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劫后之夜

第十七章 劫后之夜

魏伯陽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另一具萬年金屍逃走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這些妖怪實在是狡詐無比,今晚這個佈局明顯是針對他和青竹等人。先用衙門裏的內應以虛假情報引他們上勾,豈圖打他們一個錯手不及。

最可怕的是這些妖魔生性謹慎,早防著偷襲之計失敗而預留了一手。他也是看到剛剛從遠處逃遁掉的另一具萬年金屍時,才突然醒悟到為什麼這具萬年金屍一看到他就死命地逃走。死去的這具萬年金屍在府衙內之所以一看到他便拚命逃掉,連出手試試他修為的膽量也欠奉,其實不過是為了獲得最大殲滅他的把握而將他誘往這處山郊,準備圍攻他。

這些妖魔的確將他們的虛實看得很仔細,若非他突然間修為大進,在短暫的時間內便將這具萬年金屍揍得奄奄一息,只怕另一具藏在遠處的萬年屍便會趁勢圍攻。換了功力大進前的他,對付一頭萬年屍都無半分把握,更何況是遭到圍攻,那時想逃命還得看恩師賜給他的逃命法寶_破空梭會不會突然失靈。

「該來的遲早要來。」魏伯陽再一次喃喃自語,收回投往遠處的目光,逃遁的萬年金屍不問可知一定會去向躲在離長安城較遠處靜觀成果的厲老魔彙報消息。

厲老魔在長安城的詭計完全被他們毀壞,並且還損失了種屍**辛苦培育出來的魔種和老魔頭最為自豪的萬年金屍。以厲老魔的性情,怎咽得下這口氣。魏伯陽可以輕易猜到,厲老魔最遲後天,最早明天一定會親來對付他們。

「魏兄,你這怎麼樣?」青竹宏亮的粗重嗓音夾着刺耳的破空聲,遙遙傳來。

魏伯陽沉下身形,站立在飛揚的塵土消散后,逐漸清晰的大土坑邊沿上,並沒有回答青竹的話,只對正御劍飛行而來的青竹微微點頭。

青竹收了飛劍,凌空連着兩次翻身,落地時剛好來到魏伯陽身旁。看着眼前深約三丈、長寬皆有十數丈的大土坑,驚訝得合不攏嘴。

「魏兄,這都是你弄出來的?」好半晌,青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難以置信地問道。

「嗯。」魏伯陽點點頭,顧不得青竹的反應,又淡淡道,「我們預料得不錯,這次的事真是厲老魔所為。剛剛被消滅在坑中的妖魔就是厲海潮手下的萬年金屍。」

「什麼!」青竹全身一震,失聲道,「就是三十年前圍魔之戰中出現過的萬年金屍?」

魏伯陽靜靜地看着青竹的反應,一點兒也不覺奇怪。三十年前的圍魔之戰,青竹之師陰陽術法宗的玄聖真人帶着門內三大長老同赴洞庭,結果戰後術法宗三位長老竟無一人還。這件事對青竹這種後輩弟子來說,當然會記憶深刻。萬年金屍可怕的形象在他們心中自然要比魏伯陽的想像中高出一些。

「不錯。」魏伯陽輕輕點頭,凝重道,「本來是有兩頭金屍的,不過剛剛有另一頭妖怪見勢不妙,溜了。」

青竹呆看着魏伯陽,半晌也沒說一句話。

「看來我們得早做打算。厲老魔隨時都會親來為他的魔子魔孫報仇。」魏伯陽拍拍青竹的肩膀,插開話題道,「對了,田大人怎麼樣?」

「還能怎樣?」青竹無奈地苦笑道,「當我們趕回府衙時,到處都是官差脆爛的屍體,田大人走到大院中間,差點沒氣得吐血。長安府這次一共殉職了四十二名官差,光是要找出他們合理殉職的理由已非常麻煩。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魏伯陽看着青竹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追問道。

青竹搖了搖頭,惋惜道:「在殉職的人中,他們找到了田夫人與剛滿二十歲的田小姐的屍首,田大人當場就暈了過去。」嘆了一口氣,又道:「昨日我才見到田夫人。她是多麼和善的一位婦人。沒想到今日卻如此慘死在妖魔之手。唉,生生死死是否真像道經上所說的一切自有天命。」

魏伯陽奇怪地看着青竹,想不到身為駐留塵世專責誅妖除魔的術法宗大弟子,竟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魏伯陽岔開話題道:「青竹道兄認為憑我們對付厲老魔,有幾成勝算?」

青竹雙眼射出迷茫的神色,搖搖頭,不能肯定地道:「如果魏兄真有獨力消滅兩頭萬年金屍的修為,我們能有兩成勝算已很了不起了。」頓了頓,又補充道:「師父三十年前曾跟厲老魔親自交手,以師父的看法,厲老魔在那時的修為,就已遠在返虛的三重玄境之上(道門修行,到了煉神或返虛境界后,又會以在這領域的修為高深,各分為十二玄境)。三十年後的今天,這老魔只怕已超過第四重玄境。最可怕的是,師父曾說過,厲老魔手上的符經是除了廣成子先神的引神訣外,天下最上乘的符術。不過圍魔之戰時,厲老魔顯然還沒將符經參透。因為祖師爺手札上曾有記載,符經中最莫測高深的符術是玄元引屍法,這種符術如果修練成功,便等於是將自己變做了幾經不死的屍王。以厲老魔的修為,如被他練到這一步,只怕天下就再難有人能殺得死他。師父曾懷疑,厲老魔消聲匿跡這麼多年,除了修鍊種屍**之外,很有可能也在密密地修鍊這種邪惡無比的符術…」

