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罪與罰

第三十章 罪與罰

第二天,安蒂諾斯從蘭的身上幸福地醒來,夢一般的意緒中依稀有昨日的影子。

他不禁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率性,恣意,有一點兒小壞,他原以為還在熟睡的蘭竟然也悄悄地笑出了聲,支起聲來,刮他的鼻子。

「嘿,你裝睡。」

「看你睡着的樣子,也不忍心醒來。」

支起身子的蘭露出了胸部美妙的曲線,那是一具青澀身體所能擁有的最美好的線條,能夠同時配得上可愛和妖嬈。安蒂諾斯眼睛微微眯起,一臉壞壞地盯着那段曲線狡黠地笑。蘭臉一紅,連忙把被子捲起來護住,另抽出手來去打安蒂諾斯。

安蒂諾斯輕輕接住那一隻手,捏著那柔弱無骨的手腕,促狹地笑着,說:「喏,你看,女人。」

蘭順着安蒂諾斯的目光,往床中一看,臉不禁羞紅。因為她捲起了被子來護住了胸部,所以被子就不能再蓋住中間。褥子的中間是他們兩個昨夜的痕迹,還有淡淡血跡幾點,桃花一樣地散落其中。而安蒂諾斯最後的那一句「女人」,則更是叫她心中一下子充滿隱隱的哀傷,而又充滿濃濃的欣喜。

「討厭!」蘭一嘟嘴,生氣似地抽回被安蒂諾斯握住的那隻手,坐回到床上。安蒂諾斯也坐下去,臉上仍舊充滿笑意,但並沒有半分討好。反是十分了當地問道:「女人,快樂嗎?」

蘭的臉上又是一片緋紅,她羞得瞪了一眼安蒂諾斯。目光跟後者戲謔中帶着認真的眼神相遇,卻又軟了下來。

她垂下頭,微微一點。

安蒂諾斯在她的臉頰上飛快地一吻,在蘭作出更多反應的時候一下子跳到了門口,並且用得意的腔調大聲地說:

「女人。老老實實在這裏等我啊!你男人給你帶好玩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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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蒂諾斯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地。他不是昨天那個心如死灰一般地安蒂諾斯。也不是以前那個沒有太多幻想地安蒂諾斯。他想向所有人大聲地宣佈——他重獲新生。有一切值得追求地幸福。並決定將幸福追求到底!

他懶得去訓練營報道。不知是不是林格地緣故。他在這巍峨高大地伯爵府里竟然有了進出地自由。而且不僅僅是那些下人們。甚至一些老兵。都對他刮目相看。頭來肯定和欽佩地目光。安蒂諾斯後來反應過來。一定是因為他隻身一人廢掉了那個男爵地緣故。他自豪地享受着那種目光。步履輕快地邁出了伯爵府。因為。他要去「帶好玩意」給蘭。

今天是個假期。沒有訓練營。沒有瓦爾。沒有莫特。甚至也沒有西隱。這是個我自己定地假期。只屬於我一個人。就叫做蘭地節日。

他像個半大地小孩子一樣這般痴痴地想。滿臉傻笑。除了伯爵府之後。路上都是生人了。生人看見他那樣地笑容。也跟着笑起來——不是與他同樂。而是笑。哪裏來這麼個傻子啊!

安蒂諾斯自豪地對自己說: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傻子!

他離開了中心城區,穿過一個街區、兩個街區……從熙熙攘攘,走到行人稀少,街市冷清。他來到的是西部城區,那個被羅塔森林裏衝出來的妖怪們毀掉的荒蕪之地。安蒂諾斯獨自一人,內心的快樂讓他不知恐懼為何物。都說戀愛中的男女是傻子,這話一點不假,因為無知者無畏,傻子從來都是膽大得叫聰明人難堪的!

安蒂諾斯不僅走過了西邊城區,甚至出了傾頹的西邊城門。這是一塊恢弘的斷壁殘垣,巨大的弧供構造只剩下來一半,卻沒有倒下,像是大地上突出來的一段彎彎的牛角,安蒂諾斯故意從這看似時刻都會倒下的巨大石頭下面經過,在它落下的陰影里,張開雙臂閉上眼睛,靜了那麼一會兒。然後突然睜開眼,那段殘缺的石拱依然在他的頭頂,沒有任何改變。

「因為我幸福,所以它不會倒下!」

這麼句沒來由沒有邏輯的話,從一向十分沉穩理智的安蒂諾斯嘴中冒出來,實在是一句瘋言瘋語。

可安蒂諾斯就是這般地自信,他將心中的愛情視作最強大的力量,可以對抗一切,可以改變一切。這段城門沒有倒塌還不算什麼,他覺得,甚至自己可以將它殘缺的部分給補齊了!

