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訣7

衡兒就難接受了，她知道黃藥師是被這些人利用了，先是利用他的好心腸，為民解難，然後是利用他的心軟，用老人家來趕他走。難道這些人都不知道感恩的嗎？或者是感恩都只是在自私的基礎上。衡兒很是感慨，也開始對這些她原以為純潔的村民反感了。聰明的衡兒也明白了：現在就算他們強行留下來，都不會生活得像以前一樣平靜了，與其這樣，不如離開。

衡兒便要求取回點行李和物品，那些村民們讓出了路，而且還跟在她後面。其實他們原本的物品就不多了，而且既是離開，還能多帶些什麼嗎？就在他們再看了看他們生活了數月的屋子，正要永遠地離開時，一個小女孩帶着一袋子番薯走了進來。衡兒認得是二嬸子的女兒，她還是挺關心他們的，衡兒接過了小女孩的糧食，但她不會原諒這些自私的人。

離開之後，黃藥師和衡兒一路上都沒有說過話，直到又聽到了瀑布的聲音。「還記得嗎？那個瀑布。」衡兒有點兒興奮地說，黃藥師聽到衡兒這麼說，打心裏鬆了口氣，忙點着頭：「記得，我早就聽見了。」衡兒高興地說：「我們這是舊地重遊，別有一番滋味啊。」黃藥師聽了不作聲，他又突然想起瀑布底還有他以前掉進去的寶劍，現在他們又要四處流浪了，而且他又多了一個「天魔病」，多一把寶劍防身也不錯。機靈的衡兒看見黃藥師略有所思，她想了想就知道了，便說：「你認為那把劍還在？」黃藥師被衡兒一下子就說中了心思，只有承認說：「應該還在那裏，衡兒，我們現在的情況真的需要……」「行了，以後這些你自己打算好吧，我不管你好嗎？」衡兒難得的善解人意，讓黃藥師有點猶豫。

這時候已經是初夏了，瀑布的水流變得更急，或者他們都應該慶幸能在村子裏暖和地過了一個冬天。黃藥師先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因為如果在水裏突然病發的話，就完了。身體還是挺穩定的，正當黃藥師要脫衣服下水的時候，衡兒卻拉住了他。「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而且很快就回來。」黃藥師抓住了衡兒的手。衡兒認真地看了看他，說：「嗯，但你不應該從這裏下水了，劍一定已經被衝到那邊的位置了。冬天是冰結期，春天慢慢恢復水流，現在是初夏，所以應該大約在那個位置。」黃藥師聽了，便到那個位置去找，果然很快找到了那把寶劍。這把劍真的不錯，在水裏浸了幾個月了，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的。

找回劍之後，衡兒又跟黃藥師說了乾糧的情況，還問到打算向哪個方向走。黃藥師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說一切由衡兒作主，並問衡兒還想到哪裏遊玩。一說到遊玩衡兒就來了精神，她盤算著還有多少好地方還沒有去，並說到他們以前的方向：西夏。黃藥師看見她開心的樣子心裏自然就甜了，當天他們就想好了繼續西行的計劃。並且在瀑布附近借宿一晚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啟程了。

衡兒一直都按黃藥師的要求用藥以及經常按摩合谷等穴位，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多了，而且又能過她夢寐以求的遊山玩水生活，心情舒暢沒有煩惱自然也利於她的病。看着衡兒那開心的樣子，黃藥師心裏更開心，照顧好衡兒是他的唯一願望了。雖然他還是沒法擺脫天魔訣帶來的痛苦，但在發病的時候他已經慢慢能控制住自己的魔性了。

好景不長。數天之後，黃藥師發現在這個大山林里，好像不單隻有他和衡兒在。他好像能感覺到有一絲絲隱隱的殺氣，可能有人在跟蹤着他們。但是是什麼人呢？什麼人能有這樣高深的功夫，能在黃藥師的耳朵下藏得如此無跡可尋呢？因為怕衡兒擔心，黃藥師沒有對她說，但他可以肯定還有第三個人，躲在遠處偷窺着他們。雖然知道對方功夫了得，但黃藥師從不懼怕誰人，他只會擔心衡兒，於是便偷偷地打算著，有意收集起一些小石塊。

儘管黃藥師處處小心，但怎麼可以躲過衡兒的雙眼呢。衡兒了解到黃藥師情況之後，又問他有沒有真正看見過那個人，有沒有掌握過那個人的一點痕迹證據等。黃藥師只有搖頭，衡兒聽了笑了，她認為沒有人會在這樣的深山野嶺跟蹤他們幾天，可能曾經是一頭野獸，造成了黃藥師的幻覺。黃藥師很聽衡兒的話，也為了不影響她的心情，便把那個潛在的人當成是一頭野獸算了。

