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新學期

09、新學期

三個姑娘拖着被海水打濕了的身體向女僕身邊飛奔過去。

「哎,夫人好像貴體欠安哪。給她量了量體溫,居然高達38.5度。」

「真的?!」

三個人一起向家裏跑去。桃子一邊跑,一邊念叨道:

「怎麼搞的呢?」

直美突然對自己剛才在英子姐姐面前要性子感到一陣難過。正好這時候清子又說了一句:

「直美,是不是因為你在姐姐面前太任性了。才惹得她……」

直美的臉色陡然間變得一片煞白。

「你亂說!沒準是因為姐夫的緣故吧。」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好了。」桃子一邊說着,一邊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她們屏住呼吸從庭院裏走進了屋子,只見客廳的角落上鋪着一張床,姐姐身上蓋着一床淺藍色的麻紗被子。她的臉朝着牆壁的方向。

「怎麼啦?」

「突然就這個樣子了嗎?」

她們來不及換下泳裝便衝到姐姐身邊,關切地詢問道。

「只是心頭有點難受,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你正發燒哪,還是叫醫生來吧。」

「不至於嚴重到那種地步吶。」

「不行。姐姐,還是請醫生看看吧……」

直美百感交集地注視着英子姐姐躺着的樣子,對女傭說道:

「阿姨,你到後面那家人去打聽一下情況,趕快叫個醫生來。另外,我們還是給姐夫發封電報吧。」

直美突然間像個大人似地發號施令。

姐姐用手拉住她,說道:

「討厭,誰叫你那麼小題大做的。反正他明天就要來了。」

「可是,還是稍稍嚇哥哥一跳為好哪。」桃子也表示贊同。

然後,她們三個人匆匆地洗了個澡,馬上換好了衣服。清子負責往院子裏洒水,直美負責收拾客廳和驅趕姐姐床邊的蒼蠅。

桃子則負責準備下午的點心。

一旦姐姐不能起來忙活,整個家裏彷彿陡然間變得昏天黑地了似的……

大家的心中都是一片悲涼,如同美麗的花兒驀然凋落了一般

望着姐姐躺在床上的蒼白面孔,直美不禁忐忑不安地囁嚅道:

「喂,姐姐沒事吧?」

「沒事的,只是有點累了,可能是大熱天中了暑。」

「會不會是被直美氣著了?」

「哪裏的話。」姐姐望着真美,說道,「不過,你多少有一點兒那種想法也無妨……」

「不是的。剛才我們三個已經認定,都是姐夫的過錯。」

「是嗎?」姐姐笑着說道,「姐夫因為爽約,被你們罵得個狗血噴頭……喂,我想喝點水。」

直美跑到廚房裏,把冰鎮了的麥茶倒在杯子裏端給了姐姐。

桃子一邊數着數,一邊烤蛋奶烘餅。

不一會兒,姐姐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三個少女來到隔壁的小房間里靜靜地吃完了點心。

然後開始了自習。

暑假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了,所以,必須得把作業大體檢查一遍。

清子計劃的圖畫已經完成了,只有作文尚未完成。直美則剩下習字沒有做完,而桃子作文和圖畫都沒有完成。

「不過,像今年暑假這樣大家一起生活,就能發現自己的缺點。這真是大有好處。」

「是啊,而且也增加了自信。」

「三個人共同擁有一個回憶,事後回想起來該多麼愉快啊。」

「要是姐姐真的沒事就好了。因為她無論做什麼都一聲不吭地忍耐著,所以反倒不好。」

「以前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唄。她絕不把自己的痛苦告訴別人……不過,讀了她的《花的日記》,才發覺其中很多地方正好記述着她的那種心情哪。」

「是嗎?真想看一看。」

於是,三個少女開始翻閱起剛剛整理一新的《花的日記》了。

X月X日

紫苑花開了。這是已故母親所鍾愛的一種花。

早晨,帶着剪下的鮮花去學校。

有人已經先於我在教室里插上了一束大雨花。因為那花過於漂亮,所以我沒敢把紫苑花拿出來,只是把它放在了雜務室里。但班上的H說紫苑花很漂亮,索性把它帶到教室里插在了大麗花的旁邊。