被幸福沖瘋了頭腦的安蒂諾斯來到了羅塔森林的邊緣,這塊林子前不久還給他帶來了無盡的恐懼和夜晚裏偶爾的噩夢。但是,此刻卻顯得安靜、老實、人畜無害。安蒂諾斯來到這裏,並不是想要實驗他愛情力量的偉大,而是——

他要采一朵蘭花,送給蘭。

這便是他承諾過的「好玩意」。

昨晚的**激了他內心的詩情畫意的浪漫,所以他不辭路遠地跋涉過來(反正他也不覺得累),就是為了羅塔森林裏的一朵蘭花。

上次試煉的時候,他見到過那樣一朵,幽幽的藍色,吐著淡黃色的蕊。安蒂諾斯不知道,在大焱災之前,這種純藍的蘭花貴乎稀有,實在難得。他只是覺得好看,而且整個米利都尋遍了,也沒再見到這般多人眼目的蘭。所以,執意要來到這裏採摘一朵,拿回去配他的蘭。

走進羅塔森林,安蒂諾斯現,這是是一片血洗過了的戰場。

黑色的泥土浸透了血液,大片大片的老樹或是被連根拔起,或是被齊刷刷地砍斷,凌亂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森林的心臟部分,沿路儘是各種各樣魔獸的屍體。他過去查看了一下,屍體大部分都被破壞得很徹底,看得出戰鬥的激烈。他本來想取幾塊晶片的,可是顯然有人比他早一步。

他看着可以說是被毀掉了的羅塔森林,一陣唏噓。

當他看見林格的部隊從城外撤回來的時候,士兵們的鎧甲上都是血和碎肉的痕迹,猜知了必定是一場惡戰,可是,遠遠沒有想到,竟然將整個羅塔森林翻了個底朝天。他遙望了一下森林現在已然敞開的心胸,那邊大概就是他們遭遇蟒皇的所在,也是一片焦土。他有意過去看看,但是最終搖了搖頭。止住了腳步——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

因為被戰鬥破壞得亂七八糟,雜草叢裏也沒少遭殃,原本那種蘭就不是太多見,所以現在找起來,頗費一番功夫。安蒂諾斯在一塊不大的區域裏面來來回回了大約四十分鐘,最後在一具豺豬的屍體下面,現了一團壓彎了的雜草,雜草的灰色中心,是一抹叫他欣喜的藍色。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那多蘭花,捧在手心,就像他昨晚那樣細心地動情地呵護着他的蘭。又痴痴地了下呆,做了幾個關於未來的夢。才傻笑一下,沿路返回。

返回的時候,早已經過了中午。他不餓,愛情將他喂得飽飽,心的滿足遠比胃的充實要讓他舒服得多。一路上又是腳步輕盈,在傾頹的西城門下,他又閉着眼玩了那樣的把戲,還沒等到睜開,就「噗嗤」地傻笑起來,雙手張開,一路快樂地飛奔。

回到伯爵府,眾人都讓着他。他一開始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愛情麻痹了他,讓他覺得,幸福的人就應該有着某種特權。可是,越走到後面,他越覺得有些不對勁。下人們讓讓他也就罷了,連負責伯爵府內一些區域的衛兵,也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安蒂諾斯心下不禁疑惑:早上看我還是英雄呢,怎麼現在就成了個惡煞!

捏着手中的那一朵小小的蘭花,若有所思地慢走了幾步,突然,腦袋裏電光一閃,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不好!

他低念一聲,拔腿就跑,一路上下人和士兵都紛紛躲避,也不免給他撞倒了幾個。就這樣帶着不詳和焦急,一路穿越伯爵府的三重大門,來到東側的「畜屋」區域。

這裏面全市直接屬於依蘭斯伯爵的純血人,他們不算養尊處優,但是相對清閑的生活仍然讓他們看起來比外邊的平民百姓顯得白皙和豐腴,當然,代價是自由和更多的血液。在這種逆來順受的生活里,他們大多失去了稜角,眼神普遍淡漠和蒼白。

可就連他們,看見了氣勢洶洶的安蒂諾斯,也紛紛驚恐地四散,縮回自己的小房間里。

安蒂諾斯急步來到蘭的那間房,看到了糾纏了他一輩子的噩夢。

蘭坐在那張他們合歡過的床上,身後的牆上,鮮血像一朵絢爛綻放的花。蘭的頭紛亂地垂落下來,透過它們,安蒂諾斯看到了蘭大睜的眼睛,充滿驚恐;大張的嘴,像是在呼喊他的名字——但是,讓安蒂諾斯在無數個深夜驚醒的,卻是那一根長長的、定在蘭的心口上的尖木樁。

一旁是氣喘吁吁的莫特,他正用一帕潔白的手絹,擦拭身上的血液。

顯然,他才剛做完這些不久。

安蒂諾斯的手中,那多藍色的蘭,無言地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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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世界之吸血鬼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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