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那書生隨便擊出一拳,竟將於真的牙齒打落兩顆,出手之快,居然連狂風沙雪依仁都沒看清楚對方是如何擊出的,於真的身子晃了晃,爬了起來,狠厲的望着那個書生,瞪瞪眼,吼道:

「媽的,你敢打我……」

狂風沙雪依仁冷冷地道:

「朋友,在永順鏢局打人,那可是找錯了地方,我們全是打架的祖宗,殺人的高手,你們幾個今日如不交待清楚,只怕很難出永順的大門……」

那老先生呵呵地道:

「是嗎,狂風沙?沒有三分三,我也不會在你這一畝三分地里撒野逞能了,今日我用這『血玉珊瑚』果然把你引出來了,哼哼,告訴我,貴組合惹上了我,是你們的不幸……」

總管陸超風神情一變,道:

「局主,看樣子有人出賣我們了。」

嗯,狂風沙雪依仁點頭,道:

「那是必然的事,如果不是組合里的兄弟出賣了我們,他們決摸不到這裏來,超風,立刻傳令下去,守住所有的通路,我要他們一個也跑不出去……」

陸超風嗯了一聲道:

「局主的意思是……」

狂風沙雪依仁長吸口氣,道:

「為了組合的生存,為了咱們的利益,『影子神兵』決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雖然這幾位朋友的來歷咱們還沒有摸清楚,但,那必然是咱們的敵人,不會是朋友……」

陸超風急忙道?

「好,我去辦——」

他們永順鏢局果然與一般的江湖幫派不一樣,陸超風也不過是交待一句,永順鏢局的大門已關上了,數十個雄壯的鏢師全站在大廳外,個個手持兵刃,靜靜的暗伏在那裏,只等命令一下,他們就要衝殺過來。

那老先生哈哈地道:

「你們要殺人滅口,擺出這個陣仗……」

狂風沙雪依仁長嘆道:

「我本來不想這麼辦,這樣會影響永順今後的聲譽,可是你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組合的秘密最忌外泄,我要保有這個秘密,所以你們都必須死……」

那書生冷笑道:

「狂風沙,你有把握么?」

狂風沙雪依仁堅定的道:

「有,雖然你們殺了牟玉龍幾個,那並不能說明你們武功高強,影子兄弟能在江湖上橫行這許多年,除了有武功做後盾外,還有許多人才,我們每個計劃都很詳密,雖然我們組合份子出了問題,我們會很快的補救過來。」

那老人點頭道:

「我同意你的說法,『影子神兵』在江湖上乾的是取命殺人的買賣,當然較一般幫派嚴密,不過,我先給你一個忠告,往後如果你還有機會幹你的老本行,不要忘了,在選擇做買賣的對象時,千萬要思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狂風沙雪依仁一怔,旋即大笑道:

「好呀,我終於想出你是誰了?」

陸超風緊張的道:

「局主,他是誰?」

狂風沙雪依仁哼哼地道:

「還會有誰有這樣的膽子和氣魄,除了那個……」

陸超風驚聲道:

「度小月……」

這三個字由陸超風嘴裏說出來,頓時使守在四周的漢子一震,他們對大洪門度小月可說聞名已久,沒想到這個令人頭痛的人物,居然找上永順鏢局。

那老者突然將頭上的髮絲一抓,接着扯下了假鬍子,他將臉上的化裝抹去,哈哈笑道:

「狂風沙你又看錯了,我姓鐵……」

鐵布衣指了指身旁的書生,又繼續道:

「這位就是我們的度門主……」

狂風沙雪依仁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道:

「姓度的,我組合里的兄弟可有不少栽在你手,你和影子的過節絕不是幾句話說完的,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我也不是弱者,如果咱們鬥起來,總有一個會死傷,看在你那超俗的武功份上,可願聽我一句話?」

度小月沉思道:

「你會有什麼好話,不過我還是願意聽聽……」

狂風沙雪依仁嘿嘿地道:

「你是大洪門的主,在短短的時日裏,將大洪門給打響了,這種成就不容易,而我『影子神兵』在數年間也開拓了局面,如果,我們合作,那情形……」

一搖頭,度小月不屑的道:

「我會那麼沒出息,跟你們這種見不得人的組合為伍?狂風沙,你別做夢了,今日我是來除掉你們這個邪惡的組合,讓你們永不得超生……」

陸超風聞言叱道:

「度小月,你敢羞辱我們……」

度小月冷聲道:

「一個武者是不容別人羞辱的,但自己卻在羞辱自己,你們能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失去武者的格調,也就是武者的敗類……」

陸超風怒聲道:

「放你媽的屁——」

他在永順鏢局裏面掌管局中大小事情,除了精明能幹之外,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此刻被度小月的語聲激怒,身形弓射而出,回手抽出腰中之劍,唰地往度小月劈去。

度小月望着對方的劍勢,冷冷一笑,道:

「陸超風,你找死。」

話語剛剛逝落,站在旁邊的雲蓋天已如流星趕月的撲了出來,那鋒利的劍刃已將陸超風揮來的劍擋了回去,只聽雲蓋天長吸口氣,道:

「度門主,這個人交給我……」

他一開口說話,陸超風已怒聲道:

「好呀,你是姓雲的,組合的叛徒,你以為你易了容,我們就認不出你來了,嘿嘿,雲蓋天呀雲蓋天,你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我們兄弟正愁找不着你呢……」

雲蓋天斜取長劍,道:

「姓陸的,你出手吧。」

陸超風哇一地聲道:

「好呀,我就宰了你……」

狂風沙雪依仁一搖頭,道:

「不,超風,對影子的叛徒我們要用家法,姓雲的是咱們組合里的人,咱們先解決了姓度的,再處理組合里的事……」

狂風沙雪依仁能在江湖上闖出局面,自有一套處理事情的方法,他知道今日最大的敵人是度小月,除了自己外,他知道沒有人能與度小月對抗,也就是說如果擺平了度小月,其它如鐵布衣和雲蓋天就微不足道了,他腦中意念飛閃,很快的做了決定。

只見狂風沙雪依仁往前跨了一步,道:

「度小月,咱們為了不多傷人命,還是我兩來解決此事吧,貴門容不下我影子神兵,我們影子也無法放過你,最好的辦法是我兩來解決此事……」

他倒很乾脆磊落,不愧是永順的霸主。

點點頭,度小月面上浮現一股殺氣,道:

「很好。」

狂風沙雪依仁回頭,道:

「拿劍來……」

於真早將狂風沙的劍捧來了,度小月目光朝那柄劍略略一瞄,心裏頓時-沉,只見這柄劍與一般的劍刃絕然不同,它是一柄超出常理的寬厚巨劍,又黑又厚,劍刃較純,奇重無比,要用這種厚重的劍者,必然要有相當的臂力和腕勁……

狂風沙雪依仁抓起劍來,道:

「這是『黑煞』劍,與你的血劍同樣有名……」

度小月的確聽過黑煞之名,在洪展雲老爺子傳他劍術之時就曾告訴過他,黑煞劍是千年寒鐵鑄成,重有十斤,寬厚有力,如遇此劍,不可硬攻,而要用輕靈之法相鬥,否則必敗無疑。

度小月朗朗地道:

「聞名已久,果然好劍……」

他的血劍在鈴聲中揮灑出來,一道艷光冷寒的發射著光芒,狂風沙雪依仁雙目如鈴,注視射芒的血劍上,他身子略移,冷冷地道:

「姓度的,我兩在出手之前,應該談個條件……」

度小月凝注對方,道:

「說來聽聽。」

狂風沙雪依仁沉聲道:

「今日你我,不生即死,雙方全憑真實功夫,如果我狂風沙僥倖贏了,我要你立刻解散大洪門……」

度小月點頭道:

「可以,如你敗了呢?」

狂風沙雪依仁哈哈大笑道:

「我敗了就永遠沒有影子的組合了。」

他那粗壯而沙啞的語聲一落,手中大鐵劍突然在空中划起一個圓弧,一股劍風進裂,逼得站在他身後的陸超風和於真急忙後退——

度小月凝重的道:

「好劍——」

在對方的大鐵劍還沒有揮落的剎那,度小月的身子有如浮在水面上的小魚,那麼輕靈而幻化的遞出了第一劍,銀般切入對方的劍幕中。

狂風沙雪依仁長笑道:

「果然好身手。」

在一招之下,狂風沙雪依仁已了解度小月的意思,他知道度小月盡量避開自己的「黑煞」而盡量不硬接硬擊,這種打法在先天上受了限制,功力自然會有影響,狂風沙雪依仁正是要他如此,揮開巨劍,招招往度小月的血劍上劈去。

而度小月在閃避中絕不上當。

雙方都是絕代劍手,出招收招之快,看的四周的人目不轉瞬,但緊張的瞪着場中,除了狂風沙雪依仁的劍風沙沙作響外,幾乎沒有點聲響……

狂風沙雪依仁的劍術出乎度小月的意料,他能利用自己的長處,應付度小月的弱點,逼使度小月的劍無法和他接觸,反有礙手礙腳的感覺。

突然,狂風沙雪依仁的劍自度小月的面門上劃下來,這個劍弧相當大,使度小月如何閃避都會受傷,場外的人全都緊張起來,眼看狂風沙要贏了。

於真大叫道:

「局主,幹掉他……」

狂風沙雪依仁大笑道:

「你跑不了。」

那裏想到他的話剛剛逝落,度小月的身子在急動間已點着狂風沙雪依仁的劍沿閃過,而手中之劍已點在狂風沙雪依仁的右腕上……

血影進現,狂風沙手中的大鐵劍陡地掉在地上,他啊了一聲,人已斜躍出去,面色剎時蒼白……

陸超風疾快的撲過來,道:

「局主,你……」

狂風沙雪依仁蒼白了臉,道:

「給我殺……」

他的命令發出之後,果在外面的那些劍手轟地沖了進來,他們全是亡命之徒,十幾個人朝這裏湧上,在於真和陸超風的指揮下,個個都在拚命……

鐵布衣沉喝道:

「不怕死的儘管來……」

度小月的劍有若空中的雷電,在閃顫中劈倒首先撲來的兩個漢子,他怒聲道:

「狂風沙,你這是要他們送死……」

狂風沙雪依仁退在一邊,道:

「我顧不得這麼多了,影子組合不能敗在你手裏……」

雲蓋天和岳雄飛已被五六個漢子圍在那裏,這兩個人俱有一身功夫,追殺間,倒也傷了兩個,但對方的人太多了,一時之間,他們很難脫困。

於真恨透了度小月,揮舞著劍喝道:

「總管,咱們先料理了這小子。」

陸超風狠厲的道:

「好。」

這兩大高手聯合起來,那威勢還真猛,再加上旁邊那些劍手,將近十個人的力量對付度小月一個,倒使度小月感覺壓力沉重……

突然——

度小月在一聲長嘯中拔起身形,手中的劍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快速而迅疾的揮灑著,剎時慘叫聲兩番傳來,血影中,已有四個漢子當場而死。

這種威勢頓時將場中之人震攝住了,圍攻他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敢再出手,陸超風顫聲道:

「劍罡……」

度小月冷冷地道:

「我已饒你們-次了……」

那些高手只在傳說中聽過劍道最高境界,就是人劍合一,化劍如氣,能隨着施劍者的意氣而殺人於意念間,沒想到今日居然能親眼看見,他們全被這凌厲的劍勢所嚇住,-聽度小月說「已饒過你們一次」,尚在驚疑間,只見他們的髮絲隨風而散……

那凌厲的血劍已在他們的頭上抹過一次,如果度小月存心殺他們,此刻只怕全躺下了。

於真嚇白了臉,道:

「媽呀,他真行……」

陸超風寒聲道:

「局主……」

他一回頭,居然沒有狂風沙雪依仁的蹤影,陸超風心裏懼意一涌,不覺退了幾步,道:

「局主呢……」

這話自他嘴裏發出來,立刻震醒了那些劍手,他們早已不願這樣拚殺下去,只聽有人叫道:

「局主跑了,咱們還留在這裏幹什麼?」

打架最怕溜,如果雙方在拚斗之時,突然有人撒手而逃,其餘的人會跟着而跑,那股子勇氣和力量全化為烏有,此時有人一叫,立刻有人奪門而逃,頓時那些鏢師和劍手跑了一大半。

於真叱道:

「媽的,誰敢跑——」

陸超風長嘆道:

「你不讓他們跑,難道都要死在姓度的手裏?」

於真一呆,道:

「這……」

陸超風苦澀的道:

「今日這種結果早在預料中,咱們的組合雖然兇狠出名,但沒有真正的領導重心,也就是沒有贏得大家的信賴,咱們局主只知嚴密的控制每個人……」

於真叫道:

「你怎麼可以批評局主……」

陸超風冷冷地道:

「局主如果真的那麼愛護我們就不會將這個爛攤子留給我倆了,『影子神兵』已經完蛋了,它再也沒有約束別人的力量……」

雲蓋天朗聲道:

「陸兄何不退出這個組合……」

陸超風苦笑道:

「我可沒有你那麼幸運,這殘局總要有人收拾,我們局主雖然跑了,那是因為他受不了這個打擊,從他出道至今,他沒有落敗過,更沒有人能將他的劍擊落,這對一個常勝的高手來說,是件難以接受的事實,我相信此時此刻他正在心裏交戰……」

度小月沉思道:

「陸超風,依你看狂風沙會去哪裏……」

陸超風想了想道:

「在地室里,每次影子神兵發生重大事情,他都會跑到那裏,而每次他都能在那裏將事情理出個頭緒……」

度小月哼聲道:

「我去找他……」

於真吼道:

「媽的,姓度的,你要趕盡殺絕?我們局主已經落敗,你還不放手,好吧,我於真就鬥鬥你……」

搖搖頭,度小月道:

「你比陸超風差遠了,我如果要趕盡殺絕,此刻的你早就躺下了,狂風沙不是普通的高手,他不會這麼甘心的放棄目前的基業,我之所以要找他,是要他解散貴組合。」

於真怒叱道:

「放屁,你為何不解散大洪門……」

度小月冷冷地道:

「大洪門是個正正噹噹的組合,而不像你們這些影子,專干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這次來是要查出何人要你們殺我,狂風沙是總把子,他非給我一個交待不可……」

於真瞄了陸超風一眼,道:

「總管,咱們就讓他去地室么?」

陸超風黯然的道:

「於真,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誰也攔不住度小月,如不讓姓度的去地室,咱們兄弟只怕又要死不少,識時務者為俊傑,於真,別逞強了。」

鐵布衣一拍陸超風,道:

「陸兄,果然是能屈能伸……」

說的陸超風面上一陣紅熱,要知陸超風在永順鏢局裏掌理大小事情,頭腦冷靜而縝密,他知道度小月的劍術已無人可敵,如果再不見風轉舵,很可能讓自己兄弟全數死光,為了保存那僅有的力量,他不得不面面俱到……

陸超風苦澀的道:

「慚愧……」

度小月目光閃動,道:

「陸朋友,你們的地室在哪裏……」

陸超風一愣,道:

「這個……」

鐵布衣哼了一聲道:

「你不說我們也能找到,為了大夥好,你最好是略略指示一下……」

陸超風無奈的道:

「在大廳後面,有口古井,那裏就是地室。」

度小月身形如閃而去,道:

「謝了。」

陸超風望着度小月閃逝的身形,面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秘而得意的笑意,於真望着鐵布衣、雲蓋天和岳雄飛全跟着度小月走了,嘿嘿地道:

「陸總管,你好厲害,故意將他們引到那裏……」

陸超風嘿嘿地道:

「那不是局主希望的嗎?他故意溜走,就是要我安排這個場面,在地室里,姓度的將得到報應……」

於真一震道:

「你是說我們的主人……」

陸超風嘿嘿地道:

「別再說話,咱們快守住那個入口,只要主人一動手,咱們就殺過去……」

在那枯井底下,果然有個地室,度小月只見那裏面黑沉沉的,他當先進入,右手已握住劍柄,他知道狂風沙雪依仁能躲在這裏,必然有所仗恃,鐵布衣和雲蓋天岳雄飛緊緊隨在他的後面,誰都知道,這將是一場堅苦的拚斗,在地室里一片黑暗,隨時都會有事情發生……

突然-一

黑暗中有人喝道:

「掌燈——」

四周陡然閃起一片燈光,整個地室在喝聲中亮了起來,只見數個漢子守在室中四周,在石室中,一個蒙面的女人在狂風沙雪依仁的守護下,穩若盤石般的坐在那裏,她僅僅露出兩隻眸光,冷煞而有神的望着度小月。

狂風沙雪依仁恭聲道:

「主人,這個人就是砸咱們組合,傷屬下的度小月,大洪門的門主,那手劍法可真是高絕……」

那蒙面女人哼了一聲道:

「一個度小月就把咱們影子神兵攪得天翻地覆,如果再有第二個度小月豈不是散了我們的組合?雪依仁,你也太沒用了。」

狂風沙雪依仁對這女人甚是恭敬,他唯唯喏喏地道:

「屬下該死……」

那蒙面女人哼聲道:

「我將『影子』重任交給你,想不到你卻給我惹了這麼多的亂子,雪依仁,你太令我失望了。」

狂風沙雪依仁嚇得一顫,道:

「屬下知罪。」

那蒙面人一望度小月,冷冷地道:

「度門主,我實在不想與你為敵,無奈我這些手下辦事能力太差,事前沒將擄取的對象調查清楚,事後又處理不當……」

度小月長吸口氣,道:

「真想不到影子神兵的幕後主人會是個女的……」

那女子哼地一聲道:

「女的又怎麼樣?目前江湖只問實力,不問是男是女,我雖是個女流,卻也一樣能稱雄武林……」

度小月點頭道:

「好氣魄,可惜你的手下沒有你這麼能幹……」

狂風沙雪依仁聞言怒叱道:

「姓度的,在我們主人之前你少賣狂,我雖然技不如你,那並不表示殺不了你……」

度小月不屑的道:

「在我進地室之前,我已決定將你們的組合徹底擊毀,尤其是你,絕不容你再次逃脫……」

那蒙面女子叱道:

「大膽,在我面前居然也敢這樣張狂!」

她的身子突然凌空飛了起來,右手在一瞬間連着揮出三掌,這三掌快速渾雄,地室里勁風激蕩,度小月倉促間迎敵,舉掌相迎竟被震退了三四步,而胸中氣血翻湧,差點讓他震倒地上。

度小月心裏大吃一驚,料不到一個女流居然有這樣渾厚的勁力,但當他目光朝向那女子打量之時,那女子揮掌之後,迅速的又飛回坐位。

最令他訝異的是這女子的目光居然那麼熟悉,彷彿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一時無法想起來……

他沉思了一刻,道:

「我們好像見過……」

那女子冷冷地道:

「我不認識你。」

度小月不但對對方的目光覺得熟悉,連聲音也覺得像是在哪裏聽過,他肯定的道:

「我一定見過你,你用巾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顯然是怕我認出你,其實你大可不必隱藏自己,一個女人能混出這樣的局面,已經是出人頭地了……」

那女子哼了一聲道:

「度小月,我愈來愈不能留下你了,你知道的愈多,對我們的組合威脅愈大,老雪將你引來地室,就是要斷絕了你的退路……」

度小月哈哈兩聲道:

「陸超風那一套還嫩了些,在他做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時,我已料到會有這種場面,但我不在乎,我相信姓陸的那幾個笨蛋,根本留不住我……」

那女子不屑的道:

「姓度的,別忘了這裏還有我,剛才那三掌你應該清楚我有能力殺你,你如果識相,應該在我面前自行了斷,以保你這幾位朋友的生命。」

度小月堅定的道:

「不扯下你的面巾,我是不會放手的……」

那女子恨聲道:

「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誰?」

點點頭,度小月道:

「你對我來說太熟悉了,這麼熟悉的一個朋友,居然是『影子神兵』的魁首,而我居然不知道,度小月也實在笨得可憐……」

那女子雙目殺機一現,道:

「那樣對你沒有好處,凡見過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這包括了我們組合里的人,狂風沙是我的代理人,連他也沒見過我……」

度小月不耐的道:

「那是他們,我不同,不屬於你組合里的人,當然不會有所顧忌……」

他緊舐著嘴,腦中迅快的流閃,把自己所熟悉的女子一個個思量,但在一時之間,始終無法尋找出一個頭緒,在他心裏,始終有個問號,這女人是誰……

那女子忽然道:

「老雪,你將所有的人撤出地室門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出去,尤其雲蓋天和岳雄飛,這兩個是咱們組合里的叛徒,決不容許他們活着出去……」

狂風沙雪依仁恭聲道:

「主人放心,我和陸超風會守得住。」

那女子嗯了一聲道:

「姓度的,我不喜歡光磨嘴皮子的人,今日如果你肯守口如瓶,永不和我『影子神兵』為敵,只要賭個咒,發個誓,我便放了你。」

度小月冷煞的道:

「辦不到……」

那女子長嘆一聲道:

「看樣子我想放過你都不可能了,老實說,我內心裏實在不願意與你為敵,可是為了這個組合能繼續生存下去,為了這麼多兄弟的生計,我只有搏殺你……」

點頭承認,度小月含笑道:

「我了解。」

那女子解下了劍,仗劍而立,道:

「我的劍輕易不出鞘,出鞘必見血,我倆之中一定要有一個躺下,度小月,你準備吧。」

度小月此刻才發現這女子不但有着渾厚的內力,劍術上的造詣更是出乎尋常的高明,雖然他不過是略略一瞄這女子的長劍,從對方抓劍的式子上,他已知道這才是今日的勁敵,她那表現的手法和技巧,無一不是一個絕高劍手的。

森寒的血劍,在一抖之間已握在手上,他雙目不瞬的盯着那女子,緩緩舉起了劍,道:

「你請吧,我和女子交手不先出招。」

那女子哼聲道:

「那你更沒機會了,我的劍一發不可收拾,非攻你投有招架之力不可,不信,你先看劍……」別看這女子出口斯斯文文的,那一手劍法還真厲害,僅僅朝前推出一劍,卻幻化出七個不同的方位,每一部位都在幻疑間攻來,使人無法測知她到底是攻在哪裏。

度小月一震道:

「果然厲害。」

他只覺對方的劍影有若海浪般,一層一層的捲來,每一個波流都較前浪為巨,他急忙貫注了全部神智,迅速的去迎接對方的劍式,但,那女子的劍招變幻太大,快速的使他有點忙亂……

那女子冷笑道:

「僅憑這幾手劍法,也想和我為敵。」

劍式一轉,居然快速的斬出十二道劍幕,將度小月罩在他的劍下,使他沖不出她的劍影外……

度小月閃移中,咦了一聲道:

「你這是什麼劍法……」

那女子揮劍如風,道:

「你不配問。」

嗚地一聲,劍光已劃開了度小月胸前的衣衫,雖然沒有傷着他的皮肉,也嚇出一身冷汁,他怒吼一聲,血劍在頹勢中連着揮出七八劍——

「叮、叮、叮!」

在劍刃交擊聲中,度小月的大腿竟被對方的劍劃了一道血糟,那挫骨抽筋的痛苦,使度小月額際出了汗珠,這真是艱苦的一仗,以他那犀利的劍招,始終突不破對方的壓力,突然他似想起了什麼似的,道:

「你是、你是……」

那女子手上加勁,怒道:

「不準說!」

劍法一變,直取度小月的咽喉。

度小月忽然雙目一閉,道:

「你殺吧,我不想和你動手。」

那一劍筆直而來,其勢又快又狠,度小月居然棄劍不避,垂目等死,殊出意外,鐵布衣顫聲道:

「門主——」

那女子嘿嘿地道:

「你當我不敢殺你?」

要知度小月忽然舍劍不用,寧可垂目等死,連那女子也沒想到,她出手快速,劍如疾電,根本無法收勢,眼看度小月非死不可。

驀地——

有人尖叫道:

「別殺他——」

只見一團黑影朝那女子的劍上撲去,隨着尖叫聲,只見一個少女滿面淚水的撲了過來,連人帶劍撞向那蒙面女子。

那女子急收長劍,恨聲道:

「你來幹什麼?」

當那女子的身形隨着劍勢而落的時候,度小月只覺全身震顫,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他啊了一聲道:

「是你……」

那是施夢玲,他師父洪展雲的女兒,施夢玲看了他身上的幾處劍傷,很難過的道:

「娘,你這是何苦?」

那是她娘,那蒙面女子竟然是她的母親,花粉夫人,這一著雖出度小月的意外,他卻忽然想到對方的劍法不但兇狠辛辣,甚而能預測他出劍的部位,每每在他出劍的剎那破解了他的劍法,原來花粉夫人早已從洪展雲那裏學過血劍十二式,所以度小月始終發揮不出功力。

更令度小月驚異的是花粉夫人施蔓芳會是「影子神兵」的大當家,怎麼說也令人想不到,度小月傻了,饒他聰明絕世,他也想不出該如何面對這局面……

花粉夫人怒聲道:

「你來幹什麼?」

施夢玲跪了下去,道:

「娘,度小月是爹唯一的徒弟……」

花粉夫人哼聲道:

「他卻與我作對……」

施夢玲長聲道:

「娘呀,他不知道你是這裏的當家的,如果度小月知道你和這裏的關係,我相信他不會來這裏……」

此刻度小月上前,道:

「不,我還是會來這裏。」

施夢玲一呆,道:

「你……唉,度小月,你是個木頭……」

花粉夫人冷冷地瞪着度小月,道:

「你告訴我為什麼?」

度小月長吸口氣,道:

「我和你們組合可以說是風牛馬不相及,而你們的人卻欲制我於死地,我要找出原因,就必須到這裏求證……」

花粉夫人目光一冷,道:

「狂風沙你過來。」

狂風沙雪依仁面上露著一層寒意,道:

「主人,有何差遣……」

花粉夫人冷聲道:

「告訴我,咱們和大洪門的仇是怎麼結的……」

狂風沙雪依仁皺着眉,道:

「這……」

施夢玲恨聲道:

「我娘曾一再交待你,不要輕易招惹大洪門,而你還是惹上度小月,如果娘和度小月不認識還無所謂,偏偏我們和度小月的淵源很深……」

狂風沙雪依仁寒聲道:

「本組合做的就是殺人買賣,有人出高價取姓度的命,我總不能將這送上門的生意推出去……」

施夢玲連聲道:

「是誰,是誰賣度小月的命……」

狂風沙雪依仁冷聲道:

「這是咱們這一行的規矩,你雖是主人的千金,我也不能破了行規,這點尚請原諒……」

花粉夫人長嘆口氣,道:

「狂風沙,我是把你寵壞了,影子的事我全權交給你處理,想不到你卻在瞞我,有許多買賣都不知會我一聲,唉,我是個女流,組合里的事情有許多不便出面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瞞我呀……」

狂風沙雪依仁陰沉的一笑道:

「『影子神兵』是個嚴密的組合,根本不適合你來領導,這幾年來如果不是我,它決不會這麼壯大,主人,恕我放肆的說一句,你應該退隱了……」

此言一出,花粉夫人和施夢玲俱是一愣,狂風沙雪依仁一向是個最聽話的人,哪知今日一反常態,居然會有這樣的說解……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

「大膽,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嗎?」

狂風沙雪依仁抱拳,道:

「不敢,不過咱們的組合的把子,是需要一個有膽識和魄力者來領導,而你,卻有婦人之仁……」

花粉夫人哦了一聲道:

「原來你是嫌我不殺度小月……」

狂風沙怒視了度小月一眼道:

「此人與我誓難兩立,不除掉他會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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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門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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