魏伯陽聽得出了一身冷汗,先不說以他才剛到達返虛第一重玄境的修為是否能抵得住這魔頭。如被這魔頭煉成了玄元引屍法,他們更是半點把握也欠奉。

「對了,以魏兄看我們勝算有幾成把握?」青竹焦急地看着半天不說話的魏伯陽,試探著問道。

魏伯陽看着青竹焦頭爛額的表情,差點忍不住想說:「其實我半分把握也沒有。」不過他卻奇迹般地在話尚沒出口時制止住了,心想這話一說出口,天曉得青竹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

魏伯陽拍拍兩手,勉強笑道:「走吧,青竹道兄,我們回到府衙再好好商量一下。」

「也好。」青竹點點頭,贊同道,「府衙的官差只怕從明天起就不能再住在那裏了,否則還會有更多的危險。」

魏伯陽無奈同意道:「也只能這麼辦了。」

這一晚,尚未熟睡的人,都能從隔遠處看到在長安府衙門口停著的七八輛遮著篷的大馬車。

整個府衙內未遇劫的官兵全部忙碌起來,其中一部份官兵手持刀刃將整條過道封鎖,另一部份官兵則從府里將每具死去同伴的屍身抬出,扔進馬車內。

魏伯陽與青竹趕到府衙時,長安令田光正面色蒼白,一臉頹廢的站在府衙大門旁與師爺董遠說着話。看他的樣子,明顯是仍未從剛剛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他一生歷經官場沉浮,老來一夕之間妻喪女亡,換誰處在他這位置也受不了這種打擊。

「兩位**師,請為我作主啊!」看到魏伯陽與青竹二人相繼來到身旁,田光立即雙眼通紅,一臉老淚縱橫,幾乎是沙啞著聲音嘶扯道。

「田大人,請節哀。」魏伯陽嘆了一口氣,一時間詞語匱乏,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寬慰眼前這位接連受到打擊的老人。

「生死自有天命,我和魏兄會儘力幫助這裏慘死的人早投人胎的。」青竹亦露出一幅傷感的神色,安慰道,「別傷心了,天道自有循環。說不定過些年,大人會再有與夫人相聚的機會。」

「真的?」田光激動得聲音都走了調。

「當然是真的。」青竹露出堅定的表情,保證道。

「撒謊。」魏伯陽在心裏暗道,平時他看別人在他面前義正嚴詞的撒謊,總會忍不住心裏偷笑。但現在,他心中泛起的卻只有無奈的失落。

這時,府衙的差頭跑到董遠身旁,湊到他耳邊低聲細語幾句。董遠邊聽邊微微點頭。

差頭退開后,董遠輕聲向田光請示道:「屍體已經全部裝車,寅時初刻將會拉到城東三十裏外的墳場埋葬。至於夫人與小姐的屍體,不知大人…」

田光轉過身沉沉地呼出一口氣,眼眸含着淚花,獃獃地望着敞開的長安府衙。半晌,才擺擺手,喃喃低語道:「把她們也…一道葬在那裏吧。」

董遠輕聲應是,立即轉過頭向守候在馬車旁的差頭打個手勢。

十七八名官差分別躍到馬車上,駕着馬車,吆喝着往城門外趕去。

董遠打破幾人間壓抑的氣氛,輕聲道:「現場已經清理完畢了,大人與兩位法師請到裏面談話吧。」

「嗯。」魏伯陽點點頭,突然道,「看來長安府暫時算是能保一夜平靜了。董師爺可否派人去將小徒叫回來?今晚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商量。」

董遠招來幾個衙役,吩咐了幾句后。領先帶着魏伯陽、青竹與彷彿一夜間蒼老了十數年的田光一同來到他們早先議事的房間。

陰陽術法宗其它幾人與曹虎幾乎是後腳同時跟到。看來他們也早已知道了今夜發生在府衙的事,否則以青水一向愛自吹自擂的個性,怎會皺着眉頭,一言不發。他們今夜從表面看是消滅了全部侵入長安城的妖魔。實際上卻是輸得一敗塗地,他們輸掉了數十條活生生的人命。

青竹一言不發地招呼眾人坐下,親自去關上房門,同時在整個房間的四周小心地布上隔音符。

「唉,想不到貧道除魔這麼多年,今夜卻輸…」青竹坐回木凳上,搖搖頭,自責似地苦嘆道。

「青竹兄不用自責,這也不全是你的責任,如果我當時再想仔細一點,也許就不會出現這場災難。」魏伯陽破天荒的自責,又道,「不過我們今夜定要想出個好辦法來,否則明天死去的人將會更多。」

「不錯。」青竹雙手緊緊地捏住在前木桌上的一杯熱茶道,「如果師父明天能夠及時趕到的話,對付厲老魔我們就能有十成的機會。」

魏伯陽雙眼射出凌厲的眼芒,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道:「無論令師能不能及時趕到,這件事我們都不能袖手旁觀。厲老魔天性兇殘,如不能制住他,明日的長安城必有一番腥風血雨。」

「啪!」

青竹猛一拍木桌,震得桌上的茶碗顫動不已,大喝道:「好!生生死死自有天命,你魏兄既不怕,我術法宗門下弟子又怎敢不捨命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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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丹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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