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恭喜我做房奴了

第九章:恭喜我做房奴了

"恭喜我,我就要變成房奴了",當在MSN個性簽名上大大咧咧寫上這麼一行字,或許就註定了費溪這類城漂一族以"苦澀而又心甘情願,艱難而又不得不繼續"而定義的房奴生活……

1

久別再重逢,用蒙曉瑞的話說:使勁喝酒,把幾個月來所欠下的酒賬都補回來。大半個晚上,只有蒙曉瑞和費溪兩個人的房間里,他們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醉眼朦朧中,不勝酒力的費溪被蒙曉瑞灌了個酩酊大醉。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事實,醉睡之前,費溪隱約的記得蒙曉瑞大哭過。中間好像還來過一個女孩,搶奪過費溪和蒙曉瑞他們手中的啤酒。這些是費溪後半夜被尿憋醒后想起來的。在這個裝修還算可以的新房裏,費溪看了幾眼鼾聲正濃的蒙曉瑞,顧不得仔細思索就去了洗手間。

暢快的解決完私人問題,費溪看見了還沒來得及洗的女孩內衣。片刻的詫異后,費溪想起了蒙曉瑞和他提過有人給他介紹女朋友的事。想到這裏,費溪禁不住罵自己是一個糊塗蛋了。一路上只顧和蒙曉瑞叨叨他的不愉快,忘了問他的一些近況。

只有一些簡單舊傢具的房間里,與裝修一新的新房子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回到蒙曉瑞睡的正香的房間里,費溪沒了絲毫的睡意。此前蒙曉瑞哭着現身說法勸他要珍惜易蕭蕭的話讓費溪心裏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嘆。幾個月前,他不也是這樣開導他的嗎?

天朦朦亮時,費溪支撐不住這麼長時間的胡思亂想,在蒙曉瑞翻身的聲響里熟睡過去。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再一次醒來時已是這天上午九點多。要不是蒙曉瑞與一個女孩子對話聲,費溪還要繼續熟睡。

"你醒了"。

起床后揉着眼睛,費溪走進了客廳。順着蒙曉瑞的話語,他"嗯"過一聲,就把目光聚攏在站在他身側的女孩身上。

蒙曉瑞後來告訴他,這就是他同事給他介紹的女朋友。看着這個秀氣的女孩,費溪簡單打過招呼后,在蒙曉瑞的陪伴下,奔車站而去。

"費溪,這次你買房子,我不能幫你忙了……"

沒等他把話講完,費溪插話說:"你別為我的事操心了。你現在也不容易,千兒八百的,夠難的。雖然在縣城,但花銷不比麥城少。"

"唉",蒙曉瑞嘆了一口氣。在有些無奈的神情里,他繼續道:"是的啊,費溪,我也不怕你笑話了。和陳琳娜分手后,我的心有段時間木木的,感覺和死了一樣。"

費溪沒有說話,只快步向前趕着路。這個時候,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陳琳娜結婚的事對他的打擊絕對不會小。

"後來我找過陳琳娜,但都太遲了。我們分手后沒多久,她就訂婚了。所以我想還是現實點。那女孩你也見到了,要在以前打死我也不會選擇她的。她比陳琳娜差遠了,但又有什麼辦法?你是知道的,我們家的情況好在現在她們家給我們買了房子。"

"買了房子",費溪聽到房子后,詢問的話脫口而出。

"是啊,就是我們昨晚住的那套房子。是她們家出錢買的。前幾天我想過了,如果當初就答應陳琳娜,做做我父母的工作,我們也不會……你說,我當時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啊,面子當什麼用。一套房子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能少奮鬥多少年啊。"

"哦,這樣也好。至少在城裏,你有落腳的地了。什麼也別多想了,好好和這個女孩過日子吧。第一眼感覺她還不錯,挺賢惠的。"

"唉,談何容易啊。你知道吧,一想起將來孩子不跟我姓,我心裏就憋屈的慌。混到這個地步,靠女方買房子我特別壓抑。但也沒辦法,這也是我父母自作自受,相信那些算命的。我現在誰也不怨,就怨自己命不好。"

蒙曉瑞傷感的話語讓費溪越來越難受。曾經,還在大學里時,面對即將到來的社會生活他們是那麼的豪情壯志。現在呢?費溪無語的搖了搖頭。蒙曉瑞傾訴的話還再繼續著,但費溪不得不走了。

