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終曲

第十六章終曲

自己與自己的較量,就如同水平在伯仲之間的兩個人在斗棋,前半場斗的是士氣,中場斗的是實力,最後斗的是智慧,而全盤斗的是自信。

孟炎射殺方媛,絕非任意妄為,他的依據有三

1,周漪的表情。昂頭,是要孟炎注意,皺眉,是代表有問題,連起來就是,方媛有問題。

2,除了周漪方媛,其他幾個人都是依次被押出來,而不是一次性全部押出來,並且,每次都是頭一個進去,關門以後,再開門,然後下一個出來。

3,如果想要自己更投鼠忌器,讓周漪、方媛她們慘呼幾聲:「孟炎,救我!」才更有氣氛。勒著嘴不讓說話只有2種可能,怕泄底或不能讓他們說話。

4,邪惡的動機和目的。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立場對換,孟炎絕不會為了讓對手敗的徹徹底底或者為了自己的快感而繼續什麼新的賭局。那麼,以方媛為賭注的較量實質就是一種拖延時間的方法。

從這四點,孟炎大膽的推測,從鮮血地獄邪惡費盡心機分化冒險者,到後來安排的一系列圍追堵截,它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讓林琳死。只要林琳一死,安排在中場的純粹黑暗就成了無敵的存在,勝負就已確定。

然而,最強大的棋子只殺掉了於飛一人,這徹底打亂了邪惡的計劃,於是,邪惡親自坐鎮,故作強大,故作從容,用一個可以變幻成所見過的人模樣的邪惡來演一出空城計。

為了戲演的逼真,它故意第一次將周漪和假方媛一齊推出來,以掩飾後期的幾個人其實都是會變幻的那個邪惡一人扮演的事實。而且,除了孟炎的邪惡,其他的邪惡並不會說話,所以才用鐵鏈勒住嘴,不是不讓說話,而是根本就不會說話。

孟炎甚至推測,周漪和方媛被抓時,是分別被抓的,所以被抓后見面時,方媛已經是假的了,所以邪惡才大膽的讓兩人一齊出場。然而,最大的漏洞就是,周漪可以通過氣息感應一個人,而不僅僅是外貌、神韻。邪惡的黑暗氣息是無法掩蓋的,所以周漪第一時間就揭穿了假方媛的真面目。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漏洞是因為孟炎也是在寂靜嶺冒險中、周漪感應到藏在門后的蜂人時,才真正確定了她擁有這一能力。而孟炎的邪惡雖然跟孟炎共享了智慧和信息,卻是在初入寂靜時就一分為二了,所以對於這個信息,它並不知情。

因為寂靜嶺象面鏡子一樣,影射的是每個人的靈魂。所以,並不是所有的邪惡都非常能打,它們是遵循這樣的一個規則產生的,那就是:內心世界越陰暗、越複雜,實力就越強大,反之,則戰力較差。但,每個邪惡,定然有自己的專有技能。

所以,孟炎的邪惡有跟孟炎類似的困擾,那就是,手下的隊員能力參差不齊,如何最大程度的發揮他們的作用,是能不能獲得最終勝利的重要原因。

當孟炎知道了邪惡的能力是穿越表裏世界后,很快就想到了那張不完整便簽的目的,那就是,製造另一個輪椅人般的傀儡,以方便作為表世界活動的支撐。

最簡單的伎倆,就是便簽上邊記載的方法確實簡單實用,事實證明是吸食其他生物的生命來恢復自己。這是種很具依賴性,而且會成癮的技能。方行健故意讓張鐸獲得,並且刻意討好林彤彤和其他人,以方便關鍵時刻犧牲別人,治癒自己,那麼他就是21聖禮中的『深沉』。而張鐸雖然陰險自私,然而城府不足,早早的就開始試用,從而很有可能被孟炎的邪惡鑽了空子,所以他就是『惡魔的監視』。

如此一來,在小餐館李傑提出不同意見,張鐸第一個跳出來支持,以及後期屢屢明著暗着同孟炎作對,就一點都不奇怪了。那就是:一切以拖延為目的,只要能拖延時間的事,他就不反對,他就跳出來支持。

這一方面,孟炎的邪惡獲勝了。但是,它整合的邪惡能力有限,狠辣的都在最初不由它控制時跳出來被幹掉了。於是它只能拿現有的資源跟孟炎下『殘棋』。

所以,邪惡一開始就極力演戲,表現出一副狂傲自大的作風,可謂深謀遠慮、用心良苦。

可惜,它最後的一隻『車』——純粹黑暗被孟炎的『過河卒子』林琳給和諧了。連同對周漪能力的認識不足,造成了致命的漏洞,充分的說明了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成功有時候,就差那一點點運氣……

