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馳騁

第二十五章 馳騁

第二十五章馳騁

三千里帝王路,鐵骨錚錚,骸骨嶙峋,皆是用鮮血鋪就的道路,成者萬人景仰,敗者屍骨無存,是兩種極端,卻是世間豪氣男兒必經之路。一年前齊國與風馳國聯軍秘密進攻魯國,在魯國發現時齊國與風馳的大軍已經兵至邊境,兩國率領五十萬大軍聲勢浩大,魯國皇帝百里清風親帥大軍迎敵,終因兵力不足戰敗,割讓了五個城池作為議和的條件。

七月,流火的季節,雖然已近傍晚時分,但是太陽依舊火辣辣的毒熱。一個由兩萬人組成的軍隊正行進在通往皇城的路上,隊伍中旌旗飄揚,在隊伍最前面的紅色旗幟上一個印着一個大大的夜字,旗幟下身穿銀色戰甲,坐在白馬上的百里清風緊緊地抿著雙唇,眼中是戰敗后的不甘與恥辱,他高高地坐在馬上,脊背挺得筆直,夕陽在他的身上投下霞光,在地面上留下長長的剪影,在滴血的殘陽下那道影子顯得有些蒼涼。此次戰役雖然魯國兵寡,但也不是完全的沒有勝算,經歷了近一年的浴血奮戰和頑強堅守,齊國與風馳國的大軍一點也沒有佔到多少的便宜,然而就在玉霞關一役時,出現了變故。

玉霞關總兵劉虎在戰場上突然倒戈,投到了齊國駙馬雲中鶴一邊,百里清風一時不妨,中了劉虎的冷箭,受了重傷。士兵見到皇上受傷,一時軍心大亂,才導致他們最終的失敗。百里清風一想到那令他戰敗的戰役,就氣的咬牙切齒,那個樣貌俊朗的雲中鶴令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他卻想不出他帶給自己的熟悉感從何而來。而雲中鶴又何時勾結了劉虎的,這些都令他心生疑團,不過既然已經戰敗了,他只恨自己一時大意,中了敵人的奸計。百里清風坐在馬上突然仰頭望向那已經西斜的夕陽,那滴血的顏色令他的瞳孔驀地一縮,此次的失敗他日他一定會加倍償還給齊國與風馳國的,特別是風馳國,百里清風沒有想到一向與魯國交好的風馳國竟然幫着齊國進犯魯國。

天上的斜陽突然猛地一沉,掉到了山後,天色暗了下來,短暫的黑暗過後月亮爬上了中天,冷冷地撒著清輝。百里清風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令他身後的將領不敢出言提出要求,令大軍停下來休息,皇上沒有下令休息,士兵們只得拖着疲累的步伐一點點的向前趕路。突然,百里清風大手一揮,下令紮營住寨,經過長期趕路的士兵這才鬆了一口氣。深夜,整座軍營里一片安靜,疲勞的士兵已經進入了酣眠之中,一個身影從中軍大帳里走了出來,守在大帳門口的士兵一見他出來,剛要施禮就被他手一揮制止了,然後那道略帶疲憊的身影往前走了不遠,在一棵高大的樺樹邊停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百里清風靠坐在大樹下,仰頭望着天上的圓月,心中一陣傷感。

三年了,她已經離開自己三年了,如今她人在哪裏?這三年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她的,反而那蝕骨的思念越來越深,常常是他每到深夜獨自對月感傷。此刻的他是最脆弱的時候,戰敗的打擊令百里清風感到有種無力感,他多麼希望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兒能陪在他的身邊,陪着他走過最低迷的時刻。可是……唉……他深深嘆了口氣,眼前不禁浮現出木念的笑顏,心猛地一抽痛。顏兒……顏兒……你知道嗎?沒有你的日子,我沒有一絲的快樂!再也沒有誰可以令我的心悸動了。

顏兒,你可有思念過我?落寞的臉隱藏在樹蔭里,在黑夜裏誰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脆弱,唯有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有多麼的疼痛。同一時間齊國太子府里正坐在屋裏吃着水果的太子妃雲芊芊不知為何心突然一疼,臉色驀地變得有點蒼白,她放下手中的梨子,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坐在一邊一臉笑意看着她的太子西宮墨見她如此模樣,連忙走過來擔心地問道:「芊芊,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沒什麼,只是突然感到心口有點疼。」雲芊芊對着西宮墨安撫的一笑,看着自己嫁了三年愈發疼愛自己的夫君,她幸福的笑了。「真的沒事嗎?我去宣太醫給你看看。」說着西宮墨就欲喊人。雲芊芊連忙拉住他的手,看了看他緊張的俊顏,心底滑過絲絲暖流。然後將頭看在他的肩膀上,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感受着他帶給自己的安心,她的丈夫溫暖如玉,體貼周到,將她捧至手心,視如星辰。

此生擁有了這樣的一個男子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為何就是無法將自己完全交給他,三年了,他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好,彼此越來越親密,但是她卻始終不願與他行那周公之禮。為什麼?她心中不懂,只是心底深處感覺還不到時候。而他卻寬容她的任性,從不強迫自己,用他無私的關懷和呵護疼惜着她。對於他,她將他當作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了,是否自己應該將自己全部交付於他呢?但是為何一想到這個問題,她的心就一片慌亂呢?揮去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雲芊芊決定今夜就與西宮墨圓房,徹徹底底成為他的女人。他們是夫妻,這是她的責任,而她也不該再讓這麼好的一個男人這樣無止境的等待下去了。對於他,她心中的感覺總是缺少了點什麼,她不知道到底缺少的是什麼,似乎他更像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兄長,而不像是愛人。

不去考慮那麼多,雲芊芊忽然抬起頭,正好對上滿眼深情看着自己的西宮墨,她微微一笑,然後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自己的紅唇。「芊芊!」兩人的唇齒正糾纏不清時,西宮墨發覺身上的外衣不知何正在往下滑。「你願意接受我了?」「嗯嗯,今夜我將成為你真正的妻。」雲芊芊點了點頭,紅唇再次吻上了西宮墨,對於她的熱情,他感到一陣的欣喜,深深地鎖住她的唇,熱烈的回應着,然後輕輕抱起她走到床邊。窗幔不知何時已經被輕輕放下,西宮墨一點一點溫柔地解開雲芊芊的衣衫,望着眼前的嬌妻,他眼中的深情能滴出水來。他等了她三年,直到今天她終於接受了他,那麼是不是說她已經愛上了自己呢?想到這,幸福一點點在他的心底蔓延。

深情地吻上她的臉,她的鼻,她的耳,然後柔軟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反覆輾轉,深情的吻一點點的加深。突然他感到有什麼東西順着她的臉頰流進他的口中,帶着淡淡的苦澀。輕輕地抬起頭,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滿臉淚痕地看着自己,眼中帶着抱歉。「我吻疼你了嗎?」他心疼地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聲音極輕極溫柔地問道。「對不起,我想我可能還是暫時無法和你……」說着雲芊芊的淚水洶湧而出,她不懂,自己究竟在堅守着什麼,她覺得自己太對不起眼前這個疼愛自己的男人了。西宮墨的眼光突然一黯,心中有着說不出的悲傷,看來她還是沒有徹底接受自己,還沒有愛上自己,若是真的愛上了,怎麼會如此的不情願,如此的感到委屈?