看着存了一肚子苦水的蒙曉瑞,費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和他"玩一塊泥巴長大的老鄉"。或許這就是生活,路只有走過才能知道來時路上的滋味。看着蒙曉瑞揮手告別的身影,費溪悵然若失的悶坐在回家的客車裏向回家的方向而來。

2

人處在一種悲傷的情緒里,總會把他的痛苦無限的擴大,就像一張漫天的大網捕捉了整個世界一樣,沒有了出逃的機會。但實際上是我們走不出自己的內心,把目光眺望的功能給夭折了。

不過,這次讓費溪略感欣慰的是經歷過情感波折的蒙曉瑞面對"無房不嫁"的現實改變了靠他打拚買房子的初衷。雖然在縣城裏做"鳳凰男"是多麼的心有不甘,但這也是一種出路。不管這是不是如蒙曉瑞所說有傷自尊,但至少能讓他在城市裏安定了下來,不再靠後悔不迭的回憶度日。

這次回家,一切都是異常的順利。在費溪父母的操持下,六萬塊錢的銀行貸款終於拿到了貸款證和存摺。只是意外的是,由於銀行近期在查賬和回籠資金,這筆貸款錢要推后一些時日才能到帳。

儘管有些擔憂,但擺在眼前的貸款證和存摺讓費溪還是掩抑不住欣喜。他知道手裏現在捏的不是一張普通的存摺,是他和易瀟瀟在麥城擁有一個"安樂窩"的綠色通行證。在通向麥城城市居民生活的這條路上,今後幾年,他將榨取他父母靠種地和農閑時打工的大部分血汗錢。

看到一切都辦理妥當了,無心戀家的費溪在到家后的第二天上午就坐車回到了麥城。回麥城的路上,費溪和易瀟瀟過了一下信生活,把他的欣喜之情和對未來幸福生活的感想都一股腦兒倒給了眉頭舒展開的易瀟瀟。

只是向易瀟瀟彙報這次回家的成果時,他刻意的隱去了六萬元錢的來源和到帳的時間。但聰明的易瀟瀟沒這麼容易就被他糊弄過去。或許經受了上次被"涮"的痛苦吧,易瀟瀟發來了這麼一條短訊:"錢怎麼弄的,帶在身上還是存在了銀行卡上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看到這條短訊,費溪的心被閃了一下子的痛。片刻的思索,他沒直接給易瀟瀟回復什麼,只是左顧而言他的說着一些關於買房子的事。

"錢怎麼弄的,帶在身上還是存在了銀行卡上了?路上注意安全啊!"易蕭蕭把這條短訊接連發了三遍,以一種沉默的抗議回復了費溪。

想了想,實在是迴避不過去了,費溪只好給了易瀟瀟這樣的回復:"我拿着存摺呢,等我到了,我爸媽就把錢打過來。你放心!"

"我放心,放什麼心。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又在騙我?剛才問你,你左閃右躲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還是你這次根本就沒帶錢,耍我玩!"

費溪惱了。想想他和他父母費這麼多周折才弄到這麼幾萬塊錢,不就是為了能讓他們好好過日子嗎,她卻這樣誤解。二話沒說,費溪氣勢洶洶地和易蕭蕭用短訊吵了起來。

"什麼跟什麼。你以為我拿自己的幸福當遊戲啊。我們在一塊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你整天就知道猜疑。除了猜疑你還有什麼?!!!!"

趕回麥城的長途客車上費溪和易蕭蕭吵的不亦樂乎。臨近麥城邊界時,易蕭蕭老長時間沒再回短訊。把易蕭蕭發來的短訊看一條刪一條,費溪身心頹廢的關掉了手機倚躺在了座椅上。

這個時候,費溪突然間懷疑他這麼些年的堅持是不是值得。一個把他往絕望里逼的女孩真能讓他幸福嗎?沉浸悲傷心情里,費溪旁若無人的在座椅上搖了搖頭。

車到站了,售票員和司機的吆喝聲驅趕着同車而來的人們蜂擁著下車。最後一個下車的費溪走出麥城長途汽車站,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車的時間想起蒙曉瑞。他淚流滿面的樣子像一根老年藤纏繞着他的心,讓他剎住了和易蕭蕭斷了關係后怎麼生活的胡思亂想。

3

來不及或者說暫時沒有心情搭理易蕭蕭,回到麥城的費溪,沒有再拖到明天去公司。回到租住的房子,簡單的梳洗一下后,臨近下午上班時,費溪疲勞的走進公司,找負責考勤的同事銷了假。

走進辦公室,在幾個同事的相互詢問里,費溪收拾完桌子坐了下來。他正準備詢問老曲有關"旺亞君都"這兩天廣告投放的事時,那個小王興沖沖走了進來。

"老曲,老曲,你快看看,快看看我剛寫出來的文案,下午還要等著設計呢。報社那邊都催了。哦,費溪,你回來了,不是請了五天假嗎?"

