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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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舞台殺人事件

2007年的最後一夜,江川大學里,空氣中瀰漫着潮濕,似乎正在醞釀着一場風雪。

儘管天寒地凍,可是整個校園卻喧囂異常,因為還有十分鐘,大型歌舞劇《王子與天使》就要上演,這台歌舞劇是文藝部自編自導自演的,講述著一個童話般的浪漫故事:美麗的天使降臨人間,與英俊的王子一見鍾情,可是他們的愛情卻遭到女巫的嫉妒,女巫對王子下了最毒的咒語,使王子變成一個醜八怪,並且昏迷不醒;天使為了拯救王子而死去,王子被聖水喚醒了,當他殺死女巫,跪在天使的水晶棺面前正準備殉情時,他們的愛情感動了上帝,王子恢復了英俊的容貌,天使也得到了復活,有情人終成眷屬。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當扮演天使的范玲玲一出場,立刻就贏得了滿堂喝彩。其實這個角色最早不是讓她演的,雖然她是外語系的系花,長得特別漂亮,但她的舞蹈功底不行,後來是她老爸找了校長,校長又找了文藝部部長,終於讓她扮演天使。范玲玲痴狂地想演天使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正在暗戀扮演王子的莫飛,莫飛是中文系的四大才子之一,英俊不凡,所以范玲玲試圖憑藉演歌舞劇的機會讓莫飛愛上她。功夫不負有心人,排練的一個多月里,她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感動了莫飛,他們的戀情因此成為江川大學最搶眼的一道風景線。

范玲玲今天的發揮出奇精彩,深情並茂,倒也掩蓋了舞蹈的不足,尤其是演到被戴着面具的魔鬼殺死的時候,簡直到了淋漓盡致的境界。當初排練時,為了演出效果達到更佳,被殺死的演員事先在身上藏有紅藥水,待匕首刺中自己,就把紅藥水偷偷地倒在身上,所以當范玲玲一身是血倒在舞台上,台下的尖叫聲和掌聲一浪緊接一浪,都說她演得太好了太逼真了。可是誰也未曾注意到,一個小塑料瓶從范玲玲的手裏悄然無息地滾落到她的腳邊,那是她事先準備好的,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的紅藥水。

舞台上的演出還在繼續著,魔鬼們退了下去,王子與女巫的生死搏鬥再次贏得全場喝彩。當王子跪下去準備殉情時,有些女生甚至感動得淚流滿面。王子抱着天使的身體使勁地搖了搖,突然間,他的神情變得驚慌,他猛地鬆開了天使,那模樣就跟活見鬼似的,只見他連連退後,狂喊道:「殺人了!殺人了一一」

全場騷動,音樂聲戛然而止。

范玲玲死了!

Chapter2蘇墨,他是兇手嗎?

警察轉眼間就來到江川大學,嚴密封鎖了現場,僅留下一些重要人物問話。參加演出的十餘人全都留下來,他們無不驚恐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范玲玲,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尤其是莫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經傷口鑒定,范玲玲是被匕首刺進心臟,一刀致命。

刑警隊長羅天用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視着四周,問道:「這台歌舞劇是誰負責的?」

「是我。」說話的是文藝部部長顧小楠,他雙眼通紅,聲音沙啞得厲害,因為患了重感冒,他怕傳染給別人,所以戴上口罩。發現范玲玲出事以後,他是第一個從觀眾席上衝到舞台的。他向羅天簡單講述了歌舞劇的大致故事,最後強調了一句:「他們用的刀都是道具,排練了一個多月,不可能出現意外的。」雖然口罩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從他的語氣聽得出他對范玲玲的死也感到非常意外。

