即便如此，百毒不侵之人呢？」
離子卿略帶深意的一笑，然後目光看向歐陽慕瀟，淡淡道：「自然也是有其人。」
歐陽慕瀟坐不住了，臉色一變，咳了一聲道：「不是我說，你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那百毒不侵之人。」
「或許在你身上多少還是有着點的。」
離子卿輕飄飄的一句話令在場人都愣住了，紛紛帶着異樣的陽光看着歐陽慕瀟，然後離子卿又道：「不過你的血根本救不了百里公子，因為他的毒早已深入五臟，但是你的母親卻是那真正的百毒不侵之體。」
後面的一句話如重石記入平靜的水裏，乍起一大片水花之外更是洶湧澎湃。
「離子卿，你不要亂說！」歐陽慕瀟一拍桌子，再次站了起來，冷冷道。
離子卿卻是笑得和煦，絲毫不被歐陽慕瀟憤怒所影響，「有沒有亂說你回去問問便知道了，只是若用換血之法，被抽血之人會當即喪命。」
歐陽慕瀟滿面怒容，幾乎要騰起火來，「離子卿！你莫要信口開河！我母后豈是你隨意編排的？」
「歐陽，別激動，即便他說得是真的，我也不會同意這麼做的。」百里辰郗打斷了激動的歐陽慕瀟，朝他點了點頭。
「千姑娘呢？也是如此想得嗎？」離子卿看向千幻璃，問道。
千幻璃輕輕一笑，很肯定地道：「若是離公子口中的法子是這個的話，那我們便只能多謝了。不論那個百毒不侵之人是誰，他都沒有救主子的責任，以命換命這種事，我們自然不會做。」
「果然如我想得那般，既然如此，那便拿出玫瑰曇露吧。」
「你當真知道玫瑰曇露的藥引？」
離子卿微笑着點頭，千幻璃也並不驚訝，反倒是笑得更自然了，從袖中取出那半瓶玫瑰曇露放在桌上，「但願雪墨能早日康復，我們便告辭了。」
說罷起身過去扶起百里辰郗準備往外走，而歐陽慕瀟似是還想說什麼，見他們二人都是一副坦然模樣，也就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千姑娘留步，難道你真的要放棄可以救他的機會？」
千幻璃沒回頭，只是淡淡笑了笑，「由別人的犧牲而換來的生命，我們不會考慮的。」
「用這玫瑰曇露呢？」離子卿輕輕開口，似乎對於千幻璃的回答是意料之中。
他究竟什麼意思？繞了那麼大一圈又回到了原點？他們已經放棄了玫瑰曇露，也不再奢望什麼了，離子卿竟然又如此說，難道這才是他的目的？
千幻璃慢慢轉身，不解地看着離子卿，便見他也起身了，笑道：「我不過是隨便和幾位聊聊罷了，叫你們來便是想為雪兒減少點遺憾，其實她也早就想救百里公子了。」
「何以見得？」
「這個……」
歐陽慕瀟冷笑一聲，冷冷地看着他，「離子卿，你不必為她說話了，其實她只是不想看到有情人在一塊罷了，甚至可以說，她心裏扭曲……」
歐陽慕瀟的一句話沒說完，下一刻便被離子卿一掌擊倒在地，「歐陽慕瀟，你可以詆毀我，但我不想聽到任何關於雪兒的污言穢語。」
洛祈景忙過去扶起歐陽慕瀟，後者抬手輕輕拭去唇角的鮮血，「果然武藝高強。」
千幻璃也不由心驚，離子卿的出手，竟然連歐陽慕瀟都難以反應，那一招，幾乎在眨眼間完成，而歐陽慕瀟也身受內傷。可以明顯看出來，離子卿不過是用了三成力罷了。
「千姑娘，請坐，方才我有些激動，抱歉。」離子卿鎮定了一下情緒，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不必了，我們告辭了。」
「玫瑰曇露其實並不能救治雪兒，你們也不用拱手交出。」
離子卿重新浮現那溫和的笑意，指了指兩旁的椅子，待幾人重新坐下后道：「你們不正是擔心我奪了玫瑰曇露來救雪兒嗎？雖然玫瑰曇露可以解任何奇毒，但卻不是任何疑難雜症都可以醫治的，因為它製造的本身目的便是醫毒。」
洛祈景恍悟，悵然一笑，「原來如此，看來我真是學藝不精啊。」
「洛公子也莫要妄自菲薄，你的醫術已然精湛，況且這玫瑰曇露也沒有記載，你能分辨出此葯的真假，並且知道裏面少一味藥引，便已經是醫中翹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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