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金流運轉

唐境，洛州。

洛州是個熱鬧的地方。有金家的財力支撐，就算只是個邊境州城，你隨便往其他國家一丟，都讓人趨之若鶩。更何況「衣食住行」，衣居於首，這洛州織造名滿天下，佔得一席；行居於尾，洛州又是京洛運河的起始站，又佔得一席。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裏是金照鄰的地盤。

說起來，金家家大業大，家族內部的人員卻頗為隱秘。像金九這一輩分的，若不是經過「承禮」這樣的家族傳承大典，接過了金掌柜的衣缽，被正以姓名，人們還是只能稱呼他為「九公子」，並不知道他真的叫什麼名字。而作為曾經文王時刻關注的一個家族，隱門裏便收集了不少金家的情報。

金九在楓香鎮和我說過，金家等級制度極其森嚴。站在金家頂端的男人是他爹金掌柜，手上捏著整個金氏帝國，同時還直接管轄著唐國的金字型大小，所謂「掌金」。

接着便是三位長老，掌司西門彥，掌門靳蓮，掌督郎賢。掌司管生產，像是洛州織造局，銅都的銅器坊都是西門彥管理的，扼金家錢脈；掌門管門店字型大小打理，簡單來講就是在店裏賣東西，給金家撈金，而深層次來說這金家下面的人的升遷錄辭皆在靳蓮的手上，扼金家人脈；最後那掌督郎賢，管的是各地的車馬調配，既要處理生產的配送問題，又要督察各地經營情況，如此一來，這車來物往。人來人往的，各種信息囊括在手中。同時還要多方打點各地的官員，扼金家的官脈。

三位長老各執一方。彼此間相互聯繫相互制衡，缺一不可。

長老之下是九位掌錄，大多由本家或是分家的青年俊才擔當，負責一國的統籌，每個人的身邊都配了三個人，分別來自三位長老。當然，掌錄若是想要用自己的人，也是可以的，只要去相關長老那裏通過測試就可以了。

至於金九。他在成為當家之前是「三國總掌」，手上轄著煌、燕、青丘這東部三國，自然而然，這唐國的事務有時候也會落在他的手上。「三國總掌」是介於長老和掌錄之間的特殊職位，是為考察下一任當家設立的，金九的兩位哥哥「三公子」金牧和五「七公子」金柯，同樣也是三國總掌。若不是我細細地了解了一番金牧和金柯，確定了他們也是一等一的人才，我真的以為金九這當家的位置是白撿來的。

「人不可貌相」。這話和金九站在一起那是相得益彰。

越靠近金陵，也就意味着越靠近危險。不管怎麼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金家家主之位，錢權兼得。又讓多少人眼紅？錢權有時候會讓人變得非常可怕，何況是親兄叔伯？這被捆綁着的利益紐帶和龐大的金家帝國，在熱熱鬧鬧的洛州城裏變得暗潮洶湧了起來。

儘管如此。我們的金九公子還是小扇搖搖，糖葫蘆啃啃。一副無憂無慮心情大好的樣子。這樣子總讓我想起一個人，那人也經常做出這樣的表情。不同的是。一個是因為一切盡在掌握，一個卻是因為一切盡不在掌握。

對於冒險和獵.奇，金九公子總是比別人多出幾分熱情。這讓我們一路做打手的保鏢和隨行苦不堪言。你讓他低調，他偏偏要高調，你要他往西，他偏偏要往東探個頭。

這不，才過了兩天，本打算跟着我們一起去金陵的黃術大叔和他的閨女，就受不了。

黃爾雅委婉道：「九公子，姬姐姐，我爹身上有傷，家門生變又不容許我們有太多的耽擱，必須先行一步了。希望早日能與兩位在金陵相會。」說着說着，那爾雅便是跪了下來，邊哭邊給我們行了個大禮：「爾雅拜別兩位恩公。」

第一次被人這樣當街跪拜，我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還是金九樂呵呵地把爾雅給扶了起來，說道：「嗯，那你們就先走吧。家事要緊，家事要緊，等到了金陵，我再來看你們了。」

我看看金九，儼然一副熱臉相送的樣子，這傢伙，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給人家添了多少麻煩嗎？難道這時候不該說上一句：「不好意思，因為我的魯莽，讓你們多有驚擾了。」我給金九使了個眼色，金九沒有會意，有些奇怪地問道：「小夜，你是不是最近沒有睡好眼睛難受？要不我們先不去渡口了，先去給你抓點葯吧！」

他果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而且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又要去藥鋪了呢？就算我真是「睡眠不足、眼睛難受」，又是拜誰所賜？

我自討沒趣地笑了笑，對着爾雅點了點頭道：「一路上辛苦二位了，祝你們順利抵達金陵。」

告別了黃家父女，我和金九走在洛州的大街上。

我黑著臉沒有說話，金九邊走邊嘟囔道：「人家明明是關心你么，你不要對人家那麼凶嘛……」

「我哪裏又凶你了？」我有些生氣，對着金照鄰道：「你這傢伙就不會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嗎？若不是因為你，那大叔能受傷嗎？現在要殺你的人這麼多，誰又會真心替你賣命呢？如果那要殺你的人就是你最親愛的哥哥們，你又該怎麼辦？那你乾脆和你爹說，這破家主你不要了，他們誰愛誰當去，你就專心做個遊山玩水的貴公子，說不定也能成為一樁美談。人們到時候會說，金家的九公子，不愛金錢愛江山。」

金九一怔，許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連珠帶炮地質問他，他獃獃地站了很久，半響才吐出兩個字道：「不行。」

接着，他又定定地看着我，認真地重複道：「不行。就是這個，我絕不會讓給別人。」

我忽然有一點看不懂金九了，他明明是個隨性子，卻不知為何把這位置看的如此重要。而且他所謂的重要，就像是個孩子手上緊緊抓着的糖葫蘆一般，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金九緩緩道：「我小時候玩捉迷藏躲進帳房，聽到大哥和二哥說金家『金流』的方向開始改變。然後過了不久，大哥就被發現燒死在帳房裏，二哥也在陪靳伯伯招賢納才的時候被一個落選的男子給殺死。最奇怪的就是這五年，算上我，金家已經死了五個人了。」

金九顯得很落寞，這樣的心情我很明白。因為我感同身受。

我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然後告訴他：沒事，我會一直保護你到你當上家主的那一天的。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在我身後驚叫道：「九、九公子！九公子回來了！」

我回過頭一看，那人穿着一身洛綉，在街上高興地跳了起來。

金照鄰眉頭一展，扇子一指：「好你個薛川！怎麼就從金陵回來了？不會真的以為我就這麼死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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