羅天轉身對旁邊的一個警察耳語一番,又問顧小楠:「演出的時候,你在哪裏?」

顧小楠說道:「我就坐在台下看節目,很多人都看到的。」

羅天不再說話,他蹲下身子,撿起腳邊的一把道具刀,若有所思地把玩著。這刀乍一看像真的,可是拿在手上卻輕飄飄的,用它當然是殺不了人,可是……如果拿錯了,誤拿成真刀呢?范玲玲的死因是一刀致命,也就是說,即使拿錯刀,也不可能那麼准、那麼狠。很顯然,有人想借歌舞劇殺死范玲玲,這是一起蓄意謀殺案件,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

羅天問:「扮演殺范玲玲的那個『魔鬼』是誰?」

顧小楠回答:「蘇墨!但是他不見了……」話音剛落,就聽見後台傳來一聲驚呼:「羅隊,你快來!」

羅天一下就聽出這是小劉的聲音,剛才讓他到後台尋找兇器,難道找到了?

待所有人跑到後台時,只見衣櫃里蜷縮著一個男生,他睡眼惺忪,目光獃滯,一臉的茫然,在他的右臉頰有一道清晰的血痕,像是被抓傷的,血跡已干。他看了看四周,眨眨眼睛,喃聲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我怎麼會在這裏?」

在羅天意識到這個男生是誰的時候,緊隨其後的學生已經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就是蘇墨!

蘇墨被列為最大嫌疑犯帶回警察局,羅天連夜對他進行審問:「你很喜歡范玲玲,是嗎?」羅天從一些學生口中得知蘇墨暗戀范玲玲已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范玲玲連正眼也不願瞧他。其實不止范玲玲,幾乎所有文藝部的同學都瞧不起蘇墨,因為他成績不好、相貌平凡、言辭笨拙、家境貧寒……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優點,范玲玲不僅不願正眼瞧他,甚至經常拿他出氣、嘲弄他,對他嗤之以鼻。事發前的當天下午,為了一點點小事,范玲玲對他百般辱罵,當着所有同學的面把他損得一無是處,他一氣之下頂了范玲玲幾句,結果差點被莫飛揍了一頓。據其他學生反映,曾在後台無意聽到蘇墨說要殺了范玲玲。

蘇墨得知范玲玲出事以後,愣了愣,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跟木頭樁子一樣。

羅天繼續問:「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還要殺她?」他的聲音很輕,很隨和,聽起來就像在拉家常。蘇墨始終一言不發,一旁的小劉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你小子裝什麼孫子?你以為沉默就可以證明你無罪嗎?快給我從實招來!」

被他這麼一凶,蘇墨終於轉動了一下眼珠,說:「范玲玲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那我問你,你是不是扮演殺死范玲玲的『魔鬼』?」小劉馬上就火了。

「是,可是……」

「這不就結了嗎?還可是什麼!」小劉打斷了他的話。

「我沒有殺范玲玲!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蘇墨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你……」小劉還想發火,卻被羅天制止了。羅天平靜地對蘇墨說:「你接着往下說。」

「這台歌舞劇排練了一個多月,其實大家已經排得滾瓜爛熟,可是顧小楠仍不放心,下午就讓我們多排了幾遍。吃飯的時候,他們都走了,就我一個人留下來,我正在琢磨我的戲,突然被人從後面蒙住了嘴巴、鼻子,接着我就昏了過去,等到醒來后,才發現自己躺在衣櫃里……」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你弄暈了,然後再趁著演出的時候穿上你的魔鬼服、戴上你的面具混到舞台上殺了范玲玲,嫁禍給你?蘇墨,你知不知道你編的這個理由很爛?」小劉打斷了他的話,冷冷說着。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殺范玲玲!」

「為什麼你不去吃飯,要一個人留下來呢?」羅天問。

「因為……」蘇墨的聲音低了下來,語氣里充滿了自卑,「因為我比較笨,他們都瞧不起我,說我連演個配角也老是出錯,所以我就等他們走了以後自己偷偷地練,我怕他們笑話我。」

「聽說下午你跟范玲玲吵了架,還差點跟莫飛打起來,有這回事嗎?」

「有,我承認我是喜歡范玲玲,喜歡一個人沒錯吧?可她不該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罵我,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的!」蘇墨憤憤地說,拳頭握得緊緊的。

