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天，唐若依便搬進李子寰為她準備的房子裏。雖說是普通三房兩廳的房子，但是，因為是市區的新宅，房價也不便宜。
「ELLEN，謝謝你，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唐若依放下手中的行李后，點頭謝著幫忙搬運私人物品的ELLEN。
「不客氣，唐小姐，你確定只有這些東西而已嗎？」ELLEN不相信唐若依要在這裏住三年，卻只有三個行李箱的衣物及一箱雜物而已。
唐若依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羞澀的她由於已經變賣了所有能換錢的動產、不動產，所以，身邊只剩這些貼身的雜物了。
她提起其中一個行李往裏頭搬去，「ELLEN，你回去上班沒關係，反正東西不多，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整理。」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啊！」唐若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轉頭喊住ELLEN，「等一下，ELLEN，我有件事想請問你。」
ELLEN放下已握住門把的手，轉回頭問道：「什麼事？」
「呃……」唐若依有些彆扭地支吾的問道：「這……這房子是子寰的嗎？」
「不是。這棟大樓是總裁二妹婿所蓋，總裁併沒有擁有這間房子。」ELLEN皺了皺眉，「怎麼？不喜歡是不是？」唐若依急急地搖起頭來，「不是！我……我只是問問罷了。」
ELLEN有些不解，「是嗎？如果你覺得不喜歡……」
「不！這裏很好，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只是……」唐若依囁嚅地道：「雖然是他們自家人的房子，但這房租……」
「房租？」ELLEN眉頭皺得極深。這個女人真是奇怪，哪有被包養的情婦在擔心房租的事呢？「總裁沒有提過這件事。不過，我想總裁的妹婿不會介意這點小錢才是。」
唐若依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眼下只要擔心母親療養院的費用及生活費的問題了。
「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她提起行李，對ELLEN點了點頭，便往卧室走去。
ELLEN惑疑惑地聳聳肩，握著門把正想出門時，突然想起總裁的另一項交代，「唐小姐？」
唐若依此刻人已在卧室，正想將行李箱放到床上整理，只得稍稍提高嗓門，「什麼事？」
「每個月的生活費，我會按時匯進你的戶頭裏……」
「什麼？啊——」
卧室里突然傳來巨大的碰撞聲，伴隨着唐若依的慘叫，接着是一陣玻璃墜地破碎的聲音。
ELLEN聞聲急忙衝進卧室，只見唐若依手提巨大的行李箱，整個人跌坐在梳妝台前，周圍還散落着枱燈的大小碎片！
「唐小姐，你沒事吧？」ELLEN小心地踏着玻璃碎片，急忙要將她扶起來。
這糗樣讓她不好意思，掙扎着想爬起來。「沒事，我只是想將行李箱放在床上，沒想到手滑了一下就……」
其實行李箱雖大，還不至於讓唐若依拿不動。只是，昨夜李子寰連續和她歡愛了兩次，此刻渾身酸痛難忍，才會使得她一時錯估了手頭的力道。
「小心點！」ELLEN扶起唐若依，攙扶着她坐在床沿，「我看，我還是留下來幫你整理好了，否則要是再撞到了，總裁會怪罪我的。」
唐若依搖了搖頭，「沒關係，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一下，不要緊的。」
ELLEN看着她長袖衣服已被扯破，白皙的手臂上還有一道被划傷的痕迹，急忙拿出面紙止血，微驚的嚷道：「你受傷了！」
唐若依綻起靦腆的笑容，想要自己按著傷口，「只是個小傷口，沒什麼大礙，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唐若依的笑容輕易地便牽動ELLEN的心，看得他不禁呆愣了好半晌。其實應該這麼說，唐若依那柔弱沉斂的氣質，只要是男人，哪個不為之心動？
ELLEN執意為她擦拭傷口，「可是……」
「你沒聽到她的話嗎？」房門口倏地傳來李子寰沉冷的聲音。
李子寰一身黑色西裝，面色陰沉地走進房裏，冷冷地對着ELLEN道：「我只交代你幫她搬行李，不記得交代你其他的事！」
