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提着菜上電梯的時候,如初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往身邊的人看,眸中有些奇怪,而終笙卻以為是因為她不方便接電話,便往後面走了一步,他手上提着滿滿的菜,她本想幫忙,他卻說什麼女人的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需要好好保護的,不要被裝菜的膠袋子勒到才好。

而如初奇怪的原因是,那手機鈴聲居然是白色蘋果發出來的,這個手機號碼只有身後那人知道,如若不是他打過來的……

她接起,裏面傳來的竟是蔣絲的聲音:「喂,初初嗎?」

「是啊……」

居「跟你說件事。林希剛才有來找過你。」

「林希?」她一愣,「他到學校去了嗎?」

「嗯,幸好是晚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管理員阿離居然讓他上樓了。不過我跟他說了你不在,他沒說什麼就下去了,可是車子一直停在那裏,好像是在等你。所以我打電話跟你說下,看下你要回來嗎?」

赭她下意識的從電梯的鏡子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他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樣的眼神,好像是能將她看透一般。

「嗯,我現在有點事,晚點回去……」

「那好,你玩的開心點哈,待會兒我也出門了,他就在樓下,要是你不想見他可以繞道走……」

掛了電話,電梯剛好叮的一聲開了,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電梯,如初轉身說:「我幫你提吧,不然你不好拿鑰匙。」

他卻說:「不用了,鑰匙在我口袋裏……」

如初一愣,難道他是要她幫忙從他身上拿出來嗎?

她猶豫片刻,在他始終沒動作的前提下,伸手探進他的上衣口袋,左邊的空空如也,右邊的也沒有。這樣摸來摸去,又靠的那麼近,一種無名的曖昧在兩人之間蔓延,她的臉上泛起不自在的顏色,仰頭看他:「你放在哪了?」

「好像在褲子裏吧。」他回答的理所當然。

可是……既然在褲子裏,為什麼不早說啊!

她後退一步,也不管不顧,從他手上幾乎是用「搶」的將袋子給扯了過來,氣紅的一張臉說:「你自己開。」

「生氣了?」他眼睛裏滿是笑意,一點都沒有「玩弄」了別人之後的歉意。

她扭過頭不理他。

他乾脆將手上的東西都放在地上,扯過她手上的東西也放了,兩手掰過她的身子,兩手舉起,頗像洋鬼子投降的姿勢:「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氣了,嗯?」

她對着他,眼神卻不在他身上,粉臉上氣嘟嘟的樣子。想她沈如初這輩子哪被人這樣戲弄過啊,她沒有依著脾氣轉身就走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想要她現在就原諒他?窗都沒有!

也許她自己從來不知道,此刻生氣的她,比起平時很少表情的她,更多了絲人情味,那緊抿的唇瓣,氣嘟嘟的臉她愛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弄。

如初自然不知道終笙心裏在想什麼壞主意,還生著氣呢,但見他突然跪了下去,單腳跪着,那種求婚的姿勢把她嚇了一跳。

只見他單手握着她的右手,仰起頭一臉委屈的說:「親愛的沈小姐,你就饒過奴才吧,奴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奴才在這裏給您跪下了。」

他的樣子認真極了,聲音還故意學古代的太監一樣的尖聲尖氣的,但又有說不出的不像,看起來就像個小丑一般。

如初哪裏知道他會用這招,一下子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會笑就好了。」終笙站起來,誇張的摸摸額頭,「你看,我的冷汗都被你嚇出來了。」

「誰讓你耍我。」她沒好氣道。

「我沒耍你。」他表情特無辜的說:「我是真的忘記鑰匙放哪裏了。你說,誰會一天到晚記着自己鑰匙放哪裏啊?對不對?」

說起來的確好像有幾分道理,不過如初依舊板著一張臉:「那終先生你現在到底是開不開門啊?」

……

從出電梯到進門他們花掉了整整五分鐘,如初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到了六點了,看來她的手腳得快一點,要不然太晚回宿舍,宿舍就關門了。

房間里依舊暖暖的,她走進廚房把菜都放在櫥柜上,一轉身,一件畫着龍貓的圍裙就出現在眼前:「穿上這個吧。」

如初搖搖頭:「不要,好幼稚。」

「哪幼稚了?你們女生不是就喜歡這樣的圍裙嗎?卡通的,嗯?」

「既然你喜歡你穿啊。」

說完也不知起了哪裏的玩心,如初踮起腳將圍裙往他身上套,還好心的跑到他身後將繩子系好,然後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點頭:「我看配你倒是挺可愛的。」