「所以你懷恨在心,趁演出的時候一刀把她殺死,對不對?」小劉接過來,把話鋒一轉。

「我沒有!我真的沒殺她!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還狡辯?那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不知道,我醒來以後臉上就有傷了。」

「蘇墨,我問你,」羅天不動聲色地看着他,緩聲道,「如果一個沒有排練過的人演你們那台歌舞劇,比如就演你那個角色,能演嗎?」

「當然不能,我演的雖然只是配角,可是沒有經過排練的話,肯定會出錯,因為每個人出場,包括表演都必須配合音樂,否則我們怎麼會排了一個多月?」

「除了你們自己,還有其他人熟悉歌舞劇的表演嗎?」

「嗯,除了顧小楠,好像其他人都不熟悉,因為顧小楠是文藝部部長,歌舞劇是他編排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羅天點點頭,說道。

「什麼,羅隊,你要放他走?他可是罪犯啊!」小劉跳了起來,嚷嚷道。

「證據不確鑿,這個案子還有疑點,也許,他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Chapter3瞞天過海

待蘇墨走後,羅天和小劉相視一笑,小劉說:「不行,羅隊,為什麼每次都是我演黑臉?」羅天樂了:「因為你長得黑呀!走,吃宵夜去。」

他們兩人穿上風衣出了警察局,外面冷得很,凜冽的風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往臉上割,街道上寥落凄靜,只有幾盞昏暗如豆的路燈與寒夜無力地抗衡著。

小劉雖然知道這是羅天的欲擒故縱之計,但他始終不放心:「羅隊,你不會真懷疑蘇墨是被人陷害的吧?他自己也說了,沒有經過排練是演不了他那個角色,據那些參加演出的同學說,當時並沒有亂場,也就是說殺害范玲玲的那一幕是按劇情走着,不是蘇墨還會是誰?」

「從表面上看,的確是這樣。」

「從表面上看?難道還有隱情?」小劉有些不解了,「蘇墨臉上的傷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你認為那是他殺范玲玲時被范玲玲抓傷的?」

「對呀。」

羅天搖搖頭,道:「不對,其實問題就在這裏,我試過了,再怎麼用力,也無法隔着面具把臉抓破的……如果蘇墨是演出后自己抓傷的,那麼我們在衣櫃里看見他的時候,傷口上的血跡不會那麼快乾。換言之,如果他在演出前就把自己抓傷,那麼戴上面具之後傷口會受到摩擦,就不會是我們看到的那樣。還有,警方在後台可沒有發現兇器及蘇墨原先那套衣服啊!」

小劉默默思索著羅天的話:「有道理,可是誰能在舞台上那麼從容地殺死范玲玲?其他演出的同學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戲。」

羅天也是陷入了困惑,他說:「我現在也不敢妄下定論。對了,蘇墨說只有顧小楠對這台歌舞劇熟悉,你調查清楚沒有,演出的時候他真的一直在台下看節目?中途沒有離開過?」

小劉搖了搖頭:「不可能是顧小楠,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我問過了,跟他坐在一起的男生叫周青,他說顧小楠中途的確離開過,出去接電話的,不過最多五分鐘就回來了,而且出事以後,顧小楠是第一個從台下衝到舞台上的。」

羅天不再說話,眉頭微鎖,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極其明亮,像金屬般閃閃發光。

兇手究竟是怎樣做到瞞天過海呢?

Chapter4不像兇手的人

放走了蘇墨,范玲玲的案子變得毫無頭緒。起初羅天確實懷疑過顧小楠,可顧小楠沒有作案時間,跟范玲玲往日無冤、近日無讎,沒有殺人動機。除了蘇墨,那些參加演出的同學跟范玲玲都沒有深仇大恨。難道兇手真的是蘇墨?他臉上的傷口該如何解釋?兇器及舞蹈服裝藏在哪裏呢?到底是哪裏被忽略了?