他有些混亂的表達讓費溪心裏很不痛快。但礙於大家同事一場,他也不好發作。輕應了一聲后,費溪打開自己的電腦,整理起文檔來。整個文案部陷入了寂靜的沉默。老曲接過這小王遞來的廣告文案敷衍了事的看了一眼。

"你先回去吧,需要修改的地方太多了。費溪也回來了。具體的事情你找他吧。他對旺亞君都的項目比我熟手。"

可能察覺出費溪的不愉快,這小王識趣的離開了費溪他們的辦公室。他離開沒多久,老曲就把費溪離開公司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雖然心裏很生氣,但這次費溪沒再輕易的暴露他的不滿,亂髮牢騷。在和老嚴的這場"蚌鶴之爭"的遊戲里,他最終將是一個被鶴吃掉的蚌。

老曲告訴費溪,他不在公司的這兩天,老嚴沒有將旺亞君都的廣告撰寫工作交給他打理,而是由這個小王全權負責,他協助指導。用老曲的話說,一個剛畢業的小屁孩才來幾天就敢在他面前指三喝四的,老嚴他娘的是個大棒槌。

費溪不露聲色的笑了笑,算是回應了老曲對他的支持。比他們所想的,費溪更為實際,在老嚴到公司后,找他簽字要回那被以"保證金"名義扣發的500元工資。等待老嚴到公司的時間裏,這小王曾過來找過費溪和老曲,試圖商量他剛寫的有關旺亞君都項目的廣告文案。

在費溪的主導下,老曲和另外兩個同事以清一色的否決票槍斃了小王自以為不錯的文案稿。他們爭論的此起彼伏時,老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文案部的辦公室里。

"難得啊,你們這樣討論,實在難得",老嚴皮笑肉不笑的說完這句話。

"費溪,你回來了。這麼快就把事情解決了。我說嘛,當時你就不用請那麼長時間的假。"

"是,是啊",費溪口頭上應允著,心裏早罵死老嚴這個王八蛋了。在老嚴讓大家繼續討論的話音里,費溪尾隨着他走出了文案部。從財務室走出來,拍打了幾下剛剛裝進口袋裏的五張百元大票,費溪惦記了幾天的心才算安穩了下來。

旺亞君都的廣告文案最終沒有讓那小王再參與。在下班之前,費溪按照滕志強的意思撰寫並交給公司里的設計師設計了出來。完成這項工作的費溪,一下子沒有了羈絆,陷入了思維混亂的地步。

一陣天馬行空的胡想八想過後,他偷偷的打開QQ,登陸了上去。但沒多大一會,費溪在老曲咳嗽的提醒里匆忙下了線。老嚴接聽着電話走進文案部叫走了老曲。他們去了在郊區的樓盤項目現場,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

意識到安全起來的費溪,再一次登陸QQ和MSN,修改了個性簽名:"面朝麥城,我等待春暖花開"。

有些許無聊的費溪找到了在線趕寫約稿的孟夏以及搜集資料的甄玉強。看到這兩位無話不談的朋友,想起他這些天在公司的遭遇,費溪心生了一個打算。和以往一樣,他們的私聊是在笑臉圖片的發送開始的。

看到費溪的個性簽名,他們兩個各自戲虐和他嬉鬧了一番。在肆無忌憚開玩笑里,費溪向他們訴說他遭遇的不公與憋屈。聽到費溪訴說,甄玉強再一次例數了老嚴的"惡行"。末了,他還是力勸費溪辭職去他們公司。

與先前不同的是孟夏。他告訴費溪他有個開房產公司的朋友前段時間還在報紙上打招聘廣告了。意外獲得這個消息的費溪,心裏有些蠢蠢欲動了。詢問了有關孟夏他朋友公司情況后,費溪託付他問問他朋友的公司現在還招人吧。

