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變數

第八章 變數

蝮蛇正在樓梯轉角處等待,見了兩人,吩咐道:「打開通話器,蜘蛛跟我上去,吉祥留在樓下,注意觀察,隨時接應!」

三人打開通話耳機,分散開來,吉祥在樓下走了一圈,這大樓有兩個出口,都在目光範圍之內,外側也沒看出有什麼異常動靜,他的心安定了下來。

十多分鐘之後,耳機內傳來蝮蛇的聲音:「有個穿黑色西裝的傢伙剛下樓,跟着他。」

吉祥答應了一聲,縮到牆后,片刻之後,果然看見一個穿着黑西裝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吉祥直等他出了大門,才自後跟上。

夜晚的的河內,繁華而嘈雜,吉祥巧妙地利用着街道上的各種障礙,藉著人群的掩護,無聲無息地進行着他的跟蹤。

那黑衣男子明顯沒有受過正規的訓練,只懂得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回頭來查看是否有人跟蹤,那劣拙的方法對吉祥自然沒有任何用途。

黑衣男子走進了一條巷子,吉祥跟了過去,這裏人流稀少,被黑衣男子發覺的可能大大增加,他的腳步越發的小心起來。

轉過巷口,巷子中央停著一輛灰色寶馬,那黑衣男子卻是消失了蹤跡,吉祥緩步向那灰色寶馬走近,走到車子旁邊,腦後卻是一涼,一把手槍已經頂住了他的腦袋。

一把男子聲音響起,「為什麼跟蹤我?」

吉祥心裏一陣沮喪,自己把那黑衣男子看得他簡單了,原本以為他不過是一個笨蛋而已,誰知原來自己才是笨蛋,那傢伙先前顯露出來的劣拙,目的分明是要扮豬吃老虎。

吉祥沒有做聲,黑衣男子的槍向前一頂,命令道:「舉起手來。」

吉祥舉手,男子單手在他身上一陣摸索,手法老練迅捷,片刻之間便把吉祥身上的東西全掏了出來,一把短槍,一卷鈔票,還有口袋裏的入耳式耳機和一本護照。

黑衣男子把短槍和耳機收進了口袋裏,退後一步,單手打開護照看了一眼,冷笑道:「法國護照,今天入的境,你是獵殺的人吧?」

吉祥沒有出聲,那男子接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你的朋友說過了,你也用不着跟着我,走吧!」說完,把護照和耳機重新塞回了吉祥的口袋。

吉祥回頭看了那黑衣男子一眼,轉身走出巷子,前行一段,進了一間五金鋪子,買了一把螺絲刀,一隻大扳手。

出得鋪子,他直接就用螺絲刀扭開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舊摩托車,帶上頭盔,轟鳴聲中刷的一個甩尾轉彎,衝進了巷子裏。

那寶馬正在緩緩起動,吉祥從旁邊掠過,扳手一揮,兵的一聲,把寶馬的後窗敲了個粉碎,電光火石之間,他看了一眼車子的後座,那黑衣男子在裏面,在他身邊,還有坐着一個滿臉驚異神色的胖子。

油門一扭,摩托車如箭竄前,黑衣男子拔出手槍就要下車,胖子卻拖住了他。

吉祥知道他們不會開槍,從黑衣男子把護照和耳機還給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那男子應該是跟蝮蛇達成了某種協議,絕對不敢真的出手傷害獵殺的人。

兩個拐彎,吉祥轉到了另外一條街道上,隨手把摩托扔在路邊,坐車回到小了屋,蝮蛇的話證實了吉祥的猜測。

那黑衣男子居然猜到了獵殺的人一定會來收回那定位器,一直在那大樓的其中一個房間內等待,蝮蛇跟蜘蛛找到他的時候,他直截了當地告訴兩人,他能提供情報,為他們找到刺殺張鳴的機會。

蝮蛇和蜘蛛沒能看出什麼破綻,也不能確定這是否是一個圈套,所以,才會在黑衣男子離開的時候,讓吉祥進行跟蹤。

吉祥的跟蹤雖然失敗了,但最後那一記回馬槍殺得很漂亮,看清了跟黑衣男子接頭的胖子面貌,胖子在資料上,也是有介紹的,他叫胡非,是張鳴的骨幹手下之一。

如此一來,那黑衣男子所說的話,倒是可信了。內部的爭權奪利,倒打一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二日,蝮蛇決定去見一次胡非,探個虛實。這次見面,顯然十分順利,蝮蛇回來之後只淡淡說了句:「做好準備,行動就在這幾天了。」

晚上,吉祥躺在床上,沒來由地想起了在海濱跟張鳴相遇的情景,記憶中自己應該沒有見過這桀傲男子,可是總覺得他有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覺,當日在那小巷中,便是因為這種感覺,他才對張鳴手下留情,想不到的卻是,今天居然又要趕來越南刺殺張鳴。

命運,倒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胡非卻是剛從張鳴住的別墅里出來,雖然他下午才見過蝮蛇,可是再見張鳴的時候,他的表現卻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仍舊該笑的時候笑,該說的時候說,連告別離開的時間,也跟往常一模一樣,分秒不差。

他一向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無論是落魄的時候,還是得意的時候,都是如此,其實,無論是誰,四十歲之前能有胡非一樣豐富的經歷的話,都會變得很沉得住氣的。

半輩子的浮沉,胡非有了深刻的自我認識,他知道自己心腸夠黑夠狠,卻絕對只是一個謀士的料子,成不了一個帥才,因為他每到該做出重大決斷的時候,總是會猶豫,不由自主地猶豫。

聰明的人,總是很容易猶豫的,他們想到的越多,顧慮也就越多,往往在關鍵的時刻坐失良機,導致失敗。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胡非開始混跡在越南的華人圈子裏,尋找值得輔助的「明主」,他找到了張鳴。

胡非沒有看錯人,張鳴在短短數年之間,就成為了河內一霸,胡非很高興,他一直的夢想,終於在張鳴身上實現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價值,在張鳴成為華人幫會公認的老大的一刻,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要不是安平,要不是獵殺,胡非一輩子也不會有背叛張鳴的念頭,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輔佐張鳴。

然而現在,他覺得張鳴到了該死的時候了。

胡非很細心地收集過獵殺的相關情報,清楚地知道獵殺的能耐,他並不認為張鳴會有打敗獵殺的機會,跟獵殺抗衡到底的結果,遲早只有死路一條。

要是張鳴突然死亡,公司頃刻之間,就會散架,那公司是胡非的驕傲,一輩子最大的驕傲,他絕不容許公司轟然解體的情況發生。

張鳴太重情義,即使再艱難危險,他也不會把杜峰也余魚交出去,更不會放棄尋找安平,放棄與獵殺的對抗,所以,胡非認為,他只會讓公司毀在這可笑的兄弟情義上。

也正因為這樣,張鳴必須死,死在恰當的時候,死在恰當的人手裏,死在胡非還可以控制大局,重新捧起一個張鳴的替代者的時候。

獵殺的人已經見過了,替代人選早已經確定,胡非的心情還是很低落,張鳴是個難得的領袖,他身上有那種霸氣,豪爽大度,脾氣雖然又臭又硬,卻能讓人信服,如果不是情況所逼,胡非實在不願意放棄他。

但凡事總不能處處完滿,要保住公司,保住心中的榮耀,就必須捨棄張鳴,胡非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很懂得權衡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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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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