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她循聲望過去,看到是前日闖進溫宅的那名冷艷女子,她身邊還站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快保護小姐上車。」沈姨瞥去一眼后,也認出了屈嵐初,緊張的朝兩名保鐮道。

看到兩名保鑣驅趕着前方想朝她接近的一男一女,溫亞竹站在車門邊出聲,「等一下。」同時吩咐。「讓他們過來。」

沈姨勸阻,「小姐,他們來路不明,我擔心有危險。」

「只是說一下話,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安迪、大衛,讓他們過來。」

「這……」兩名大漢遲疑的杵在前方。

見狀,溫亞竹說道:「好吧,我過去也一樣。」她說着舉步上前,烏眸盯着屈嵐初,「我認得你,你前幾天來過我家,說想帶我去見一個人。」

「沒錯,就是這個傢伙想見你。」屈嵐初頷首,斜睨身旁的甘爾旋。

他遞給她一張自己的名片,親切的開口,「溫小姐你好,我叫甘爾旋,是亞文大學董事長。」

甘爾旋?沒聽過。溫亞竹納悶的望住他,「你為什麼想見我?」

他比向對面的一家咖啡館。「我們到對面再談好嗎?」

她考慮了下點頭,「好吧。」

「小姐!」沈姨焦急的想阻止她。

「不要緊,沈姨,我想他們並沒有惡意。」

「可是少爺吩咐過……」

「沈姨,你就只聽昊然的話呀,再怎麼說我也是昊然的姐姐哦,我比他還大。」

「這……

「如果你不想進去,留在外頭等我也可以,但不許打電話給昊然。」見到保鑣大衛掏出手機,似乎正想打電話通報,溫亞竹搶過對方的手機,同時佯裝出兇巴巴的樣子恫嚇,「不準告訴昊然,誰敢泄露消息,就給我小心點!」

為免他們偷偷通知溫昊然,她沒收了他們每個人的手機,這才跟甘爾旋一起走進咖啡館。

沈姨與兩名保鑣只好跟着進去,在他們旁邊那桌坐下,防備的盯着甘爾旋與屈嵐初,以防他們有不良的企圖。

「你認識我嗎?」各自點了飲料后,她打量着眼前長相俊美,帶着幾分頹廢氣質的男人。

「不認識,但我久仰你的大名,並且找你找了半年多了。」

「你為什麼要找我?」不認識她卻要找她,這有點奇怪。

甘爾旋直接道明來意,「我很欣賞你畫的繪本書和插畫,想邀請你到亞文大學應用造型藝術系客座教學一年。」

溫亞竹搖頭,「我沒有教過書。」而且她對教書也沒什麼興趣。

「那沒有關係,我只是希望你能把你創作的經過與心得,分享給學生,同時教導他們怎麼啟發創意。」

「你剛才說要給我找回失去記憶的機會,是什麼意思?」

氣我知道你五年前在台灣發生過車禍,因此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如果你想找回失去的記憶,就必須要回到原點。」昨天他透過管道,好不容易才從醫院裏弄到她的病歷,這才得知她竟失去了以前的記憶。

