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都因自她登基以來遲遲未大婚的緣故,朝中各派人馬三不五時便拿着這個由頭對她大作文章,時不時就上表要求她體順民意擇夫大婚,或是以國法家法壓着她,半逼迫地要無子的她,在眾皇外甥與皇外甥女中擇選過繼一名未來的繼承人,再拐彎抹角地順勢向她推出各派早已看好的人選。

就眼下的情勢來看,朝中的勢力大約可分成三派人馬,一則為她的保皇黨,一則為大公主一派,餘下的一派,則是在朝中隱隱經營的二公主清珩。而很巧合的,她的兩位親皇姊所誕的子女,正是百官們心中最佳的過繼人選。

面色陰晴不定的清澄緊握着手,卻冷不防地遭一隻大掌粗魯地扯過去。

「……怎麼?」她不解地看着緊蹙著眉心的容易,在他以指大略探過她的脈象,又捏着她的下頷仔細看過她的臉色后,他那原本就不怎麼白皙的面容,霎時像是剛潑過一盆墨汁似的。

容易語氣陰沉地道:「你中毒了。」是什麼時候?究竟是怎麼中招的?明明他都已時刻不離半步,怎麼這等下流手段還是能夠施展到她的身上?

渾然不覺的清澄一手掩著胸口,只覺得自己除了心跳快了些,與呼吸略有些許不順外,並無察覺其他異狀。

就近站在一旁的文相,聽了登時面色驟變,「陛下……」

「我這就帶她出宮去解毒,你們速速回宮,並把她的替身給擺出來應付。」容易沒空解釋太多,彎身一把抄抱起氣息已經愈來愈不穩的清澄轉身就走,「在我們沒回來前千萬別露了風聲,必要時就稱病封宮不出!」

先且不論滿面怒容的文相是怎麼安排手底下的人手,如何瞞天過海地辦妥在他倆離開后所留下的爛攤子,此時心急如焚的容易,賣老命地運上最上等的輕功,在皇城外九彎十八拐地甩掉一撥撥跟在他身後的各家暗探,一確定身後再無人跟着后,他立即帶着已經癱軟在他懷中人事不知的清澄,疾速直奔黃金門在南貞國的據點。

一腳踹開老藥舖本就已經不太牢靠的大門,容易大步走進光線微暗的藥舖,無視於被嚇壞的小葯童正愣張著嘴,他急切地在舖中搜尋着想找的那個人。

「五……五師叔公?」小葯童在終於回過神后認出來者,「您這是?」

「你師父呢?叫他滾出來!」

本在內室裏頭配藥的易知行,在聽到容易的招牌獅子吼后,甚是意外地自簾后探出頭,錯愕地看向手中居然會抱着個女人的容易。

「師叔?」

容易急忙抱着她快步湊上前,「老頭子,你快瞧瞧,她這是中了什麼毒?你可有法子解?」

年近半百的易知行,不慌不忙地自袖中取出一方絲巾,隔巾為清澄診判起脈象,可愈診,他的面色便愈顯嚴峻,亦令容易的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

「此毒名為『玉石俱焚』,乃南貞失傳已久的宮毒,特性是性烈毒發快。」易知行以指搓著下頷處微白的鬍鬚,「此毒可解,但解藥調配不易且耗時,怕是等之不及。」

「甭管等不等得及,快去配!」要是讓這女人就這麼死在他手上,往後他還有什麼顏面行走於江湖?他還有什麼臉扛着黃金門的招牌繼續做生意?

「是……」乖乖聽命的易知行正要轉身,不意在眼角餘光掃過清澄的裙襬之時,大驚失色地一手扯過一旁的小葯童,然後噔噔噔地……與小葯童一塊兒貼在櫃牆上,與他們拉開距離。

「你做啥?」容易不解的朗眉高高聳起。

易知行避瘟疫似地邊躲邊說:「師叔……此人所中之毒,來源怕是附在她的衣裙之上,而師叔您又這麼一路摟着抱着……」

容易心底咯噔一聲,頓覺不妙地低首看着懷中之人,再緩緩抬起頭,一個頭兩個大地問。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我也中毒了?」他不會就那麼倒霉吧?

「正是。」要不然他幹嘛要閃得那麼遠?那玩意兒一沾上就誰都跑不了。

反覆深吸幾口氣后,容易力持鎮定的問:「距我毒發還有多久時間?」

「不多時,若您中毒后動用過內力,毒發更快。」易知行深表同情地盯着他額上一顆顆沁出來的大汗。

「毒發後會如何?」方才為了趕時間,他可是一路上都不惜血本地用上內力趕路……

「淫念不可抑,迫切求交合,哪怕聖人再世,亦晚節不保。」

嘔得差不多就快吐出一口血的容易緊咬着牙關,一張臉陰沉得似要吃人。

「也就是說,只要……交合后就解完毒沒事了?」萬沒想到他竟在一樁生意上栽了個跟頭不說,他還是栽在這種江湖上下三流的手段上?說出去他都嫌丟人。

偏偏易知行對他搖首再搖首,輕易戳破他的幻想。

「非也,淫念只是毒性其一,無論交合與否皆死,此毒所需的是解藥。」真要那般簡單,那他們這些大夫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當下再也忍不住的容易,開口就是毫不留情的砲火隆隆。

「那你還杵在這掉什麼書袋?還不快滾去配解藥!」

「我這就滾、這就滾……」慌了手腳的易知行連忙推著小葯童,「板凳,你速帶他倆去樓上的廂房,為師這就去配解藥!」

順勢被推出來的小葯童,懸著一顆心,兩腳微抖地領着容易往樓上病患養病的廂房走,愈走,就聽身後某人喘息之聲愈紊亂,腳下的步子也亦加不穩,當他伸手推開廂房房門時,身後的容易踉踉蹌蹌地搶進房內,幾近失態地將房門給使勁甩上。

難以忍抑的燥熱,如同地獄烈火灼灼燒身,自他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與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春藥相比,此毒發作起來,非但沒有一絲旖旎或是慾念撩動,卻是恰恰相反,它帶來的是無邊無際的痛感,彷彿身上每一寸皮膚皆皆擴大了痛感百倍,只消輕輕一觸,便可痛入骨髓,哪有什麼淫念不可抑,還迫切求交合?

莫非是易知行那糟老頭診錯了?

坐在床畔,連動都不敢稍動一下的容易,正滿腦子想着該如何控制渾身流竄的痛感之時,裂帛之聲隨即在他的耳畔響起。

他動作僵硬地轉過頭,發現方才被他置在床榻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清澄,此刻已然告別了替她掩去了痛楚的睡海,半睡半昏的她,揚起一雙纖纖玉手,正剋制不住地揪扯着他身上的衣裳。

「你……」容易訝然地看着自個兒身上所著的衣裳,在她的手下輕易給撕碎成片,若不是早就對她知根知底,他還以為她何時去習了什麼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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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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