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很快的，又到了冷香緹最不喜歡的日子！

這一次，她和金氏的總裁約在一家，只做熟人生意的日本料理餐廳見面。

由於餐廳沒有掛招牌，因此冷香緹找了很久，最後才猶豫地在一處看起來像普通民宅的大門外校門鈴——

出來應門的是老闆娘。「金先生等你很久——。」

冷香緹微微一怔，沒多說什麼，隨着中年婦人走進屋裏。

屋子裏佈置得十分典雅，雖然不奢華，卻給人乾淨而明亮的感受。

冷香緹注意到屋內沒有其他客人。

金明一見冷香緹，人止刻給她一抹大大的笑容

「我果然沒看錯人—．」他站了起來。

冷香緹只是平靜地走向他，沒有任何錶示。

倒是一旁的譚彼得，適時地伸手遞過一張支票。

冷香緹輕瞥一眼，不由得愣住了！居然跳上六位數—．

「這是總裁的一點心意。」譚彼得在一旁補充道。

他喜歡一貫冷漠的她臉上訝異的神情，沒有人拒絕得了金錢，她也不例外

「為什麼？」她問，目光直落在金明臉上。

「這是給你的一點獎勵，慶祝你成功調回莫天煒身邊。」金明臉上儘是滿意的笑。

「我不能收！」冷香緹開口。

聞言，譚彼得擰眉道：「為什麼？你嫌少？」

「不是。」頓了下，她介面續道：「無功不受祿！調回總公司只是巧合，非我極力爭取！」潛意識的反抗心態令她說出這番話。

「那也一樣！只要目的達到了，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可以，我一點也不在乎！」金明輕描淡寫地表示，一點也沒有不快之意。

「我還是不能收，很抱歉。」

金明向譚彼得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並開口道——

「你必須收下，除非你想結束我們的合作關係。」

有那麼一瞬，冷香緹幾乎要大聲回答是的！我想結束……早就想結束了！

然而，思緒在一陣翻飛之後，她什麼也沒有說，忍了下來。

現實生活不是演戲，她仍須擔起家計。

也許，再過不久大弟退伍，有人幫忙分擔之後，她就可以退出這一場爾虞我詐的冒險遊戲，重返平靜的學生生活。

「收下吧！」譚彼得再度把支票遞到她眼前。

這一次，冷香緹沉默良久，終於伸手接下。

金明見狀，呵呵地笑起來。「這裏的握壽司很棒，你試過之後就會愛上它。」

「很抱歉，我的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我必須趕回去上班。」冷香緹不卑不凡地表示。

「那好吧—．我不留你了，下個月見吧，希望到時候，你有重要的消息提供給我們知道。」金明依舊面帶微笑。

待冷香緹離開之後，金明的笑容消失在轉瞬之間…．：

「你覺得她這顆棋子還能用嗎？」他盯住譚彼得。

「相信我，絕對可以！」譚彼得臉上露出自信的笑。「沒有人可以逃離我們的掌控。您付出的代價很快就可以回收了！」

「那就好」金明臉上呈現了深思的神情。

下午回到辦公室之後，冷香緹變得有些恍惚。

皮包里那張超額支票，成了她心上沉重的負擔，她該拿來兌現嗎？

那小小一張紙，幾乎讓她和莫天煒的距離更加遙不可及。

分機響了起來，冷香緹心一驚拿起話筒——

「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莫天煒低醇的嗓音徐徐傳來，冷香緹嚇得差點掉落了手中的話筒，她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學生被老師逮著似的狼狽！

