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按理說，希瓦這樣的攻擊沙加是根本沒希望避開的。別說是偷襲，就算面對面，沙加依然不是她一合之敵。但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幸運無時無刻不存在，沙加也是如此。當他聽到希瓦這充滿憤怒的吼聲時，沙加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傻傻地打算回身看出了什麼事。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腳下突然一個拌蒜，毫無理由地一**坐倒。

希瓦也沒料到這種變故，巨劍已經揮出，沒法收回來，只能眼睜睜看着劍刃在沙加頭頂劃過，什麼都沒砍到。不過她反應神，手腕一轉，劍就收了回來，隨後豎起，用力劈下。她曾經用這招把無數敵人劈成了兩半。

但這次還是失手了。沙加比她想像的敏捷多了，就地一滾，堪堪避開了這一劍。而且在滾開之後，也比她想像的快得多地站了起來，只不過一臉的疑惑。

「希瓦你在幹什麼？」

希瓦真是有點哭笑不得。這麼明顯的事他居然還問，之前小心避開陷阱的智慧難道只是偶爾的靈光一現？她都懶得多費口舌了，繼續前行，揮劍。

沙加這次終於明白希瓦是真的要殺他了，而不是在開玩笑，因此雖然不明白自己什麼地方惹到她，讓她突然變成這樣，但也不會傻到站在那被她殺，於是也不再說話――其實也不再有時間說話，開始專心地閃躲希瓦的攻擊。

不過他實在是太缺乏經驗了。他所有的戰鬥經驗都是在艾拉西亞的比武場上學到的，除了那失敗的初次出征，再也沒有其他實戰經驗，所以雖然基本功還行，可實戰起來就完全不行了。就像現在，他只顧著躲閃希瓦揮砍而來的劍，卻忘記了注意下盤。

在幾次揮劍落空后，希瓦突然加快度又揮出了一劍，嚇了沙加一跳。他用盡了所有的能耐，才勉強避開了這一劍，但身體一時之間失去了平衡。希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猛地一步跨前，巨劍反轉，劍刃朝己，劍柄朝着沙加用力一撞，正中他的左肩。

痛徹心扉的疼痛瞬間傳遍了沙加全身。可在他還沒來得及張口痛呼前，希瓦以跨前的一隻腳為軸心，另一隻腳飛快地貼地一掃。本來就站不穩的沙加徹底失去了平衡，仰面重重倒下，激起一蓬黃沙。隨後希瓦跨步上前，巨劍下指，劍尖就停在在沙加鼻子前一寸。

「死吧！」

這麼宣告著，希瓦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奇怪，這和那魯克大人說的不一樣。一名有着金黃色短的女子遠遠觀察著沙加曾經住過的小屋，這麼想。

她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城門守衛看到自稱商人的奇怪女子。她當然不是商人，她是個騎士，艾拉西亞最神秘的暗夜騎士。這支由恩洛創建的騎士團一直活躍在黑暗中，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所擔任的，也都是光明中的騎士不能親自去做的刺探，暗殺之類的任務。是的，雖然號稱騎士，其實他們就是艾拉西亞的間諜部隊，而這名女性就是這支部隊中的一員。

她叫蘭若。當然，這不是她的本名。所有暗夜騎士在成為暗夜騎士時會拋棄本名，使用一個獨特的化名。不過蘭若更特別，她在還沒成為暗夜騎士前就已經使用這個化名，至於她本名是什麼，暗夜騎士團中，包括團長都不知道。

在經過了九年的訓練之後，她成功地在眾多候選者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暗夜騎士的一員。順帶說一句，落選者會被施以失憶術，再也不會記得任何關於這段時間的事。但在足足等待了一年之後，她才得到了第一個任務，但卻是個很艱巨的任務，要她來到克魯洛德殺掉一個王國的叛徒。國王的指令上說，此人名叫沙加•烏斯•奇斯塔，是一名騎士。他奉命前去阻擊克魯洛德大軍對艾拉西亞的入侵，卻在陣前倒戈相向，投降了敵人，導致艾拉西亞軍全軍覆沒。這樣的叛徒，必須受到懲罰。但由於他在克魯洛德人的保護之下，而艾拉西亞和克魯洛德正處於微妙的關係中，不便光明正大討要這名叛徒，所以派她前去，將其暗殺。

