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罪惡天使（八）
「我想我或許可以解決剛才的那些問題。︽」陳沁點點頭，從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周建國曾經在雲盤裏保留了幾封電子郵件。文件損毀的厲害，只能讀出一部分：打聽，警，熟人，李珊，交代。」
「找警方熟人打聽李珊珊交代了什麼。」顧問脫口而出。
「還有這些：封鎖，難，本人，不明。」陳沁繼續說到「專案組封鎖消息，很難打聽到。她本人下落不明。」
「沒錯，有人想知道李珊珊對警方交代了什麼，有沒有涉及到自己的部分。」顧問點點頭「周建國去找警方熟人打聽，但是專案組消息封鎖嚴密，他什麼都打聽不到。」
「那到底是誰讓他去打聽？徐天還是老王？」林成關有些疑惑，隨即又明悟了一般「應該是老王吧？如果是徐天和周建國的通信，迷影沒必要費時間刪除，留下他們對嫁禍徐聞是有利的。由此看來，應該是老王看着一個個**的警察被抓心裏不安。雖然李珊珊不知道他的存在，但難保她供出的某個人能聯繫到他。他想要自保，就必須知己知彼，所以才會想排除秘境，想盡辦法抓住李珊珊。」
「先別急，我向後面還有吧。」顧問笑了笑，對陳沁說到。
「是的。」陳沁讀著斷斷續續的文件「顧，威脅，不清，必要，除。「微微看了一眼顧問，陳沁繼續說「意思應該是：顧問是個威脅，不清楚他的底細或者不清楚他為什麼很難對付，必要的時候除掉他？還有有必要除掉他？總之不是什麼好話。」
「我想是前者。」林成關說「控制徐天失敗，老王知道自己快暴露了。他想辦法隱藏自己或者逃跑。然後他覺得顧問是個威脅，所以要求迷影去咖啡館門口襲擊顧問。正因為如此，他沒有時間周密準備，只能貿然出手。」
「怎麼說呢……雖然有所偏差，但大體還是對的。」顧問擺擺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覺得我會有威脅，但這是愚蠢的一步棋。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話。」
「人都是笨死的？」劉叱想抖個機靈。
「誰都救不了想死的人。」顧問的聲音寒意森森。
「現在老王肯定在籌備逃跑。」林成關似乎有點潑涼水的打算「但想抓卻不知道從哪下手。」
話未似乎未說完，顧問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朝溟知打個手勢，便離開了房間。
「你到底在密謀什麼？」林成關有些不放心的問。
「辦案需要。」
「這就叫用詞不當。」一旁的溟知糾正林成關「他做的事都是為了破案，怎麼能用密謀這種詞。」
「哎呀都這種時候就不要咬文嚼字了。」林成關繞繞頭「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把老王揪出來？」
「他如果意識到自己暴露，首先肯定要找一個和自己沒關聯且安全的藏身之處。」溟知說「設法離開的前提是他有錢和不容易識破的假身份，比如假護照。想周建國往國外轉移財產一樣，老王肯定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準備。所以對我們來說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他的藏身之處。」
「我們不知道他是誰，又怎麼找？」
「他不會用登記在自己身份下的房產。」溟知說「不過我們現在至少知道一個可能是他在用的假身份。你查到了什麼？」
「查到不少，但都沒有什麼用。」林成關抽出一張紙「這個夏飛最近三個月來很是活躍。當然不是遠在非洲的他本人做的這些事……辦了一堆信用卡，租了車，還購買了一家空殼公司，在郊外買了一個工廠，看樣子是準備學徐天洗錢。」
「我聽到你提到了工廠。」顧問走了進來「是不是和珠寶加工有關？」
「你又知道？」林成關驚訝。
「實驗室化驗李珊珊衣服上沾染了一些粉末。」顧問從桌上抽出一份檢驗報告晃了晃「碳化矽微粉。有意思的是，在迷影用過的摩托車的擋泥板上也發現了這種物質。」
「碳化矽微粉是一種研磨料。」顧問悠哉悠哉地坐下「各種石材，玻璃，陶瓷，珠寶玉器等行業中經常使用它來做研磨拋光。」
「但是你並不能肯定『夏飛』購買的工廠是從事珠寶加工。」林成關挑刺。
「事實上我可以肯定這是一家玉器加工廠。」顧問終於有了一絲不耐煩「因為法醫在李珊珊的衣服皺褶里找到了一些細小的礦物顆粒——鈣鎂矽酸鹽和鈉鋁矽酸鹽，分別是和田玉和翡翠的主要成分。這些證據應該是從兇手身上轉移到她屍體上的。」