就在『方媛』的腦袋爆成一團黑色的血霧的同時,李珂已經用生平最大的速度沖向了孟炎的邪惡。

呼!邪惡身邊的小女孩出手,它的武器就是手裏的小布熊,意念動處,那小布熊化身成一個黑色的虛影怪物,貼着地面直接張巨嘴吞噬李珂。

孟炎的邪惡只是稍微的一愣神,便飛也似的向小門奔去。

孟炎早有準備,一邊向它連連射擊,一邊放出了冰箭,目標不是邪惡,而是門。

邪惡逃竄的同時,那抱布熊的蘿莉已經分出一部分能量,如影隨行般護住了它的身側,沙鷹的子彈擊在上邊就如同轟在了爆裂式防彈衣上一般,通過能量的瞬間爆炸,子彈的動能被抵消了。

邪惡帶着布熊女孩形影不離的目的終於大白,蘿莉保鑣!

蘿莉能量這一分,攻向李珂的怪物自然威力減弱,李珂成功的脫離了影怪的吞噬,凌空一鏟刃直劈蘿莉。

喀喇!在邪惡馬上就要衝到門邊時,孟炎的第二記冰箭轟在了門上,發動了冰結效果。

門,暫時打不開了。

而這邊,為了抵抗李珂的凌厲攻擊,蘿莉不得不暫時收回能量。噗!如同砍在沙堆上,李珂的全力一擊竟然無法衝破蘿莉在身前結出的一面半圓能量盾。

砰!孟炎一槍打中了邪惡的左臂,直接將那隻胳膊轟成了兩截。

也就在邪惡的胳膊被打斷的下一秒,以秒速40m衝過來的孟炎已經一把卡住了他的脖頸,一抬腳,咔咔!將邪惡的腿從膝蓋正面直接踩斷,然後將其摁倒,把惟一剩下的胳膊也踩斷。

「現在誰是勝利者,嗯?剩下老弱病殘擺空城計!你的能力是穿越表裏世界、附身和語言這三種吧!竟然有象普通人一樣的身體!」孟炎象捏死雞一樣從後面提着邪惡的脖子。

那邪惡似乎是有痛覺的,從其栗抖的樣子就能看出一二,但意志非常堅韌,竟是一聲不吭。

見語言羞辱仍不能讓邪惡開口,孟炎乾脆沖着那邊守的風雨不透的蘿莉喊:「嗨!東方不敗!看看你的楊蓮亭!」。待蘿莉一眼神望向這邊時,孟炎直接將邪惡的膝蓋骨扯下來一個,筋肉模糊,黑血噴涌。

那蘿莉尖叫一聲,頓時心神失手,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同時催動能量直襲孟炎。然而,嗤!藍光閃過,蘿莉的腦袋骨碌碌滾落於地,那眼看要觸到孟炎的能量頓時消散無蹤。

嗵!頸子上噴涌著黑血的無頭屍體栽倒,對面顯現了面沉似水的李珂。

「似乎,你我現在更象惡魔!」李珂突然這樣對孟炎說。

「嘿嘿嘿嘿!」那邪惡嘶啞的笑着,一點都沒有因為蘿莉的死而悲傷。「孟炎,我輸了戰鬥,你卻輸了人性。看看現在的你,殘忍、暴虐、狠辣、為達目的不計代價……在這裏我雖然死了,但在你的心裏我卻活着,而且越活越好!」

根本不理會邪惡的話,孟炎如同拖死狗一般拖着它直奔小門。而李珂已經先一步將冰凍的門劈碎成了柴屑。

一條光線昏暗、路面狹窄的走廊盡頭,是一個霍然開朗的所在,圓形的石柱祭壇,猶如一個撐開傘蓋的蘑菇,矗立在巨大空幽的溶洞中,被下邊紅彤彤的熔岩流一照,充滿了燥熱的血腥味道。

祭壇的直徑超過300m,由兩條對立的通路連接外界,一條就是孟炎腳下走的近百米長的架空石橋,另一條在對面,長度相當,盡頭是扇緊閉的鐵門。

祭壇的最外圍和最內環,分別有兩圈刻着大量古怪符號的圓,同最中心三個分別代表現在、過去和未來的魔文遙相呼應,一明一滅閃著妖異的光亮,如同呼吸般充滿節奏。

祭壇中心的上空,一個由血肉縫合的巨大人形怪物被從最外圍岩壁上伸出的粗大鐵鏈拉扯著架在空中。怪物的身上流轉着粉紅色的鮮艷能量,每循環一次,身上一條縫合的線就會消失,變成充滿光澤和活力的血肉。

