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童素言篇五 刺客來襲

番外 童素言篇五 刺客來襲

男子將手指豎在唇前輕「噓」一聲,將素言迅速扯起帶至床頭帳后。

兩人剛剛藏好,又一黑影悄無聲息躍窗而入,向素言床頭處摸來。

藉著朦朧的月色,可以看到那人一邊走,一邊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到了床前,那人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床上的錦被,當他發現床上並無人時,便驀然轉身向帳后看來。

素言身邊的男子如獵豹般疾射而出,飛起一腳踢至那人手腕上。

那人一閃身躲開,發現事情有變毫不戀戰,迅速飛身躍出窗外,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中。

整件事發生不過一瞬間,素言感覺自己已經在人間與地獄之間走了個來回。

她渾身顫慄著,任由救她之人點燃了蠟燭。

「不要怕,已經沒事了。」

素言點點頭,愕然問道:「仇爺?怎麼是你?」

仇豹輕輕一笑:「很奇怪?」

素言沒有吱聲。一點都不奇怪,她知道,仇豹或許已經認出了自己。就算自己變化再大,也還有小時候的模樣。

如果仇豹故作不識,她就會徹底斷了那絲念想。

可現在,她又恨不得仇豹故作不識!

素言坐到床邊,兩手攏著外衫一言不發。

仇豹坐過來,低聲問道:「妮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素言眼眶一紅,別轉了頭澀然道:「仇爺說什麼。素言聽不懂。」

「好吧,素言。」仇豹聲音里滿是無奈,他轉頭看着素言。「洪災之後,逃難的人很多,我聽說,還曾經發生過人吃人的慘劇,有很多女人和孩子被當成食物。妮兒,素言,我找了很多地方。打聽……」

「仇爺!」素言猛地站起,慘白的臉上滿是決絕:「你說得那個人,或許真得已經死了!我叫素言。姓童名素言,我不知道什麼妮兒,也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仇爺,如果你想留在素言這裏。只要給了足夠的銀子。一切如你所願。如果你是來認親或是敘舊,對不住,請你離開,立刻、馬上!」

她突然一笑,轉身抬臂搭至仇豹肩頭,將身子貼近他,曼聲揶揄道:「不過,剛剛仇爺救了素言一命呢。素言倒是可以以身相報。只是不知仇爺會不會嫌棄素言?」

仇豹直直看着素言的眼睛,一直看到她幾乎掛不住臉上的笑容。才輕聲說道:「素言,我若為你贖身,你可願意?」

素言一怔,接着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仇爺看上素言,要納素言為妾嗎?只是素言為百花樓花魁,身價銀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的。」

仇豹低頭,悶聲說道:「恰好在下略有薄資。」

素言嘴一撇,扭著腰肢坐到妝台前,媚聲說道:「可我不稀罕,你可以走了。」

仇豹面露訕訕,嘴唇微微開闔,到底沒有再說什麼,走到窗枱邊伸手輕拍,一躍而出。

素言等了一柱香時間,見再無人出現,遂上前關緊窗子,脫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這一夜,過得真是驚心動魄啊!

第二天一大早,一聲高亢至極的驚呼穿透了百花樓的上空。

一陣沓雜的腳步聲起,姑娘們睡眼朦朧,衣着不整地紛紛打開門,哈欠連天、怨聲四起。

阿三兒慘白著臉,跌跌撞撞地衝出門。

不多時,一隊捕快便轟隆隆開了進來。

瞧這架勢,樓里怕是出大事了!

留宿的客人紛紛離開,唯恐惹麻煩上身。姑娘們面面相覷,涌到魂不守舍的阿三兒身邊,七嘴八舌打探著情況。

「媽媽她,被人殺死了!」阿三眼中滿是惶恐。

今日一大早,早起巡院的阿三見童氏所居的小院院門、屋門大開着,裏面卻毫無動靜。

他一邊喚著人,一邊探頭探腦走了進去,一進門,便被屋內的情況嚇了個半死。

童氏半裸著身子,以一種極為詭異扭曲的姿勢躺在腳榻上,頭搭在腳榻以下。胸前深深插著一柄匕首,血濺了一床一地,順着脖頸流到了地上,彷彿在童氏脖子上蒙了一條腥紅色的帕子。

據仵作查勘,童氏應該被闖入居室的刺客驚醒,被刺之後企圖抓住刺客,卻被刺客拖曳到了床邊。因為傷勢過重,很快死去。

素言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身體不住簌簌顫抖著。昨夜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殺童氏的人,究竟是之前的黑衣人,還是仇豹?

素言自認來到百花樓后從未得罪過什麼人。

如果不是仇豹,那就一定是那個黑衣人。他先是要殺自己未遂,接着又闖入童氏院中殺死童氏。

這個刺客,是受人所託嗎?

如果受人所託,那所託者何人呢?