上修身課的老師一下子就把目光停留在了紫苑花上,說道:

「這是與秋天這個季節十分協調的花兒,聞起來真香。」

聽他那麼一說,我真是高興得不得了。

課間休息時,K走到花瓶那兒,問道:

「這花是誰帶來的?」

說着,她把紫苑花緊緊地捏在手中,瞪大眼睛望着我。

我連忙說道:

「是我帶來的。」

於是她說,紫苑花和大麗花太不協調,插在一起有礙觀瞻。而我馬上明白了她捉弄我的原因。

聽人說,K非常愛慕我的姐姐,但卻因為我而失去了她,所以K一直對我耿耿於懷……

我默默地接過了紫苑花,又拿回到雜務室。

儘管我覺得很可惜,但我還是認為:對於大麗花的美麗而言,紫苑花並非什麼敵人。

讀到這裏,桃子感嘆道:

「哎,姐姐真能忍耐啊……要是有人敢對我那麼做,我一定會再拿一個花瓶來,放在旁邊與她爭個高下。」

「是的,姐姐也未免過於克己了。」

正當她們在隔壁房間各抒己見時,外面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是中暑了。不過,肺葉好像也有點問題。」據說來的是北條最負盛名的大夫,他在姐姐面前若無其事地說道。然後,他又馬不停蹄地奔赴另一個患者的家裏去了。

對於醫生的這一診斷,三個少女都吃了一驚,英子姐姐無精打采地含淚看着直美,說道:

「在這種地方生了病,真是對不起。不過用不着擔心。我想很快就會好的。」

說完,她又把頭掉向了另一邊。

直美依稀地記得,母親過世的原因似乎也是呼吸系統的疾病。隨着年歲的增長,更是印證了那種記憶的確切性。因此,英子姐姐眼下輕微的病症也在她的心海中掀起了可怕的波瀾。

那天晚上,她們就在姐姐的病床周圍陪着姐姐,一會兒玩撲克牌的21點和31點,一會兒又用撲克牌算命占卜。姐姐的氣色還算差強人意。

「你們已經做好暑假作業了嗎?」

「嗯,已經大致做好了。」

「一個個臉上也曬得黝黑黝黑的了,看來啥時回東京都不要緊了吧。」

「哎呀,我才不幹哪。姐姐怎麼一下子變得多慮了呢?」

「倒不是那樣,只是……」

「我要給哥哥說,讓姐姐這陣子一個人好好休養一下……要知道,東京的家又寬又大,客人也多,再加上爸爸媽媽又很古板頑固,姐姐回去會吃不消的。」桃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哇,桃子,瞧你說的。那些事算不了什麼的。」英子被桃子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反駁道。

「可桃子說的也有道理。」直美也在一旁幫腔。

「不過,留在北條的話,我們會再來玩的,只是有點不方便罷了。」

「哎,與其說你們是為病人着想,還不如說那才是真正的目的吧?」姐姐笑着說道,

「我想是兩者兼而有之吧。如果是在逗子或鎌倉,那麼就只有坐省線電車,多沒意思啊,如果是在片瀨或-堂附近,那就可以乘坐東海道線吧。而且離東京又近,去探望姐姐也很方便。」

「到底誰要住在片懶或-堂呀?」

姐姐覺得怪滑稽的,忍不住笑了起來。於是桃子閉口不語了。大家開始換睡衣準備就寢。

第二天,三個少女沿着朝霞滿天的美麗街道,前往車站迎接姐夫。

不久,頭班火車便到站了。只見身穿麻紗西服的姐夫雙手拿着禮物,脖子上掛着相機,微笑着從站台上走了出來。

看見他轉動着眼睛,四處搜尋着什麼的樣子,直美連忙解釋道:

「姐姐有點發燒,現在正卧床休息哪。」

姐夫驚奇地問道:

「什麼時候開始的?真討厭,連信也不寫一封……」

「昨天才開始的。因為姐夫昨天食言沒有來,她一下子大失所望,結果就突然累倒了。」

「請醫生看過了嗎?」

「是的,不過,總覺得那醫生靠不住。」桃子說着,有些擔憂地走到哥哥身邊,說道,「他還當着姐姐的面大聲地說,姐姐的肺尖有點問題,害得姐姐都有點悲觀了。」

聽着聽着,姐夫臉上的表情變得嚴峻起來了,說了聲「總之,我們快走吧」,就馬上在車站前面叫了一輛車。

汽車駛過花店前面時,姐夫從汽車的副手座上走下車去,請花店的人當場紮好了一束粉紅色的康乃馨和鳳尾草花。

汽車很快抵達了別墅的大門口。令人吃驚的是,姐姐已經在那兒迎候姐夫了。她穿着麻紗的和服,還整齊地扎著腰帶。

「已經起床了呀?」

「起來也沒事嗎?」直美有些不滿地望着姐姐。

「今天早晨沒怎麼發燒了……或許只是中了點暑吧。」姐姐若無其事地說道,還忙着幫姐夫又是拿單衣,又是收拾西服。

三個少女目不轉睛地看着姐姐的一舉一動,被她的端莊驚呆了。

「應該躺着才是,可卻……」

「還不是想讓姐夫放心,以為這個樣子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真是沒勁兒透了。」

「西服之類的東西,讓哥哥自己收拾不行嗎?」

三個少女一邊嘟嘟噥噥地發着牢騷,一邊打開了姐夫帶來的禮品包。

「直美你瞧,裏面該是有一張手絹吧。特意叫人綉了名字在上面,所以拖晚了。」姐夫說道。

這是給姐姐的禮物。而送給桃子、直美和清子的則是三個一模一樣的錢包。

「俗話說,給人錢包時一定得把錢放在裏面,所以,我就捐一點兒吧。」

說着,姐夫給她們的錢包里分別塞進了三個50分的銀幣。

「我也捐獻一點吧,作為她們三個為我幹了活兒的獎賞。」

這一次是姐姐在她們的錢包里又塞進了兩個50分的銀幣。

然後開始了熱鬧而歡樂的早餐。

吃着飯後的甜點,姐夫和大家商量道:

「大家這就一起回東京去,怎麼樣?光憑這兒醫生的診斷,讓人很難放心哪。或許本來什麼事都沒有,醫生反而口無遮攔地說了些多餘的話……」

「不過,本來應該還在這兒呆上10天的。」

「那倒沒什麼。我們也想早點討個放心呢。」桃子在一旁插嘴道。

「是啊。但不管怎麼說,得把你們的姐姐帶到某個悠閑舒適的地方去。」

直美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深感姐夫是一個大好人。從前總覺得是他從自己身邊搶走了英子姐姐,因此很難由衷地與他親近。

吃完早飯,大家都躺下休息了。因為如果不這樣做,姐姐也願意卧床休息。

明天就返回東京——事情就這樣突然地決定了。女傭開始收拾行李了,而直美她們則開始整理起學校的作業來了。

直美打算給綾子寫暑假裏的最後一封信,便一個人跑進了背後的松樹林中。沒想到清子也抱着寫生簿跟了過來。

「我想畫天劍花哪……這樣一來,《花的日記》中的鮮花寫生就算大致完成了。」

「你都畫了些什麼花呀?」

「有山茶花、紫羅蘭、海芋花、康乃馨、桔梗、紫苑、珍珠綉線菊、野菊、天劍……」

「不知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倘若姐姐喜歡的是大麗花或者向日葵的話,恐怕就不會生病了吧。」