祭壇外圍的數個十字架上,分別是被鐵鏈綁着的周漪、張鐸、周朝先,還有最初見到的那兩個古惑仔。他們無一例外的被各開了手腕和腳腕,鮮血流進十字架下端的漏斗,再通過石渠匯入祭壇的中心。惟一的區別是,最先來的兩個古惑仔已經血盡而亡,張鐸和周朝先也已氣若遊絲,剩下的周漪則因失血過多,進入了危險的半昏迷狀態。

而渾身**、仍在昏迷的方媛則被安置平躺在祭壇中心石台上,眾人的血液順着祭台的奇異紋理而上,流入了最上邊淺槽樣式的石台中,方媛就半泡在如同有了生命的血液中。

祭台前,一個長發的大女孩跪在那裏似在合手祈禱,縷縷紅色的、如同煙波一樣的光芒從她身上散發而出,再經過祭台,最後化作粉紅色的能量,冉冉升起,繞巨大怪物而旋轉。

一見到這樣的情形,李珂已經飛身沖向了祭壇。

而被孟炎拎着的邪惡突然用盡全力大聲嘶吼:「acrifice!」

跪在長發女孩身後的曾表演過kj的那個酷似周漪的邪惡和一干大鐵頭,聽到孟炎邪惡的喊聲,發了狂般咆哮著朝李珂湧來。

救人心情迫切的李珂此時的戰力已經到達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如同一抹藍色的流光,直接插入了擁擠而來的怪群。

狹窄的石橋上,那些動作相對笨拙的大鐵頭被紛紛從兩側轟擠而下。這次,這些怪物竟不再化成灰燼,而是任憑自己墜入岩漿。

大鐵頭彷彿是一種催化劑,當它們被打落岩漿后,整個熔岩流如同突開的沸水,猛烈的繞着祭壇的石柱旋轉噴湧起來,並且,熔岩的色澤變的異常鮮亮。

轟隆隆!灼人的熱浪和無數紅色的光線從岩漿流中噴發而上,那纏擾在怪物身上的粉色能量彷彿受到了刺激,便的更盛了。

熔岩中,傘形祭壇的根基迅速被熔成了紅色。喀喇喇!架空橋在呻吟中落石紛紛,馬上就要碎裂。

「跑路吧!孟炎!哈哈哈哈!」邪惡臉上竟是猙獰的笑意。

不說話,拖着邪惡,孟炎憋足了一口氣,用盡全力向前奔跑,身前身後是開始斷裂下墜的石橋。

「拉着我你不可能跑到祭壇上的!」邪惡見這樣的情形下孟炎仍不鬆手,狂聲大叫。

三十米、二十米……孟炎赤紅著雙眼,拖着邪惡全速衝刺。

「acrifice!」孟炎的邪惡再次大喊。

祭壇上,李珂已經將最後一個大鐵頭踢落岩漿,鏟刃正帶着一抹亮藍襲向象周漪的那個邪惡。

「別殺它!」孟炎終於忍不住大叫。氣一瀉,身子不由慢了下來,眼看着再有數米就要到祭壇,橋卻全面斷裂,孟炎拖着邪惡的身體也向下墜去。

孟炎的話還是晚了一步,更確切的說是李珂在聽到這個命令時猶豫了一下,就在這瞬間,鏟刃已經切到了那邪惡的脖子上。

象周漪的那個邪惡是微笑着死去的,沒有做任何反抗,彷彿就是在尋死。隨着它的頭顱落地,一個黑色的人形光亮迅速從屍體中脫離,飛升而上,鑽入了中間巨大怪物的口鼻,然後,那怪物睜開了眼睛……

這邊,孟炎就在石橋斷裂下墜的一瞬間,奮力一蹬地面、撲躍了出去。砰!一隻左手搭住了石橋靠近祭壇這邊的斷茬。

「啊!」為了支撐住自己和邪惡不落入熔岩流,孟炎的牙關已經咬出了血。

「你的左臂有傷!現在還沒好吧?你連自己都支撐不住,放開我吧!放開我,你應該能爬上去!」邪惡看看了下邊火紅的岩漿,仰起頭呲牙笑着說。

孟炎不言語,左臂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額上汗珠滾滾,他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但他的右手仍死抓着邪惡的后脖頸不放,不管這傢伙怎麼用力向下抻身體,就是不放。

