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古羅夫讓瑪麗亞和四個男子漢進入住宅,他認得其中兩個人,在銀幕上見過他們。他們都有點醉意,捎來了一束鮮花和一瓶威士忌酒。

「有什麼關係,同事們!」瑪麗亞大笑起來,「你們想見見我的神秘的情人。好吧,列夫·伊凡諾維奇·古羅夫,正常的男人,謝天謝地,他不是我們這行的人。通過談論戲劇和電影的途徑他是弄不到我的。」

這幾個男人握握古羅夫的手,說出了自己的姓名,並以一種毫不掩飾的興趣不時地看看古羅夫。

「非常高興!非常高興!」古羅夫重複地說。他叫那個戴黑眼鏡、戴寬邊帽、個子高大的男人轉過身來,心裏明白,正是他應該成為和古羅夫一模一樣的人。更準確地說,密探應當成為演員同樣的人。「怎麼,先生們,入席就座吧,請你們講講,誰跟誰結婚,誰已經離婚……」

「男人們!」身材不高的喜劇演員大發雷霆,他平生不化裝也能引人發笑,「如果主人有一支手槍和一副手銬,他會認為他可以為所欲為。」

「他還有一個女人,這是你,列瓦,所沒有的,也是我所沒有的,」身材高大的有點肥胖的嘴邊叼著煙斗的黑髮男子用一副練好的嗓子說。

「他見鬼去吧!瑪什卡是個壞蛋,大家都知道,我不嫉妒這個男子漢,」喜劇演員駁斥他。「我想說的是選舉。」

「住口!」古羅夫舉起一雙手,」在我的住宅里什麼事情都能做,只是不準射擊,不準談論選舉啊!」

在場的人們都鼓起掌來。個子高大的,運動員身材的男人摘下帽子和眼鏡,開始脫衣服。古羅夫把自己的西服和斗篷送到他手上,自己卻穿上一套演員的服裝,披起斗篷,戴上寬邊帽,有點兒控背拱肩。演員叼著煙斗揮揮手,鄭重其事地說:

「我要您確信我的話啊!什麼都給剝光了!夥伴們,斟酒,瑪什卡就要跳出來,向我們宣佈,她快遲到了。她不是說過她忙得很,順路回家待一會兒,就去排演節目。」

「女演員的一分鐘等於永恆,」男演員穿上古羅夫的西裝,在五隻杯子裏斟威士忌酒時熱情洋溢地說。

男子漢們碰杯了,古羅夫翹起一個指頭,停頓一會兒,然後大夥兒喝完了酒。古羅夫把錄音機放在電話機旁邊,彎下腰去,緊貼着他的耳朵問道:

「您全明白么?」

「我只是看起來像個傻瓜,有時候扮演不太聰明的人,其實我……」他斜視鼻尖,鼓起了腮幫,吃力地呼出一口氣並且說:「政治局!」

「男孩子們!男孩子們!」瑪麗亞飛也似的從卧室里跑出來,好像他們打開了住宅里的全部窗子和房門,非常強烈的過堂風開始颳了起來。「你們是一些偉大的演員,親愛的,我的心肝,我熱愛你們大家。請你躺下吧,我不是女看護,你那磨傷的地方發出難聞的臭氣!再見!向前走!」

負責室外觀察的小汽車上的人們都在細聽這一片喧嘩聲。白髮蒼蒼的,骨瘦如柴的偵察員,眼睛下面有幾道黑圈,他低聲含糊地說了句什麼話:

「他們之中有誰說出了他對政治局的意見呢?我把他吊在鳥蛋後面……」

「等一等,謝苗,我們的主管就要來了,讓我們分析一下,誰說了什麼,誰只是想想而已。」

「注意!停止議論吧。他們總共四個人,每個人觀察自己的對象。」

「你觀察我吧,你甭觀察吧,這樣只會把人弄糊塗。」一名偵察員說。

「住嘴,聰明人!」上司制止他,「我不喜歡這次突然的訪問。古羅夫不太賞識這幾個陌生人。」

「他們是這樣說的,婦女跳進去換衣服。」

瑪麗亞和演員們湧上了街頭,他們鬧着玩地,互相推撞地鑽進了擁擠不堪的「日古力」牌小轎車。

「請你在後面給古羅夫住宅打個電話請他們吧。」

「他們必將回答:要說什麼呀?」

「請你裝成值日者的助手,你說奧爾洛夫將軍三十分鐘以後會來,」上級回答。「請到這裏來吧。」他把屬員的聽筒奪過來。「你聽不出他的聲音,」他翹起一個指頭,叫他保持沉默。