他蹙著眉,溫潤的眸子緊緊瞅着她,看着她的抱歉,她有些無措的樣子,他落在床邊的另一隻手慢慢地攥了起來。看來要想獲得嬌妻的心,自己還得再努力,還得更加的疼愛她。沉默了片刻,他緩緩地開口。「芊芊,不要哭了。我說過我不勉強你,我會等,等你愛上我,真心想要給我的那一天。同時我一定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快樂,最幸福的女人!」說着他坐起來,揉了揉她凌亂的髮絲,輕輕地攏了攏她散亂的衣服,然後拉過被子輕輕給她蓋在身上,柔聲道:「早點睡吧。」說完自己躺倒她的身側輕輕擁住她因哭泣而輕顫的身子。

雲芊芊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地狂落下來,哽咽著低語,「墨,對不起,再等等我……」西宮墨聽了她的話,緊緊閉上了眼睛,在心底痛苦的輕嘆了一聲。當朝陽升起時,暑氣已經瀰漫了在了空氣里,夏季天亮的早,但是一亮了熱度也很快升起。百里清風昨夜在樹下坐了良久才回帳,此刻剛剛醒來,有侍衛將早飯端進大帳,他簡單的吃了一點,就又下令大軍開動了。經過十天的趕路,他終於回到了皇城。

回到了皇宮他就徑直回了龍翔殿,只有在這裏他才能找到心靈的平和,這裏有顏兒的影子,有他們曾甜蜜的時光。百里清風坐在桌子邊喝茶,這時外面有太監傳,說丞相求見。他點了點頭,那太監立刻走了出去,很快賈庭章走了進來。見禮過後,賈庭章從懷裏取出一副裱好的畫像呈給百里清風。「皇上,這是老臣剛剛收到的一副畫像,老臣覺得蹊蹺,於是趕緊進宮呈給皇上。」百里清風接過畫像展開一看,當時就愣了。「這是?」

「齊國太子妃。」什麼?這畫像里的人明明就是他的顏兒啊,顏兒怎麼會是齊國太子妃?三年前,當齊國與風馳國聯姻時,他曾聽說冷墨林迎娶了風馳國雲安王爺的女兒樂顏郡主,他也沒有太在意,這國與國之間的聯姻很是正常,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樂顏郡主會有何不同。如今看到眼前的畫像,百里清風的心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這是否就是他的顏兒,他的顏兒嫁給了西宮墨?怎麼可能,這……

砰地一聲,一拳重重砸向面前的桌子,桌子在他的憤怒下塌了身子,碎屑不停地飛舞。他聽說齊國太子與太子妃鶼鰈情深,他們很相愛嗎?一想到這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疼痛起來。惱怒了一會兒之後百里清風冷靜了下來,並深深陷入了沉思中,薄唇緊緊抿著。這畫中人與顏兒相同的模樣,但是她真的是顏兒嗎?若是顏兒,她又是如何當上風馳國的樂顏郡主的呢?又為何會同意嫁給西宮墨?還是說這個女子就是風馳國故意安排的?故意弄成顏兒的樣貌?這裏面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時間他說不出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只是木然地坐在那裏,緊緊盯着畫中人。

看來他應該去一趟齊國,見一見這齊國的太子妃了!以養傷為名百里清風停止了去上早朝,而是將所有的事情交代給了賈廷章后,交待了劉德全不許任何人來龍翔殿打擾,然後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匹快馬悄然從東華門奔出,東華門外有四個影衛守候在那裏,見到主子出來,一行人快馬揚鞭朝着齊國的方向奔去。午夜,齊國駙馬府的相思苑裡,蓮花燈散著明亮而又柔和的光芒,似乎在昭示著久別的人兒此刻的重逢。

屋內的酒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珍饈,一個白衣男子坐在桌前,纖長的手指夾起一塊桌上用金絲盤子盛裝的香酥雞遞到女子面前。「公主,新婚不久我就出征前往了前線,真是日夜相思呢。」黛雅公主凝視着自己久別重逢的駙馬,看着雲中鶴刀削的臉龐,俊朗的眉眼,她眼中是濃濃的眷戀與幸福。笑着端起碟子去接駙馬遞過來的菜,卻見駙馬微微搖了搖頭,魅惑的一笑,然後將菜送到她的唇邊,「為夫喂你吃。」那樣一個硬朗的漢子此刻聲音里滿是濃濃的寵溺,一雙深沉的眼眸此刻充滿柔情。看着他的笑容,黛雅公主一下子就痴了,輕啟朱唇吃下了他遞過來的雞肉,像是那塊肉比蜜糖還甜一般,心底說不出的甜蜜與喜悅。

「公主,這麼長的時間可有思念於我?」雲中鶴看着一臉嬌媚的妻子,突然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從她的身後環住她的雙肩,聲音極度魅惑地問道,熱熱的呼吸噴灑到黛雅公主的頸項,黛雅只感覺心砰砰跳得厲害,一張臉也瞬間燒得難受,整個人身子一軟往他的懷裏靠去,落進他寬闊溫暖的懷裏時她整個人才徹底體會到了原來這半年裏自己有多麼的思念如狂。半年前一向受齊帝寵愛的黛雅公主為了選駙馬,於是擺了一個擂台,參加比賽的不僅要相貌出眾,文採風流,還得武藝高超,當時可算齊國一大盛事,多少王公貴族武林高手均參加比試,最後一個相貌俊朗,冷沉傲然的男子奪得頭籌,還贏得了公主的芳心,成了齊國男子異常羨慕的駙馬,那人便是雲中鶴。不過由於齊國大將軍狄落戰死沙場,一時間齊國與魯國戰事吃緊,於是雲中鶴與黛雅公主成親不到十天,就主動提出要去戰場殺敵,以建功勛,齊國皇帝對於他的表現很是滿意,於是雲中鶴被任命為上將軍帶兵支援太子西宮墨。

經過了半年的苦苦相思,他終於回歸了,怎麼能不令黛雅公主欣喜異常,從見到他的那刻開始黛雅的目光便再也移不開了。依靠在愛人的胸膛,黛雅仰起頭,正對上雲中鶴那深沉迷人的雙眼,彷佛深潭一般將她深深吸引了進去。此刻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滿是能滴出水的柔情,他們就那樣互望着,最後雲中鶴突然燦爛一笑,然後俯下身攫住她的朱唇,而溫暖而有稍顯粗糙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輕輕摩挲着她細嫩的臉頰。唇上熱度驟升,雲中鶴陽剛的氣息溫和地蔓延進黛雅的唇齒之間。

輕吻,一絲一絲加劇。黛雅被他吻得嬌喘連連,臉紅過耳,好不容易被雲中鶴鬆開了,心跳仍急得似要跳出胸膛。舉手整理被弄亂的鬢髮,遠遠對鏡瞅了一眼,連耳廓都是通紅的。又怨又嗔地橫了雲中鶴一眼輕聲道:「駙馬真是的,若是被丫鬟看到了,多羞人啊!」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她的眼角眉梢間卻是掩飾不住的春意盎然。雲中鶴微微一笑,拉住黛雅的小手,將她拉了起來,他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輕吐氣道:「那麼不如我們進房裏說,鶴自與公主新婚不久就上了戰場,如今回來見到公主,實在是情難自禁啊!」