他推敲了一天,憑他優秀的腦袋得出了一個結論——

她的身體既然早已康復,但溫昊然卻又不肯讓她回台灣,似乎是不希望讓她接觸到以前的事情,觸動她的記憶。

而失憶的人一定會急於想找回自己之前空白的記憶,他便打算利用這點來說服她到亞文大學任教。

因此今天一早就暗暗守在溫宅,原本打算讓屈嵐初帶他潛進溫宅,然後利用聲東擊西之計,由屈嵐初引開那些保鐮。讓他有時間和溫亞竹見面。

結果沒想到竟看到她在保鑣陪伴下驅車離開溫宅,他立刻悄悄尾隨其後,最後見他們進了出版社,他便決定改變原來的作戰計劃,在她出來時攔下她。

「原點?」溫亞竹疑惑的皺起眉。

甘爾旋解釋,「五年前你一直都待在台灣,在這之前你所有的回憶都是在那裏發生的。」

這跟昊然告訴她的有些不一樣,昊然說他們只在那裏住過幾年,那裏已經沒有他們的家了。

她相信昊然不會騙她,但眼前這個人似乎也沒道理騙她。最後她把眼神望向沈姨詢問,「是這樣嗎?五年前我一直住在台灣?」

「這……」沈姨窒了下,答道:「少爺不是跟小姐說過嗎?難道小姐不相信少爺的話,卻寧願相信不認識的人說的話?』,

「不是,只是……」溫亞竹有些迷惑,憑着直覺,她感覺得到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欺騙她,但為何他的說法會跟昊然有這麼大的出入。

甘爾旋敏銳的察覺到她心中的矛盾,立刻問:「溫昊然是怎麼告訴你的?」

「昊然說……我只在那裏住過幾年。」

「你若不信我的話,大可向台灣駐洛杉磯辦事處查詢你的資料,你就會明白一切。」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即可,不需要說得太多,這樣反而會壞事,「名片上有我的連絡電話,等你查清楚后,如果想找回失去的過去,歡迎你隨時打電話給我,我可以幫助你。」

說畢,甘爾旋優雅的起身。誘餌已撒下,他相信她一定會來咬這個餌,因為從適才的談話里,他已看出她想找回自己的過去。

在他離開后,溫亞竹望住沈姨,「沈姨,你希望我親自到辦事處去查自己的資料嗎?」

「……」知道小姐想要的是什麼答案,沈姨垂下頭,無言以對。

「你不告訴我,我問昊然也是一樣的。」知道這一切一定都是昊然交代的,沈姨只是不敢違背他的吩咐,因此她沒有再為難她,「我們回去吧。」

沈姨走在她身後,感覺到小姐的背影似乎變得有些沉重,她緩緩出聲,「小姐,少爺他……不會寶口你的。」

她輕點螓首,「我知道。」昊然有多寵她,她比誰都明白,只是她不懂,昊然為何不希望她想起往日的一切?

她的過去,難道真的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兩名保鑣一取回各自的手機,便趕緊把適才發生的事向溫昊然通報。因此在溫亞竹回到溫宅后,溫昊然也以最快的速度抵達。

一見到他回來,她並沒有馬上質問他什麼,而是上前擁住他,把頭埋在他的胸口。

「亞竹?」她的情況有些反常,令他有點擔心。

半晌,她才徐徐仰起小臉,「昊然,我決定要回台灣一趟,如果你忙,用不着陪我去,我可以自己回去。」

「亞竹……」溫吳然啟口想說什麼,卻被她攔住。

「你先不要說話,聽我說。這五年裏我過得很快樂,真的,可是我還是希望找回過去的記憶,不記得從前的事,令我總是有着某種遺憾。也許是我的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所以你不希望我想起來。」溫亞竹深深的望着他,徐徐再開口,「但那是我的一部分,無論有着怎樣的不舉,我都該去面對它。你也不希望我做個逃避現實的人對不對?」

他雙眸一黯,「不,亞竹,你的過去很美好,並沒有不堪的一面。」想逃避現實的人是他,是他不希望她記起她深愛的那個男人,他自私的想獨佔全部的她。

「我只是擔心你會想起爸媽,所以才什麼都不告訴你。」算他卑鄙吧,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放開她。

「爸媽?你不是說他們已經過世很久了嗎?」她微訝的看着他,不解他為何會突然把話題繞到這上面來。

「他們……」溫昊然溫柔的撫着她的臉龐,嗓音低沉的開口,「是跟你同時發生車禍,當場慘死。」

「啊!」她失聲驚呼,「怎麼會?」

「五年前,一輛貨車因為超速,撞上你和爸媽坐的車,當時車上的人只有你幸運獲救,包括兩方的司機和爸媽,都在救護車到達前死亡。」

溫亞竹震住了,她之前一直以為自己的失憶只是因為單純的車禍造成的,沒有想到那場車禍竟奪走了四條人命,其中還包括她至親的父母。

只有她逃過一劫!

