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砰……

裘洛回到辦公室，一言不發地把公事包往桌上一扔，回到座位上臉色漠然地打開電腦。

「裘洛，不要這樣，你聽我說嘛~~」蜜拉跟着定進辦公室，一臉着急，她真的不希望被裘洛誤會。

裘洛沉沉地坐在皮椅上，面無表情，只冷冷問了一句：「已經多久了？」

「嗯……」

「我說——你們在一起已經多久了？」換句話說，就是她已經被蒙在鼓裏多久了。

「已……已經一個月了。」蜜拉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一個月？裘洛額頭上的青筋都爆炸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個月來她居然一直被蒙在鼓裏，什麼也沒察覺？

「可是，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一切發生得太快……」蜜拉低着頭，雙手不安地扯着衣擺。「而且……人家是真的很喜歡他嘛……」

「你懂什麼？那種男人根本只是跟你隨便玩玩，你既然這麼甘心被人家玩弄，我也沒什麼話好說。」裘洛臉色不悅，打開抽屜，拿出香煙。

蜜拉嘟起了嘴，心中也有不滿。「為什麼……為什麼你每次都要說那種話，我覺得或許他不是那種男人e……」

雖然自己也分不清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但他那謎樣的溫柔，已經將她完全纏繞脫不了身，也不想脫身了。

「你以為你有多了解他？你對男人的一肚子壞水又了解多少，遇到衣冠禽獸還把他當成白馬王子，笨蛋！看到你這種白痴女人，我就一肚子火！」

「裘洛，你不能這樣，把身邊每個人都當成壞人，並不是每個男人——」

竟然反過來教訓她？這下裘洛火大了。「是你搞不清楚狀況好不好！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腦袋！你到底是近視幾百度？還是你根本就瞎了——」

「不是，我只想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她緊抿著嘴，堅定地說着。

「好，好！」裘洛重重把文件扔在桌上。「你就用你那雙近視八百度的眼睛好好去看清楚吧！」說完，裘洛猛地起身，甩頭走出辦公室。

這是兩人第一次不歡而散，蜜拉不禁頹喪地嘆了一口氣，她一點也不想和裘洛吵架的……

這……全都是亞瑟害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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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蜜拉雙頰鼓得圓圓的，粉紅色的小嘴嘟得好高，像只河豚似的，她雙手插著腰，質問眼前這個態度閑適一臉從容的男人。

「怎麼啦？」亞瑟坐在單人沙發上，腿上攤開着一本商業雜誌，他一手托著腮，好整以暇地抬眼望着她。「什麼事這麼生氣？」

哼，還裝，她當然是指今天下午開會的事。

「還說呢，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敢讓裘洛知道，還故意……故意說那些話，你故意的……」害她差點收拾不了殘局。

「我當然是故意的。」他挪開雜誌，一手攬住她的纖腰，往大腿上一拉。

蜜拉驚呼一聲，人已經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抱進懷裏。

「誰教你為了她居然耽誤跟我約會的時間？這可是我無法容忍的。」亞瑟抬起她的小下巴，邪魅的眼神深情而霸道。「我說過，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在你的心裏，我永遠是第一，懂嗎？」

蜜拉怔怔地看着他，在她的心中，他無疑是第一啊……只是，她心中忍不住浮現一個疑問——

「那麼……我在你的心裏呢？也是第一嗎？」她抬眸望着他，深情期待的眼神中閃著希望的光芒……

亞瑟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用雙手圈住了她的腰，把她緊緊摟在懷裏，淡淡地笑「傻瓜，你問男人這種問題，得到的答案要不是虛偽的，不然就是心碎的……所以，以後別再問這種問題了。」他溫柔笑望着她，把臉埋進她芬芳的髮絲，親吻着她纖細的鎖骨，濃密的黑髮遮住了他神秘眼神。

