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紅顏非禍水
當她帶着玫瑰曇露去寢宮時，墨畫已倒在血泊中，他穿着召他入宮時賜得那套錦袍，胸口扎著那把他用來刺殺她無數次的匕首。
她明明已經有法子可以救他了，也打算救下他之後放他離開，可他為什麼還是選擇死？是對她的懲罰？是想讓她永遠無法從這段陰影里走出來？
面對墨畫的屍體，琉毓並沒有停留太久，她只是輕輕一笑，淡漠轉身。
後來命無數巧匠打造了一個精緻絕倫的璃鎏盒，將那套血衣與匕首放了進去，還有她費盡心機研製的玫瑰曇露，機關上鎖，沒有特定之法根本無法打開。
自那以後，琉毓更加大肆招攬美男，放浪形骸，終日流連在風花雪夜之間，朝政更是不聞不問。
漸漸地，各地開始蠢蠢欲動，在琉毓四十歲的時候，四國合力來征討，一眾朝臣勸她逃離。琉毓卻始終不願，只讓一名女官帶着七公主還有那個璃鎏盒逃離了琉璃宮，她卻選擇了以身殉國。
自此，琉璃國覆滅，四國均分天下，那屬於琉璃國的鳳佩也被瓜分，開始了數百年和平相處的四國景象……
「或許那琉璃國女帝，永遠也不曾知道那男子對她由恨轉愛是怎樣的掙扎痛楚吧。」離子卿講完這一切的時候臉上仍是掛着淺笑，但那笑容里，卻是氤氳著無奈悵然之色。
「那個七公主？」千幻璃注意到那個故事中的特殊人物，那個被琉毓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的公主。
「正是雪墨的祖輩，也是那墨畫的後裔。」
歐陽慕瀟也不由對這樣一段凄戀深嘆一口氣，疑惑地看着離子卿，「想來這應該算是琉璃國宮闈秘辛了吧？你如何確定真假？」
離子卿笑了笑，重新在那張椅子上坐下，「自然是有記載的，琉璃國絕大多數史料記載皆在雪域。這些年，雪墨為了能更了解她的國家，輾轉四國，搜羅了不少陳年舊案。」
原來是這樣，否則如此凄美又愛而不得的絕戀豈不永久隨着那個璃鎏盒塵封下去？
在世人看來，琉璃國，那是一個帶着傳奇色彩的國度，甚至一度有人質疑是否存在過，因為那個時候的女尊男卑是如今的人無法接受的。
一個男子的出現，導致了琉璃國的覆滅。
自古都道紅顏禍水，其實不然，禍國的永遠是一段情罷了，一段愛而不得的情……
「情這一字，真是害人害己啊。」歐陽慕瀟忽然道出一聲感嘆，眉宇間也是一抹悵然愁色，似乎還帶着幾許感觸。
「歐陽公子似是感同身受啊。」離子卿笑侃一句，也算將眾人帶離了那個仍是縈繞着悲色哀嘆的氣氛，皆是微微一笑。
千幻璃起身，給眾人添滿茶，將整個氣氛重新歸納到平和，然後便聽離子卿道：「玫瑰曇露，便是那琉毓女帝特製出來的，自墨畫死後，她殺死了所有參與研製玫瑰曇露的醫師御醫，毀了一切關於玫瑰曇露的記載，或許她並不想傳於後世吧。」
「傳聞琉璃國留下的寶藏呢？也是他人特意編排？」歐陽慕瀟似是還執著於寶藏之事。
「那是潛逃出的女官故意散佈的謠言，越是傳聞不也越容易攪亂四國嗎？」
「原來如此。」歐陽慕瀟抿唇一笑，眼神中帶着微微異色，「看來我真的該死心了，真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總算此行沒有白來。」
歐陽慕瀟的這句話自是在提醒著在座幾人，離子卿讓他們來此，絕對不可能只是說一段故事給他們而已，後面的話，才是正題。
「還請千姑娘將帶來的玫瑰曇露拿出來。」
果然，離子卿一語切入了正題。
千幻璃下意識地看了眼百里辰郗的位置，見他微微點頭，而歐陽慕瀟卻是立即將笑容收起，輕哼一聲，道：「離公子是何意？想要玫瑰曇露來救雪墨？」
「若我真要如此，歐陽公子覺得能阻止么？」離子卿的話充滿了不屑與嘲諷，還有對對方的輕視。
歐陽慕瀟倏地站起，手中摺扇緊握，冷冷看着他，「我知你武藝高強，也自認不是你的對手，只是這玫瑰曇露是璃兒所得之物，即便那是琉璃國流傳下來的，也斷不會給你。」
離子卿絕華的姿容輕笑一聲，看着歐陽慕瀟一副要動手的架勢，不由更是笑意不明了，「歐陽公子，我可不想在此與諸位動手，也請你小聲一點，免得擾醒了雪兒。」
「離公子，此次讓我們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便直說吧。」千幻璃打斷了那二人的對視，試圖緩解一點僵持的氣氛。
離子卿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笑着點了下頭，起身走到百里辰郗的面前，毫無預兆地搭上了他的脈，淡淡道：「果然已入心扉，看來熬不過七日了。」
離子卿的話再一次令千幻璃心痛了一下，這是她不願意去面對的現實。這段時日以來，她也從來沒問過洛祈景關於百里辰郗的毒到了什麼境地，因為那種倒數着時間的日子，她無法承受。
「不過還有救，若再遲上幾日，便是玫瑰曇露救不了他的命了。」
「什麼意思？」千幻璃急忙問道，幾乎是一種本能。
離子卿笑了笑，重新走到位置坐下，「我確實有法可救他性命。」
「你要什麼？」離子卿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
「我要得東西你便能給嗎？」離子卿微微搖頭，不待千幻璃回答，繼續笑道：「雪兒便是如此與你們交易的吧？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什麼，表面看起來她想要復國，可她心底卻很明白，憑她一人難如登天。並不是什麼都可以交換的，因為有很多東西是換不來的，譬如流逝的時間。」
從離子卿的眼底，千幻璃看出他凄然之色，雖然很淺，但卻是依稀可見，「你後悔沒救她？」
「後悔么？」離子卿俊美的笑容驟現狠厲，直直地眺望屋外如墨的夜空，堅定而決然道：「若是重頭再來一次，我仍是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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