4

臨近下班,老嚴和老曲也沒有回來。難得寬鬆的時間裏,費溪準點打完卡就走出了公司。去往公交車站的路上,費溪想起來,整整一下午他忘了開手機。沒有幾分鐘,接連幾條短訊和未接電話的提示讓費溪心裏暗自得意了一番。

也難怪,以前每次和易蕭蕭爭吵起來,兩個人都沒個冷靜的時候。惡語相向的結果最終是讓他們各自都很受傷。易蕭蕭惡語肆溢的幾條短訊費溪看了個大概就順手刪除了。有些調侃的意味吧,費溪撥通了易蕭蕭的電話。

"喂,你誰啊,給我打什麼電話,有病啊。"

費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易蕭蕭滿腹牢騷的話就迫不及待地壓了過來。不知道為啥,費溪沒有再順着她的話火上澆油的反駁,一味"呵呵"的傻笑着。

"笑,你就知道笑,一個傻子。你說為什麼打你手機打不通,還暫不在服務區,你幹啥去了,找你小老婆去了?"

"什麼跟什麼啊",費溪聽到這些冤屈他的話急地嚷嚷了起來。意識到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在看他,費溪壓低了聲音對易瀟瀟撒起謊來。

"我手機沒電關機了,我誰都可以不理,咋能不理你呢。下車回到住的地方,我來公司上班了。"

"行啊,你真積極。我以前跟你怎麼說的啊,出門要帶手機,別讓我聯繫不上你。哦,也對了,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了,管你這些算個什麼。真是的……"

易瀟瀟在費溪嬉皮笑臉的話語里消了氣。等麥城再一次被夜色修飾,再見其人再聽其音已是在費溪住處不遠的快餐店裏。一頓連哄帶騙的話是難免不了的。易蕭蕭在費溪一番甜言蜜語的飽和攻擊下,不再那麼飛揚跋扈。

得到確定消息的易蕭蕭沒再刨根問底。在對未來生活的憧憬里,易蕭蕭決定明天就搬回他們倆同居過的房子裏。用她的話說,馬上買房子了,要還房貸,從現在開始就要節約,不能鋪張浪費了。

這樣話聽起來,費溪感到心裏很舒坦。從今天開始,他和易蕭蕭因為結婚買房的事不再相持不下。他以成為房奴的代價換回了易蕭蕭要離去的芳心。

幾天後,正在公司上班的費溪接到父親從老家打來的電話。電話里,費溪父親略顯疲憊告訴他:"錢,銀行已經打上了。買房子時多看看,別讓人給騙了。六萬塊可不是小數……。"

父親放心不下的叮囑,讓費溪有些心神不寧的煩亂。但好在買房的首付款已不是他在麥城有所房子的最大羈絆。悶悶的坐了一下午,費溪沒把這些煩心事告訴易蕭蕭,以免得再招來一頓奚落和"抓、掐"的毒打。也許是有些自嘲,費溪提前把MSN上的簽名修改成了"恭喜我,即將成房奴了"。

到了這周的周末,費溪和易蕭蕭沒再懶床。簡單的吃了一點早餐后,他們牽着手直奔麥城的眾多售樓處而去。但幾個樓盤轉下來,費溪才發現,買房子不是簽個合同就OK的事。

面對超出他們承受力的市區房價,付完30%的首付款后,他們倆的工資加起來才剛夠還房貸的。這樣的境遇,一時讓費溪和易蕭蕭無奈的傻眼了。

加上深諳地產廣告和宣傳材料富含文字遊戲,作為圈裏人的費溪在房子選擇上比較挑剔,一時間,他們興奮起來的買房心情跌入了冰窖。市區的房子不是價格太高,就是環境太差;城郊結合部的房子,不是地段不好,就是他們的宣傳言過其實。

5

周日下午從"摩卡6號"售樓處出來,心情陰鬱的費溪和易蕭蕭默不作聲的走在秋意正濃的麥城大街上。沒有直接去做公交車,為了安慰易蕭蕭,費溪要帶她去揮霍一把。在離這家售樓處三里地遠的肯德基,他們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易蕭蕭的眼睛有些紅了。唉,也是啊,以他們現在手裏的錢和月收入,在麥城這樣的中等城市裏實在是勉為其難。端著點好的餐回來的路上,費溪老遠就看見易蕭蕭正在接電話。