看到這個，蘭若一陣憤怒，世上居然還有這樣卑鄙無恥的人，身為騎士居然投敵，把自己的部隊當做見面禮貢獻給了新主人！這種人萬死不足惜！她真要感謝把這個任務交託與她的國王陛下。在謝過他的厚恩之後，她就出了。

暗夜騎士團為她這次的行動做了充分的準備，不光給與了一切她需要的東西，還特地偽造了一張烏爾格克的通行證。據團內的技師說，足以以假亂真，絕對不怕會被識破。

事實正是如此。在烏爾格克的城門口，雖然守衛略有懷疑，但最後還是放她進了城。一進城，她立刻按照團內給她的地圖，開始尋找那個叛徒居住的地方。

她原本以為，克魯洛德應該嚴密地保護著那個叛徒，她也做好了在迫不得已的時候和叛徒同歸於盡的準備。可和預料的完全不同的是，叛徒所居住的地方十分好找，她花了不到半小時就找到了。更讓她吃驚的是，整座屋子只有兩個食人魔看守。

難道那些野蠻人認為這座城堡絕對不會有敵人混進來，所以才會戒備這麼鬆懈？亦或這是一個陷阱，用來誘捕可能前來的暗殺者，比如說她？蘭若不知道是哪種可能，但小心謹慎的她還是避開了那兩個食人魔，小心地刺探了一下屋子周圍，得到的結果讓她更加疑惑了。屋子周圍沒有任何陷阱，更沒有伏兵，也就是說守衛就門口那兩個食人魔。難道克魯洛德人真那麼自信？

思索再三，蘭若覺得不管如何，她還是要殺進去，畢竟要完成任務就必須這麼做。但就在她打算有所動作時，她看到有一名女性野蠻人走進了屋子。看食人魔守衛的動作，蘭若知道這個女野蠻人肯定有着很高的身份，這下更證實了國王的指令。如果沙加沒有投敵，怎麼會有克魯洛德高級人物去見他？要知道，克魯洛德的規矩是，俘虜不是成為奴隸就是成為食人魔的大餐。

正義感再度充滿了全身，但蘭若斌沒有輕舉妄動。雖然是遠遠地觀察，可她覺察到那名野蠻人並不好惹。如果這時闖入，恐怕會失手，所以她決定暫時撤退，等到夜深人靜時再來動手。

可當她再次回到小屋前時，卻意外地看到了那個女野蠻人擊昏了那兩個食人魔，隨後帶着叛徒出逃的景象。這讓她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不過犯糊塗歸犯糊塗，她可不能眼睜睜看着叛徒走掉，於是一路跟了下去，一直到那個女野蠻人出手攻擊叛徒。

這樣的變故讓她更加糊塗了。怎麼剛剛救了那個叛徒，這時突然就變臉了？還有，這時她該怎麼辦？看着那個叛徒被殺死？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輕鬆完成任務，可是騎士的自尊卻讓她覺得這樣完成任務很沒面子。他是自己的目標，一定得死在自己手裏！這麼想着，她準備露出身形，去救下那個叛徒。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咻」的一聲，似乎箭支劃破空氣的聲音。難道還有人在這附近？訝然之下，她朝着聲音出的方向看去。

沙加看着巨劍朝自己刺來，卻無能為力，只能閉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來臨。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咻」的一聲，似乎箭支劃破空氣的聲音。

這希瓦也聽到，而且聽出箭支是朝着她射來的，度極快。這下她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收回下刺的劍，向後退了幾步。

箭支從她眼前飛過，飛出很遠才落到地上。希瓦轉頭看去，在離開他們大約幾十碼的地方，在銀色的月光下，有一個人影站在那，保持着引弓的姿勢。

在動手之前，希瓦其實探查過，這附近並沒有人。可這時卻突然出現了這麼個傢伙，這種悄無聲息掩近的身手，還有這種臂力――在那麼遠的地方射出的箭，居然擦過她之後還能飛很遠，可見臂力強勁――讓希瓦不由得想起一個人。她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那身影，和傳說中的身材差不多。而且如果真是他，出手救人也不是不可能，因為傳說里他的心腸軟的根本就不像是個野蠻人。而且，這個人有個更重要的出手理由，那就是他極其討厭科爾戈，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身為科爾戈左右手的她，自然也是他討厭的人之一。現在唯一的疑問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不過傳說中他居無定所，四處漂泊，或許是偶然情況來到了這裏。

想到這裏，希瓦堅信這個黑影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他。強悍如她，也不由得膽怯了。再退了一步之後，她帶着略微顫抖的聲音開口了。

「你是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