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敵酋

第十八章 敵酋

第十八章敵酋

短兵相接,刀槍相交,鮮血與生命開始激蕩。

每一刻都有血在流。

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

每一刻都有戰士在倒下。

不管是禁軍士兵還是呼彌士兵,

在這一刻,他們都是讓人尊敬的戰士。

在這一刻,生命煥發出了最為絢爛也是最為殘酷的光彩!

漫天的喊殺聲,夾雜在四散瀰漫的沙塵中,更添了幾分悲壯與肅殺。

到處都可以看到被砍倒在地的士兵顫抖地抽搐著,鮮血滲透了沙土,融入了大地,不知來年會否在這片土地上長出紅色的草地?

有的士兵被開膛破腹躺在地上不住地怒吼大叫着,以此來掩蓋對死亡的恐懼和害怕;有的士兵胳膊被砍斷,但仍舊用剩下的手臂揮舞著武器向前沖著,但是很快,就因失血過多而無力地倒在地上或被敵人殺死;有的士兵雖然遍體鱗傷,但卻仍舊緊緊地掐著敵人的脖子,至死不放,臉上是猙獰的表情,眼中是血色的神情;前面的士兵怒吼拼殺,後面的士兵吶喊向前,沒有人退縮,也沒有人可以退縮,退縮的,只能死。

兩軍相遇,勇者勝!

禁軍的士兵大聲怒吼著前赴後繼,呼彌人的戰士也不顧生死勇往直前。

戰鬥越來越慘烈,兩支最頑強的軍隊在這裏上演一出人類最悲壯的生死斗。

黑豬拽緊了手中的鋼刀,緊緊地盯着前方的戰場,恨不得立馬衝上去與呼彌人拼殺,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終於,命令下來了,黑豬和其他這一側的兩千多名士兵開始由呼彌人左翼加入戰團。但這時呼彌人大勢已去,雖仍在頑強抵抗,主力卻已被切割擊潰。全軍被殲只是早晚的事。

黑豬和鐵塔他們這些士氣高漲的生力軍一加入戰團,立時讓呼彌人徹底被擊散。數股呼彌精銳騎兵開始掩護他們的將領和重要人物突圍,但禁軍豈肯讓他們離去,大量早已在後面作為追擊部隊準備多時的騎兵隊伍,見狀立刻出動,在這平原和山谷間開始追逃戰。

黑豬他們在隊列里也是比較靠後的位置,等他們殺進去的時候,呼彌人已經被殺得七七八八了。只能跟着那些將領四處追敵,混亂中,他同鐵塔和什里的其他兄弟失散了。

旁邊一名手持丈許長大刀的將領大喝一聲:「隨我追殺敵酋!」包括黑豬在內的周圍數十名步兵和十幾騎輕騎就跟着他向一隊剛剛突圍出去,準備向西北方向逃竄的呼彌騎兵衝去。

因為黑豬身上只有一件簡單的皮甲,手中只有一把鋼刀,所以跑起來速度要快了許多。那些重步兵很快就被甩下,前方的數騎呼彌輕騎被後面緊跟着的禁軍騎兵射中,翻落馬下。其中一個身着深灰色披風的呼彌騎士戰馬被射中,被從馬上甩落,其他已經奔出十數丈的呼彌騎兵立刻又拉回而回,向他靠攏。顯然,那個騎士就是大刀將領所說的「敵酋」。

禁軍騎兵立馬一輪騎射,逼住呼彌騎兵,急速向前奔去。黑豬等步兵落後騎兵們也有數十丈的距離,奔得氣喘吁吁,許多已經落下了老遠,只有黑豬和三名輕步兵仍緊跟而上。

當黑豬他們跑到近前的時候,兩方騎兵已是殺在了一起。而那個「敵酋」則被幾個呼彌人推上了一匹戰馬,奔出了戰團,禁軍騎兵欲上前阻攔,立刻被幾名呼彌人拚死攔住。

那「敵酋」衝出來后正巧經過了黑豬身旁,他也未多想,下意識地飛身而起想要將「敵酋」撲落馬。但「敵酋」已有防備,身子向前一俯,閃過了黑豬。但黑豬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馬鞍,死死地吊在了馬旁,右手持刀順勢扎進了馬臀。本來他是想傷了戰馬好讓其停下,卻不想這戰馬也算神駿,一刀吃痛,速度不慢反快,載着兩人狂奔了起來。

黑豬緊緊拽著馬鞍不讓自己摔下去,被馬兒上下顛簸得眼冒金星直欲昏厥,一邊還得承受着馬上那「敵酋」砸過來的胳膊肘。不過好在「敵酋」似乎沒有了武器,加上又要控制狂奔的戰馬,只能用手錘肘擊他。而黑豬手中的鋼刀扎了馬臀一下后,也因戰馬疾奔顛簸掉落,只能兩手緊緊抓着馬鞍,使勁將身體往馬上移,使自己橫在了馬上。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反正黑豬橫在馬上早已是神智模糊,連昨晚的飯都吐了出來,只是靠着一股子蠻勁才死死抓着馬鞍而沒被摔下馬去。而馬上的「敵酋」不怎麼怎麼也不再用手肘砸他。

忽然,黑豬覺得四周的光線暗了下來。又奔了一會,戰馬的速度明顯漸漸慢了下來,黑豬迷糊中睜開了眼睛,定睛一看,眼前居然有一根黑色的大柱子……!?