她的視線瞬間被淚水模糊了。同車的父母和司機全部慘死,她無法為自己僥倖存活感到絲毫的慶幸。

她的淚刺痛了溫吳然的心,他輕輕為她拭去不斷湧出眼眶的淚水,慢慢的再說:「雖然你獲救了,但當時你傷勢很重,在加護病房足足住了一個月,你的心跳血壓才漸漸穩定下來。因為你的腦子裏有血塊壓住了部分的腦神經,令你仍昏迷不醒。必須要動手術把血塊取出。這項手術的危險性很大,我便安排你到美國來,請韓伯伯為你開刀。」

溫亞竹歉疚的緊緊抱着他。「吳然,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記得,卻讓你一個人承擔着這些事情。」今天一連串的意外令她的思緒紊亂至極,她覺得已快承受不住突然湧來的這麼多事情。

一直以為失憶只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原來這件事的背後代表的是四條人命的喪生。回想到這五年來平靜的生活,她無法想像昊然當時的心情是多麼的悲慟,卻又要分心照顧她。

他搖頭,用微沉的嗓音說:「只要你安好的待在我身邊就夠了,其他的都過去了……亞竹、亞竹!」她忽然昏厥過去,溫昊然及時抱住她。「亞竹,你醒醒!」

「一定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小姐一時承受不住才會昏過去。少爺你先別緊張。」沈姨趕緊趨前為溫亞竹按壓人中穴,片刻,她的眼睫動了下,悠悠睜開眼眸。

「怎麼了,昊然,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一張開眼,映人她眸中的便是一張關切中帶着憂急的臉龐。

「你剛才昏過去了。」溫吳然自責著適才他不該殘忍的告訴她那些事。都已隱瞞她五年,明知她得知雙親與她同車卻慘死的事一定會受不了,為了留下她,他竟然忍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令她傷心。

他真是個混蛋。

抬手摸着他的臉,她唇邊扯出一笑安慰他。「我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嗯,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沒有人料得到,思量一晚后,溫亞竹悄悄做下了一個決定。

三天後

溫亞竹上演了一場密室消失記,交代沈姨說她要安靜作畫,五點以前不要進來打擾她后,接着她便從畫室里失去了蹤影。

五點一到,沈姨從畫室一路找逼了溫宅上下,遍尋不到人,緊張的通知了溫昊然。

他匆匆趕回,最俊在溫亞竹的房裏找到了一張字紙,上面寫着——

昊然,我到台灣去了,我不能讓你獨自承擔所有的事情,我想去找回失去的記憶,我保證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要擔心。

亞竹

緊捏着手中的紙條,溫昊然臉色冷峻得駭人。

她竟然丟不他……走了!

是因為她即使失去了記憶,心裏仍始終放下下那個男人嗎?所以執意要飛回去,再見他一面?

想到一事,他旋即撥打甘爾旋的電話,得到的回應是他的流動電話關機中,接着,他撥回公司交代秘書。

透過甘爾旋的協助,溫亞竹順利的回到台灣,暫時住在飯店裏,因為欠不他一個人情,她答應了他到亞文大學客座一年。

先前她已私下跟狄毓亭連絡過,在回來的第二天,便透過狄毓亭的連繫,見到了她大哥狄毓捷。

「我就知道你沒有死!」一見到她,狄毓捷便激動得上前擁住她。

溫亞竹蹙起秀眉掙開他的懷抱,定定的注視着眼前這張陌生的臉孔,企望能從他臉上找尋到一絲熟悉的記憶。

「你真的完全不記得我了?」早已從妹妹那裏得知她失憶的事,但看着她迷茫疏離的表情,他還是感到有些心痛。

這五年來他是如此的思念着她,如此盼望着她,但她的記憶里卻沒有他的存在。

「對不起,我想不起來關於你的事情。」從男人的神情上看出他壓抑的失望和難過,她歉然地道。

他搖首,「不要緊,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我會幫你想起以前的一切。」

「謝謝你。呃,你叫狄毓……」她還不太記得他的名字。

「狄毓捷,以前你都叫我毓捷。」

「……毓捷,以前我們交往了多久?」打量着他,他的容貌端正挺拔,兩道劍眉濃密軒昂,琥琯色的眼眸看着她時,令她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的感覺,尤其是他眉眼間那抹沉鬱之色,好像……一個人。

