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都是傲氣的人

林歡第一句是氣話。當安妮問他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突然之間有些懷疑，就算他有點成績的話，公司對他這個還在試用期的助理突然獎勵一輛車也太重了！

他不是不愛錢，如果獎勵他個萬兒八千的，他拿着絕不手軟。這個車後面也許帶着某種附加條件，他想肯定會有，就算安妮和他過去有點私情，可那畢竟是過去，也不至於現在這麼大方。這背後的條件多半會讓他很為難。

所以第二句其實是變相拒絕。花個七八萬甚至十萬，也許在安妮的預算之內，可要是花上二十萬乃至更多，林歡認為安妮斷然不會接受，畢竟和預期的投入差距太大了點。

但當安妮把奧迪a6車鑰匙遞給他的時候，林歡頓時傻眼了。

「安總，有什麼條件你就說，我先看看我能不能辦到，不然我不會接這個鑰匙。你總不會平白無故送這個大禮給我吧？」愣了一會，林歡清醒過來。

安妮淡淡道，「沒條件，你放心拿去開吧。」

林歡有點糊塗，突然之間對自己的分析能力開始懷疑起來了。正欲問個究竟，安妮對他揮了揮手，「好了，你不要多問了，這是你自己提出來的要求，我滿足你了，你先出去吧。」

林歡只好出去。

對於安妮的脾氣他還是了解的，知道問了她也不會說了。你就是在她面前自殺威脅她，她頂多只會皺下眉頭，絕對不會去攔你的。

手裏拿着車鑰匙，林歡覺得沉甸甸的，想了一下，他找表姐去了。表姐也是股東，這事她一定知道。這若不問個明白，他覺得心裏不踏實。他始終認為，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就比如他和小晚的婚事，也是有條件的。

「公司確實支出了一筆開支替你付汽車的付，這是我和安妮商量的結果，特地獎勵你這段時間取得的傑出業績，怎麼啦，你嫌少了？人可不要太貪心哦。」表姐笑着說道。

原來表姐知道這事。

林歡心稍安，拿着手裏的鑰匙顛了顛，笑笑說，「怎麼會嫌少，我是嫌太貴了，有點不安。這奧迪a6價值四十多萬，付也要個二十多萬吧。」

林歡對汽車知識基本屬於白痴，偏巧五一當伴郎的時候，碰到虎子這個行家，跟他聊的第一種型號就是奧迪a6，而且他也記住了，大致了解這款車的價格。

表姐一愣，脫口而出，「不會吧，只支出了十萬啊。」

「那這……」聽表姐這麼一說，林歡也愣住了，想了一下，說道，「表姐，這車我不能要，你幫我還給安總吧。」

「難道是安妮貼錢幫你買的？」表姐喃喃說着，看見林歡把車鑰匙放在她的辦公桌上，急忙推了過去，「你若不要，你自己去還，我是不會幫你的。」

林歡只好拿了車鑰匙再次來找安妮。

看見他一言不把車鑰匙輕輕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安妮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這車如果你不接受，你就辭職吧。」

林歡眼眶有點紅了，鼻子酸酸的，控制了一下情緒，低聲問道，「你為什麼貼錢幫我買車？」

「沒什麼。」安妮微微一笑，露出她難得一見的風情，「我覺得你值這個價錢，收了車，你會替我賣命一輩子。我還是佔了便宜。僅此而已。」

「安妮，你不要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騙我。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驀地聽見林歡直呼她的名字，安妮心中微微一動，臉色仍是平靜，淡淡道，「買你的一輩子，也算不得是對你好，你想多了。」

見安妮仍然不肯跟他說實話，林歡只好低聲說，「那好吧，我馬上辭職。」

安妮嘴角動了一下，欲言又止，終還是靜靜地看着林歡轉身出了辦公室。

林歡寫好辭職報告，也沒打印，直接一個郵件給安妮，然後拿了包離開了公司。安妮是個傲氣的人，他何嘗不是？

第二天財務部打來電話，讓他來趟公司結算。林歡沒去，叫財務把錢打到他的卡上，然後在家裏睡了一天。

兩年前，他和安妮分手的那段話，他一直記在心裏。

「你是不是處長的情人？」

「如果是，你會怎麼樣？」

「當然是分手。」

「那分手吧。」

姑且不論她到底是不是處長的情人，他和安妮的語氣，都是一樣的好強，一樣的不願意解釋，表現出來的傲氣，和今天辭職之事是何其相似啊。

林歡心裏清楚，安妮是一番好意，絕對沒有過河拆橋的意思，可脾氣對上了，沒辦法。都不願低頭，就像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樣，不射也得射！

林歡把以前的簡歷又在網上四處投遞著。這一點他想得很開，哪裏做都一樣。他的要求其實不高，有個自己感興趣的工作，能夠養活自己就可以了。至於所謂的生活質量，還是那句老話，看機會，看運氣。

期間也應聘了幾家，都沒被聘上，他這個所謂的人才，並不是所有單位都看好的。起初林歡也沒怎麼着急，可突然想到小晚懷孕一事，想到可能馬上會有小孩，想到小孩的奶粉錢，他一下有些急了。這每天在家獃著不是個事啊。

萬般無奈，他打了個電話給譚局，比較委婉的表達了他的意思。

譚局聽后是大喜，連聲叫道，「那太好了，我正巴不得呢。」沉吟片刻又說道，「不過，進事業單位，恐怕還要費點周折，暫時局裏沒有招考的名額，你先不要急，容我想想。」

林歡突然想起一事，說道，「我以前在環衛局，辦的停薪留職，這個有用嗎？」

「啊……」譚局高興起來，「那太好了，這就簡單多了，你去環衛局恢復上班，我這裏辦調動，我想環衛局應該馬上放人。」

接下來的事情果真如譚局所說，區環衛局正愁他沒法安排，衛生局調條一來，馬上同意放人。林歡的學歷還算不錯，四年本科學士學位，在區衛生局還算偏高。譚局把他安排到綜合辦公室，直接就當了個副科長。

林歡心裏還是很感激譚局的，雖說上面還有一個科長，可這個科長快退休了，還經常生病，動不動就請假，實際上大小事情都是他說了算。他在海宏公司好歹當了幾天總經理助理，也大小算個領導，管理經驗還是有的，而且科室人員只有五人，還沒海宏公司人多。

上班才三天，加上譚局特地跟他介紹過，對於具體負責什麼事，下面幾個人的秉性，林歡大致都摸清了。

小晚一直不知道他又換了工作的事情，林歡沒有告訴她。從海宏公司辭職出來，不講是怕她擔心，調進區衛生局，是沒機會講，因為正逢周末，小晚對他說要去她父母家住幾天。

星期一小晚回到家，林歡感覺她氣色不是很好，臉色有些蒼白，便問她是不是太累了，提醒她多注意休息。又想起檢查之事，便說道，「不如明天你請個假，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小晚勉強一笑，說，「沒事，可能最近太忙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到了晚上快要睡覺的時候，小晚突然額頭直冒汗，捂著肚子喊疼。林歡急忙要小晚和他一起去醫院看看，小晚眼神露出一絲慌張，搖頭道，「沒事，老毛病，忍下就可以了。」

林歡卻是不由分說拿了她的外套，「不行，一定要去醫院看看。」

到了醫院，醫生跟小晚檢查之後，對着一旁的林歡教訓道，「你這個老公是怎麼當的，她剛做完人流，體制本身又弱，你也不好好地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