幾秒鐘彷彿過了一萬年那麼久。

「孟炎!」李珂終於在上邊露出了頭。

「先把這傢伙拉上去,千萬別殺它!」孟炎艱難的說。

錐索纏住了邪惡,將它提拋在了祭壇上,然後在李珂的幫助下,孟炎也爬上了祭壇。

也不多話,李珂去解救周漪,孟炎則直撲祭台。

「沒用的!嘿嘿……你的女人已經被我以母親的名義獻祭給了邪神,她的靈魂現在已經和邪神融為一體了。你一定奇怪母親為什麼不是張敏吧!其實,這裏的母親並不是表面的含義那麼簡單,而是要有愛……最符合標準的就是方媛,沒想到吧!她對你的愛是真的……哈哈!痛苦吧……」

砰!孟炎紅着眼睛返回身飛起一腳將邪惡踢的滿嘴噴血。

彷彿不知道什麼叫做疼痛,那邪惡吐出幾顆碎裂的牙齒,含糊不清的繼續狂語道:「我們是你們的影射,在特定的情況下也能代替你們成為祭品。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獻祭是不能自己了斷的,謝謝你們殺了我們……哈哈哈!」

「你和我,『智慧』還沒有死!」孟炎打斷了邪惡的話。

「又有什麼關係呢?阿蕾莎一半邪神的力量,就是特定的情況,現在這力量已經完全進入了我為邪神降臨創造的母體,母體復甦,證明聖胎已經孕育,邪神降臨只是時間問題,沒有智慧,它還有本能,它會尋找它的『腦袋』的!你死,還是我死?哈哈……」

果然,隨着邪惡的話,那巨大的怪物、也就是母體仰天嘶吼一聲,嘭!嘭!一連崩斷了身上兩根鐵鏈,一隻腳咚的一聲經踩到了祭壇上,祭壇一陣巨震,下邊,支撐祭壇的、被燒紅了石柱發出了痛苦的聲音,馬上就要斷裂。

孟炎此時已一把將形似祈禱,而實際已昏厥的阿蕾莎從祭壇中心搶奪了下來。而方媛那浸在血中的身體竟然彷彿幻象,任他怎麼撈都無法撈實。

孟炎信邪惡的話,也不信邪惡的話,邪惡一定在關鍵地方跟他撒謊了,否則它之前的拖延時間就根本沒有必要。這個跟時間有關的謊言最大的可能就是母體或者邪神並非象邪惡說的那樣完整,至少現在還不完整。

但是,那有怎麼樣呢?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死局,孟炎死,或者孟炎的邪惡死,也許可以完成主宰給出的任務。但也完成了21聖禮的儀式,況且冒險者根本沒有時間逃脫這裏。

惟一值得一試的辦法就是李珂她們逃,孟炎拖,哪怕拖到最後一刻死了,也為她們創造了機會。

「帶周漪和阿蕾莎離開這兒!」

「孟炎!……」背着半昏迷周漪的李珂當然明白孟炎的這句話包含着什麼意思。

嘣!又一根鐵鏈被掙斷,身高5米有餘的母體已經雙腳都落在了實地上,祭壇又是一陣晃動,下邊的石柱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我說過,犧牲也是責任,現在,輪到我了!」孟炎一臉的平靜。

「我……」

「執行我的命令!斷橋只有你可以盪過去!」孟炎吼道。

深深的看了孟炎一眼,李珂將周漪綁在自己背上,夾起阿蕾莎,向另一頭的斷橋奔去。那裏,橋損毀的並不徹底,只有二十多米的斷裂,有錐索在手,這樣的距離難不倒李珂。

嘣!鐵鏈再斷一根,母體脫困在即。

「你這個蠢貨!你竟然選擇死在這裏!」邪惡咒罵。

「很意外嗎?」孟炎平靜的笑笑,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一個精緻的低溫盒,擰開,從裏邊取出一根灌滿了琥珀色藥水的針管。

「我很早以前就在思考一個問題,是最後因長時間的壓抑得不到疏解,因精神崩潰而瘋掉,還是選擇燦爛如流星的命運?」孟炎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在對邪惡說話。

嘣!再一根鐵鏈端掉,現在,困着母體的鐵鏈只剩最後一根,而李珂也已奔到了斷橋的盡頭,向對面射出了錐索。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對面的那扇門突然開啟,盡然出現了渾身帶傷的哈瑞和席玻,還有一個黑髮的小女孩……

祭壇上,邪惡盯着那針管,驚愕的道:「那是……」

「難道有你我這樣的經歷的人,有自我毀滅的傾向會很奇怪嗎?一個最風光的死亡的理由,犧牲!一個瘋狂的極限體驗,腎上腺激素!然後象流星!」孟炎笑着將針管直接插入了心臟。「這樣,效用會發生的快一些!」