這種不見光的日子，還要繼續多久呢？

冷香緹在椅子上沉思片刻，調整了自己的心緒之後，來到了莫天煒辦公室里。

莫天煒背着門正在講電話。

由他說話的語氣，冷香緹可以判定他正和某一位女友在說話。

不知不覺地，冷香緹心中升起了一股連自己也沒有辦法控制的怒氣！

驀地，他轉過椅子，看見了冷香緹，並對她微微一笑，接着很快地結束通話。

「有什麼吩咐嗎？莫先生。」

莫夭煒微擰起眉。「你是故意的嗎？」

「我不懂你指的是哪件事？」她平靜地注視他。

也許，他的花心消弭了她心底最後的罪惡感。

「叫我的名字有那麼困難嗎」他起身靠坐在大辦公桌邊緣，並隨手燃起一支煙，微眯起眼，略帶邪氣地住她。

一個星期了！她搬出他公寓有一個星期了！

而他，要命地想着她，每天過的日子真是見鬼的槽！她不知道吧！他徐徐的噴出一口煙……

他不羈的眼神，和全身散發的瀟灑模樣，再度讓冷香緹升起絕望。

拒絕他，彷佛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而她卻處心積慮地想着各種逃離這種致命吸引力的方法！

「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僱主和員工的相處模式會比較好。」她冷淡地表態。

「真的？」他勾起一抹興味的眼神。「那麼，這疊文件你拿去翻譯成一份文書簡報給我，五點半之前做好，可以嗎？」

彷佛接受了他眼底的挑戰，冷香緹不加思索的就回道：「絕對沒問題，你放心吧！」語畢，她抱起文件就往辦公室外走。

「香緹。」他突然喚住她。

冷香緹在門前止步回頭

「如果我說對不起，還來得及嗎？」盯住她的黑眸彷佛可以看穿人心般深幽。

差一點，冷香緹手上的文件就掉落滿地。

「對不起什麼？」她勉力鎮定心神地反問。

「你心知肚明，甜心。」他指的是佔有她初夜這件事。然而儘管對她抱歉，他卻不曾對那顛鸞倒鳳的一夜有半絲後悔。

天知道她必須花多大的自制力，才能繼續面對他，而不是拔足逃走。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莫先生！」她刻意強調末三個字。