說着不理會黛雅要說什麼,唇已經再次堵上她的嘴,輾轉吮食,然後輕輕抱起她朝着內室走去。內室里傳來兩人的歡笑聲,笑聲在不大的寢室里釋放出來,飄飄蕩蕩飄向了寧靜的夜空。侍奉在外面的丫鬟們每個人都不禁紅了臉,為她們的主子高興,駙馬回來了,公主也就快樂了。睡榻上兩人相對,他近在咫尺的臉令黛雅眷戀不已,這是她每夜魂牽夢縈的臉啊,如今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竟然恍若夢中一般的感到不真實。迷戀間雲中鶴火熱的唇已經堵住了她所有的意識,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她包裹起來,這一刻思緒亂了,心跳加快了,人也變得無力了。這是一個不眠之夜,整夜燃著的燭火不曾熄滅,搖曳的燭光見證著床榻上兩人的沉淪與愛戀。

天亮后兩人才相擁而眠,直到中午時分黛雅才疲累地睜開眼睛,但是嘴角卻掛着一絲難掩的笑容,但當她發現身邊沒有雲中鶴的身影時,她心慌了一下,但是很快有丫鬟過來服侍她更衣,告訴她說駙馬去皇宮了,她這才又重展笑顏,原來他真的回來了,自己沒有做夢!傍晚時分西宮墨外面走了進來,發現雲芊芊沒在屋內,心中有絲慌亂。「太子妃呢?」他問向一邊的宮女,這個時候她去了哪裏呢,自己自從戰場歸來后便發現,若是一時看不到她就異常的想念,好想能永遠的陪在她的身邊,他相對於江山來說他更愛美人,若不是因為要替母妃報仇,他又怎麼會去戰場殺敵?他只想時刻與心愛的女人寄情山水,相伴終老。

當年當他從魯國歸國時,發現皇宮內入眼處全是飄飛的白幡,他的母妃已經殯天。當時他就感覺身子一震,難以置信地看着皇宮裏飄起的白色,傷心欲絕。後來聽說他的母妃是被人毒死的。本來下毒之人是想要毒害他的父皇,但是那碗摻了毒藥的茶水竟然被他的母妃喝了,於是他的母妃中了劇毒,即使用遍了各種方法也沒能將毒給解了,最終離開了人世。而那下毒之人經過幾經追查終於抓到了,那人竟然是魯國的皇族。經過嚴刑逼供那人招出是魯國皇帝派他前來毒殺齊國皇帝的,他交代說由於百里清風要統一天下,於是必須將所有的障礙清除掉。

從那時起,他就想着聯合風馳國一起對抗魯國,由於齊國剛剛戰敗於魯國,勢力本就薄弱,於是他才向風馳國求親,以建立兩國的邦交,卻沒有想到竟然娶到了一個與夢中人相同模樣的郡主雲芊芊回來。「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在廚房裏。」宮女小聲的回道,自從太子殿下去了戰場后太子妃就喜歡上了廚藝,常常去廚房裏做些東西,起初時差點將廚房給點燃了,人也經常被熏得一臉的狼狽,但是經過太子妃不輟的努力,如今也已經小有所成,雖然菜做得依舊不是很好吃,但是比起最初能要了人命的菜色來說如今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哦?芊芊在廚房!」西宮墨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那個宮女一眼,然後轉身朝着後院的小廚房而去。還沒走進廚房,他就聽到裏面的說話聲,「太子妃,您這道明月映翡翠是太子殿下最喜歡吃的了,等晚膳時太子殿下見到是太子妃親自為他所做一定會異常開心。」「噓,保密哦,先不要告訴他哦,我想看看他吃這道菜的表情。」裏面傳來雲芊芊歡樂的嬉笑聲,屋外的西宮墨長身而立,嘴角掛上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夕陽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紅袍上撒下一身暖暖的金色,他整個人靜靜地站着,心中感到從所未有的幸福。站了一會兒,他便悄悄離開了,回到房內等嬌妻回來。不久雲芊芊便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見到西宮墨正坐在屋內閑閑的看書,她的臉上揚起了笑容,悄悄走到他背後,然後伸出一雙玉手蒙住了他的一雙眼睛,故意改變聲音問道:

「猜猜我是誰?」西宮墨嘴角帶笑,很是配合地回道:「是心心。哦,不對,心心的手沒有你的手那麼軟。我再猜猜,應該是寶寶。好像也不是,寶寶沒有你這麼香。哎呀,我還真的是猜不到啊。」看着西宮墨故意的就是不喊自己的名字,雲芊芊一撅嘴,鬆開了捂在他眼前的小手。一臉不高興的坐在一邊,不去瞧他。其實她心中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他自始自終沒有過別的女人,對自己的疼愛也是真情所至。不過既然他要玩,她就陪着他一起玩。所以故意擺出一副氣的要命,很是吃味的小媳婦樣。「心心和寶寶是誰呀?」西宮墨見她這個樣子,心中一動,身體里的熱情被她一下子撩了起來,他好想此刻就要了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自己承諾過等她主動交出自己的。於是他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底升騰起來的渴望。從背後抱住她。「你猜呢?」

聲音低沉而迷人,但卻是動情的魅惑。「我怎麼會知道?」她故意撅嘴小嘴不理他,她卻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多麼的動人。西宮墨痴痴地看着她的媚態,輕輕挑起她尖細的下巴,動情地吻上了她的紅唇,心底的渴望在著輾轉間越來越急切。濃重的氣息說明他此刻正在刻意的壓制着,但卻不願意放開她的甜蜜,深深地吻著,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西宮墨才不舍地放開了雲芊芊。用自己的臉輕輕摩挲着她細嫩的臉頰,「芊芊,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心心,寶寶都是你啊,因為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心肝寶貝幾個字說得極度魅誘人,說完了西宮墨就是一愣,雖然事實如此,可是自己何曾這樣肉麻過了,只有懷中的這個女子可以令她如此神魂顛倒。

紅暈快速染上了雲芊芊的臉頰,輕輕地捶了捶西宮墨的胸膛。「好肉麻啊。」說着扭動着身子想要離開他的懷抱。突然間她感到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抵在她的身上,心中猛的一緊張。然後聽到西宮墨略帶嘶啞而又呼吸急促的聲音,「芊芊,別在扭動了,不然的話,我會把持不住的,你知道你有多麼的有人嗎?」雲芊芊嚇的果然不敢再隨意亂動,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只是任由西宮墨小心翼翼地擁抱着她。之後西宮墨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與自己面對面,深情地看着雲芊芊,目光中閃爍著渴望的光芒,看到他眼中的渴望,雲芊芊默默地低下了頭,她就是害怕他這樣的注視,因為自己無法給予,所以害怕他的深情。看到她躲避自己的目光,西宮墨微微嘆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那快要爆裂的渴望,然後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小嘴,鬆開了環住她的雙手。

「芊芊,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兒便回來。」說完人快速走出了房間。雲芊芊不解地看着他狼狽的走出門去,他怎麼了?西宮墨快速地朝着浴室走去,一進浴室,快速地跳入冷水池裏,滾燙的身子在冷水的浸泡下才漸漸恢復了常溫,才平息了體內的渴望。他不想用強的,所以這多長時間內,他都是這樣平息自己體內熊熊燃燒的火焰的,因為愛她,所以尊重她。等他再次回來時雲芊芊看到西宮墨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衣服,而且頭髮濕濕的,她抱歉地看着他,心中不禁難過起來,自己又一次地傷害了他。