「不過,她要是去-堂一帶溫暖而寧靜的地方休養,就會很快康復吧。是的,那兒的海岸邊生長著好多好多的珊瑚菜,可以用來做生魚片的配菜,還發出特別好聞的香味哪。」

「哇,我好喜歡。」

她們正說着時,桃子也來到了庭院裏。

「一提起分別,一切的一切都蒙上了感傷的色彩,包括眼前這條北條的街道。」

「是啊,我們還是一起來唱首歌吧。」

我的靈魂日夜渴慕的姐姐

你是那麼美麗動人

我該怎樣把你讚頌

是把你比作山上的櫻花

還是谷間的百合

啊,你是我煩惱時的安慰

你是我寂寞時的朋友

……

美麗的歌聲迴旋在杉樹林的上空,經久不息。

我已經回到了東京的家裏。一想到再過兩三天我們

就能重逢,真有一種急不可待的感覺。你來自海濱,而

我來自山中。讓我們彼此帶給對方好多有趣的話題吧。

你送給我的梅麗,我也一起帶去了,姥姥還特意用

舊絲綢給它做了一套被褥哪。

或許是因為夏天都過得太悠閑吧,我的身體長胖了

許多,皮膚也晒黑了不少,讓前來接我的母親大吃了一

驚。

不過,我想,一旦新學期來臨,我又會因種種心事

而消瘦下來吧。我有時甚至想,還不如乾脆輟學,去到

祥和的鄉村種植花草,飼養雞群,把自己腿腳不便的痛

苦拋在腦後,過一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或許這也是我

性格上的乖僻所致吧。

儘管我們早就有過約定,但我卻總是拘泥於自己的

事情,想必你已經厭倦了吧。雖然我深知這一點,但卻

又在你面前暴露出那樣的心境,真是對不起。

一隻很能產蛋的母雞死掉了。姥姥還給它餵了辣椒

水,卻仍然沒能救活它。眼下我是一點兒也沒心思吃雞

肉了,儘管我曾經是那麼喜歡吃……

今天的天空中又佈滿了秋日的晚霞。

就此打住,再見。

綾子

直美在走廊上讀完了綾子的來信,她的心中蕩漾著一種身為姐姐的情感,恨不得早點飛到綾子身邊,給她鼓勁加油。

「過去我一直是在大家的呵護中長大的,如今的我不妨換個角色,學着去呵護別人,無論是綾子,還是病中的英子姐姐。」

直美一邊思忖著,一邊專心致志地鈎著棒針。

阿松在草坪上兢兢業業地除草。

俗話說,夏草一千根抵不上秋草一根。因為秋天的草馬上就能演變成種子肆虐開來,所以,必須儘早把雜草除掉。此刻阿松正像尋找眼中釘一樣搜索著應該拔掉的雜草。

「我的上衣熨過了嗎?」

「是的,已經熨過了,被褥也已經翻新了。」

「我可沒問被褥什麼的……我倒是想問問,你留下了麝香連理草的種子沒有?」

「我想已經放在儲藏室里了。」

「姐姐說分給她一點種子,所以,你去給我找來吧。」

當打到襪子的腳踝處時,直美停住手中的棒針說道:

「我這就去清子家,馬上便回來。」

說完,她趿著木屐出去了。

從清子家的大門進去后,只見向陽的庭院裏曬滿了破破爛爛的東西。

「清子,你在大掃除嗎?」

聽見直美的喊聲,清子戴着三角形的頭巾,扎著圍裙跑了出來。

「現在忙着哪。家裏正收拾藏衣室里的破爛貨。」

「你在幫忙嗎?那一定很忙吧。」

「嗯,正在整理不需要的東西,我只是從中選出自己喜歡的東西留下來罷了。」

沉默了一陣以後,直美說道:

「喂,清子,你不想早點去學校嗎?」

清子瞅了直美一眼,微笑着半帶嘲諷的語氣說道,

「我倒是巴不得暑假哪怕再長一天也好呢。可你不同,對吧

「哇,你說什麼呀?」直美紅著臉說道,「老呆在家裏,這樣不是也很無聊嗎?」

「喂,績子也已經回來了吧?」

「是的。」直美淡淡地回答道,隨即又轉了話題,「姐姐近來好像也恢復了不少。休養的地方也已經確定了。」

「在哪兒?」

「說是在-堂,又近又方便,真好。」

「哎,在那兒的松樹林里長著好多色彩濃郁的紫羅蘭哪。」

「你去過那兒嗎?」

「嗯」

「要是英子姐姐也能去采些紫羅蘭花該多好。」

「說實話,桃子遠比我想像的好哪。」

「是啊,也不欺負英子姐姐,我現在已經喜歡上她了。」直美也贊同道,「不過,聽說小姑欺負嫂子的事例是很多的。」

「可是,如果家裏來了個那麼好的嫂子,誰都做不出那種事吧。」

「也不盡然喲。」

「哦,我想起來了,」清子恍然大悟似地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拿來了一封信,「對不起,前些日子我母親去三越買了一段白色布料給你姐姐寄去,說是感謝她暑假中對我的關照,還說等你姐姐去了新的療養地,會專程去探望她的。結果你姐姐還給我也寄了封信來,讓我好高興。」

直美暗自思忖到:只給我來張明信片,卻給清子寫了這麼一封信,姐姐真是太過分了。她接過清子遞給她的信讀了起來:

暑假過得非常熱鬧快活,我覺得真是太好了。對於

照顧不周的我所說的話,你也能好好聽從,真讓我大喜

過望。明年、後年,如果可能的話,我們也一起度過

吧。直美一個人在家裏怪孤單怪可憐的,拜託你和她好

好相待。

我也變得精神了不少。下次請再光臨寒舍玩耍。

英子

透過信中的寥寥數語,直美彷彿看到了姐姐那顆善良的心。她的眼睛一陣發熱,默默地把信還給了清子。

在牆垣的角落裏,大波斯菊迎著秋風,瑟瑟顫抖著。

新的季節到來了,學生們個個面貌一新踏進了校門。新的學期開始了……

擦得鋥亮鋥亮的鞋子,雖然已經穿舊但卻修整一新的校服,還有在夏日裏鍛煉得一身輕鬆的身體。

要好的夥伴們馬上聚集在一塊兒,興緻勃勃地交流着暑假中的趣聞。

老師們也是久違后再次相逢,繞有興趣地交談不休。校長沒有像往常那樣,一進校長室便萬事大吉,而是走進教員室和各位老師寒暄問候。

鐘聲鳴響之後,全體學生整齊地排列在校園裏。接受了一番訓話以後,大家走進了各自的教室。然後由班主任鄭重其事地講話,宣佈課程表。等學生們各就各位了,直美她們的老師才柵柵來遲。只見她穿着樸素的藍色套裝,手裏拿着一枝紅玫瑰走進了教室。

「大家好像都神采奕奕的,今天該不會有缺席的同學吧?」

說完,老師環顧著同學們露在課桌上的臉龐,說道:

「現在請大家把暑假作業和研究成果全部交上來。忘了帶來的同學請務必在明天……」

學生們依次把作業交到了講台上。

有人還帶來了鮮花和蟲鳥的標本,以及用麥秸手工編製的房屋和偶人。

直美在一個平常用來裝點心的扁平籃子裏井然有序地擺放着收集來的貝殼,並在貝殼旁一一標上了各自的名字。

老師的視線停留在了直美的貝殼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哇,收集了一些相當棒的東西哪。是森的成果吧……同學們,你們好像都很努力哪。就把它們全都裝點在教室里,供全班同學仔細觀賞吧。好吧,今天就到此為止。從明天起,就是至關重要的第二學期了,希望你們用功學習。」

老師故意做出一副威嚴可怕的神情訓完話之後,又說了一句:

「森,過一會兒你到教員室里來一趟。」

直美的心怦然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下子變得害怕起來,不安地目送著老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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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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