說完便轉身去把袋子裏的菜一樣一樣拿出來了,余眼瞥見他挽起衣袖開了水,將菜放進去,她一愣,問:「你在幹嘛?」

「洗菜。」

「你還在發燒呢,洗什麼菜啊,出去休息吧,這裏我一個人就可以的。」

他挑眉:「那我豈不是有好吃懶做的嫌疑?」

「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他說:「要要不然,明天換我煮給你吃這樣不叫公平,怎麼樣?」

聰明如如初,怎麼會猜不出他是要藉機跟自己再見面,她搖搖頭說:「可能不行了,明天電影就要開拍了,我怕沒時間。」

「就知道你會在這樣說。」終笙嘆息:「小傢伙,一點都不給我追求你的機會嗎?」

她切着他洗好的菜,沒說話。

他洗好菜,擦乾淨手,走到她身後,很輕的步伐,如初卻依舊感覺到了他渾身散發出的獨有氣息。

他輕輕的,不急不緩的從後面懷抱着她,將高溫的額抵在她頸項間:「不要這麼防備我好不好,就把我當個朋友一樣,很普通的那種。」

她僵直的身子,沉默,卻沒如往常般的推開他。

以他對她的了解,一般來說,有人主動示好,她多半會軟下姿態。不要看她表面上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只要你軟軟的跟她說話,她的心就想冰遇見太陽一樣,一會兒就融化了,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居只不過好像到目前為止,沒有人發現她這樣的小個性。

「如果你明天要工作沒時間,我送給你吃好不好?」

「不要。」她想也沒想的就回答,感覺到他懷抱着自己的手僵了一下,她抿抿唇,解釋道:「那樣很奇怪不是嗎?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赭「不是說可以先做朋友的嗎?朋友跟朋友送午餐,有什麼好奇怪的?」

「……」

「告訴我,你是不是開始有點喜歡我了?」

「沒有。」她否認。

「那是我感覺錯了嗎?為什麼我會覺得你不那麼排斥我了?會乖乖的給我抱。」

「那是因為你在發燒。」她找理由。

「那以後只要我發燒,你就會為我做飯給我抱跟我做好朋友嗎?」他見招拆招。

「哪有那麼多燒給你發。」

「只要你能一直對我好,我就算每天發燒不好都很開心。」

她頓了頓,放下菜轉身看他:「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說甜言蜜語的高手。只不過你再這樣說下去,我怕到了明天,這頓晚飯你都吃不了。」

終笙看着她臉上滿是正經的臉,有些無奈,他是怎麼會愛上這麼沒有風情的小丫頭的?

「好,我不打擾你了。」他退一步,將身上的圍裙解下掛在她身上,深深凝視她好一會兒,才鬆開手,「我出去把桌子收拾一下,廚房就交給你了。」

「嗯。」她點頭,看着他當真走了出才輕鬆的呼出了一口氣。手情不自禁的撫在胸口,心臟怦怦的跳個不聽,她終於能體會為什麼女人對甜言蜜語都沒抵抗力了,恐怕她在聽他說下去,下一秒她的心就會柔軟的一塌糊塗了。

將菜都切好,她站在廚房裏,四周打量了一番,看了看自己都需要的廚具放在哪裏。這間廚房很整潔乾淨,一片的金屬色調,整體結構的歐式燃氣灶具與排風機,長長的金屬流理台乾淨得光可鑒人,所有的餐具都整齊地碼放在懸掛式透明玻璃櫃里,各色德國原廠出品的廚具則分門別類地懸掛在架子上。

她走到烤箱前,想了一下,打算先做一個甜點。女生對甜品都很少有免疫力,小時候,記得在鎮上的唯一一家蛋糕店,裏面有各種各樣做的精緻漂亮的甜品蛋糕總是很吸引小孩子,蛋糕店的生意在過節的時候特別好,開店的女人是外公好友的女兒,於是她有幸在裏面學過,做的第一次甜品雖然樣子不好看,可送給外公吃的時候還被他吃的光了。