蜜拉閉上眼睛，眼角有些冰涼……

是啊，她真是傻瓜，在他這樣的男人心中，她怎麼可能排得上第一呢？

而在她眼角的淚滴落前，他溫熱的唇，競瞬地吻上她的眼，吻去了那顆冰涼的淚。

蜜拉有些驚訝，她以為他一向不會關心她的心情和感受……

「傻瓜，現在，世界不是只有我們兩人嗎？當我在你面前時，你就是我的唯一啊……」他看到她的淚，竟然有些心疼，甚至願意破例承認，至少在這一刻，她是他的唯一。

很抱歉，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對一個從不願意給予任何承諾的男人而言，這已經是意外的突破了。

再浪漫的氣氛下，他也總是能保持外表的熱情與內在的冷靜，他知道即使氣氛再好，也不能隨口對女人說出那些虛幻的承諾，連給予一絲幻想的空間都不行，那是爛男人的行為。

他是個壞男人，卻不是爛男人。

愛情是你情我頤，但不能有欺騙，這是他沒有遊戲規則的感情世界裏，唯一的規則。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喜歡我？」蜜拉抬起水汪汪的淚眼，深情地看着他。因為怕再次聽到殘忍的真話，她寧願聽到溫柔哄人的甜蜜話語。

「我說過了，」他用手指輕輕撫過她那天使般的臉龐，柔聲對她說：「因為你乖啊，因為你沒有心機，不貪心……和我身邊的那些女人不一樣，我知道你不會貪心的想要更多，我討厭貪心的女人。」他對她微微一笑，一個炙熱強勢的深吻已經落下。

我討厭貪心的女人……

蜜拉疑惑了，這是溫柔的愛語，還是在提醒她什麼嗎？一旦愛上了，真的能不貪心的想要更多嗎？蜜拉微微地向後一傾，避開了他的吻，眼中閃著疑惑。

「亞瑟，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她覺得自己又問了句傻話。

「應該是吧？」他摸摸她的頭髮，眯眼笑着。「不然，怎麼會為了你公報私仇呢？」

老實說，他的行為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幼稚。喜不喜歡她？有多喜歡？他沒想過，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要把她佔為已有，甚至控制不了這樣強烈的佔有慾。

是喜歡吧……但那又怎麼樣呢？對她，或許情不自禁多了一份愛憐，但那並不違反他在愛情遊戲中來去自如的規則。

從蜜拉的眼中，他看到一份對兩人穩定關係的期待，而那卻是他從來不願給予的承諾。

「是嗎？」她的眼神茫然迷離。「可是……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好沒有安全感……」

「傻瓜，為什麼沒有安全感？你現在不就在我懷裏嗎？」他雙手將她抱緊了。

她真的是傻瓜，男人，向來只能提供胸膛，而不負責給予安全感的啊。

隔天一早上班，蜜拉站在門口猶豫着，因為昨天的不愉快，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裘洛，猶豫了許久，她只得硬著頭皮走進辦公室。

裘洛坐在位置上看着報紙，臉色不太好。

「早。」蜜拉打了聲招呼，裘洛沒應，她只好低着頭走到自己位置上。

沒一會兒，一份報紙忽然落在她面前。

「咦？」蜜拉一抬頭，裘洛已經站在她桌前。

「你自己看吧。」裘洛冷冷地道。

「啊？看什麼啊？」蜜拉愣愣地問，單純的眼裏充滿疑惑。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都沒有在看新聞啊！」裘洛狠狠地抓起報紙，在她面前翻開。

「是沒有啊……」蜜拉拿起報紙喃喃自語，她平常只看美容和時尚雜誌，對報紙和新聞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過，這張報紙上的大幅照片，卻讓她覺得好眼熟，那標題更是讓她驚駭得動彈不得——

葉氏集團小開葉亞瑟與名模蘇菲戀情曝光，據傳蘇菲已懷有一個月身孕，本報獨家取得驗孕證明……

「什麼……這怎麼可能？」蜜拉拿着報紙，無法相信。

這些日子他幾乎都跟她在一起啊，怎麼會……她一點也不知情呢？

「為什麼不可能？你可以上網去查一下，葉亞瑟的徘聞至少有上千筆資料……」裘洛隨手在電腦鍵盤敲入葉亞瑟幾個字，果然，啪啦啪啦，螢幕上立刻出現一百多頁的資料。

「你看，現在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女模特兒蘇菲自曝懷孕的消息，還說消息指出，葉亞瑟因為有了新歡而不想對此事負責……這個「新歡」指的是誰，你應該心知肚明吧？」裘洛意有所指地聣了她一眼。