等費溪坐下來,已將電話收起來的易蕭蕭明顯的一臉不高興。"怎麼了?誰的電話,惹你老大不高興",費溪邊放着剛點的餐邊向易蕭蕭投去關切的目光。

"還能怎麼了。你也真是的,怎麼點這麼貴的東西吃啊。"

費溪有些火了,看了一眼四周,一聲不吭的悶坐了下來。瞧出費溪不高興的樣子,易蕭蕭緩和了一下口氣告訴他,電話是房東打來的,催交下半年的房租。經她這麼一說,費溪想起來了,最近一直為買房子的事折騰,把交房租給忘了。

"我們先不看房子了,下午回去把蒙曉瑞以前住的那間貼個出租啟示趕緊租出去吧。空着,一個月白交那麼多錢。"

費溪沒有說話,邊吃着漢堡邊把易蕭蕭的那份從桌子上推到了她面前。片刻的相視和沉默后,費溪眨巴了半天眼睛才在易蕭蕭要發飆的神情里發話了。

"看看吧,我們抓緊買房子。有現房的,能買到就抓緊搬出去。"

"你說的輕巧。上那買現房去。市區都那麼貴,怎麼買。郊區的都是期房,你做房產還不知道期房的道道嗎"。

易蕭蕭有些激動的聲音在這個嘈雜的就餐環境裏有些另類,很多臨近或者聽到都把目光聚攏了過來。

"你能不能小點聲,這不是農貿市場,一些事我們都知道,用不着在這裏叫賣……"

費溪的這句話還沒說完,易蕭蕭委屈地啪嗒啪嗒掉起淚來。這情形,費溪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只見他趕忙放下漢堡包,遞了一張餐巾紙給了易蕭蕭。

幾分鐘過去了,沒有人再關注他們。費溪心累的碼坐在椅子上,喝着冰涼的可樂,等著易蕭蕭把漢堡吃完。患得患失走神的時候,易蕭蕭突然冒出的話讓費溪心熱了起來。

"你們公司不是在做旺亞君都的項目嗎?以前聽他們說,找熟人能拿到內部價的房子。你裏面有認識的嗎?"

易蕭蕭這句話倒提醒了費溪。是啊,以前老嚴也曾和大家提過,如果買旺亞君都的房子可以找他。由他出面協商,可以優惠的。想到這裏,費溪的心寬慰了很多。

"你倒是說話啊,不行就買點東西送你們領導,讓他幫幫忙",易蕭蕭這句催問的話剛說完,費溪不屑的神情就漫了上來。

"切,讓我給老嚴送禮,想都別想,你忘了……"。

提到老嚴,激動的費溪再也沒剎住他在公司遭受的屈辱的回憶。也是易蕭蕭這句話從側面提醒了費溪,要買房子還貸款,除了工作穩定外,工資必須比現在高出一籌。否則,以他和易蕭蕭現在的收入還上房貸,剩下就只能夠交水電費的了。

想明白了,費溪沒再和易蕭蕭爭論一些不着實際的話題。他壓低聲音把孟夏上次給他提過的事說了一遍。易蕭蕭聽完后,二話沒說就搖著頭極力反對。費溪沒再爭執什麼。以他對她的了解,見不到實際的東西,她是不會同意的。

想想將來的還貸壓力,費溪堅定了在買房子前換份工作的信心。眼巴前的事卻是要交下半年的房租。和易蕭蕭商量過後,費溪給房東打了個電話,說他最近手頭緊張,沒錢交半年的房租,想交一季度的。

原本想房東老太太不會輕易答應,但拗不過費溪說他剛在"旺亞君都"買了房子需要還房貸的苦衷。明確了什麼時間交房租后,費溪掛斷了電話,把房東老太太的一些話複述給了易蕭蕭。