乍見李子寰那難堪的臉色，ELLEN連忙放開握著唐若依手臂的手，退後一步恭謹地道：「總裁。」
李子寰眯起眼，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麼嚴厲，「有多餘的精力就放在公事上，不用在這裏獻殷勤！」
雖然跟在李子寰身邊才短短一年，但ELLEN卻深知李子寰的個性，他急忙低下頭，必恭必敬地道：「總裁，唐小姐受傷了。」
李子寰銳利地盯視着ELLEN好一會兒，「受傷？」
「是的！」ELLEN識相地又往後退了一步，這才解釋道：「我剛才正要出門，卻聽到唐小姐跌倒的聲音，所以才進門來察看。她的手臂被劃了一道，不過，應該不嚴重。」
李子寰身邊可信任的人其實不多，ELLEN就是其中之一。
他試着緩和臉上的線條走向唐若依，盯着她按著傷口的手。
唐若依也不想讓李子寰誤會ELLEN，於是開口幫ELLEN說話。
「是真的！我剛才不小心跌倒打破了枱燈，ELLEN只是扶我起來而已。」
未料唐若依的解釋讓李子寰的臉色更顯不悅，「我有眼睛，自己會看，用不着你急着為他辯解！」
唐若依抿了一下嘴，試着說明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將事情解釋清楚，ELLEN對你這麼忠心，他不會做出……讓你不高興的事的。」
李子寰看着一地的碎物，「ELLEN跟着我有一段時間了，我很相信他！但是……」他冷哼了一聲，「我不相信你！」唐若依聽了緊緊咬着下唇，胸脯沉重的上下起伏着。
「你不要以為經過了昨晚，我便會把你當成寶。」李子寰冷聲道：「若是讓我查出你有什麼不軌的行為，我絕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不知怎麼的，唐若依只覺一陣委屈湧上心頭……
她困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你放心，至少在這三年內，我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
李子寰盯着她受創的表情，冷硬著表情道：「最好如此，否則我還真說不準，是不是會在明天便叫你走人！」
唐若依陡地抬起受屈辱的小臉蛋，望着他冷凝的臉龐，張著嘴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又低下頭，想將滿腹的淚水全數吞回肚子裏，哽咽的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ELLEN有些尷尬，囁嚅地開口，「總裁，我下去買些葯上來。」說畢，也不待李子寰同意，便急急地走出房門。
李子寰盯着唐若依低垂的螓首，抬起她的臉蛋，不耐地皺起眉頭，「不要動不動就用眼淚攻勢，我沒有那麼容易上當的！」
唐若依緊抿著嘴，眼底滿溢的淚轉得鼻頭泛酸。
她想轉頭甩開李子寰的鉗制，豆大的淚珠竟不受控制地迅速滑落臉頰。她急急地伸手擦去，卻沒料到淚水竟愈擦愈多……
見着她不斷滾出的晶瑩淚水，李子寰眉頭愈皺愈深。他放開她的下巴，萬分不耐煩地道：「不準哭！我今天不是來看你掉淚的！」
唐若依聞言，緊咬着下唇試着抑住哽咽的聲音，雖然努力吸著鼻子想阻止淚水的泛流，但是，那一聲聲的抽噎聽得李子寰更加心煩。
他猛地綳著臉吼道：「你沒聽到我的話嗎？我叫你別哭了！」
李子寰粗聲詛咒著，脫去西裝外套，隨意丟置在一旁，坐在沙發上，煩躁地爬了爬頭髮。
「過來！」
唐若依將眼淚抹去站起身，想要繞過地上的碎物走向李子寰，不料，卻讓他給叫住了。
他盯着她形狀美好的腳踝質問道：「為什麼沒穿鞋？」
唐若依望了望自己赤裸的小腳，她才剛搬來，很多東西都還沒有整理好，也沒時間去買這些小東西。「忘了……」李子寰皺着臉，再次不耐地嘆了一口氣，站直身走向她，冷不防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擁着她一併坐在床沿。
「啊！」唐若依不料他突然有此舉動，只得攀着他的頸子穩住自己。
李子寰用厚實的大掌使勁撫著唐若依穿着牛仔褲的大腿，「你昨晚的表現我很滿意，今天可別讓我失望了。」
唐若依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可是……ELLEN他馬上就回來了……」
「所以，咱們得動作快點才行。」
李子寰先沉沉地吐了數口氣，才能自唐若依身上翻下。
他不斷平穩仍然紊亂的氣息，伸手爬了爬凌亂的頭髮，也順道抹去額上的汗水。
唐若依無法這麼快會平復，她嬌喘的聲音里還帶着一絲難忍激情，緊握著的小拳頭仍顫抖地按在嘴邊……