莫天煒笑了。「我明白了，你出去做事吧！《冷》秘書。」他語帶雙關地道。

冷香緹只是揚了揚眉，開門走了出去。

下午五點半，冷香緹剛剛完成了文件翻譯，才摘下眼鏡休息，莫天煒就出現在她辦公室門口——

「看來，你完成工作了，是吧？」他筆直地來到她面一刖。

「待會兒我整理好就會送到你辦公室。」

「不急，明天再送過去還不遲。」停了一下，他雙手撐在桌面，俯下身湊近她的臉。「現在，有件事比文書工作更急——」

他要吻她了嗎？這是她腦中唯一的想法！

「你必須儘快回家準備打扮。」黑眸直勾勾地落在她臉上。

［為什麼？」冷香緹幾乎是屏息地開口，老天！她在想什麼？期待莫總裁賜吻嗎？可悲的是，事實上他的男性氣息的確令她喘不過氣來！

「因為你是我今晚參加慈善義賣晚宴的女伴。」他似笑非笑地表示。

女伴？

這兩個字令冷香緹在剎那間找回自己的清醒神智。

「我相信你除了我這個秘書外，至少有兩打以上的人選可以隨時供你徵召。」她語帶微諷地表示，卻不明白自己已在不經意間表露了、心跡。

莫天煒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你在吃醋，甜心！」

「你誤會了，莫先生！」冷香緹想也不想就答。

莫天煒臉上的笑更深了。「不管是否誤會，你現在就下班準備吧。」

「這樣算加班是嗎？」她沒好氣地問。

「放心！加班費照給！」他笑得像只黃鼠狼。

「可以請假不去嗎？」

「恐怕不行，甜心，我只需要你！」他露骨地表示。

他的話出奇地融解了冷香緹心底的防備，她盯着他好一會兒，隨即二話不說，往辦公室外走——

「七點半我在你家樓下接你！噢，對了，如果你沒有禮服，可以到十七樓服裝部選」件，我已經告訴服裝部的莉莉了，現在她應該在等你。」

「這麼有把握我一定會去？」她回頭，挑釁地注視他。

「因為這是工作的一部分，甜心！我想，下個月的模範員工可能非你莫屬。」

「我一點也不希罕！」語畢，她轉身就走。

看着她走開，莫天煒覺得心裏突然有種奇怪的、陌生的感情冒出芽來，久久無法平靜。

她的身影令他喜悅，而渴望碰觸她的慾望，幾乎令他徹夜難以成眠。

比起生活里的其他女人，冷香緹單純可愛，平靜自持，然而在適當時機卻又有種不經雕琢的世故，忽然間，笑意自他臉上消失，因為他剛剛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超過單純的情慾了！

冷香緹站在鏡子前面審視着自己。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咖啡色的薄紗禮服，一片片薄紗交疊而下，腳上搭配了一雙金色的高跟涼鞋，整個人看來飄逸又浪漫。

瞄了眼時鐘，冷香緹胄部一陣翻攪，抓起小包包就出門，感覺上，自己就像第一次約會的女孩，既期待又緊張，深怕自己不夠完美。

下樓之後，莫天煒迎了上來。「你真美！」他衷心表示。

今夜的她，除了沒戴眼鏡之外，典雅如希臘女神的裝扮，令她在清純中不失性感。「知道嗎？香緹甜心，如果可以選擇，我情願和你回到樓上。」他暗示地笑了起來，扶着她上了保時捷。

冷香緹紅著一張臉。「我該向你別開生面的讚美表示謝謝，還是當你是失禮的無賴？」

「也許，後者會好一點！」說完，他毫無預警地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下。

冷香緹怔了下，防備地盯住他。

「現在，我名副其實了吧！」他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發動車子上公路。

到了義賣會場，冷香緹看見一對對優雅貴氣的政商名流人物時，一顆、心不由得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別緊張，甜心！自信的女人最美！」莫天煒在她耳邊輕輕地道。

冷香緹點點頭。「謝謝！」他的安撫像帶有魔法般，使她的、心踏實許多。

然而過不了多久，另一波緊張的心緒再度＊局漲，冷香緹看見金明和譚彼得走了過來。

「莫總裁，好久不見了！」金明開口，臉上儘是笑。

只有冷香緹知道，金明笑容的背後，藏了一把鋒利的刀……而她，正是執刀的傀儡！

「是啊，金總裁氣色還是那麼好！」莫天煒露出應酬式的笑。

在服裝界，有誰不知道兩人是死對頭？偏偏見了面還要親熱寒暄一番，簡直虛偽至極！冷香緹全神戒備，隨時準備應付不可測的狀況！

「托福、托福！」停了下，金明笑咪咪地看着冷香緹。「莫總裁眼光真好，女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小姐貴姓？」他朝她伸出手，態度一如初次見面。