啊!啊!極度刺激神經的腎上腺激素通過心臟迅速傳遞到了孟炎全身,然後,嚴重過量的劑量使他的身體出現劇烈的痙攣反應。孟炎跪在地上渾身抽搐,白沫不停的從嘴角湧出。

「孟炎……救我!孟炎!」也許是被怪物掙脫鎖鏈時的巨大動靜驚醒,也許是最後的迴光返照,張鐸竟然在這個時刻醒了過來,他用盡最大力氣向孟炎哀求,「我是被利用的,有時候我的身體會被侵佔,我是身不由幾,我沒有害周朝先……」

痙攣和抽搐已經緩和了很多,孟炎站起來。睜著血紅的眼睛看了張鐸一眼,抹了抹嘴角的白沫,「被你看到我用藥物作弊了,不好意思!至於你的提議,我覺得,還是、一起下地獄吧!」

嘣!最後一根鐵鏈掙斷,母體狂吼著奔了過來。

轟!岩漿中的石柱終於在這一刻坍塌,整個祭壇都向下沉去,而李珂三人,已經在席玻和哈瑞的幫助下,接近了另一邊斷橋的邊緣。

感應到了李珂等人的存在,即使祭壇在下落中,母體仍嘴一張,轟!劈出一道紅色的閃電。準頭差了那麼一點點,擦著斷橋的邊激射而過,轟在了遠處的石壁上,炸裂大塊的岩石。

儘管只是擦邊,帶起的電氣仍是竄上了席玻和哈瑞的身體,兩人頓時摔倒抽搐起來,手中的繩索一松,眼看着要爬上來的李珂三人又下墜了數米。碎石飛墜,那半截的斷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顧下墜的祭壇,那怪物嘴一張,又想發第二道閃電,卻被突然爆炸的一顆閃光雷晃了眼睛,閃電打偏,直上穹頂,轟的一聲,落石如雨。

嘩!下墜的祭壇落入了岩漿中,祭壇上的符號光芒大亮,使得祭壇竟如同浮在水面上的木板般沒有繼續下沉,但,濺起的無數燃燒的岩漿還是有不少襲上了祭壇,一時間如同火雨傾盆,蔚為壯觀。

對岩漿的灼燒根本無視,被孟炎惹怒的母體已經嚎叫着向撲了過來,身體雖然巨大,但動作迅猛的卻絕不下一隻獵豹。

腎上腺激素讓孟炎從精神到**都進入了極度亢奮狀態,他的腦海此時如同一台全功率計算的大型計算機,所有的戰鬥信息都分成了不同區域進行邏輯運算:

敵攻擊速度:秒速42m,慣性動能相當於4.5噸重物直擊,

自身狀態……

腿部出力……

躲避可能……

反擊方案a……b……成功率……

敵下步動作預測,a……幾率……b……幾率……

瘋狂的運算能力使孟炎成了一部由超級電腦控制的戰鬥機器,儘管他沒有系統的學過高深的格鬥技能,卻可以用幾乎預測的能力來彌補行動上的不足。

肢體的每一個動作,每一份力量都被完美的利用起來,恐懼、疑惑、衝動等等情緒都被完全抑制,一切都以理性來駕馭,只計算成果和代價,不計算包括疼痛在內的任何感覺……

如同雄獅和一隻刺蝟,浮浮沉沉的祭壇上,母體跟孟炎戰成了一團,地面被暴怒的怪物砸出一個又一個坑,聳立的十字架也和上面的人一起拍飛進了岩漿里,不斷有紅色熔岩六飛卷而上,在祭壇上形成傾瀉的火雨,為這生死之戰增添了數分血腥的味道。

不停的計算,不停的做出各種攻擊嘗試,孟炎的動作醜陋不堪,古怪異常,但只要有效,難看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母體已經被孟炎徹底激怒了。這個渺小的生物,竟然一再躲避開它的攻擊,並且還能使用一些小把戲讓它狼狽不堪,甚至有一次,被凍結的冰面滑倒……

不能原諒的錯誤,必須用碾成肉末來償還!

閃電,幾乎讓整個祭壇都覆蓋在了紫藍色光芒中。

拍擊,讓偌大的地面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但,渺小的蟲子依然頑強的活着,以最微小的代價,在狂風驟雨般的攻擊的夾縫中活着。

時間流逝……

已經是過去24分43秒,孟炎的大腦現在有能力在進行邏輯運算的同時,騰出一塊來計時。

孟炎知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體力即將耗盡,腎上腺激素過量的副作用也以全面顯現,神經崩潰,也許就在下一刻。

「周漪她們,已經在哈瑞等人的幫助下,逃離這裏了吧!既然哈瑞他們能出現,說明劇情已經被打通,去湖畔應該沒什麼障礙吧?但願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那樣的話,只要自己一死,剩下的,就是逃離了!否則,就是團仆……」

弱點計算完畢……

冒險方案計算完畢……

身體狀態計算完畢……

最後一擊的時刻到了,成敗在此一舉!