相對於交房租,看房子買房子才是他們的頭等大事。把一切安排妥當,揣著房東老太太寫下的收據條,費溪回到了用血汗錢換來租住權的房子裏。

費溪出去交房租的時間,易蕭蕭沒再和以往那樣等着他回來。她蹲在廚房裏擇菜的樣子,讓打開房門走進來的費溪有些回家的溫暖和感動。

6

一頓晚飯,在他們有說有笑的氣氛里準備着。不湊巧的是孟夏的電話打斷了他們即將進行的燭光晚餐。孟夏在電話里說,他朋友從他這裏聽說了費溪的相關情況后,想約費溪見見。

貼近費溪手機聽到些什麼的易蕭蕭悄聲對費溪說:"問問他待遇和養老保險。"意識到已經阻攔不住費溪的易蕭蕭這個時候鬼精了起來。費溪會意地點了點頭,應諾著孟夏的話,邊擇機詢問了相關待遇和福利。

孟夏聽到費溪這些問話,長笑了一聲說:"費溪,不是我說你,我們倆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大家只見過一面,看你小子挺老實的,沒想到你這麼不實在。呵呵,我等你這些話老半天了。告訴你,我朋友了解了你的情況后,沒說二話,你要過去讓你現在工資翻番。"

"真的!假的?!"

"我還騙你不成。你知道讓你過去做啥吧,我朋友那邊的文案指導不正干,剛被開了,急着找人帶起文案部來。明白了吧。你願意就給我個準話。我朋友還急等著呢。"

費溪沒立即表態,在易蕭蕭的示意下,只是答應明天抽空去和他朋友面談一次。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大好事,費溪在略有擔心的同時,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了。易蕭蕭依然不同意費溪冒失的離職,但她可扛不住工資翻番的誘惑,只讓費溪先別辭職,等情況屬實了再說。

這周一上午和以往月末的慣例一樣,費溪和那小王去了旺亞君都銷售案場開碰頭會。散會後,看了看時間還早,費溪找了個借口支開小王,讓他回了公司。從孟夏那裏要過他朋友的電話和地址,費溪沒打招呼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倒了一次公交車,費溪來到了孟夏在電話里提到過的壹點置業公司。在他們公司樓下,費溪撥通了孟夏所說"藍總"的電話。電話里,這個藍總待費溪自報完家門,爽朗的笑了幾聲。

為了趕時間,不讓老嚴起疑,費溪掛斷電話后就上樓而去。旺亞君都樓盤在報紙上打廣告以來,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地方。說到一些經典,他們這些做地產的人都耳熟能詳。所以,沒有費多少周折,費溪就和這位文質彬彬的藍總聊到了一塊。不覺間,他們的談話觸及了實質的問題。

"藍總,我想我要是從萌陽廣告辭職過來,能不能試用期的工資和轉正後的一樣,其次試用期一個月……"

"小費,你所想的這些我都想到了。我也是從你這個角色走過來的。你放心,你對待遇等問題上的顧慮,孟夏昨天下午和我通過電話了。這些都不成問題,我擔心的是你在萌陽廣告簽的保密協議。"

沒等費溪去解釋些什麼,這位藍總就接着說道:"以前你們萌陽廣告老嚴對這一塊掐的可很死。大家都在一個圈裏混,我覺得這是沒必要的事。"

費溪點着頭閱讀著這位藍總說話的眼神,同時也思索起如何解決這個確實棘手的問題。感覺對他沒有什麼太大約束的費溪,直接提出今天就和壹陽置業簽訂勞動合同。聽費溪說明白他的意思,這位藍總倒也爽快。他打內線電話叫來了公司的人力資源主管,安排了一下籤合同的事後,和費溪繼續聊了起來。

簽完合同,心裏感到踏實的費溪看了看時間,婉言謝絕了藍總"中午一塊吃頓便飯"的邀請。在這個藍總送出的目光里,費溪走在了大街上。走出壹陽置業沒多遠,費溪掏出黑紙白字的合同看了一眼,抑制不住地偷着樂了一把。

"文案指導"職務一欄的手簽字讓費溪捂不住欣喜地在大街上盯讀了良久。坐公交車回萌陽廣告的路上,費溪給在公司的老曲打了個電話,讓做飯的阿姨給他留出一份午飯。

正午時光里的麥城,在秋高氣爽的天氣里,越來越呈現出向現代化的大都市邁進的活力。給易蕭蕭發過短訊告知了一些基本情況后,他不得不琢磨起以什麼樣的借口寫辭職報告。

7

事情超出費溪的預料,經歷過甄玉強捉弄的老嚴,看到費溪遞給他的辭職報告后一下子陰起了臉色。一時間,不好立即發作的他和費溪講感情套起了近乎。瞧着他這副假惺惺的嘴臉,費溪越來越不想在萌陽廣告公司多呆一分鐘。