雲芊芊溫和的一笑,揉了揉她的髮絲,拉起她的小手,「走,我們吃飯去。」飯桌上擺了很多的佳肴,西宮墨對於其他的菜似乎視而不見一般,一頓飯只吃了明月映翡翠這一道菜,而且吃的津津有味,一臉的幸福。「墨,今天怎麼只吃這一道菜啊,別的菜也嘗嘗啊。」雲芊芊看着他滿足的吃相,心中已經猜測到了,他應該知道這道菜是自己做的了。但是他卻沒有猜穿,吃的甘之如飴。她之前嘗過那道菜的,雖然味道還行,但是卻是咸了,而他卻一點也不在意似的,吃的很是開心,雲芊芊心中不禁劃過一絲感動。這個男人啊,她一定要努力地去試着愛他,不然自己對他太過殘忍了。

「我喜歡這道菜。」他對她微微一笑,然後將手中的飯碗遞給她,「幫我盛一碗飯好嗎?」她默默接過飯碗,看着他幸福的笑了。第二日齊國皇帝下令在御花園舉行家宴,慶祝太子和駙馬得勝而歸。西宮墨有事先去了皇宮,與雲芊芊約定好中午回府接她。待西宮墨離去后,雲芊芊就叫來了宮女為自己梳妝,雖然她不是很喜歡參加皇家宴會,但是此次是為了慶祝西宮墨凱旋,而她作為太子妃是不能不出席的。宮女慢慢幫她梳理,挽了個青雲髻,上面綰一隻梅花銀釵,兩縷青絲垂於胸前,素雅的打扮,卻更顯氣質如蘭。

她挑了一身玉蘭花暗飾的銀白色迤邐曳地長裙穿在身上,更顯得她身量苗條,柳腰纖纖。如遠山般的黛眉,精巧玉立的遙鼻,巧奪天工的櫻唇,一雙秋水明眸更是波光流轉,顧盼神飛。中午回府的西宮墨一進屋就見到如此模樣的雲芊芊,目光不禁又痴迷了幾分。她的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天姿絕色,不僅五官精巧細緻,更難得的是比較於後宮眾妃的富貴華麗,她更加多了一種清雅動人的風姿。見西宮墨痴迷地盯着自己看,雲芊芊有些羞赧地紅了臉,但是也依舊迎着他的目光笑着問道。

「妾身難道有何不妥?」「沒有,是太過迷人了。」西宮墨走過去,拉住她的小手輕輕吻了吻,笑道:「今日駙馬也會赴宴,你還不曾見到過他吧?」雲芊芊微微地點了點頭。她聽說駙馬是沉冷俊美,曾使無數的女子為之傾心。不過她倒是對他沒有太多的期待,只是覺得好奇而已。說了一會兒話,西宮墨又親自為雲芊芊畫了畫眉,這才滿意地拉着她一同坐上馬車朝着皇宮而去。馬車金頂寬敞,麒麟香爐白煙裊繞,香氣氤氳瀰漫。半刻后,他們便到了宮門,西宮墨扶著雲芊芊下了馬車,拉着她一步一步走進皇宮。

一路走過白石甬路,紅飛翠舞,玉珠動搖,只聞金鈴玉佩鏗鏘叮噹,卻也一幕金翠輝煌、碧彩灼爍的盛景。路兩旁皆是蒼松翠柏,月台上設著古銅鼎彝,內外廊檐,階上階下,兩丹墀內,一片璀璨。在太監的引領下兩人很快來到御花園,滿園的繁花開的正艷,柳絮迎風,湖中魚兒嬉戲遊盪,濺起一波一波碧綠的水紋。涼亭里,已有架好的古箏樂器,妝容精細的妃嬪素指纖纖,輕輕一劃,清脆的琴音便悠然盪開。他們剛一到,就聽到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唱到:「太子,太子妃到-----」

御花園內已經有一些嬪妃還有一些公主前來,一園的玉桌玉椅,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微風浮動,酒香菜香和著花香,混合出一種極度和諧的氣息。由於是家宴,所以在場的女人相對多些,皇上的嬪妃,各宮的公主,各大王爺的世子,眾人一見太子駕到皆停止的嬉笑,轉臉看過來,當看到一身艷光四射的雲芊芊時紛紛露出了驚艷的神色,有的心中是讚美,有的心中是不屑。

雲芊芊也不是話多之人,只是與她們寒暄了幾句,然後就靜靜地坐在西宮墨身邊。不時有幾個小王爺過來,他們也是各懷心事地走到西宮墨近前向他敬酒,表示祝賀,雖然都是一臉的恭敬,滿臉的笑容,但是心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咬牙切齒嫉妒的發瘋。很快男人們將西宮墨拉到一邊興緻高昂地高談闊論,而雲芊芊坐着覺得無聊,就獨自離開宴會四處走着,觀賞着色彩繽紛的繁花。在一簇花叢邊她被一個匆匆趕來的男子撞了個滿懷,差點沒有摔倒在地,卻被那個男子一把扶住了。

「抱歉。」那男子歉然地說着,正欲邁步往宴會的方向走去,卻猛的一抬頭看到了雲芊芊的臉,頓時有一瞬的失神,深邃的眸光複雜地盯着她,灼熱異常。雲芊芊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感到有一絲不悅,正要轉身離開,就看到不遠處的黛雅朝着這邊走來。男子很快看到了不遠處前來的黛雅公主,將目光從雲芊芊的身上收了回來,穩了穩心神,換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迎向黛雅。此時黛雅已經走了過來,看到自己的駙馬正在和自己的嫂子說話,笑着過來,「駙馬,你怎麼才來呢?」說着她拉着雲中鶴的手對雲芊芊笑着介紹,「太子妃,這是我的駙馬雲中鶴。」「原來是太子妃,我剛剛失禮了,太子妃沒有被在下撞傷了吧?」說着雲中鶴微微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看着雲芊芊,他面上雖很是沉穩眼底深處卻掩藏住了波濤翻滾,震撼異常。

「沒事。」雲芊芊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準備離去。對於這個人們口中傳言的冷漠俊美的駙馬爺她心中有一絲反感。剛要離開時,她看見了因發現她不見而從宴會上尋她而來的西宮墨,連忙走了過去,依偎在他的身邊。「芊芊,你怎麼一個人來這裏了?」「我只是過來賞花,沒有想到竟然碰到了駙馬爺。」她對西宮墨甜甜一笑。「在下剛剛魯莽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妃,希望太子見諒。」雲中鶴極為誠懇地向西宮墨道歉,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瞟向雲芊芊,薄唇慢慢抿起。雲芊芊見到他不時看向自己,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我沒事,駙馬不用太過自責。」這時他們聽到前面宴會裏人聲鼎沸,齊呼萬歲,他們知道皇上已經駕到,於是連忙朝着宴會方向走去。離去時雲中鶴看着雲芊芊走在前面的背影,陷入了深思。「駙馬,你怎麼啦,快點走啊,父皇已經到了。」黛雅看着站在原地不動的雲中鶴,有些不解。沉冷的面容在轉向黛雅時展顏一笑,「沒什麼,我是在想自己來晚了,公主會不會生氣呢,如今見公主這個樣子,我就不擔心了。」

說着伸手輕輕擰了黛雅的嫩臉一把,惹得黛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是在皇宮,駙馬你----」「我情不自禁嘛,每次見到公主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嘛。」看着他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露出的燦爛笑顏,黛雅心底甜蜜異常。陽光照在他一頭青絲上,閃著灼亮的光芒,雲中鶴一雙幽深的瞳眸里一絲複雜的情緒被深深地掩埋住了,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吶喊。「念兒,是你嗎?!為何你會不認識我?」