不會吧……蜜拉臉色唰地變白。

「不，他怎麼可以這麼做？真是太過分了……」蜜拉緊握著拳頭。

「對啊，他怎麼可以腳踏兩條船？」裘洛當然和她同仇敵愾。

「不！我是說——他怎麼可以不負責任呢？既然有了孩子，就應該要負起責任啊！」蜜拉氣憤地握著拳頭。「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對，你最好問清楚一點……」裘洛點着頭，匆然愣住。不對，她說什麼？應該要對孩子負責？這應該不是她要算帳的重點吧？

「喂！小拉——」

裘洛正要叫住她，蜜拉卻早已怒氣沖沖地衝出門口，太過分了！他腳踏兩條船欺騙她的感情已經太過分了，還讓別的女人懷孕又不負責任就更過分了！沒想到裘洛說對了，她那八百度的近視，真的是看不清楚事實真相啊……

蜜拉一通電話，就把葉亞瑟約到咖啡廳里。

「這是怎麼回事？」蜜拉把報紙攤在他面前，開門見山地質問。

亞瑟淡淡瞄了報紙一眼，漠不關心地說：「喔~~這個啊，沒什麼，炒新聞而已。」

「炒新聞……」蜜拉簡直不敢相信他的態度競如此冷漠。「驗孕證明都有了，你還說是炒新聞？」

「那不關我的事。」亞瑟冷冷地撂下一句，便別過頭去喝咖啡。

對於這件事，他的態度顯然是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不關你的事？你居然說得出這種話？」蜜拉猛一拍桌子，把咖啡濺到了他潔白的襯衫上。

亞瑟看了看襯衫上的一行漬，皺起了眉頭。

他一向不喜歡解釋，尤其是女人歇斯底里的爭風吃醋、毫無理性的咄咄逼人，實在令他沒耐心。

「你不是想為這種事跟我吵架吧？我說了，那不關我的事，你也用不着吃醋，我跟那女的沒什麼……」

「我吃醋？」蜜拉杏眼圓瞠瞪着他。「我才不是吃醋！我只是要告訴你做人的道理！男於漢敢做敢當，既然做了就要負責任。」

她義正辭嚴的教訓，讓亞瑟愣了一愣。她在說什麼？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來叫他負責任？

蜜拉低着頭，眼角噙著淚水，心痛下已地咬着唇。「我……我會退出的，不過，你一定要對人家負起責任，孩子是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們母子……」嗚~~

「退出？你要退出什麼？」葉亞瑟睜大了眼，發現他實在很難理解她的思考邏輯。

「我當然要退出，我怎麼能讓那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呢？亞瑟，我會成全你們的，你放心去當個好丈夫、好爸爸吧……」蜜拉低低啜泣著。

亞瑟的臉上仿彿被畫滿了黑線，太陽穴的青筋忍不住跳動着。「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哪有什麼孩子……」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難道你想不負責任？太過分了！你這樣算什麼男人——」蜜拉不分青紅皂白地抓着他的衣領，正要繼續質問，卻突然有個聲音打斷了她——

「咳咳，亞瑟……」

蜜拉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着粉紅色低胸洋裝的女人站在身後。她戴着大大的墨鏡，幾乎遮去了半張臉。

「啊……」蜜拉愣了一下，立刻認出她就是紼聞報導中女主角蘇菲。

「你來了？」亞瑟睨了她一眼，態度冷淡至極。

「我接到你的電話，就馬上趕過來了……」蘇菲兩手交握在身前，微微低着頭，態度像個小媳婦似的。

蜜拉在桌於底下踢了亞瑟一腳，再瞪了他一眼，隨即回頭招呼蘇菲——

「你是蘇菲小姐吧？快請坐、請坐——」她趕緊起身讓出座位，還替她拉開椅子，請這位孕婦坐下。

亞瑟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蜜拉的舉動。「你在做什麼？」

「說話小聲一點。」蜜拉白了他一眼。「你跟蘇菲小姐好好談談，我先走了。」

「你給我坐下。」亞瑟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按在身邊的座位上。「好，要談，就大家一起坐下來談！」他轉頭看着蘇菲。「你說吧，你要多少錢？」