羅天困惑了,他準備再去案發現場看看。

這天下午,羅天跟小劉剛剛從警察局走出來不遠,就在街邊碰到一個小攤,攤邊坐着一位五十多歲的老男人,身後是他的金字招牌一一東方神卦。羅天素來不信算命,正要走開,只見一個小女孩迎面跑來,沖着攤邊的老男人說:「爺爺,回家吃飯了。」

老男人笑笑,抬眼看着羅天和小劉,「不急,不急,有人來算卦了。」

小劉犯起嘀咕:「哎,你怎麼肯定我們就是來算卦的?」

老男人答道:「我算出來的。」

小劉不屑地看了一眼他的招牌,挖苦道:「東方神卦?漢武帝那時候有個未卜先知的奇人東方朔,你不會也叫東方朔吧?」

「比起東方朔,在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得了,你就吹吧。」

老男人笑而不語,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羅天和小劉:「如果我沒有猜錯,二位是警察吧?」

此話一出,羅天和小劉面面相覷,不禁有些詫異,今天他們沒有穿制服,他是怎麼知道的?老男人又笑了,笑得高深莫測,「不要以為你們沒穿制服我就看不出來,真真假假,一算便知。」

小劉當下就從兜里掏出20元錢放在他的攤位上,「既然你這麼會算,那你再算算,我們接的這個案子破了沒有?」

老男人再次打量了他們,搖頭道:「我看沒有,這個案子不簡單,記住了,看似不像兇手的人,往往就是兇手。話不言多,點到為止,我要回家吃飯了。」

說完,老男人麻利地收拾攤子,牽着小孫女的手轉身而去。小孫女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仰著頭,好奇地問:「爺爺,您怎麼知道那兩個叔叔是警察?真的是您算出來嗎?」

老男人哈哈一笑:「當然不是爺爺算出來的,警察局就在旁邊嘛,我看到他們從裏面走出來,他們的樣子不像小偷也不像壞人,所以我就估計他們是警察了。」

「哦,那您怎麼知道他們的案子沒破呢?您知道兇手是誰嗎?」

「傻孩子,爺爺怎麼會知道兇手是誰?爺爺又不是神仙,我只是看他們心不在焉、愁眉不展,如果案子破了,他們怎麼會煩惱呢?至於那句『看似不像兇手的人,往往就是兇手』,電視里不都這麼說嘛,所以啊,算命是假,察言觀色才是真的,明白了嗎?」

小孫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咯咯地笑了起來。

Chapter5第二個受害者

羅天和小劉將案發現場前前後後再次檢查了一遍,並無發現任何可疑之處,羅天有些灰心了,剛準備離開,就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丁小敏被摩托車撞傷了,並且一口咬定撞她的人就是蘇墨。羅天聽完眉頭便擰到了一塊,怎麼又是蘇墨?他來不及多想,立刻跟小劉趕到醫院。

丁小敏是江川大學中文系老師蔣東洲的老婆,電視台的新聞記者,生得如花似玉,長著一雙勾魂眼,因為她是蔣東洲的第二任老婆,比蔣東洲小了十幾歲,所以蔣東洲極其珍惜這段婚姻,對她言聽計從,到最後竟發展成只要丁小敏一個眼神就能輕輕鬆鬆地操縱他、命令他,使他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妻管嚴」。

丁小敏被撞得不輕,多處骨折,胳膊和大腿都纏上了繃帶,她神情恐懼,臉色蒼白如紙,說話也語無倫次,嘴皮子折騰了半天羅天才聽明白事情的起因。

半個月前是江川大學的五十周年校慶,因為江川大學是一所名牌大學,所以電視台想對這所大學作一個專題採訪,當採訪到文藝部的時候,豈知蘇墨跟記者在言語上竟發生了衝突。蘇墨是那種心眼小、特別自卑的人,他的性格反覆無常,脾氣也暴躁,三兩句不合就跟記者吵了起來,結果丁小敏仗着自己是他們的師母,加上她一向也瞧不起蘇墨,就當着眾人的面狠狠地教訓蘇墨一頓,沒想到,蘇墨卻罵了她一句「狐狸精」,她氣得當場打了蘇墨一個耳光。那件事以後,丁小敏就老是心神不定,老覺得有人偷偷跟蹤她,直到今天下午被一輛飛馳而來的摩托車撞到,若不是她躲閃及時,只怕性命難保。