隨着皇上的駕到,又有幾個妃子跟在皇上身後來臨,她們都精妝打扮,錦衣華服,嬌笑奉承聲琳琅入耳,表面一派和諧,暗裏卻是驚波暗涌,各個言語夾刺,笑中藏刀。那些宮女太監們自然是忙的暈頭轉向,一會兒是這個主子想要吃蜜餞,一會是那個妃子想要換茶水,穿梭在眾妃子之間,連口氣也喘不過來。

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如妃早早就到了,今天如妃穿了一件與雲芊芊相同的衣服,被其他妃子看見了,都在底下竊竊私語,大多數都在笑話她雖然長得妖媚動人,但是比起太子妃來說還是差距太大,雖然那些人是小聲議論著,但是依舊被她聽到了耳中,一張嬌艷的臉色立刻盛滿了怒容。這個如妃是半年前齊帝在一次出遊中救下的落難女子,結果被其美貌深深吸引,便帶進了宮裏,這個女子很懂閨房之樂,將齊帝迷得暈頭轉向,對她寵愛有加,由於她的名字叫如媚,便封了個如妃給她。因此她從不將別的妃子放在眼裏。如今聽說太子妃穿得與自己相同,甚至還那樣的超凡脫俗,她的嫉妒心一時升起。

只見她眼中寒光一閃,眉宇間已經蘊含着一絲怒意,眼睛直直盯着在一邊的一個空位置,她知道那個位置是太子妃的,盯了良久,她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冷笑,臉色似乎也舒緩了不少。如妃朝四周看了看,見雲芊芊還沒有回來,於是一招手叫來了貼身的侍女玉璧,「那個可是太子妃的位置?」玉璧朝着她纖指的方向看去,然後點了點頭。如妃微微一笑,眼底忽地眸光一冷,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杯嫣紅的葡萄美酒,思索了片刻,低聲對着玉璧道:「悄悄潑一杯葡萄酒上去,不,一壺酒。」如妃一面對來請安的公主王爺們微笑着點頭,一面向玉璧使了個眼色。玉璧猶豫了片刻,主子這又是想要做什麼呀?若是出了事情,自己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主子要對付的人可是堂堂的太子妃啊,而且太子妃人看起來那麼的和氣,從來沒有與主子見過面呢,就是因為穿了同樣的衣服嗎?

她有心不去,但是抬頭正看到如妃目光冷冽地看着自己,玉璧心中一驚,連忙低下了頭,拿着一壺葡萄酒悄悄走到那個空位置邊。雲芊芊空位置的左邊還有一個空位置便是黛雅公主的位置,此時兩人都沒有過來,而位置的右邊是後宮中一向不太爭寵的劉貴妃,由於劉貴妃有孕在身,此刻感覺天氣悶熱,正閉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樣子。玉璧不動聲色地走過去,用身子擋住了眾人的視線,然後悄悄將手中的一小壺紅色的葡萄酒倒在了暗紅色的玉椅上,剎那間艷紅色的葡萄酒就流了一凳子,由於顏色相近,所以酒水灑在上面也不十分明顯,沒有人注意到。玉璧見無人發現就悄悄回到如妃身邊,對她點了點頭,心中則是異常的忐忑不安,生怕一會兒出了什麼事情,連累到自己。

如妃眼光瞟了瞟那空椅子,露出滿意的笑容。殊不知在玉璧倒酒的同時劉貴妃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只是她沒有聲張而已。西宮墨拉着雲芊芊從花園的小路上走了回來,同時與雲中鶴還有黛雅公主一同來到齊帝面前,跪地行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五十歲左右相貌堂堂的齊國皇帝西宮正楠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對璧人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都起來吧。今日主要是為了慶祝太子與駙馬的功勞而設宴,大家一定要開懷暢飲,不要有所約束。」「謝皇上。」禮閉之後齊帝將西宮墨與雲中鶴留在了自己身邊的座位上落座了,而黛雅則笑着拉着雲芊芊往她們的位置走去。

黛雅是一個很單純而又熱情的女孩子,雖然是公主身份,從小受盡寵愛,但是為人卻不驕縱,她與雲芊芊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對雲芊芊卻很是喜愛,於是挽著雲芊芊的胳膊極為的親切。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回空位邊,而在一邊坐着的如妃見她們過來,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瞟過來,眼中流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色,她那雙嬌媚的眼眸在看到雲芊芊的模樣時頓時一驚,眼底深處先是憎恨,之後緩緩流出一抹驚慌。這個太子妃不是那個該死的夜顏嗎?若是被她認出自己來,那麼……一時間如妃有些坐立難安。

三年前自從木念離開皇宮后,百里清風就欲解散後宮,對於任何女子都不多看一眼了,但是由於玉妃的存在,為了與齊國維持面上的關係,便沒有立刻將後宮的兩個妃子驅散出宮,後來齊國與魯國開戰,百里清風一怒之下想要處斬玉妃,但是雲瑞卻突然出現懇求他饒了玉妃一命,而且願意一教之主的位置換取玉妃的性命,而百里清風一向與瑞雲交好,也不知道當年木念是被雲瑞所害,他看出雲瑞對玉妃有情,便將玉妃賞賜給了雲瑞,從此雲瑞心中感激萬分。

而對於柳如媚,百里清風之前雖然沒有她殘害木念的證據,但是心中一直有所懷疑,於是將她驅逐出了皇宮,那之後柳如媚流落到了齊國,不願從此平庸而活,於是當聽說齊帝出遊時,她故意昏倒在他的馬前,然後百般獻媚勾引,果然迷住了齊帝的心,納為妃子。此番在齊國皇宮內再次見到了昔日她百般憎恨的容顏,柳如媚心中先是怒,然後是驚,擔心自己曾經的身份被揭穿,一時間心中惴惴不安。

雲芊芊與黛雅兩人相攜而走,宴席上的眾人都將目光投射到她們的身上,她們一個熱情如火,一個則清雅如幽蘭,巧笑倩兮中各具風采,尤其是雲芊芊星眸流轉,波光瀲灧,盈盈一笑間,嬌若春花,自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姿與無法描述的俏麗。西宮墨看到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愛妻的身上,嘴角露出一絲驕傲的笑容。雖然坐在皇上的身邊,但是他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雲芊芊的倩影,墨染水眸里是濃的化不開的深深愛戀。

這一切都被坐在一邊的雲中鶴看在眼裏,雲中鶴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淡漠的模樣,但是藏在袖子下面的雙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一雙深邃銳利的眼眸總是不受控制地有意無意地將目光飄向不遠處的兩個佳人,外人看來他像是在凝望自己的妻子黛雅公主,其實他的目光卻是始終鎖在黛雅身旁的雲芊芊的身上,她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無一不落在他的眼裏,讓他心中砰然,突然他發現了雲芊芊的一絲不同,定睛一看,發現雲芊芊耳邊邊有朵米粒大小的紅色火焰,一瞬間他本就浮躁的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他本來不能確定太子妃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念兒,沒有想到,那朵印證她身份的火焰已經出賣了她的身份。她真的是他的念兒。念兒,念兒,你怎麼會嫁到齊國來的?雲中鶴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迷離地盯着遠處的倩影,此刻天地間似乎都失去了顏色,唯有遠處的那抹倩影才是最美麗,最生動的色彩,沒有什麼可以代替。