見自己的感情策略沒起到什麼作用,老嚴只好無奈的說了句:"你什麼時候走,叫上老曲他們,大家一起吃頓飯,給你送送行。以後可要好好寫啊,我感覺你可以向編劇方向發展。"

"今天就走,晚上的火車。"費溪以到北京做博客編輯的理由寫了辭職報告,隱瞞了他去壹點置業做文案指導的真相。

"你這就不夠意思了。這也不行啊,離職前得提前半個月打神情啊。你這麼唐突的離職,會給公司造成空崗和損失的。呵呵……這樣吧,就今天晚上大家一塊吃頓飯,不耽誤你的火車吧。幾點啊?"

"晚上八點的,實在是沒時間了。臨走前,我想去我女朋友那裏,把她安頓好。上次我們因為買房子的事鬧分手你也知道……"

費溪的話剛說到這裏,老嚴插話道:"前段時間,你不是請假回家商量買房子的事了嗎?怎麼着,有結果了嗎?"

"嚴總,說到買房子,我還要麻煩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和滕志強打聲招呼,過段時間我去旺亞君都看看房子,如果在那裏買,能不能給我一個內部優惠價啊。"

"你和滕志強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很熟了。還用着我嗎"。

費溪聽出來,老嚴這是在說話給他聽,對他的冒然離職表示不滿。沒辦法,現在求着人家,只能聽着了。

"不過,也行啊。我見着他提一下。這點,你就放心吧。等你結婚時,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就行。"

費溪欣然的應允著。在他們相視一下的沉默里,老嚴抬起手腕看了看錶。

"我一會要出去參加開發商的一個會。這樣我和財務說一聲,把你的工資結了。以後常回來坐坐啊。我們一直合作也挺好。"

費溪答應着起身離開了老嚴的辦公室。感覺馬上就要解放了,費溪難抑內心那份泛濫起來的激動。在公司里,和幾個平時要好的同事告了別,領完工資的費溪大步快步的離開了萌陽廣告。

兩天後,費溪梳洗裝扮一新的走進了壹陽置業,成為這家公司文案部的文案指導。一周後周二下午,正在和同事們進行"頭腦風暴"的費溪突然接到老嚴打來的電話。猶豫再三后,費溪接聽了起來。

"費溪,是你嗎?現在在北京怎麼樣?手機是不是要漫遊啊,你把座機告訴我,我打給你。旺亞君都那邊有些事要向你了解一下。"

費溪以他現在不在公司的為由試圖搪塞過去、,電話那邊的老嚴語鋒一轉的厲聲說道:"你們藍逸老總這兩天是不是做夢都偷着樂呢。"

老嚴驟然間蹦出來的這句話讓費溪有些措手不及。看來是瞞不住了,費溪無奈的只好攤牌。被激怒起來的老嚴不耐煩的在電話那邊說着一些狠話。

"費溪,我也不說什麼了,不就是我這邊工資低嗎。你要是回來,我立即給你漲上去,你不是在那邊做文案指導嗎,你這次要是不走,過幾天我就準備提拔你的。"

費溪無語地輕聲應承了幾聲。電話那邊的老嚴不依不饒地說道:"你剛公司時,我記得簽過保密協議吧。上面是不是寫着從公司離職后一年內禁止在同行業里工作。你掂量著來吧。也給你們藍總捎個話,別讓我驚動政府部門,做勞動仲裁或者起訴。"

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糟糕到這一地步。心驚膽顫的費溪六神無主起來。冷靜的想了一會後,費溪給在北京的甄玉強電話。電話里甄玉強哈哈樂過後,說:"老嚴就他媽一個棒槌。這招也對我用過。不用理他就行……

甄玉強這麼一說,費溪心裏寬慰了很多。理清了剛才惶急的思緒,他給孟夏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情況。原本以為孟夏會讓費溪小心一些,誰知拋出的一席話讓費溪更加目瞪口呆。

"這個事,藍逸一開始就和我說過。萌陽的老嚴和藍逸以前都是在廣州一家4A廣告公司里混的。最初他們本來合夥成立萌陽,但老嚴妒嫉藍逸的才華逼他去了北京。你放心吧,老嚴那份保密協議,你們藍總找律師研究過,一份霸王協議,沒有法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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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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