羅天慢條斯理地問:「你看清楚撞你的人就是蘇墨?」

丁小敏連連點頭:「對,肯定是他,雖然他戴着墨鏡和帽子,裹得跟粽子似的,但我肯定是他……前幾天他殺害范玲玲的時候臉上不是被抓傷嗎?他的臉上貼著創可貼,我看到了。他是想把我撞死的,我那天當眾打了他,他一直記恨我,你們一定要把他抓起來,否則他要是知道我沒死肯定還會再來的……」說着說着,她語無倫次起來了。

雖然種種證據都指向蘇墨,但羅天始終不相信蘇墨就是兇手,他的感覺從來不會出錯的,但現在由不得他不相信了,破案講的是證據,不是感覺!他跟小劉對視一眼,轉身就出了病房。

走到醫院門口,聽到門口兩個老太太正在聊天,話里充滿著對世態炎涼的感慨。穿紅色外套的老太太說:「現在好心人越來越少啊,中午有個女孩子在我們那個小區門口等人,突然從後面衝出一個小夥子搶了她的皮包就跑,她喊了半天也沒人理會,路邊那麼多人,全都看熱鬧了。」另一個老太太說:「哎,你別說,上個月在我家樓下,有個女孩子騎輛紅色摩托車把一個老太太撞了,看那女孩子長得眉清目秀,頭髮長到下腰,一副學生模樣,沒想到撞了人就跑了,結果老太太還沒送到醫院就斷氣了……」

聽到這裏,羅天的心裏突然湧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他深深一呼吸,大步走出去。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住腳步,轉頭問小劉:「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位老太太說的撞了人的女孩子像誰?」

「像誰?」小劉的眼睛陡地一亮,脫口道,「像范玲玲!」沒錯,范玲玲就是有着一輛紅色摩托車,更為顯著的是,她的頭髮長到了下腰,整個江川大學的女生,就數她的頭髮最長了。

Chapter6蘇墨畏罪自殺?

羅天和小劉馬上趕到蘇墨的宿舍,卻發現宿舍門緊閉着。正當他們躊躇莫展的時候,蘇墨的室友們晚自習回來了,他們有說有笑的,其中有一個就是演出當晚跟顧小楠坐在一起的周青。羅天上前問道:「你們看見蘇墨沒有?」他們搖了搖頭,周青說:「大概還在睡覺吧,他沒有上晚自習,下午他出去了,回來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誰也不理,范玲玲出事後他就變得神經兮兮的。」

羅天心一緊,趕忙問:「他下午出去過?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青一邊開門一邊說:「六點多吧。其實我覺得范玲玲不是蘇墨殺的,他連老鼠都怕,哪敢殺人啊!咦,這門怎麼打不開了?蘇墨,你在嗎?」他用力地敲門,裏面不見絲毫反應。

羅天的心裏咯噔一下,難道丁小敏真是蘇墨撞的?想到這裏,他給小劉使了個顏色,小劉極有默契地點點頭,一腳就朝門上踹去,沒想到這個門竟好好的,紋絲不動。最後眾人合力才把它踹開了。

門開了,周青打開燈管,誰知……屋裏的情景卻讓他們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只見明亮的燈光下,一名男生被一捆雪白色的布條套住脖子,懸掛在半空,布條橫七豎八纏在房頂的吊扇上,地上還有一張被踢翻的椅子。上吊的那名男生不是別人,正是蘇墨。