三年前閻霄隨着睿王爺夜幽城發起宮變失敗后,他從皇宮逃出,對於木念棄他而奔向百里清風的事情他始終耿耿於懷,但又割捨不下對那個女子的眷戀,所以他發誓一定要奪回她,只是一直受到百里清風的追緝,始終無處藏身,他最後走投無路,就在一年前來到齊國,並且隱姓埋名,易了容,化名雲中鶴,並劫了一個進京趕考的舉子,冒用了他的身份,後來聽說黛雅公主擺擂招駙馬,他便前往奪下了擂台,並成功令黛雅對他一見傾心,那之後他便按照心中的計劃一點點的進行着,他發過誓一定要將自己失去的一切全部奪回。令他沒有想到的事情是,今日在御花園裏他竟然撞到了自己魂牽夢縈的容顏,起初他還有些難以置信,不知那個女子是否就是木念,可是剛剛在看到她耳上的火焰時,他知道她沒有死,這一刻帶給他的震撼無法用言語形容。

既然上天要他們再次重逢,那麼他一定不會再次將她失去了。坐在一邊,雲中鶴心中起伏不定,但是他卻不敢表現得過於激動,只能隱忍着,壓抑著內心深處那難以言狀的狂喜,目光緊緊追隨那個美麗的倩影,不舍離開。驀地轉頭,當他看到西宮墨同樣用痴迷的目光看着他的念兒時,心中突然捲起陣陣醋浪,三年了,三年沒有見到的佳人,如今再次見到,竟然再次成了別人的妻,始終不歸他所有,這樣的打擊令他很是承受不了,幾乎發狂,那翻滾在心底的醋意酸得他恨不得殺了一旁的西宮墨。但是他知道此刻他不可以,所以他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翻攪的情緒,袖子下的手已經被攥得指節發白了。

「駙馬,駙馬……」齊帝在一邊叫了雲中鶴好幾聲了,見他始終沒有反應,仿若沒有聽到一般,一雙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遠處的人兒,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齊帝看到了自己最疼愛的黛雅公主,以為駙馬是在痴迷地盯着自己的女兒,唇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容,看來他給公主選的駙馬不錯,駙馬對公主很是痴情呢!見皇上叫了雲中鶴好幾聲,西宮墨連忙用手碰了碰在一邊的發獃的人,低聲道:「駙馬,父皇叫你呢!」「請皇上饒恕臣的不敬之罪。」雲中鶴猛然回過神來,連忙收起痴迷的目光,心中惱怒自己的失態,趕緊跪倒在地。

「無礙!」齊帝微微一笑,「駙馬與公主新婚燕爾,就離家出征,朕當時也是心中不忍,如今你已凱旋而歸,對於公主一定要多多補償才是啊!」齊帝別有深意地說着,眼睛笑着盯着雲中鶴,一抹凌厲一閃而過。「公主待臣情深意重,微臣定當還以同樣的深情,請皇上放心,臣一定不會讓公主受半點委屈的。」雲中鶴說的異常誠懇,說話間向黛雅的方向深情一望,嘴角掛着甜蜜的笑容。見他如此的模樣,齊帝甚是欣慰。「黛雅是朕最心愛的公主,只要你們過得幸福,朕就開心了。」此刻的齊帝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皇帝,而是像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一般,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

「微臣一定會一生一世對公主好的。」雲中鶴再一次深情的發誓,心中卻有些不耐煩,想要快速結束這場宴會,可是面上卻表現得深情萬種,冷硬的臉龐也染上了一絲柔軟,但是微垂的眼瞼遮住了裏面翻騰的波瀾,一旁的西宮墨看見他如此,溫和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黛雅,臉上露出一絲寬慰。這時雲芊芊和黛雅相攜著款款走到座位旁邊,四周的公主與妃子見到她們到來,不論真心還是假意,都微笑着與她們打着招呼,寒暄兩句,雲芊芊更是很隨和的對她們點頭微笑,不時應上一聲,沒有一絲太子妃該有的架子,一時間氣氛異常和諧融樂。

聽到寒暄聲,一身紅色紗衣手執紈扇正在假寐的劉貴妃懶懶地睜開了一雙水眸,那波光瀲灧的墨染晶眸在見到雲芊芊時閃爍了一下,一張紅唇微微翕合,欲言又止,最後唇角向上勾起,對雲芊芊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一雙水眸似是漫不經心地盯着雲芊芊與黛雅落座。卻發現雲芊芊竟然與黛雅換了座位,她不著痕迹地掃了一眼另一邊的如妃,心中不禁冷笑起來。對面的如妃柳如媚一雙桃花媚眼自從雲芊芊到來便若有似無地盯在她身上,此刻見她與黛雅換了座位,臉色微微一變。

她原是想讓雲芊芊出醜,並不想得罪黛雅。而今她又看出這個太子妃與自己的仇人那般想像,更加有些後悔剛剛自己的莽撞舉動,她此刻不想引起那個女子的注意,不過一切似乎有些晚了。黛雅一邊和雲芊芊說笑着,一邊身子一彎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誰知身子剛剛接觸到椅子,便發覺身下一片冰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快速浸濕了她上好的雲蘿白紗裙,感覺身下濕乎乎,黏答答的很是不舒服,再吸鼻一聞,淡淡的葡萄酒味飄入鼻中,她好看的黛眉不禁蹙起,接着她悄悄坐起一些,低頭一看,一張嬌俏的小臉頓時露出一絲慍色,秋水般的瞳眸盯着椅子上那一片暗紅的的水漬,微微眯起,只見那水漬正順着椅子的邊緣滴嗒地往下流,再一看,腰部以下月白色的軟紗長裙全被染成了鮮紅色,心中頓時惱怒起來。

看到她的異常,雲芊芊轉過身關切地問道:「妹妹,怎麼啦,有什麼不舒服的嗎?」剛說完話就驚訝地看到黛雅身下的衣裙被染成了艷紅色,皺鼻一聞,聞到一股葡萄酒的香甜味道,一雙好看的黛眉頓時輕輕皺了起來,心中咯噔一下。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將酒水撒到椅子上的,故意陷害自己,想讓她出醜,結果卻是她與黛雅無意間換了座位,倒霉了黛雅。她微微垂下眼睛,心中暗忖,自己自從嫁入齊國已經有三年了,參加的皇家宴會次數少之又少,而且向來與人為善,也從未與誰發生過矛盾,如今這明擺着沖着自己而來的挑釁,究竟是誰人為之?正想着,黛雅一臉不愉地將頭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問道:「嫂嫂,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不然怎麼會有人要在你的椅子上潑酒呢?」

雲芊芊微詫地看了看她,一臉的茫然,低聲道:「妹妹也是知道的,我從來不怎麼參加宮廷宴會的,怎麼會得罪誰呢,我也納悶呢!」黛雅看了看她,一副自認倒霉的樣子,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妹妹替你擋災了,你可要記得報答我呦。」之後又對她調皮地眨了眨眼。雲芊芊歉然一笑,看了看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時一邊的早已在心中樂翻天的劉貴妃轉頭看了看臉色不善的黛雅,狀似關切的問道:「公主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黛雅心中的思緒轉了轉,看了看滿臉關心的劉貴妃,微微一笑,「沒有什麼事啊!」「沒事就好。」劉貴妃面色複雜地點點頭,轉過身去。這時只聽齊帝在上面道:「今日是個喜慶的日子,黛雅你素來最擅長撫琴,不如為朕彈奏一曲如何?」