響起了三聲汽笛,之後可以聽見古羅夫的不滿的呼聲。

「彼得,你好嗎?不!那麼,祝您健康,我有病,躺下睡覺了。」

他們掛起了聽筒,上級細聽急促的汽笛聲,聽了很久,氣忿地說:

「拋棄這些男演員,讓他們見鬼去吧,咱們回到自己的陣地上去。」

演員代替古羅夫留在住宅中,切斷電話,披上斗篷,從住宅中走出去,小心地關上房門,坐電梯下樓,走到大街上。「對外觀察機構」的同事們仔細瞧瞧他,冷淡地轉過身去。

那輛運送瑪麗亞和幾個男演員的「日古力」牌小轎車拐進了老阿爾巴特街的小巷中,在一家小商店附近停下來,男人都下車,隨手關上入口的門,向商店裏走去。古羅夫不停步地走到櫃枱後面,在輔助用房旁近經過,忽然間來到經常運送食品的院落。一輛破舊骯髒的「伏爾加」牌小汽車停在運輸蔬菜的貨車附近,密探打開了後門,在後座上躺下來。

「怎麼辦?」駕駛汽車的克里亞奇科在院落的地面滑行時間道。

「密探們,他們都是平常的密探,」古羅夫回答,把一根香煙塞進口中,但是沒有點上煙捲抽起來。

「你欺負我們,現在接待我們的不是密探組織,而是另一個特工機關,」克里亞奇科冷笑一下。

「即是說,在另一個特工機關里沒有把人們教好。只有公子哥兒們才會避而不談這種鬼把戲。」

「讓公子哥兒們過得幸福吧。」斯坦尼斯拉夫開始發表空洞的議論,「只有在他們的背景上我們看起來才是內行的職業偵察員。」

對外觀察小組組長站在福金的桌前,打量著一個角落,他心中盤算了一下,現在會對他怎麼辦,他的功名將以什麼告終。

福金不喊叫,不改變臉色,他力圖明了,出了什麼事,現在應該怎麼辦。古羅夫擺脫外部觀察后逃走了,目前在哪裏,誰也不知道,把他消滅是不可能的。就是說,活躍而強健的古羅夫在「某」日將獲得自由,然而,無論如何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古羅夫瞄準福金,就像二二得四地一樣明顯,密探不掌握寶貴的情報,因此它本身是不存在的。但在「某」日古羅夫能夠耍出預見不到的花招,因為他具有非常驚人的直覺,他的未來根本無法預言。克里亞奇科上校和奧爾洛夫將軍,聰明而有經驗的密探都還健在,他們當然知道古羅夫心中盤算的事情,但是他們在實際上並不知道任何具體情況。古羅夫也不知道,但是他有所體會,他決不退卻,而在採取行動后密探必將向福金中校發動進攻,因此,整個特工機關就沒法維護古羅夫的安全了。古羅夫不得不在最近幾天死去,而在那一天我對這件事會有百分之百的託辭。克里亞奇科和奧爾洛夫必將口吐唾沫,聲嘶力竭,一點辦法也沒有。地位顯要的偵探有許多血族仇人,以致部長們只能兩手一攤,表示驚訝,說是,人各有固定的時運。奇怪的是,他因為性格堅強,多少年來能夠安然無恙地出沒於槍林彈雨的戰場。

福金抬起頭來,仔細瞧瞧站在他面前的軍官,心平氣和地說:

「請坐,」分隊隊長在安樂椅上坐下,享有無限權力者極其安詳的反應使他感到萬分驚奇。

「他用怎樣的鈎子把您掛上了?」福金冷淡地問題。「在原則上這毫無意義,但卻很有趣味。」

少校把話講完了,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要知道,這是不妙的做法,當四個男子漢帶着他的婆娘在住房中出現的時候,我立即感到,我不喜歡這樣的場面。」

「我贊成,這不太奇特,但是古羅夫在原則上寧願採取簡單的步驟。現在我們在什麼地方能夠找到他?」

「他坐飛機離開莫斯科……」

「出局了,」福金打斷他的話,「這等於說他是特級象棋大師,當他的王后陷入困境時,他就把她從棋盤上取下來。出局了。古羅夫在莫斯科或是郊區,一定有電話聯繫。您不得不抓住這個電話號碼,收聽到談話內容。他那個小組的人數很少。」

「假如不把克里亞奇科上校和奧爾洛夫將軍計算在內,只有六個人。」

「我們沒法收聽到後者的電話。偵察員們將開始使用衝鋒槍,但是一定要和古羅夫保持聯繫。你,少校不想落入污水池吧?我擔心,就連一家商行也不會錄取你當一名普通的警衛。你相信我嗎?」福金不用目光盯住少校,不去吸引他,而是這麼平靜地、冷漠地望着,彷彿在他面前坐着的不是人,而是放着一把空椅子。

「我相信您。」少校用那紙一般的嘴唇絮絮低語。

「你去吧,努力干吧,三天的期限。」

當少校走開之後,福金向後仰靠在安樂椅上。最近一個月以內政界的形勢發生劇烈的變化,以致福金不得不急劇地改變方針。

如果是冬天,或者是早春,福金就會認為,不參與現任總統的第二輪選舉,勢必會出現第三勢力,而在戈爾斯特科夫以及和他並列的金融寡頭們的支持下未來出現的想必是葉夫蘭皮·杜波夫,那麼在今日可以看得很清楚,一切並非如此。

今天可以明白地看到,在第二輪選舉中能夠戰勝前執政黨人的只有總統本人,而沒有其他任何人。福金已從成長起在該黨人身邊定型了,但他是個聰明的有學識的人,——並非人人都能精通三門外國語,他心裏明白,倘若重新執掌政權,她,俄國,見鬼去吧,在那麼多世紀的歷史中俄國有什麼事件未曾發生?但在前執政黨人身邊福金中校充其量能夠變成一名上校,他就是這樣一直工作到退休。

他長久地思量並對他福金籌劃的行動獲得成功時該黨重新執政一事採取順從的態度。因此,不得不或者放棄一切,或者在新政權下保證得到強而有力的支持。要有保證成功的條件,而不是口頭協議,甚至是黨領袖參與的協議。不得不使當權者成為頸上的絞索,絞索的一端落在福金手上。只能如此,別無他途。

頭頭預支了訂貨人五千塊錢,一面聽候命令,一面和夥伴們過着靜悄悄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土匪們的生活沒有豐富多採的特點:伏特加酒和少女,繼而還是少女和伏特加酒。

但是頭頭在等待獲得巨款的時候,講起排場,無疑地要合乎自己的口味:沒有任何領工資的侍女、夜間的酒吧、娛樂場。只是擺放着許多烤羊肉和白蘭地酒、許多瘦得難看的姑娘,用一杯酒就可以佔有她們,如果你善於給姑娘一個厲害看看,只吃乾的也能把她弄到手。

但是八個健壯的青年男子漢,還有幾個姑娘也同樣吃吃喝喝,簡單地說,錢都用完了。而頭頭卻不願意去搶劫小件財物和違反協議。他抓住一個小夥子,給訂貨人掛電話,駛近那「狹長半島」。