當怪物又一次象野獸般四肢着地,向孟炎撲來時,孟炎並沒有象前次那樣躲出怪物的攻擊範圍,而只是躲開最初探來一爪,直直的迎著母體的頭顱沖了過去。

在母體孕育閃電轟擊結束之前,砰!一拳!

勁力之大,只是讓孟炎的右臂完全折斷,森白的骨茬都從肉里撐了出來,而這一拳也順利的捅入了怪物的嘴裏。

這是經過無數計算後進行的一次冒險。當人忽視反射神經帶給人的痛感后,手臂上所能凝聚的力量足以摧毀一道5厘米厚的堅硬木門,當然,這隻手臂也別準備要了,因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手臂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道。

精神極度亢奮的孟炎就如同一個毒品注射過多的人,在崩潰死亡之前,身體的任何感覺對他的意志都無法產生哪怕一絲影響,所以可以忠實的完成一些恐怖的動作,包括自己把自己活剝了……

孟炎的這一拳絕不僅僅是拳頭,還有兩顆拉開了保險的手雷……

轟!母體的頭顱被炸的粉碎,而孟炎,也步入了死亡的邊緣,整個右臂被炸毀不算,臉上、胸前也一片血肉模糊。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腎上腺激素的副作用已全面爆發,這使他有中神經寸斷的感覺,腦袋裏,所有的信息都已經變的混亂不堪,鮮血不斷從口鼻耳眼中滲出,孟炎知道,自己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噗!一隻爪臂從被炸死的怪物的腹部伸出,然後是一個正常人比例的身體,在血和黏稠體液包裹中誕生,瀕死的孟炎看到了新的怪物——沒有腦袋,牛蹄人身,背後生有一雙黑色羽翼的邪神不完全體。

「孟炎!殺了我!」更讓人感到恐怖的是,這怪物胸前竟然凝著一張人臉,那竟然是方媛,還沒有被完全吞噬的方媛。

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方媛現在萬分痛苦,儘管她的眼睛是閉着的,儘管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但她還是大聲呼叫着孟炎的名字。這是她靈魂和意志的最後掙扎,名為『犧牲』的掙扎。

孟炎艱難的站起,只剩一條傷殘左臂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個真正的bo。

那沒有頭的怪物似乎有很敏銳的感知能力,只是隨隨便便的一揚手,孟炎便被無形的力道擊飛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摔在祭壇邊緣,眼看着出氣多,入氣少。

「不行了……就要死了……」記憶和大量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淹沒了孟炎最後的那點神智……

終於,孟炎的腦海里出現了蜂巢里那個魔女最後時刻的畫面和那句weareone!然後,轟!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齏粉崩裂,死亡降臨!

也就在這個時候,無數的筋腱如同藤枝毒蛇般瘋狂的從孟炎的身體里竄出,將他迅速的包裹起來,並且,幽藍色的光芒開始在筋腱表面閃爍,繼而形成了一道螺旋的光暈。

似乎感覺到了威脅,那本來奔孟炎的邪惡而去的無頭邪神一擰身,雙爪齊揮,一枚巨大的光刃變幻而出,一路裂土開石,在祭壇上劃出一道尺深半尺多寬的長裂痕,重重的轟砸在筋腱組成的肉繭上,肉繭直落熔岩流,燃燒着沉了下去。

無頭邪神繼續奔它的『智慧』而去。

轟!就在邪神已經走到孟炎邪惡身前時,熔岩噴涌,一道人影浴火而出,縱落在祭壇之上。

那是一個渾身都被燙焦的人形生物,只用了一秒,他便抖落了身上的焦殼,露出一副完全**的男性身體。

他並沒有高高墳起的肌肉,卻無處不充斥着一種強大的力感,彷彿每一塊肌肉,每一組細胞都孕育了巨大的能量。

他堪稱完美的身體沒有哪怕一絲瑕疵,身體表面的一層瓷光讓肌膚如同塗抹了油脂般發着亮光。

在他的尾椎骨處,一條沒有鱗片的長尾自然垂落,在他的肩胛骨里側,一對惡魔般的巨大蝠翼正在伸出並展開,他的臉比孟炎原本的模樣更具輪廓感,刀削般稜角分明,嘴裏上下的犬齒已經伸長成為獠牙,一如那些最兇猛的食肉動物。而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是比大海更加幽深的藍色,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藍色。