齊帝興緻勃勃地看着自己的愛女,一雙凌厲的瞳眸此刻全是慈愛,那投射的光芒里充滿了濃濃的期待。雲芊芊聽了好看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心想黛雅這個樣子怎麼能出去撫琴,若是一站起身,那衣裙上的艷紅還不讓人給笑話了去?就在她心中不安之際,眼睛不經意撇到了坐在對面的如妃,發現那如妃一雙媚眼正朝着自己看來,雖然她臉上帶着一抹笑容,但是善睞的明眸里一絲快速閃過的慌亂落入了自己的眼中,如妃似乎很害怕黛雅會有何動作。再往如妃的身上看去,雲芊芊眸光一閃,那如妃與自己穿了同樣的衣服,難不成是動了手腳的人是她?心中有瞬間的不悅,自己從未得罪過她,只是因為碰巧兩人穿了同樣的衣服就如此惡毒的做出這種小人勾當嗎?難怪人說這如妃很是小氣嬌縱,如今看來一點不假。

發現雲芊芊的目光落在對面不遠處,黛雅也抬起閃亮的水眸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當看到有些不對勁的如妃時,黛雅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恍然,一聲冷笑后她緩緩站起身來,笑靨如花地說道。「既然父皇有這個雅興,那麼兒臣豈敢不遵命呢?」看到對面的太子妃在見到自己時似乎完全沒有認出來,如妃的心中有一絲放鬆,她曾聽說太子妃失去過往的記憶,看來不假,只要她不記得自己,那麼……

呵呵,柳如媚眼中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但是很快那絲光芒退了下去,因為她看見黛雅站起身來,如妃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住了,眼底深處的慌亂之色越來越濃。一邊的劉貴妃看好戲似的瞥了一眼如妃,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就在黛雅站起身之際,劉貴妃突然滿臉震驚地嬌呼道:「哎呀,黛雅公主,你的裙子……」

這一聲嬌呼將眾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來,當大家看到了黛雅裙子上面的艷紅之色時,互相交換着眼色,有的頗為同情,有的則幸災樂禍,各懷心思,只有不遠處的如妃則端著酒杯,心裏七上八下,卻硬是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可是手卻微微顫抖起來。齊帝見了微微皺眉,銳利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沉聲道:「好好一件衣服,怎麼弄成了這樣?是誰往你的椅子上灑了酒嗎?」

「是啊,父皇,不知是誰要害兒臣丟醜呢,故意倒了酒水在兒臣的椅子上,害得兒臣,嗚嗚……」黛雅嬌艷的小嘴微微一撅,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一雙閃亮的眸子極度哀怨而又楚楚可憐地望着齊帝,顯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齊帝聞言臉色一變,銳利地眸子不悅地掃視在場的眾人,冷聲道:「是哪一個做的這等好事,弄這些小伎倆,還是自己站出來的好,不然等朕查出來,定不饒恕。」西宮墨見了,好看的眉頭擰了擰,一雙水潤雙眸朝着雲芊芊望來,他看出來了是有人故意害自己的妻子,卻讓黛雅倒了霉,擔憂的目光望定雲芊芊的晶眸,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他眸中的關切之情令雲芊芊心中一暖,好看的紅唇微微勾起唇角,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這時就聽黛雅再次開口叫道:「哎呀,如妃娘娘,這大熱天的,你難道很冷嗎?手怎麼不停的抖呀。」黛雅狀似無意地看了看如妃,冷蔑的一笑。

她的聲音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如妃的身上,帶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隨後淡淡一笑,盡量保持鎮靜,即便如此,其他眾人見了仍是心中了悟,幾個平素就嫉妒如妃的妃子更是心中竊喜,想要看好戲,希望因此她能受到齊帝的責罰,誰知齊帝只是陰沉着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沉思着什麼。見他遲遲不開口,眾人也不知該如何,這時一旁始終安靜的劉貴妃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猜測出了齊帝的心思,連忙在一邊開口道:

「皇上,臣妾思來想去,臣妾覺得公主平素待人和氣,今天的事,不會是誰有意為之的,或許是哪個宮女失手灑了酒也說不準。」齊帝撇了她一眼,深沉的眼眸滿意的一笑,陰沉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愛妃說的極是,黛雅,朕也覺得是誰不小心撒了酒,你也不要太計較了吧,看你衣服都濕了,趕緊去換一身去。以後讓那些奴才們多加註意,不要再發生此次的事情,不然必當重罰。」

說完他端起酒杯與一邊的西宮墨和雲中鶴喝起酒來。黛雅站在那裏氣的嘟起了一張小嘴,氣鼓鼓地愣了良久,本以為父皇會替她做主呢,沒有想到的是,父皇竟然被那個如妃迷住了,都不追查一下,簡直氣壞了她。剛想再說什麼就被雲芊芊一把拉住了,對她搖了搖頭。「妹妹還是趕緊去換一身衣服吧,這樣子多難受啊。」

「可是……」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嘆了口氣,狠狠瞪了一眼如妃,只見如妃對她挑了挑眉,一臉的得意,似乎在說乎在說,『就是我做的,你能耐我何?』。氣得黛雅想衝過去抽她兩個巴掌,終是忍住了心底的氣憤,冷哼一聲然後帶着宮女去換衣服了。黛雅走後雲芊芊將目光再次投向如妃,正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那雙本是妖媚的杏眼雖然帶着笑意,但是雲芊芊看在眼中卻感覺那雙眼睛裏帶着冷冽的寒意,不知為何見到這個如妃,她的心底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自己初次見她,有何懼怕呢?

正在心中猶疑之際,西宮墨已經從對面的位置站起身走了過來,走到她身邊柔聲的問道,「芊芊,沒事吧?這樣吧,你過來坐到我身邊來。」說着他拉起她的小手就欲帶着她離開原來的位置。看着他一臉的擔心,雲芊芊微微一笑。「呵呵,沒什麼,若是我跟你過去了,反而會遭到別人的笑話了,你快去那邊吧。」「可是……」西宮墨依舊不放心地看着她,心中擔心愛妻會受到委屈。

「真的沒事的,乖,聽話,快回去。」看到西宮墨臉上的不放心,雲芊芊甜甜一笑,輕輕握了握他的大手,然後推着他離開了。宴會依舊進行着,黛雅很快換了一身翡翠綠色的輕紗長裙回來,坐在雲芊芊的身邊,本就開朗的她很開便將之前的不快給遺忘,再次有說有笑起來。整個宴會在歡樂融洽的氣氛中進行了一天,當夜幕降臨時,天上的霞光被點點星辰所代替,皇宮裏燃起了璀璨的宮燈,而宴會也到了尾聲。

西宮墨從另一邊走過來,伸出手將雲芊芊從黛雅的身邊拉過來攬入懷裏,黛雅假裝不滿地走到西宮墨身邊,嘟起紅潤的小嘴道:「太子哥哥,你真是偏心,有了太子妃了,就不疼妹妹我了,看我多和嫂子說兩句話,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將她帶走,哼!」西宮墨笑着看着這個自從歸國后就與自己親厚的妹妹,雖然他們不是一個母親所生,雖然從小沒有生長在一起,但是兩人就是很投緣,所以感情很好,他寵溺地揉了揉黛雅的腦袋,戲謔道:「你呀,和嫂子吃什麼醋?你不是已經有一個好駙馬了嗎?中鶴,快帶着你的小娘子回家去吧,要不還得在這裏磨人。」