「周建國手裏的那幾件值錢的翡翠也可能來自老王。」顧問將報告塞進林成關懷裏「老王可能想不到我們會去查『夏飛』，盯住那家工廠或許就能找到他的行蹤。」
「我同意。」陳沁說「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和徐聞聯繫密切的那個可疑號碼吧。這個號碼關機前最後幾次通話定位顯示都只是在那個工廠附近。」
「所以這個『老王』的藏身之處可能就在工廠附近。」林成關點點頭「但那一帶有不少民房，都是當地農民蓋好出租給打工者或者辦工廠的老闆的，沒有正規的登記手續，現金付房租。要排查得花很長時間。」
「排查？」顧問看着林成關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排查不僅沒用，反而會引起對方警覺。還沒查到，人就跑了。」
「既然知道就在那一帶，我們為何不直接去工廠查一查。」顧問說「如果是老王買的工廠，辦公室里未嘗沒有能聯繫到他身份的東西。只要能找到他的真實身份，我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摸黑過河。」
「好吧。」林成關點點頭「明天一早就出發。」
「還明天？」顧問看錶「快四點了，現在去準備，咱們三十分鐘后出發。」
「我去準備監控器材。」陳沁抱着一堆文件走了出去。
「準備好了？」等林成關離開后，溟知想顧問問到。
顧問輕輕的點了點頭。
凌晨五點，黑漆漆的天空上看不到星星和月光。遙遠的天邊隱約可見一抹暗淡的淺紅。路燈強打精神照亮村落邊的一隅。為了防止被發現，佈控的警車全部熄火。黑箱裏冷得像冰窖。
「看來工廠里沒有人值班，不知道有沒有安保設施，隔壁那個小院挺可疑，他的電費和工廠的電費都是一個帳戶再交。」陳沁向顧問說到。
「工廠可能根本沒開工。這個老王只是想拿工廠做幌子替走私的珠寶洗白。」林成關縮著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麼干坐着沒用，我們進去看看吧。」他拿起步話機，卻被顧問按住。
「你看。」顧問指指窗外，順着他的手指，林成關看見胡楚衡縮著脖子，站在路口四下張望，翻牆進了工廠隔壁的小院。院子裏沒有燈光，一座二層小樓安安靜靜的待在斑駁的樹影之後
「他來這幹什麼？」林成關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槍。
「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顧問嘴角上揚「你還是按原計劃待人去查工廠。」輕輕地推開車門「我和溟知，劉叱去看看姓胡的在搞什麼鬼。」和之前合作過的幾個警察附耳交代幾句，便一起下了車，向小院走去。
院門沒有上鎖，寒風中只能聽到樹枝晃動的嘩嘩聲。他們把自己隱藏在圍牆的陰影里，繞道小樓的門邊。顧問伸手輕輕推開門，走進沒有開燈的客廳。
「不許動。」一支槍碰了一下他的後背。躲在沙發后的胡楚衡挺直了腰背，哼了一聲「看來我真是來對了，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來這裏幹什麼？」」顧問問。
「我在問你！」
「我們……來找你！」顧問突然轉身抓住了胡楚衡的手，一扣一翻把槍奪了過來。胡楚衡來不及出手反擊，被一拳擊中鼻子，側身倒下。溟知則在他後頸上補上一掌將他擊昏。而劉叱，待他反應過來時，似乎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怎麼這麼不禁打。」劉叱低頭看着沒了動靜的胡楚衡，不由抱怨道到。
顧問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伸手指指樓上。一陣悉悉萃萃的聲音傳來。他向溟知點點頭，溟知掏出槍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咔嗒一聲輕響，客廳四周亮起一片紅色光柱織成的網。
「觸發裝置。」顧問輕聲說到「碰到光柱就會出發房間某處的炸藥而已。」
「而已？」二樓欄桿邊出現一個黑影「好東西就在你們腳下。」
「出來吧。」顧問語氣很平淡「別藏頭露尾的。」
二樓亮起的一盞夜燈照亮一張缺乏血色的臉。他一隻手握着手槍搭在腹部，一隻手捏著一直遙控器似的小盒子「晚上好啊三位，你們這是來找誰？不要這樣面無表情嘛，我都等你們等得快睡著了。等等，讓我猜猜……」他擠眉弄眼「你們……該不會是來找老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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