周青痛心疾首地說:「他為什麼自殺呢?他殺死范玲玲的證據不是不充分嗎?」小劉接過話,說:「可是他下午騎摩托車差點撞死了你們的師母丁小敏。」

「騎摩托車?你們沒有搞錯吧?蘇墨根本就不會騎摩托車呀!」

羅天心頭一震,他突然想起東方神卦的話,「不要以為你們沒穿制服我就看不出來,真真假假,一算便知……看似不像兇手的人,往往就是兇手。」他的臉上即刻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喃聲道:「原來是這樣!」然後他轉頭看向周青,問道:「演出的那天晚上,顧小楠真的一直坐在你旁邊嗎?」

「是啊,就中途離開一下,最多也是五分鐘。」

「你會不會記錯?」

「當然不會,他是出去接電話的,他手機響的時候我還問他怎麼換鈴聲了。」

「哦?」

周青以為羅天不信,接着說:「顧小楠的手機鈴聲從來不換的,兩年來,一直是那首老掉牙的《上海灘》,但那天晚上他用的是《不要再來傷害我》,跟他們宿舍的丁志勇用的一樣,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丁志勇?演出的時候,你看到丁志勇沒有?」

周青想了想,說沒注意,其他同學也搖搖頭。

羅天接着問:「顧小楠是范玲玲演到被殺死之前還是被殺死之後出去接電話的?」

「好像是被殺死之後,我記得他使勁鼓掌,我們都以為是范玲玲演得好,沒想到她真的被殺死了。」

羅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對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宿舍。小劉正在打電話請局裏派人過來整理、檢查蘇墨的死亡現場,見羅天出來,就追上前問道:「羅隊,難不成蘇墨不是畏罪自殺?」

「其實那個東方神卦已經暗示過我們誰才是真正的兇手了!」

「顧小楠?可他不是沒有作案時間和殺人動機嗎?喂,等等我,羅隊!」

Chapter7冤有頭,債有主

當一一當一一

是夜,鐘聲緩緩地敲響了十下。

醫院的走廊上,死一般的沉寂,幽藍的月光透過暗灰色的窗玻璃折射到地板上,悄然泛起絲絲詭譎。有個白色的身影從走廊的拐角處閃了出來,輕輕的步伐。沒多久,身影停在了一間病房門口。

淡淡的余光中,見得出這是一個男子,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他四下張望着,然後擰開把手,推門而入。他慢慢地走到病床旁邊,冷冷看着床上的人,目光中帶着一種足以攝人魂魄的殺意。抬眼間,他從衣兜里掏出了一支針管,伸到床上的人的脖子處,對着頸部動脈的位置注射進去,同時另一隻手緊緊捂住了對方的嘴巴。床上的人驀地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驚駭到極點,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額頭上的青筋一一暴露出來,激烈地抽搐之後,很快便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一道刺眼的亮光毫不留情地射在了白衣男子的臉上,緊接着,病房裏的燈「唰」的一聲亮起來了。突如其來的狀況使白衣男子一時間亂了方寸,針管啪地掉在地上。

率先衝進來的是羅天,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丁小敏,嘆息道:「我們還是來晚了。」繼而看着白衣男子,「顧小楠,這樣做值得嗎?」

白衣男子環顧四周,發現無路可逃,他才慢慢地摘下口罩:「我以為瞞過了所有人,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他的聲音依然沙啞,帶着濃濃的鼻音,看來感冒還沒好。

「你確實瞞過了我,否則我就不會來遲一步。」

「可是,你怎麼知道是我?」

「從表面上所有的證據來看,嫌疑人確實是蘇墨,而你沒有作案時間,因為事發的時候,他們都看見你坐在台下,周青說你中途離開五分鐘,誰都知道五分鐘時間不可能混到舞台上殺人,那麼你是怎樣做到呢?很簡單,因為當時坐在周青旁邊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丁志勇,你非常聰明,可你把手機鈴聲的不同忽略了。當天下午,你讓歌舞劇多排練幾遍,一直排到吃晚飯,你趁他們都去吃飯時悄悄返回來,因為你知道蘇墨比較笨,他一定會留下來偷偷練習,於是你就將蘇墨弄暈,再把他的臉抓破,藏進衣櫃,是這樣嗎?」