可她什麼都不能說,因為只要她開口,不管真相如何,她都註定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捕快和忤作很快離開,童氏屍體也被抬走,人群被遣散,姑娘們被勒令呆在樓里一個不許亂說亂動。

事情在過去七八天後,樓里來了個新的老\鴇,姓鄒名喚子鳶。

童氏的死,官方沒有任何說法,彷彿殺人事件從未發生過一般。

妓子情薄,新媽媽來了沒幾天,童氏的痕迹便徹底從樓里抹除乾淨,百花樓也更名為攬春閣。

生意並沒有因為童氏的死而慘淡,姑娘們照樣歡聲笑語,與不同的客人打情罵俏、拉拉扯扯。

仇豹沒有再出現,素言心裏說不清是輕鬆還是失落。

奇怪的是,百里江明明在京城,這一次,也是前所未有的。一連半月都不曾來找過素言。

百里江確在自己府中。

他腰身筆直,背負雙手站在祠堂中,冷冷看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的髮妻秦氏。

秦氏閉着眼睛。手中佛珠轉得飛快。

「漱玉。」百里江無奈開口:「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嗎?」

秦氏手微微一頓,冷硬說道:「她確實是一個弱女子,可她卻奪走了爺的心。爺在她身上下了多少功夫爺該清楚,這百里府才是您的家,不是百花樓!」

她默了默,柔聲道:「爺。妾身是百里府的主母,是您的妻。爺不會做不方便做的事,就由妾身來做好了。您是妾身的天。是妾身全部的依靠,只要為了您好,縱然讓妾身背上一個惡毒善妒的名聲,妾身也毫無怨言。」

百里江眼中微有動容。走到秦氏身邊。伸手將她扶起,道:「童氏,又為什麼?」

秦氏低頭不語。

百里江也不再問,只道:「童氏身份,並不簡單。否則你以為偌大一個京城,為何獨獨她的百花樓能興盛不衰?她這些年做了多少惡事,還能安然無恙,你就沒想過嗎?」

秦氏仍不言語。

「我要為素言贖身。納她為妾。」

秦氏眼睛終是微紅,別轉頭澀聲道:「隨爺心意。」

這些年。百里江不止一次提及此事。她鬧過、哭過,甚至請了族長來勸過,可夫君的心,已經被那個女人徹底迷住,誰都無法阻止他的決心。

百里江看着秦氏傷心欲絕的表情,譏誚道:「一個出身卑賤又不能生養的女人,想來對夫人也購不成多大的威脅,夫人盡可安心便是。」

說罷,百里江無視秦氏驟然變色的臉,大步離開。

秦氏轉身看着一排排百里族的牌位,緩緩跪了下去。

她是知府千金,大家閨秀,為丈夫納妾安排通房,為夫家開枝散葉,是份內之事。

但那個女人是妓子,是聲名狼籍、身份卑賤之人,這樣的女子,有什麼資格誕下夫君的子嗣?!

不過,夫君說得對,一個出身卑賤又不能生養的女人,以後如何拿捏她,還不是全憑自己樂意?

百里江出了祠堂,並沒有回書房,而是徑直向門外走去。

他現在是血衣門左堂主,而右堂主,則由剛剛回京沒幾年的仇豹所奪。

仇豹!

一想到這個小了自己將近十歲的年青男子,百里江的眼睛禁不住微微眯了起來。

說起來,這個仇豹,還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他對自己的態度,也一直恭敬得很,一副與世無爭、忠心耿耿的樣子。

但百里江知道,在仇豹那副看起來忠厚老實的模樣下,其實藏着一顆極不安份的心。

兩年前,初回京城的仇豹被大皇子衛恆宇帶去了狩獵場,一隻剛生了熊仔的母黑熊被狩獵的官兵激怒,而大皇子,恰好騎馬趕到,將自己好巧不巧送到了黑熊掌下。

當所有侍衛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時,仇豹已經一躍而起,拼着被黑熊一掌拍死的危險,將大皇子扯離黑熊,自己後背則被黑熊劃出三道傷痕,深可見骨!

皇上當場授仇豹「一等勇士」稱號,並親賜良藥,為仇豹療傷。

不久,右堂主外出遇害,大皇子親自向皇上請求,讓仇豹繼任了這個重要的位置。

更讓百里江不安的是:血衣門上上下下,好象除了自己,居然沒有一個人反對。

仇豹在血衣門中威望越來越高,很多人死心塌地崇拜着他、追隨着他。

有了大皇子的支持,仇豹就是自己問鼎門主之位的勁敵!

百里江走出府門,飛身上馬,向大皇子府急馳而去。

血衣門是朝廷暗衛,天啟帝為了歷練幾個皇子,讓他們分別掌管了暗衛、禁衛軍和護城衛等幾處重要的護衛力量。

大皇子掌血衣門。

三日前,血衣門老門主病重。

百里江一念及此,心下忍不住一陣激蕩:此刻大皇子宣昭自己,會不是是門主之位有了着落呢?

到了大皇子府上,百里江才發現仇豹居然也在。

兩人互相見過禮之後,大皇子才對百里江說出此行的目的:他給兩人都分派了任務,時間為一年。等完成任務回京,再對兩人論功行賞。

百里江看着大皇子意味深長的目光,自然知道這個「論功行賞」指得是什麼。

他看看仇豹沉靜無波的神色,連忙恭聲應是。

等百里江離開,大皇子笑着對仇豹說道:「這次本王滿足你的要求,你可不要讓本王失望。」

仇豹連忙起身拱手行禮道:「謝殿下!仇豹承蒙殿下厚愛,萬死難報其一。」

大皇子笑着打斷仇豹的話,伸手指着他笑道:「你呀你呀,你哪都好,就這一點,讓人氣不得笑不得。」

仇豹嘿嘿一笑,抬頭撓了撓後腦勺。

大皇子沉默片刻問道:「那個女子果真有那麼好嗎?值得你為了她,放棄這個唾手可得的門主之位?要知道,本王很想讓你擔任那個位置。」

看着大皇子略顯失望的神色,仇豹深深一揖道:「多謝殿下玉成之恩,豹,沒齒難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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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一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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