「也是。」黛雅嬌嗔地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駙馬,立刻綻開燦爛的笑顏,嘴角大大向上勾起,快速鬆開了雲芊芊的手,開心地撲到雲中鶴身邊,挽住心愛駙馬的胳膊,帶着一臉的甜蜜,「駙馬,我們回府吧。」說完對着西宮墨揚了揚頭,拉着雲中鶴坐上了馬車,在車簾落下的時候她笑着撲進他的懷裏。車夫揚起鞭子,馬兒緩緩邁開步伐向前駛去,雲中鶴看着懷裏的滿臉嬌笑的佳人低低一笑,捏了捏黛雅翹起的小鼻頭,俯身吻上她的紅唇,當黛雅被他吻得迷亂之際,他伸出一隻手悄悄將藏藍色的車簾撩開一條縫隙,目光追隨着朝着相反方向離去的馬車,他的念兒在那裏,可是他卻不能去追她而去,看着看着他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心中百味雜陳。明月高懸,星子閃爍。

雲芊芊依偎在西宮墨的懷裏進入了夢鄉,當馬車駛入太子府時,西宮墨看了看懷裏睡得正香的愛妻,嘴角漾出幸福的笑意,不忍吵醒她,於是輕輕抱着雲芊芊從馬車裏走了出來。剛走出馬車便有宮裏的太監追了來,稟報說齊帝見今晚明月高懸,請太子進宮陪着賞月。西宮墨微微蹙了蹙眉,他這個父皇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風花雪月了,他才剛剛離了皇宮,此刻又要回去,心中雖然有些不願,但是又不好拒絕,於是讓太監侯在大廳,他則抱着雲芊芊走回寢殿。將愛妻送到寢室,看到雲芊芊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西宮墨溫潤一笑,在她的唇上淺啄了一下,柔聲道:「父皇讓我進宮賞月,我去去就回,你也累了,先洗個澡,然後早點睡吧,不用等我了。」

說完捏了捏她的臉頰,然後又細心地吩咐了宮女準備浴桶給太子妃沐浴,這才安心的離去。望着丈夫離去的背影,雲芊芊滿足的一笑,這個男人真的很好,很好,什麼都為替她考慮,一時間感到很是窩心。沐浴過後,雲芊芊竟然睡意全消,坐在寢殿裏發了一會兒呆,覺得甚是無聊,於是叫人架了琴在院內,然後打發了丫鬟離開,自己披了件外衫,坐到琴邊。手指撥弄間,清越的琴聲汩汩從指尖流淌,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

突然一個落入院中的黑影被琴聲吸引,腳下一頓,男子身材頎長,一頭長發高高束起發尾垂在肩上,月光照在那人的發上,映照出了那頭髮的不同,那是一種流光水瀉似的銀色,柔柔亮亮的,如一匹上好的白絹此人臉上一個豹皮做的面具極為搶眼,將大半邊臉全部遮擋住,看不出那人的真實面貌,只露出刀削斧鑿般的下巴和兩片緊緊抿著的薄唇。月光下男子渾身散發出無以倫比的華貴之氣,帶着不容忽視的霸道與冷傲,在聽到琴聲時,露在面具外的一雙狹長的鳳目微微一閃,水潤星眸波光瀲灧,邪魅撩人。

男子微微沉思了一瞬,然後踏着月色循着琴聲而去。繞了幾個長廊,在一個院落外他停了下來。身子輕盈一躍,跳到了院外的大樹上,坐在茂密的枝葉間放眼往院子裏望去,院中一個白衣女子披散著頭髮坐在一樹海棠下,輕挑琴弦,汩汩的琴聲就在她纖纖玉指之間靈動的飄揚出來。

地上的香爐里燃了香,香優雅地燃著,暗紅色的點,亮在夜色中,有種灼熱的亮度。花樹下那個靈動的人兒嘴角帶笑,彷彿月中的仙子一般,在青煙繚繞中飄飄欲仙。看到那抹倩影,男子的眸光深邃起來。慢慢點漆的黑眸里染上濃濃的深情,一瞬不瞬地盯着院中的人兒,邪魅的鳳眼漸漸變得迷離。彈奏了兩曲,雲芊芊似乎感覺有些累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拿起一旁的帕子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她抬眸朝着四周看了看,波光流轉間掩藏不住眼裏的淡淡幸福,當目光掃到男子棲身的樹上時,嘴角微微一笑,她想起了白日裏西宮墨說要在那裏給她架一架鞦韆,想到這嘴角的笑意更深。她的笑容令樹上的男子一時恍惚,以為她發現了自己,一顆心砰然一動,誰知雲芊芊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根本沒有看到枝葉遮掩下的灼熱眼光,雲芊芊想了一瞬,然後緩緩站起身來,走回了房間。

只留下一個婀娜的背影落在樹上男子的瞳眸里,男子緊緊盯着那道纖細的剪影,好看的薄唇慢慢抿起。回到屋內,雲芊芊倒在床上,手裏取了一本書來看,可是剛剛翻了兩頁,鼻尖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隨着那淡淡的清香被吸入體內,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眼皮重重的合上,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睡夢中似乎有人坐在她的面前,目光幽怨地看着她,一遍一遍地叫喊著一個陌生的名字,然後懲罰般地親吻着她的嘴唇。

「你是誰?」雲芊芊心中因看不清吻自己的人的模樣而很是惶恐,她只能看到那人一雙狹長的鳳眼,望着她時,那雙眼睛似乎蘊含了濃烈的憂鬱,憤怒,還有深深的不舍與眷戀。「女人,你好狠,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嫁給西宮墨,為什麼?為什麼?……」「你是誰?你究竟是誰?」「我是你的夫,你可曾記得,我才是你的夫!」一遍遍傷感的吶喊鑽進雲芊芊的心中,她望着那憂鬱的眼眸,心中惶恐一片。清晨的曙光透過窗欞照到屋內,盈亮的光芒撒到眼睛上靈動的舞蹈時,雲芊芊從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睛,感受到那刺目的光芒,雲芊芊感到自己的頭痛的厲害,彷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腦中炸開一般,她伸手揉了揉額角,眼角餘光猛然看到身邊躺着一個人,心中陡然一驚,剛要叫喊時,卻猛然發現身旁躺着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太子西宮墨,望着那溫潤的臉龐,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一雙眼睛茫然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的花紅柳綠,突然想起了那個令她感到害怕和不安的夢,身子不禁微微一顫。夢中那人的眼眸在腦中不斷的盤旋,那聲聲的呼喚似乎帶着魔咒般令雲芊芊感到很是害怕,為了尋找心中的安寧,她伸出手緊緊摟住一旁西宮墨的身子,將頭湊上去,深深吻上了他睡夢中的薄唇。被她突來的一吻驚醒的西宮墨睜開眼眸見到愛妻在偷香,好看的眼中閃出璀璨的笑意,突然長臂一伸將小嬌妻摟入懷中,緊緊揉入胸膛,柔聲道:「芊芊,你怎麼啦?」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吻你了。」雲芊芊微笑着回答,心中的不安沒有他的擁抱而減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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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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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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