男子漢乘坐一輛簡陋的「日古力」牌小轎車來了,儘管他上次乘坐過一輛豪華的「阿烏季」牌小轎車。訂貨人當然知道古羅夫已經避開了「對外觀察機構」,他們今日一定要去尋找他。無論偵查工作以何種形式而宣告結束,著名的偵探在最近時期內不打算走遍全城,因此青年團伙的整個心愿只能是浪費時間和金錢罷了。但是訂貨人非常清楚地知道,這些流氓打手和亡命之徒會造成多大的危險,不但如此,而且他不謹慎,會把自己的電話號碼交給首領。不得不與這個團伙分手,不過要做得出色,甚至再支付一筆錢,這實在是不可能的。訂貨人(選定對象者)給略列克打了電話,略列克是個不止擁有十支槍的權威人士。中間人最初沒有求助於略列克,因為他決定消滅那幾個還活着的執行人。而這個權威人士的小組太大了。中間人知道頭頭和略列克之間的仇恨,早晨就給後者打了個電話,把會面的時間和地點預先告訴他,他自己不想動身,但是有經驗的權威搶在他前頭:

「你甭想不去會面。頭頭是個機靈的小夥子,他可以派出超前巡邏隊,於嘛要異想天開呢,所以你還是按時來到指定的地點吧。我們一下子跑近,你就伏在地下,一直等到射擊結束為止。」

他很不願意成行,簡直令人感到肚子痛,但是無法可想,他還是到了「狹長半島」。這次會面是晚上十二點鐘在森林公園的公路上舉行的。這裏暗得很,就像在黑人的胃裏似的。

頭頭閃了閃前燈,他的「日古力」牌小轎車停在公路對面,有三十米左右的距離。中間人決定不放鬆系索,不向頭頭身邊走去,他彎下身子鑽進自己小汽車裏,也閃了一下前燈。

公路上清楚地照出一個有點兒駝背的腦袋很大的人影。土匪從容不迫地、不慌不忙地走着,仔細地瞧瞧,認出了開小汽車來的人,嘲笑地說道:

「你今兒不知為什麼有點膽怯呢。你解釋解釋,你是準備在今年安排工作還是你有個五年計劃呢?」

「你可明白,亞歷山大,莫斯科來的顧客已經走了,所以我們的條約失去效力,」中間人想點火抽煙,但是由於緊張和膽怯他的一雙手不停地抖著,他只得把煙捲兒塞回口袋裏。

「怎麼會失去效力,你不明白么?」頭頭感到驚奇。「我們就像兔子一樣,整個星期不工作,閑待着……這樣不行。」

「唔,不是一星期,而是四天,而且我還預付了一筆款子……」

「很糟糕,我不喜歡這種轉變。你今天有許多事情不合我的心意。」頭頭從口袋中取出手槍。「你幹嘛為了一次普通的談話要答應在這種地方相會呢?為什麼不在特維爾斯基大街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紀念碑附近呢?做得出色。你帶來了補償金嗎?」

「可不是,必須這樣做,」中間人低聲含糊地說了一句話,一邊在褲袋中摸索著尋找,儘管錢放在上衣里。「的確,幹嘛要鑽到這兒來欣賞夜景呢?咱們乘汽車到特維爾斯基大街去,在那兒,偉大詩人紀念碑旁我把五千美元轉交給你。在這裏你要掠奪錢財並且殺害我。」

頭頭用槍管搔搔太陽穴。

「說得對。而現在是誰在妨礙我呢?」

在這個時刻公路的轉彎處傳來了越來越響亮的馬達聲。至少有兩部汽車正在高速地駛行。他們沿着垂直於幹線的公路飛奔,在轉彎處不得不剎車減速。中間人沒有思忖什麼事,他很不舒服,尿濕了自己。射擊或者不射擊,該由頭頭決定。好像應當射擊,然後離去,如果這是警察的巡邏隊,那他們準會佔上風的。

中間人解決了這個問題。當汽車輪胎和手閘發出刺耳的聲音時,這幾部汽車飛也似的開到幹線上,他支持不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假如他哪怕還能夠再站兩秒鐘,那麼他幾乎還是活着的。飛快地駛近的「日古力」牌小轎車裏冒了一下火苗。頭頭顧不到復仇雪恨,因為這幾部汽車剛剛轉彎了,叛變者躺在腳下,土匪開了兩次槍,向自己的汽車衝去,但是他也來不及穿過馬路。他在跑步時衝鋒槍的一梭子彈打死了他,並向「日古力」牌小轎車掃射了一陣。