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嗓音在祭壇上響起:「渺小!」

變成惡魔的孟炎右手向外一翻,嗆!前肢已經蛻變成跟爬行者前臂相仿的巨大爪子,還閃動着體液光亮的翅膀一陣,直衝邪神,速度之快的只是黑光一閃,邪神已經被孟炎以大爪擒在手中,轟!邪神被孟炎一爪摁進了最外圍的岩壁中,不但如此,孟炎還在邪神身體外圍發動了大片的冰結效果,將其封死在了裏邊。

翅膀再一振,孟炎飛到祭台上,拎起自己的邪惡,如炮彈一般直穿而上,轟,落石紛紛……

那被冰結的邪神用力一掙,堅冰紛紛落下,再看它,竟是毫髮未傷,做了一個咆哮的憤怒動作,邪神黑色的羽翼扇動,緊隨着孟炎向黑暗中不知道有多高的穹頂衝去。

鮮血地獄,金字塔的頂層的神廟。

轟!堅固的石頭房頂突然被撞出一個窟窿,孟炎破石而出,翅膀一展,嗷……嘹亮的雄叫響徹地獄,所有的惡魔和邪惡都被這對他們來說無比威嚴的叫聲震撼,一個個抬頭望向空中振翅懸停的黑影。

呼!孟炎突然俯衝而下,如光似電,利爪一揚,鮮血飛濺,一個惡魔的右胸被開了個洞,等於心臟功能的『核』被孟炎掏了出來,還在有節奏的脈動。

吭哧!孟炎的嘴大張,一口將心臟吞下,只嚼了三兩下,就直咽進肚。然後,他頭頂上銀色的長發中,迅速生出兩根羚羊般的尖角。

深邃的眸光閃動,孟炎的低沉嗓音再次響起:「瑪哈姆納!(血液)」他竟然象蜂巢的魔女那樣通過吞噬迅速掌握了一個種族的部分知識,說起了傳說中的深淵語……

被孟炎拎在手中的邪惡表情先是無比震驚,然後是無比欣喜,「這才是我該擁有的力量,無可匹敵的力量,哈哈哈……」它竟然放聲狂笑。

身影一晃,孟炎已經到了另一個惡魔身前,爪一伸一擰,將惡魔的脖子擰斷,然後大嘴一張,直接啃在其脖頸的動脈上,如同吸血鬼般的吸食起來,只是一個長吸,那惡魔已經成了乾屍。

數顆黑暗的光球划著優美的弧線飛至,轟!鋼鐵的地面被熔出一個數米的大坑,那是追至的無頭邪神感應到了孟炎的力量而釋放的攻擊,孟炎在千鈞一髮的時間裏躲開了主打擊面,只被毀掉半截蝠翼。

根本不跟邪神糾纏,孟炎從一個惡魔奔向另一個惡魔,吸其血液、食其心核,不斷的攝取生命力以補充自己空乏了億萬年的需求。偶有凌厲的能量攻擊躲避不開,他也只是用蝠翼護住身體,而邪神對他造成的傷害,都能在分秒之間得到迅速的復原。

進食,不停的進食!孟炎的眼眸漸漸亮了起來,如同孕育了無數天空的閃電,漸漸散發出藍紫色的光芒。

在他的視野內,不管是什麼生物,全部成為食物。

吃掉從神廟中蜂擁而出的蛛蟹怪,他的翅膀骨架變的如鐵似鋼。

吃掉那個依然存活的納加般的邪惡,他的肘部膝蓋等處長出了五彩的刀鰭,耳後增添了百葉窗般的魚鰓式呼吸器官。

他將那個盔甲邪惡的甲胄扯成了碎片,然後長鯨吸水般整吞了它,身上,角質層般結構的甲片瘋狂生長,不多時就在自己全身上下罩了層黝黑髮亮的厚甲……

沒人能阻止他的瘋狂,邪神雖然強大,可沒有智慧的它空有一身卓絕的術法,卻拿孟炎沒有辦法,而其他的怪物,只能是孟炎嘴裏的一道菜。

不停的殺,不停的吸食,經過億萬年的沉眠后覺醒的始祖病毒變異體之『深淵君王』需要難以想像的能量來復甦自己的細胞……

惡魔們在狂奔,在逃竄,這些從不知恐怖為何物的怪物在面對絕對的力量時,在看到成千上萬的同類屍體時,終於在意識里覺醒了一種名為崩潰的東西,然而,一切已經太晚,深淵君王已經聚集了足夠的能量,完成了第一階段的蛻變——生命激活!