後來好幾次她還想做的,不過那時烤箱對他們來說算是很奢侈的,所以也就願望沒成真。

她想到剛才在菜市買了不少雞蛋和麵粉,在弄菜之前先做一份雞蛋蛋糕吧。

當如初將所有的菜都做好的時候,端著菜走出廚房差點嚇的將手上的盤子摔掉,不知道哪裏出現在一隻黑色大狼犬碰的撲了過來,抱着她的腰仰起頭哈哈的往外噴氣。如初哪裏見過這架勢,換成別的女生大概會尖叫不止,她不是不想叫,而是嚇得不敢動彈了。

「小黑,過來。」終笙叫了一聲,大狼犬便扭身往他那邊撲去,那狼犬身材高大,被終笙拖着站立起來,竟然不比身高一米八五的終笙矮多少。像是不捨得一般,它還回頭看了如初一眼,嘴巴咧開,露出兩排尖尖的牙齒。

終笙放下它,它特別乖巧的蹲在一邊,長長的舌頭哈哈的往外冒氣,終笙走上前幫她將手裏的盤子接過,解釋道:「他是我家的看門犬,叫小黑。我剛才已經跟它說了,你是這個家的小女主人,看起來它很喜歡你。」說完牽着她走到狼犬面前:「來,摸摸它。」

如初被眼前這隻大東西嚇的魂都沒了,自然注意不到終笙口中的那據「小女主人」,它壯著膽子上前,伸手摸了一下它的頭,狼犬的皮毛相當的光滑柔順,就像是上好的絲綢一樣,連人的頭髮也未必有這麼好的質量吧。

見她主動示好,小黑可樂的,「哈哈」的跑到她身邊在她腳邊蹭蹭,一副親昵無比的姿態。

結果這一頓飯大概是如初吃的最……有趣的一次吧,她和終笙面對面的坐着,而終笙的旁邊坐着小黑,它大大的個子,蹲在椅子上還真有一副用餐的架勢。

終笙說:「小黑是貴族狼犬,從小被別人寵慣了,吃飯都是在餐桌上跟主人一起用餐的。你放心,它很乾凈,有專門給它用的消毒碗和狗糧……」

終笙說着,那邊的狼犬就不甘寂寞,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對面的椅子上,也就是如初身邊的椅子一屁股蹲下。

如初對它已經沒有絲毫害怕的感覺了,雖然它看起來很兇猛,臉是十字型的,但卻給人一種安全感,她伸手摸摸它的腦袋,它就「嗚」一聲把腦袋擱在桌子上任由她撫摸,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一人一動物看起來真和諧,可是他們一點都沒發現對面的男人黑眸中閃過的異樣。終笙睥睨著那隻見到美女就撒嬌的小色狗,有點嫉妒它竟然能夠得到她那麼溫柔的對待,還能有她雙手的安撫!

他當然知道自己幼稚的沒理,居然會跟一隻動物吃醋。

如初沒錯過他那銳利的視線,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那樣瞪着小黑,剛才他們不是還很友好的樣子嗎?

「小黑!過來!」

他冷臉叫了一聲。

狼犬明顯不想過去,撒嬌般的「嗚……」了一聲,繼續享受美女的免費按摩。

居他修長的身子站起,繞到這邊來,孩子氣的將狼犬身子一推,小黑就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汪汪!」小黑努力的要再爬上來,卻又被他一巴掌拍了下去。

小黑乾脆將兩隻前蹄趴在桌子上,漆黑的眼睛瞪着他抗議,他也不介意,徑自拿了放着狗糧的碗放在客廳最角落的地方,對於狗來說,失誤的誘惑力還是大於美女的吧。小黑「嗚嗚」了兩聲,立馬把自己前梯放下來屁顛屁顛的跟着主人過去。

赭如初看着他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菜也不說話,想了一會兒道:「也許小黑只是想跟我玩一下,我不介意它坐我旁邊。」|

「我介意。」他的好心情好像一下子就沒了,皺起眉頭瞪着角落上吃的很歡快的小黑。

當事人都沒介意,他……介意什麼啊。

如初鬱悶的想,也沒多問,自己安安靜靜的吃着自己的東西。

沒過多久,對面的人有開口:「我本來是想要小黑每天陪你一起去工作的。」

「……」如初剛巧夾了一塊肉沒吃掉,掉在了碗裏:「你……剛才說什麼?」

「每天一個女孩子出去工作多危險?這個世界上怪胎很多,尤其是像你這種漂亮的女生。」

「……」她眨眨眼睛,半天才回神:「你是我認識的終笙嗎?」

「……」

「我怎麼不知道你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還有……哪個人出去工作會牽一隻大狼狗啊,多嚇人。」