略列克走到中間人的屍體跟前,很費勁地把他的背部朝下翻過來,從口袋中掏出一紮銀行的五十美元面額的鈔票。

「你瞧,這樣的狗屎,而他履行了誓言。這個人——」略列克指指躺在公路上的頭目,「把他拖到溝里去,他妨礙車馬通行。」

幾部汽車疾馳而去。翌日,《莫斯科區委報》有一篇簡短的報道,說是由於大掃除的結果……

「對外觀察機構」緊盯着古羅夫的偵察員們,監視克里亞奇科和奧爾洛夫。有一次,將軍忍不住,給國家汽車檢查局崗哨打電話,他們攔阻了一輛小汽車。奧爾洛夫從自己的「伏爾加」牌小轎車裏吃力地走出來,到了被攔阻的汽車跟前,國家汽車檢查局的檢查員檢查司機的證明和技術執照,行了個軍禮並向他稟告:

「一切都好,中將先生。」

「你們的工作證。」奧爾洛夫連望也不望被攔阻的人便說。

小組長裝成傻瓜的樣子,拍著口袋說:

「哪樣的證明喲?隨身帶的證件也沒有。」

奧爾洛夫用手勢把停在不遠處的「普姆格」機車上的全體乘務員叫到跟前來。當中尉走到跟前時,奧爾洛夫冷漠地說:

「我有充分理由懷疑,這些人隨身帶有麻醉劑,搜查一遍汽車發動機蓋上的各種物件。」

一名士兵持着衝鋒槍站在被攔阻的人們背後。組長狠狠地瞟了一眼,低聲含糊地說了一句話:

「將軍打算領養老金嗎?」

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一個被攔阻的人像岩石一般鎮定自若,奧爾洛夫狠狠地揍了小夥子一記耳光,沒有用拳頭捶他,而是打了個耳光,但是小夥子「撲通」一聲栽到機車輪子底下去了。

「黃口騙子,你怎麼樣和軍銜高的首長談話呢?」

過了一分鐘奧爾洛夫拿走了「對外觀察機構」的四名軍官的證明后便向自己的「伏爾加」牌小轎車跟前走去。

「將軍先生……將軍先生,」組長邁小步快走,用手摸著發燒的面頰,「我們是不由自主的人,我們只有唯命是從。」

「你有,是誰下的命令,叫他到我辦公室里來,他也許會受到和您同樣的教訓。」

這就是最近兩晝夜發生的全部事件。人人都互相關注,誰也沒有具體的結局。

古羅夫住在特羅伊茨基,克利亞濟明斯基水庫,離科利策瓦雅有七八公里。有點官氣的百萬富翁,尤里·卡爾洛維奇·戈爾斯特科夫的好友修建了一幢住宅,佈置得十分巧究。這是一座豪華的兩層樓的別墅,設備齊全,可想而知,藉助於工業品藝術設計師給別墅陳設現代化的是意大利傢具。

在這裏,古羅夫覺得自己無意中成為泡影式的歌劇的參與者,他有時候在電視上見過它的片斷。別墅的修建和陳設都非常雅緻,但是不習慣西方奢侈的俄國人居然覺得這裏不舒適。他擁有許多書籍和一張很大的書桌,看來上校在這個書齋里是安頓下來了。這裏擺設著豪華的沙發,打開來就是一張沙皇的卧榻,電話機、高頻計算機、錄放像機,自然還有電視機。

這棟樓房中住着兩名警衛員。根據服裝、風度及其他某些細微的特徵,密探斷定這幾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曾經畢業於克格勃的高等學校。警衛員這樣自我介紹:奧列格和韋塔利對古羅夫很殷勤而有禮貌,但和他保持距離。從他們的觀點來看,如果他提出多餘的問題,那麼他們乾脆不回答,彷彿沒有聽見似的。

其實古羅夫並沒有什麼辦法了。那斷斷續續的電話不包含任何新情報,他思前想後,反覆思量的還是那件舊情報,以致人變得很遲鈍,已經不會周密地思考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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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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