柱子還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不好!?」反應過來的黑豬腦袋已來不及移開,趕緊撒開了緊抓馬鞍的手。

「砰」地一下,黑豬的腦袋狠狠地撞在了那根「柱子」上,從馬上墜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鼻子一酸一麻,額頭也是火辣辣的,胡亂伸手一擦,低頭一眼……黑糊糊一片,呃,腦袋還暈糊著,眼睛還是黑糊糊一片,居然沒昏過去,實在是奇迹。

不遠處傳來戰馬的一聲悲鳴,緊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音,似乎還有一聲驚呼,看來不是那匹戰馬跑了這麼久也支持不住摔倒,就是那馬上的敵酋也撞到了「柱子」。

「咦?怎麼會有柱子的?」黑豬奇怪地想着,眼睛也慢慢開始恢復了視力,向四周一看……他奶奶的!哪裏有什麼柱子,剛剛把他撞下馬的,是一棵單人合抱的大樹,而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黑豬坐在地上,往來的方向看了眼,不見盡頭,再往四周看看,到處都是樹,連頭頂都被樹枝樹葉給遮得嚴實,只有幾道光線從枝葉間僥倖灑落。前方不遠處,那匹白色的戰馬正躺在地上抽搐,整個臀部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而馬的旁邊,那個一身灰色皮甲的敵酋正艱難地移動着身體,看來也受傷了。

「嘿!這下看你往哪裏跑。」黑豬艱難地扶著旁邊的大樹站了起來,腦袋還有點暈,走起路來有些搖晃,但一想到抓了這個敵酋回去,自己就算立了一功,即便只是個千夫長,也能升到小隊副的職位。但看起來這個敵酋顯然不止是個千夫長,若是萬夫長,那麼黑豬抓了他回去,很有可能就直接升校尉甚至更高的職銜了。這樣的話,馬上就能將春燕接到震威鎮上隨軍了。一想到這春燕,黑豬就感到渾身都是勁,腦袋也彷彿不那麼暈了。

走到近處,看清了那個「敵酋」的長相——一張少年的臉龐,有些黝黑,當然,比起黑豬來還是小黑見大黑;薄薄的嘴唇緊抿著,給人一種頑強的感覺;嘴邊有兩個小酒渦,這在呼彌人中相當罕見;而一眼看去最吸引人的,則是那雙有神閃亮的眼睛,在這光線黯淡的森林中,那雙眼睛就彷彿夜空中的明星一般,精光閃現。但這時候,看到黑豬走過來,那雙眼睛中閃出的則是逼人的凶光,彷彿正準備捕食的餓狼一般。

這定是個久經殺場的呼彌人。黑豬心裏這麼想。因為這種眼神,沒有長時間的殺場歷練,沒有經歷過長久的殘酷拼殺,是不可能擁有的。但看這個呼彌敵酋,卻分明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而已。

「啪!」黑豬額頭一疼,眼前一黑,向後退了兩步,差點就栽倒在地。趁着他出神的當口,那敵酋竟是撿起一塊石頭向他砸了過來。而他一時沒注意,竟是著了道,也還好那塊石頭不大,敵酋的力量也不足,不然這下非把他那沒戴頭盔的腦袋砸出個窟窿來不可。但僥是如此,右額也流出了鮮血。加上本來他的鼻子和前額被樹給撞破了,現在可以說是一臉鮮血,整個腦袋用血肉模糊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被砸中這下后,黑豬也是起了殺性,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后,怒吼著撲向了地上的敵酋。

黑豬騎在了敵酋身上,張著大手想去掐其脖子,但那敵酋顯然也非庸手,一提膝砸在了黑豬的屁股上,將他從身上踢了下去,然後一個翻身,竟是準備抬起一塊石頭往他腦袋上砸去。這一下要是給砸實了,黑豬的腦袋八成就要成糨糊。

好在黑豬腦袋雖還暈著,但反應卻不慢,身子一滾,就閃過了那顆大石頭。然後一下從地上翻起,衝上前狠狠地踹了那敵酋一腳,直把他踹得翻倒在地。

現在黑豬已經發現那敵酋的左腿可能因為跌落馬的緣故受了傷,而右肩也被鮮血染紅,似乎也受了傷。於是撲了上去,先用腿壓住他的左腿,在他的慘叫聲中一拳砸中了右肩的傷口處,接着左手按在他的胸前,使他不能移動,右手拍掉他的頭盔,接着順手操起旁邊地上的石塊就要往其頭上砸去。

但手舉到了半空,黑豬卻愣住了,抓着石頭的大手生生在了頭上,竟是沒有砸下。

「你……」黑豬吞了口唾沫,瞪着大眼看着那敵酋。

那敵酋也是惡狠狠地瞪着黑豬。

兩個人,四隻眼,就這麼互相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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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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