「啊？」蜜拉嚇了一跳。「葉亞瑟，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難怪裘洛說你是人面獸、心！」

亞瑟太陽穴的血管快要爆炸了。「拜託你先閉上嘴巴好不好？」

「什麼……」

他不理她，轉頭道：「蘇菲，你知道我做事一向乾脆，要多少錢，你直接開口，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孩子的爸爸……」

「葉亞瑟！」蜜拉跳起來指責他。「你怎麼可以在孩子面前說這種話？孩子聽到會難過的……」

他用力把她拉回座位上。「你給我乖乖坐下！」

「亞瑟……」蘇菲摘下太陽眼鏡，一臉歉容。「真的很抱歉，我不得不這麼做……」

「孩於是誰的？」亞瑟冷冷問道。

「這……」蘇菲低下頭，猶豫了許久才開口說：「是……麥克……」那是一位知名男模的名字。「可是……我們只是一夜情，他不想負責，他說他的前途正好……可是我不忍心拿掉孩子……」

「我知道了，你需要多少？有需要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盡量幫忙。」亞瑟說話時雖然沒什麼表情，卻聽得出，他其實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

「我……」蘇菲尷尬地低下頭，覺得自慚形穢。

什麼？難道這是蘇菲向他要錢的手段？蜜拉愣住了，沒想到她居然用這麼卑鄙的方法來A錢？

亞瑟不說話，直接拿出了支票，在上面寫下數字。「這樣，夠嗎？」

蜜拉看着支票上的數字，睜大了眼。

五百萬……有沒有搞錯啊？孩子又不是他的，為什麼要拿這麼一大筆錢給她啊？

「對不起……」蘇菲看着支票，豆大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會向媒體說清楚的，真的很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因為我真的需要這筆錢……」

亞瑟的神情深沉。「其實，就算你不這麼做，你來找我，我也會拿錢幫你的。」

蘇菲的頭垂得更低了，哽咽道：「這筆錢，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好好照顧你的孩子就行了。」亞瑟淡淡地說道，便起身離開。

「等……等我。」還在發愣的蜜拉，趕緊起身，匆匆地跟着他離開。

葉亞瑟安靜地駕着車，流暢行駛在燈火通明的市區大道上，蜜拉坐在駕駛座旁：心中有許多複雜的感受。

「原來……你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她輕聲地問。

「我跟她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面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才一個月大，你說呢？」他手握方向盤，眼神專註地看着前方。

「什麼？原來她劈腿？」蜜拉一雙眼睛睜得像銅板一樣大，這簡直過分到極點了，自己劈腿劈出問題來，居然還來找葉亞瑟買單？這真是太過分了！

「無所謂。」用金錢可以解決的事都是小事，亞瑟聳聳肩，表情漠然。「反正我對她也沒有感情，大家都是遊戲人間，尋歡作樂。」

蜜拉心一涼，身體往後貼在椅背上。

那麼，他對她也是這樣的嗎？遊戲人間，尋歡作樂，沒有一絲真感情？

「可是，你為什麼要給她錢？」蜜拉不解地問道。

亞瑟薄薄的嘴角噙著一絲冷嘲的微笑。「在我身邊的女人誰不是為了錢？她只是比較誠實的。」

「可我不是啊……」蜜拉別過頭看着窗外，小小聲的說。

亞瑟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她的真，是他心中一塊缺口，從沒有人發現，甚王連他自己也不曾發現，他曾以為自己並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是，只是沒想到世界上會有這麼笨的女人……」他嘴角勾起一道溫柔的笑容。

「厚。」蜜拉嘟起了嘴，他竟然說她笨？「是啊，我要是聰明的話就不會愛上你了。」

「說得也是。」亞瑟微笑眯起眼。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女人，但對他而言，這段感情已經超出他原本預料的發展。

真糟糕，事情有些麻煩了……因為他發現，他好像愈來愈喜歡笨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