終笙抬頭,目光炯炯:「那不然我每天晚上都去接你?」

「不要。」如初想都沒想拒絕:「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睥了她一眼,沒說話,又開始悶悶的吃東西。

如初看着他俊臉上滿是鬱悶郁不樂,居然放低姿態安慰道:「我從小就習慣了一個人,以前出去打工比現在的距離遠多了,我每天早上五點鐘就起來去坐車,晚上下班后就用百米速度跑到地鐵站去趕最後一趟地鐵,有時候沒趕上就直接在地鐵站睡覺了。現在的工作對於我來說比以前的輕鬆多了,而且我小時候學過一點防身術,你不用替我擔心。」

「原來你也知道我會為你擔心。」終笙鬱悶的看她眼:「我還以為你的心真是鐵做的。」語氣里滿是抱怨的味道,如初當然聽的出來,她盯着碗裏的飯,很輕很輕的說了一句話,可是終笙依舊聽到了,他說:「……那就別對我這麼好。」

聽說世界上有一種債最難還,不是欠錢,而是欠情。

她那樣的話卻是能輕易令他消火,終笙閉了閉眼晴,無奈的眼底湧起絲縷笑意,瞬間柔和了俊美的臉部線條,讓他整個人顯得特別溫柔:「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誰讓我見你第一眼就被你的美貌吸引了,有生之年腦子裏,心裏全部都是你,我曾經去試圖找過更漂亮的女人,可是都對她們沒有感覺。你害的我對別人都沒興趣了,現在還在這裏不負責任的說讓我不要對你好,很讓人傷心的,知不知道?」

如初心臟已緊縮,無言的看着他,她當然知道他說的一句話里有一大半都是假的,像他這樣的有錢人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主動送上門的又豈會少。

可她,究竟是在害怕什麼呢?她是否真的要開始考慮,身邊有一個人照顧自己,對自己好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而且,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並不壞,甚至很好。

晚飯之後自然是終笙將她送回學校的。上樓的時候她才想起蔣絲之前跟她打電話說林希在樓下的事情,腳步停了停,她還是徑自往樓上走去。來到寢室門前,意外的看見寢室的燈居然是亮着。以往這個時候蔣絲都是不在的,心裏浮現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她遲疑的拿出鑰匙插進鑰匙孔里,可遲遲都沒有轉動。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寢室內靜悄悄的,這更讓如初確定了呆在裏面的人不是蔣絲,如果是她,聽見鑰匙的聲音早就衝過來把門打開了。

忽然,裏面傳來咯吱的椅子聲,接着是輕緩的腳步聲向門口走來,如初幾乎是馬上拔出鑰匙,轉身就走。下一秒,寢室門被打開,一隻手伸出輕而易舉的將她給拉了進去。

只是一瞬間,門砰的一聲關掉,明亮的走廊里又陷入了安靜,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如初看着離自己不到半厘米的那張臉,明明那麼近的距離,那麼明亮的燈光,可是一時間她居然有種敢不清他的錯覺,可即便是看不清也能感受到他那道灼熱的視線。

如初動了一下,神經莫名的緊張,周遭的空氣彷彿開始變得纏繞、燃燒與奇魅,就像他每次給人的感覺。她慢慢的偏過頭,眼神移到別處。

幾乎是剛轉移視線,他的手就掐上她的下巴,那麼大的力氣,像是要將她下巴捏碎一樣。如初吃痛,惱怒的目光瞪着他:「放開我——」

話剛說完就被他用力的親了一口,說親倒不如說是揉虐,如初只覺鼻息間撲來刺鼻的酒氣,他居然喝酒了?幾秒鐘后,他離開她,兩手卻扳住她的肩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騙我!」

「我騙你什——」話還沒說完又被他猛的親住,如初快被他弄瘋了,拼了命的掙扎才推開了他一點。誰知道他竟是又惡狠狠的說了句:「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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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遇見了我的終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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