「我姓冷，是莫先生的秘書上冷香緹鎮靜地和金明握了手。在這目光交會的一瞬，她清楚的看見金明眼底的狡猾。

冷香緹從來沒這麼恨過自己！

在愛與背叛的平衡點上，她走得千驚萬險，卻苦於無法回頭。

「想不到莫總裁連工作夥伴的徵選，也頗有獨到之處，我相信冷小姐必定是個好助手！」

「她的確是。」莫夭煒毫不保留自己對冷香緹的讚賞。

殊不知，冷香緹心底複雜的心緒交錯，令她的心不斷在虛偽的表象中煎熬。

待金明離去之後，冷香緹才暗暗鬆了口氣。

「渴嗎？我拿杯果汁給你。」莫天煒體貼地表示。

「謝謝！」

不多久，當冷香緹目光落向吧枱旁時，看見莫天煒正和幾個人談得起勁……

冷香緹凝視着人群中，他那張耀眼的古銅色臉龐……他正仰頭而笑，身穿黑色禮服的他渾身散發優雅自如的神氣，即使隨意端著杯子，他瀟酒的模樣，依舊教冷香緹心跳加速！

她不可以繼續愛他！冷香緹警告著自己，陷得太深，最後受傷的只有她。

深吸了一口氣，她決定獨處一會兒，避開他的身形笑貌，即使幾分鐘也好。

之後，她轉身溜出門外，投人清涼的靜寂夜色里，斜倚著露台的欄桿，一個人靜靜地凝望着遠方綿延數里的一片燈火輝煌。

雖然她工作上得到了不少成就，但日子始終很寂寞。

「不喜歡人群包圍的感覺嗎？」一聽見這道熟悉而刺耳的嗓音，冷香緹全身僵直不動，然後勉強自己轉過身來，迎上譚彼得陰沉的目光。

「你好！」她擠出一絲笑容。

「我們可以免了這些客套吧，香緹。」譚彼得挨近她，並握住她的手。這兩年來，他看着她愈變愈美，早就想一親芳澤。「我整晚都在欣賞你上他露骨地表示求歡之意。

冷香緹心一驚，在最初的怔愕過後，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反而讓他收得更緊—．

正要出言抗拒，卻見莫天煒出現在露台。「看樣子，我似乎打擾兩位了！」低醇的嗓音里揉入一絲危險的訊息。

譚彼得面不改色，放開冷香緹的手。「很高興和你聊天，冷小姐。」語畢，他朝莫天煒點點頭，離開露台。他還不至於傻到破壞自己佈下的棋子。

莫天煒走近欄桿，手肘倚在上頭，沉默地凝視冷香緹。

夜色下，她美得像個精靈，誘惑男人的精靈。「別的男人累積經驗了？」看見她和譚彼得親昵的樣子，他竟嫉妒得快抓狂！

這對他是種新的體驗，因為他從不曾為女人吃醋。

冷香緹因為他侮辱的話語，而爆出少有的火氣。

然而他卻不因她的沉默而放過她。「有了比較后，你覺得我可以排名第幾？」他嘲諷地問。

「你莫名其妙！」說完，冷香緹越過他身邊朝屋內走。當她走了不到三步，立即被他拉回，並將她帶往露台角落。「請你放手，莫天煒！」

「很好！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香緹甜心！告訴你，我不想放手！」他雙眼冒火。

「你想做什麼？」

「在這裏和你累積經驗如何？」

「你、你敢？」她忍不住拉高音調。

「我們可以試試！」

「我、我不喜歡自大又濫一父的男人，你不但自私，而且殘酷，我絕不和其他女人一樣，排隊等你徵召，絕不！」她的怒氣在此刻完全爆發。

莫天煒冷冷地盯住眼前這個因盛怒，而益發美麗的女人，用一種危險的陰柔語氣挑釁地道：「我要讓你收回這句話！」

「我不」不容她說完，莫天煒迅速捉住她肩膀，把她扯人懷裏，帶着怒氣和狂野的情慾狠狠地吻上她。

奇怪的是，所有的怒氣在這一吻中迅速消失，冷香緹雙手不自覺地攀住他的頸項，回應他的吻。

莫天煒低吟著，凶暴的吻化為溫柔的纏綿。「跟我回家，我想要你。」他喃喃輕語。

這句話讓冷香緹如同被火燙著一般，猛地將他推開。

「我不能！」她固執地給了答覆。

心跳卻因為激情而狂跳箸…她好像快瘋了！

「是不能，還是不要？」他半眯起眼，盯住她寫滿激情的酡紅小臉。

「我看不出兩者有什麼不同！」她艱澀地回答。

「口是心非！」

「我只是沒辦法隨便和人上床。」

「是嗎？這麼說來，我該為你獻出的第一次隨便而感到榮幸。」他刻薄地道。雖然他明白怒意令自己口不擇言，但他卻無法停止這一切！

原來，在傷口上再插一刀是這種感受。

下一刻，冷香緹頭也不回地離開露台。

痛苦一旦形成，揮也揮不掉。

她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