光亮的圍繞了藍紫色閃電的繭就在空中凝結,邪神的轟擊已經不能再產生任何效果。

孟炎和它,同樣是上古的存在,一個是植入了本體細胞后的真身再現,一個是以傀儡的肉身繼承了部分精神印記和能量的化身,優劣顯而易見。

繭在落地之前就完全炸裂,那些因吞噬了過多精神印記和能力、而在身體上表現出來的污七八糟的特徵被完全整合,就像那爬行者的利爪,只要需要,隨時可以改變細胞結構變化而出。

在孟炎的腳下,邪惡一臉興奮,「將我獻祭,然後吃了它!」它在嚎叫。

邪惡的轉變表面看有的不可思議,細一想卻不難理解,從更超然的角度看待問題,它其實和孟炎是一體的,因為它本來就是由孟炎內心陰暗墮落的那一部分衍化而成的。只不過,平日有道德、倫理、常理等種種約束,人性中邪惡的部分不能夠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

然而,隨着冒險生涯的展開,隨着越來越多的殘酷和血腥出現,隨着人命如草芥般輕賤,隨着危急時刻暴露出的越來越多的人性的醜陋與自私,能夠約束孟炎人性中邪惡的力量已經越來越少。

遠離了社會,麻木了感情,無視了生死,還有比這更適合陰暗滋生的環境嗎?所以,孟炎正在走上一條惡魔直路,而惡魔直路的頂峰,就是它的再度復活,死亡只是它的一次沉眠……

沒有任何猶豫,孟炎直接滿足了邪惡的要求,他的大部分神智現在已經沉睡,左右行為的是擁有了龐大的信息資源和邏輯運算能力后、以生存和變強大為中心的戰鬥系統,現在,他是真正的機器,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性的機器。

邪惡被孟炎飛拋了出去,目標正是邪神,感應到了身體中缺乏的那一部分,邪神本能的飛撲迎上。然而,只有本能的它註定要在惡魔機器孟炎面前吃大虧。

就在邪神接到孟炎邪惡身體的剎那,借邪惡隱藏身體的孟炎對邪神發動了攻擊,一把掏出了它胸前即將消失的方媛的臉,那代表着方媛靈魂中最重要的部分,記憶!

「我們,將永遠在一起!」說着深淵語的孟炎將那張臉化成了的綠色光華摁進了自己的額頭。惡魔孟炎執行了本體沉眠前最強烈的一個願望,惟一的一個帶有感**彩的願望……

也許有一天,當他足夠強大,或者用借屍還魂,或者用其他什麼方法,可以重新讓方媛復活。而現階段,這種假設只能是痴人夢話,無論是從能量的角度,還是技術的角度,他都遠遠不夠!

挨了孟炎一抓的邪神並不在乎那點傷勢,反正方媛的靈魂已被它融合的七七八八,接住邪惡后,直接將它撕扯成了兩半,用其鮮血沐浴身體。一顆公羊的腦袋從平整的頸腔中凸長生成,21聖禮終於完成!

可惜,一張大嘴已經等候多時,腦袋剛長出,孟炎就已經攀附到了邪神的身上,四肢緊緊勒住它的身體,一口咬中邪神的脖頸,狠命的吸食起來。

邪神用盡所能反抗,它用拳轟擊,它用爪撕扯,它扇動翅膀飛入高空,然後再狠狠撞擊地面,甚至它也反咬孟炎,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孟炎就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的環住邪神,任憑它如何攻擊,任憑自己的身體被怎樣傷害,就是死不鬆口!

就這樣,兩個身體上天入地、不停的翻滾、撕扯、掙扎、鮮血地獄被狂暴后、能量亂放的邪神轟的滿目瘡痍……

終於,999息(呼吸,古老的計算時間的方法)之後,邪神停止了掙扎,用最後所剩的力氣,如同羊般咩咩的說出深淵詛咒之語:「褻瀆者!我和你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邪神的身體成為了乾癟的一堆,從空中摔落,在地上化成了灰燼不見。

嗷……空中的孟炎仰天長嘯,黑色的火焰從他身上四溢而出,將周圍數百米範圍內所有的一切於瞬間焚成灰燼。在邪神化灰的地方,一本洋溢着黑暗氣息的法典般的大書,靜靜的飄浮起來,直至孟炎面前,其中飛出的幾縷黑光投射向天空、消失無蹤。

而仍在出路上奔逃的李珂和周漪,被突來的一陣黑光包裹,然後,手腕上的儀器傳來了信息:液體裝甲、影衣、暗焰劍、成品任務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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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蒼穹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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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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