大門突然傳來聲音。
唐若依陡地睜大眼，天，是ELLEN回來了！
她急忙拉起被單遮住赤裸的自己。
李子寰皺着眉坐起身，先瞄了瞄唐若依，然後不疾不徐地將褲子拉起穿上，就著半開的門縫，阻止ELLEN進房門，「ELLEN？」
腳步聲暫緩，然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回道：「子寰？你也在？」
來人不是ELLEN，居然是他的二妹婿柯震宇！
李子寰皺起眉頭，「震宇？」
「是我！」柯震宇直向卧房走去，就著半開的門縫先行看到坐在床沿、衣衫不整的李子寰。
他乍然停住腳，睜圓了眼，「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李子寰皺眉問道：「你怎麼跑來了？」
「還不是芷苓，她硬逼着我一定要來看一看，我也沒辦法。」柯震宇搔了搔鼻子，對於被單下的異常隆起，只得硬逼着自己目不斜視，「對不起，我倒也沒料到這大白天的，你居然就這麼……迫不及待。」
就算是面對李子寰這樣的男人，柯震宇也不改其直率的個性。
他瞧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及散亂的衣物，忍不住挑起眉頭，「看來……很激烈嘛！」
被單里的唐若依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她雖然不明白來人是誰，但也不敢出聲詢問，只得緊緊揪著被單，將整個潮紅的身子埋得更深。
李子寰淡然地站起身，抓起襯衫穿上。「芷苓叫你來的？」
李芷苓是陳芳蘭的獨生女，本來李子寰對她也沒什麼好感！只是，她曾經救了自己的親妹妹李芷青，這點多少化解了兩人間不少的嫌隙誤會。
「嗯哼！」柯震宇仔細地要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好回去一五一十地稟告太座大人。「芷苓嫌這兒太小了，不夠稱頭，要我來問問是不是換到頂樓那間比較好？」
李子寰邊扣著鈕扣，邊向門外走去，「不用了，這裏就可以了，她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一個人？」柯震宇挑起眉，瞧着眼前這個狀況，要一個人住恐怕還得好一段時日以後哪！他側身讓李子寰走出房門，「你確定只有一個人？」
李子寰皺起眉頭走向大廳，「沒錯！」
柯震宇不信地聳聳肩，對着李子寰的背影道：「可芷苓認為頂樓比這兒隱密些，好歹也可省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要不然你出入這兒的次數一多，謠言滿天飛也就罷了，但這安全方面可不能不小心啊！」
次數多？李子寰扯著嘴角，「你們也太高估我了，我一個月頂多來這裏幾次，住哪層樓根本無所謂。」
柯震宇搔搔頭，他怎麼會忘了子寰還有其他的女人呢？
「這倒也是，畢竟，還有個倪妮嘛……」他將房門關上，跟着李子寰後頭走向大廳。「怎樣，哪個女人比較對你胃口？」
李子寰走到沙發上坐下，搖搖因劇烈運動而稍微僵硬的頸子。「全都一樣，女人只要有錢就可以任你擺佈，沒什麼特別。」
「大舅子，我可不同意你這話！」柯震宇不表贊同的搖著頭，「世上有着相同目的的女人確實不少，但可不是每一個都如此。」
「有錢能使鬼推磨！」李子寰冷哼一聲，「除非我沒錢，否則，她們的嘴臉全都一個樣！」
柯震宇不斷地搖頭，「子寰，你只是還沒有遇到一個真心對你的女人才會這麼想，若讓你遇到了，我相信你比我們都還要來得死心塌地！」
李子寰不屑地扯高嘴角，堅定地道：「這世上沒有能讓我死心塌地的女人！」
「話說得這麼肯定？」柯震宇的身世背景和李芷苓相差甚遠，對於這段得來不易的婚姻，他的感觸比誰都還來得深刻。
「子寰，我以前比你還固執，不過自從遇到芷苓后，脾氣算改了不少，你千萬別鐵齒，女人，絕對是永遠的強者，你鬥不過她們的！」
「只有我才是永遠的強者！」李子寰交疊起膝蓋，一派自信的神情。「你等著瞧吧！向來只有我控制女人，絕沒有女人可以爬到我頭上來！」
「包括房裏那個？」不知怎麼的，柯震宇敏感地嗅出那個女人對子寰的意義，絕不同於其他的女人。
李子寰冷哼一聲，「包括全天下所有的女人！」
柯震宇喟嘆一口氣，想來這個大舅子是不見棺材不會掉淚了。
也罷，這種事除非自己有所覺悟，否則外人說再多也無意義。反正總有一天，李子寰一定會明白，他所說的全都是真的！
唉！他只希望，他這個身世崎嶇的大舅子，不要付出太大的代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