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第十二章

大太太設下的鴻門宴在二太太的一聲怒吼後進入了僵局.玉雪瑤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有些神智不清地站起身離開了坐席一個人往外走.霍祺康擔憂地跟上去扶住她.被她用力地甩開后.只聽她喃喃地說道：「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霍祺康仍舊不放心.鬆開了扶她的手.但卻緊緊地跟着她.玉雪瑤突然寒著臉.對他低吼道：「我叫你不要再跟着我.你聽不懂嗎.難道我想一個人靜一會也不行嗎.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我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攤上你們這樣的一家人.」玉雪瑤說完決然地朝外走去.

霍祺康只能望着她的背影獨自傷痛.他心裏何嘗不痛苦.他一直惶恐不安.對她總是患得患失的感覺.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以為終於可以完全擁有她.以為從此就可以和她長相廝守.過上神仙眷侶一般幸福美好的生活.終於可以安下心來.不讓自己活在過去那種悲痛凄慘的日子裏.可就在這最後的關鍵.噩夢還是出現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怎能讓他不膽怯.不心痛.

玉雪瑤的離開也讓大家如坐針氈的心情得到了解脫.霍祺瑞埋怨地瞪了二太太一眼就站起身走了出去.三太太無聊地撇撇嘴離開了飯廳.霍祺芬滿懷同情.不禁聯想到自己這段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將來會經受怎樣的阻礙.恍惚中也已經走出了飯廳.

剩下霍雲霆一臉呆愣地坐在那裏.眼神中閃過無數悲痛複雜的神情.

二太太則把心裏的鬱悶撒在米飯上.憤憤地扒拉完一碗飯後.重重地放下碗筷.然後憤然離席.

大太太凝神地呆坐着.心裏五味陳雜.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地情緒.心裏正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一個她一直無法對人傾訴的秘密.

只有龍珠是真正得意的.她心裏忍不住歡呼.腦海里飛快轉動着如何不費吹灰之力地奪回霍祺康.她已經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玉雪瑤狼狽落魄的樣子.

霍祺康在門口發了一陣呆.突然走到大太太面前.沉痛地說道：「娘.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曾經那個慈祥和藹的母親到哪去了.我求求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好不好.所有折騰到此為止.不要讓我恨你.不要逼我離開你.離開這個家.我真的求你了.」霍祺康說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大太太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驀然驚醒.心裏更多地悲痛向五臟六腑漫延開來.嘴巴哆嗦了半天.卻發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用一雙蓄滿濁淚的眼睛盯着他.

龍珠見勢走了過來.也在大太太身邊跪了下來.懺悔地說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讓大家為難了.請姨娘不要再為我爭取什麼名分了.也請姨娘不要在糾結於過去的承諾當中.如果我的出現真的給大家帶來這麼多的麻煩和痛苦.我走就是了.天下之大總該有我的容身之地.大不了再回到街上去行乞.這也許就是我的命.我不會怨恨任何人.只求你們忘了我.忘記我的出現給你們帶來的傷害.只要祺康和玉小姐能夠幸福快樂地一起生活.我的犧牲算得了什麼.我會一直默默地祝福他們.願他們夫妻恩愛.白頭偕老.」龍珠痛哭流涕地說完.滿臉依依不捨的樣子.她知道大太太的心意已經被霍祺康嚇得動搖了.她最後只能放手一博.賭大太太對她母親的那點舊情.到底能為她撐多久.

大太太左右為難地看着身邊跪着的兩個人.對霍祺康勸說道：「你看龍珠多麼懂事.多麼可憐.為什麼你就不能試着接受她.她這麼好的一個姑娘.要不是遭遇這多舛的命運.她能這麼委曲求全的依賴你嗎……」大太太試着說服霍祺康.但被他不耐煩地打斷了.

「我沒有說她不好.我也很同情她的命運.但這不能成為我娶她的理由.因為我心裏已經有了別人.不可能再容納她.所以我更不能娶她.那樣只會害了她.剝奪了她追求幸福的自由.我不想再再這個問題上和你繼續糾纏.總之.我今天已經把話挑明了.你要是再逼我.我也許真的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霍祺康無可奈何地說道.站起身準備去尋找玉雪瑤.