對了,是昊然,昊然也有一雙漂亮的劍眉和琥珀色的瞳孔,有時候吳然看着她時,不知道為什麼便會露出像這個男人此刻這種憂鬱的眼神。

「一年多,你看看這些東西。」他打開帶來的一隻牛皮紙袋,從裏面取出一疊照片,那全是兩人出遊時所拍下的照片,狄毓捷希望藉著這些照片,能有助於她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她翻閱著那些被保存在相簿里的照片,裏面有些是她個人的獨照,有些是兩人的合影。

他溫柔的在旁解釋著每一張照片的背景。

花了一個小時看完照片后,溫亞竹還是沒有想起任何事情,她拿起桌上的柳丁汁輕啜著,分神的想起這個時候不知昊然在做什麼?

知道她獨自跑回台灣后,他一定很生氣吧?不曉得他會不會追過來?

應該……會吧,這五年來他從來不允許她在未經他許可下獨自外出,就算她只是想去散步,他也會安排人保護着她。

明明她是姐姐,他這個弟弟卻老愛處處管着她。

今早醒來,沒有看見他,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很不習慣。

「……亞竹、亞竹……」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對他的呼喚始終沒有反應,狄毓捷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這才驚回她的思緒。

「呃,什麼事?」

「你怎麼了?叫了你好久你都沒回應。」

「對不起,我剛才忽然想到我弟弟。」算一算,她和昊然分開了……兩天,這是自她有記憶以來,和昊然分開最久的一次。

她竟然有點想回去了。她輕搖螓首,甩掉這個浮上來的念頭,這次回台灣,她是不定了決心要找回過去的記憶,怎麼能輕易就放棄。

「你弟弟,是昊然嗎?」

「嗯,我這次是偷偷回來的,沒有事先告訴他,只留了一張紙條給他,我想他可能很生氣吧。」

「為什麼你不告訴他?」提起溫昊然,狄毓捷皺了皺眉。

「因為他好像不太希望我回來。」她隱隱察覺昊然似乎並不想帶她回台灣,所以她才會決定瞞着他自己過來。

「當初你受傷住院時,我去過醫院很多次,但都被守在房門口的保鐮擋了下來,不讓我進去探望你。知道你去美國后,我到翔空集團打探你的消息,也沒人肯透露。後來他們竟告訴我說,你已經……」他遲疑的停下話。

見他忽然住口不往不說,她不解的問:「已經怎麼了?」

看着她須臾,他才道:「已經……過世了。」

「是誰告訴你我過世的事?」這件事她在美國曾聽狄毓亭提過,當時忘了問昊然是怎麼一回事。

「翔空集團執行長。墨笑。」

溫亞竹蹙起秀眉,「是墨大哥,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明明還活得好好的呀。」

「我想……可能是你弟弟的意思,昊然他……似乎很不喜歡我。」

「昊然也知道你?」她訝問。

「嗯,以前見過幾次面。」每次見到溫昊然,他都用很冷的眼神看他,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彷彿兩人曾經結下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似的。

闊別五年再重逢,狄毓捷眷戀的握住她的手。「亞竹,我等你五年,終於等到你回來,以後,別再離開了好嗎?」

凝睇着他深情的目光,她有些旁徨不知道該不該點頭應允,因為自己對他一點記憶都沒有,她不敢隨便許下承諾。

見她遲遲沒有作聲,明白她的顧慮,他體諒的道:「我知道你現在對我還很陌生,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以前的記憶。」

「謝謝你,毓捷。對了,你知道我以前住在哪裏嗎?我想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知道,我帶你去。」

屈嵐初像個影子一樣,默默跟隨在兩人的身後。這是甘爾旋交給她的第二個任務,在溫昊然追來之前,保護好溫亞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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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太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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