顧小楠不再答話,只是定定地看着羅天。

「我找過丁志勇,演出當晚他一個網友來了,但他不願出去約會,卻不知如何拒絕,你主動提出來替他赴約,但是讓他穿着你的衣服、戴着你的口罩坐在台下,正因為你患重感冒戴了口罩,所以大家都以為台下的人是你……其實你根本沒去赴約,而是讓另一個朋友去的。殺害范玲玲以後你就給丁志勇打電話,再後來返回周青旁邊的就是你本人了。你知道上次校慶時蘇墨跟丁小敏爭吵過,所以你下午就偽裝成蘇墨騎車撞傷丁小敏,讓她以為是蘇墨報復,隨後你趁晚自習時候,將蘇墨勒死掛在吊扇上面,從窗口逃走,假裝成蘇墨畏罪自殺的情形。」

「羅隊長,你說的句句在理,可是我的殺人動機呢?」

「殺人動機?呵,我最初也想不到你的殺人動機,直到在醫院門口聽到兩位老太太的閑聊,我才找到了你的殺人動機……顧小楠,如果你媽媽還活着,她一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樣。」

聽到這裏,顧小楠整個人都崩潰了,眼淚霎時奔出了眼眶,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如果不是她們,我媽媽怎麼會死?」吼完這一句,顧小楠的眼淚更加洶湧了,如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每年都有義務活動,就是到敬老院做做好事,陪陪那些老人們。就在那裏我認識了現在的媽媽,她對我很好,把我當親生兒子般看待。媽媽很可憐,老伴去世得早,原先指望兒子能為她養老送終,誰知兒子聽信媳婦的讒言逼她交出老伴留下來的錢,她一氣之下就住到了敬老院。一年後,兒子離婚了,又娶了個老婆,沒想到這個老婆比以前那個更加尖酸刻薄,媽媽傷心極了,再也沒有回去過,用老伴留下來的錢供我念大學,我曾經發誓將來一定要賺很多很多錢孝敬她老人家。哪知道……上個月,媽媽的兒子生日了,媽媽前去看他,雖然媽媽怨恨兒子不孝順,可畢竟那是她的親生兒子,結果兒媳婦對她百般刁難,還把她趕出家門,出來以後媽媽就被摩托車撞了……」

說到這裏,他抹了一把眼淚,指著床上的丁小敏,激動地說:「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把媽媽趕出門,媽媽怎會被車撞到?如果范玲玲立刻把媽媽送到醫院,媽媽怎會死?像她們這種人我不該殺嗎?羅隊長,你問我這樣做值不值得,那我問你,還有你們每一個人,誰沒有媽媽?對,我是殺人兇手,可是跟我相比,她們才是真正的魔鬼,如果有上帝,在上帝的黑名單上,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肯定是她們,不是我……」

冤有頭,債有主,善惡到頭終有報!正當所有人或屏住呼吸、或低頭思索時,顧小楠凄然一笑,喃聲道:「媽,您曾經教我,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您等我,兒子來陪您了,讓我們來生再做一對母子吧!」話音未落,他推開旁邊的窗戶,縱身躍了下去。

「顧小楠——」羅天撲過去時,已經晚矣,顧小楠早已直直墜了下去。

Chapter8媽,想您了!

深夜十二點,案子總算告一段落了,小劉剛走出警察局門口就攔了一輛Taxi鑽進去。尾隨其後的羅天疑惑著:「小劉,你去哪?」小劉笑着:「回家看我媽。」

羅天張大嘴巴:「這麼晚……」

小劉打斷他的話:「沒事,不管多晚回去,老媽都很高興的。」

「呵,替我向伯母問好。」羅天微微笑道,看着Taxi轉眼間消失在黑夜的盡頭,他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說:「媽,您睡了吧?沒事,就是想您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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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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