一天，黃藥師又要病發的時候，他便習慣地讓衡兒在一個安全的位置上等他。就在他正要到不遠處發泄的時候，突然看見衡兒後面有個人影，於是一下子射出幾個小石塊。衡兒被他嚇了一跳，看見他神色慌張的樣子，便帶着他到後面那樹叢去，證實一下其實沒有人在那裏。黃藥師在樹上找回了他的石塊，但奇怪的是有一個竟然在地上，本來他還想和衡兒分析一下的，但視線開始模糊了，他又必須離開衡兒了。

在他走到不遠處的時候，魔功終於爆發了，先是腫脹，然後火燒一樣，再而身體拉伸變形，黃藥師還是強忍着不叫出聲。但這幾天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密，痛楚也越來越厲害了，極痛的時候他只有一個方法應對，就是想着衡兒，只有這樣能讓他減輕痛苦，渡過一次又一次絕命的痛。這次他又想到了剛才的事情，那個很明顯是人影，而且那塊落在地上的小石塊，肯定是擊中了什麼東西或者被擋架而着地，不然會飛得無影無蹤或者打進樹木里。想到這裏，黃藥師擔心起來，於是馬上帶着剛痛完的還變了形的身體回去找衡兒。

回去的路上，黃藥師真真切切地看見一個人影就站在他前面，擋住了他的去路。黃藥師由於剛病發過，現在身體十分衰弱，但他還是硬撐著對着人影吼：「讓開！不然我不敢保證你不被殺死！」黃藥師的視力還沒有恢復到原來的樣子，看不清對方的樣子，而那個人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是開口說話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人說要我讓開，還說要殺我！」黃藥師定了定神，對面那個人大約三四十歲，身材跟他差不多，瘦而精壯。「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們？」黃藥師慢慢清醒過來，大聲問那個人。那個人還是那樣不急不緊，說：「我就是陸太乙，這些天都在找機會殺你。」

這個究竟是什麼人？他竟然在說要殺人的時候還是那樣輕鬆自如。「本來嘛，我還是不想在你那個女孩面前殺你的，但是你太小心了。」陸太乙還是那樣輕鬆地說着話。黃藥師又定神看了看，問道：「衡兒她在哪？你敢傷害她？！」現在的還黃藥師還是那樣的容易激動。「不，不，不。我只殺你這些人，她我是不會殺的，難道你沒聽過小破童的名字？」陸太乙有點奇怪地問。黃藥師搖了搖頭，說：「我管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來殺我幹嘛？要打的就動手吧，不用編造那麼多哆嗦的理由。」說完右手一伸，小石塊向著陸太乙身上的穴位飛去。就在黃藥師以為可以輕易擊中這個人的穴位的時候，他卻突然身體像旗子一樣飄扭著閃開了！看起來還像是小石塊自動地閃過他的身體呢，太厲害了！

黃藥師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還在恢復期，所以才有這種意外，他大跨一步沖着陸太乙出掌。陸太乙還是那樣輕鬆地搖擺着，很利索地閃開了幾掌，直到黃藥師用起他的一樣飄忽不定的落英神劍掌，陸太乙才簡單地出手擋架一下。

黃藥師使出幾招之後停下了，一方面是他的被拉伸過的身體現在還是很痛，另一方面是他知道這樣根本不可能取勝，他想靜觀其變，看一看這個陸太乙用的是什麼招數。陸太乙看見他停下了，又說：「你這套掌法還不錯，有點像乾坤掌，但更難捉摸。」黃藥師沒有理會他這句話，又想起了衡兒，便說：「你把衡兒怎麼樣了？她有重病在身，你不要亂封她的穴道！」這麼一說，陸太乙卻愣住了，略想了片刻，說：「今天先不殺你，但你活不長了！」黃藥師聽了他這樣的話，不由怒火難息，罵道：「你放心，你這樣以殺人取樂的人，我也不會放過你的！」陸太乙聽了拍了拍自己的後腦，自言自語地說：「罵我的話我真的聽太多了，還沒有聽過這樣罵的，你是有點兒特別，我對你有好感了。」話畢，陸太乙輕輕一跳，像是一陣輕煙飄過，也像是被風吹散的輕煙一樣，連黃藥師都看不清他往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