「罷了.罷了.我從此睜隻眼.閉隻眼.什麼都不管了.你愛娶誰.跟誰成親都不關我的事.也不用來向我報告了.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大太太賭氣似的對着正朝外走的霍祺康喊道.喊完她自己也憤然地離開了飯廳.氣憤而去也沒顧及仍在地上跪着的龍珠.

「你起來吧.我還是那句話.是去是留隨你的便.你有什麼要求也儘管提出來.但我不贊成你嫁給我的兒子.並非我對你有成見.而是你也看到了.無論是祺康還是祺瑞.他們對愛情都很執著.跟我年輕時候一樣.所以我不讓你嫁給他們純粹是為了你好.我不想我的悲劇在我的兒子們身上重演.」待大家陸續離開飯廳后.霍雲霆才徐徐地站起身.對跪在地上卑躬著身子.楚楚可憐的龍珠說道.

霍祺康認為玉雪瑤這個時候一定會躲到他們的秘密花園去.所以他不急着去打擾她.他要留給她更多自由的空間.她不希望別人看見她哭泣.她需要一個人冷靜地思考問題.這些他都能夠接受.只要能讓他知道她在哪裏.知道她是安全的.他心裏就能暫時安心.至於其他的他有耐心去等待.

霍祺瑞徘徊在自己的庭院裏.腦海里不斷浮現出玉雪瑤剛才在飯廳里臉色發白.手指顫抖的樣子.她最後精神恍惚地走出飯廳那一幕特別讓霍祺瑞揪心.不知道她的情緒平復沒有.她的心情好些了嗎.她跟大哥的關係有沒有受到他們母子的影響.

霍祺瑞忐忑不安地想着這些問題.心裏覺得憋悶.想出門去散散心.順便打探一下玉雪瑤和大哥的情況怎麼樣了.

漫步到亭台看到霍祺康一個人愣愣地坐在那裏.輕輕地走過去.在他旁邊的石凳坐下來.悠悠開口道：「大哥.對不起.」

霍祺康抬眼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眼睛繼續盯着前方.沒有回答他的話.

「我不該和你愛上同一個女人.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就是愛玉雪瑤.而且我也從來不後悔愛上她.哪怕她心裏沒有我.哪怕我只是一廂情願地愛着她.我也無怨無悔.」霍祺瑞坦誠地說道.

「所以你不必向我道歉.我理解你的無可奈何.要是用時間的先後順序來區分.那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不會向你道歉.因為我們都沒有錯.錯的是老天爺.是他在捉弄我們.」霍祺康無奈地說道.

兄弟倆相視而笑.各懷心事地望着前方.沒有為飯廳的不愉快而產生矛盾.這是一種外人無法形容.也永遠看不透的感情.小的時候.因為父母老是把他們放在一起作比較.自然也讓他們把對方想像成了競爭對手.但是在這些暗自較量中.他們其實是在相互鞭策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神通廣大.更加地無所不能.因此他們從很微妙的血緣關係.到惺惺相惜.到相互相持.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心靈相通.也許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愛上同一個人的原因之一吧.

「大哥.雪瑤呢.她現在還好吧.」沉默了一陣后.霍祺瑞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擔憂.

「不知道.我還沒勇氣面對她.帶給她這麼多的痛苦.我真的對她感到很愧疚.」霍祺康慚愧地說道.

「你不該讓她一個人胡思亂想這麼久.萬一她有想不通的問題.或者一時鑽了牛角尖怎麼辦.」霍祺瑞提醒道.心裏更加地焦急.

霍祺康算算時間也應該差不多了.他心裏想見她的心情一樣是心急如焚的.只是怕她的氣沒消.看到他會更加生氣.這才忍耐住不去打擾她.

「沒事的.我這就去看看她氣消了沒有.」霍祺康說風就是雨地疾步向後院跑去.

霍祺瑞很羨慕他想到什麼馬上就能付諸行動.而自己連關心她都這麼力不從心.一個人坐在亭台.心裏空落落地.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就是不想回房間去.

過了一會.只見霍祺康急急忙忙地從後院奔跑過來.腳下還沒停穩步伐.嘴上就着急地說道：「雪瑤不見了.快幫忙找找.」

玉雪瑤渾渾噩噩地走出了霍府.接着又跌跌撞撞地下了山.然後又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只不過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在門口掏出鑰匙開了半天的門也沒打開.她心裏自嘲地罵了一句：「哼.真是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