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寂靜有時候可以代表很多,比如溫馨,比如感動,比如絕望,還比如尷尬。

廚房門后悉悉嗦嗦的傳來些響動,家安慢慢地轉過身去,大腦一片混亂。

「這麼說,你是個警察?」洛彥背靠着門,把玩着手中的尖刀,問。

「說中了。」家安道。

「而且也不是個啞巴?」

「也中。」

「……」洛彥沉默了一會兒,家安看着他。

「他們這次無功而返,不等於沒有下次。」洛彥想了想,說。

「全中。」家安苦笑道。

「你有什麼打算?」洛彥「看着」家安問,他失明不久,還保留着從前的習慣,雖然此刻他眼前一片漆黑。

「……」家安微微一怔,然後迎着他的「目光」道:「做飯。」

「嗯?」洛彥也微微一怔。

「黃芪,」家安彎下腰來撿起之前他扔到地上的羊肉,「悶羊肉。補氣補血。」

那是這個懂藥性的殺手昨天定的菜譜。

「咄」的一聲輕響,洛彥把手中的剔骨刀插進了門框中,偏轉了頭,胳膊枕在腦後,無聲的微笑起來:「鍋。」他說。

「有,」家安打開醫藥箱拿起一卷繃帶,「在樓下藥鋪,我去拿回來。」他邊往紗布上倒消炎藥水邊說,眼睛望着窗外正烈的陽光,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警校的情景。

那天他也是這樣站在窗子旁,等著劉教官把他演習不合格的成績單摔在他的臉上。然後有人沒有敲門就進了教官辦公室,是個其貌不揚的胖老頭,劉教官叫他做洪叔,後來家安叫他做洪爺。

陽光有些刺眼,家安只覺眼中熱辣辣地,他忙低下頭,這時,他聽到門口傳來輕輕的剝啄之聲,開始有些緩慢,似乎敲門的人在猶豫着,但很快,乾脆而輕快的節奏彰示了來者的決心。

家安驚疑着抬起頭,看了看洛彥——後者輕輕的從門框上拔下剔骨刀,退回到了廚房門后。「誰啊?」他的聲音有些含糊,因為他正用牙齒咬着繃帶的一端,以便空出只手來開門。

「我來把鍋還給你。」門外,一個清脆的女聲回答道。

她已經摘掉了用作道具的眼鏡,用一雙明亮秀美的妙目仰視着家安,兩手抱着紙殼箱子。

「謝了。」家安繼續含糊不清地說,伸手抓住了紙箱上的提手,微微用勁一提,沒拉動。他詫異地看了一眼女孩,又拽了一次,可女孩還是沒鬆手。

家安上下打量著女孩和她抱在懷裏的、自己的鍋。「你又想搞什麼鬼?這是我的鍋!」他說。

「我幫你包紮。」女孩說。

家安愣愣的看了她半晌,側過身讓她進門,下意識地看看廚房,那裏房門緊閉,一片安靜。「包完你就走。」他說。

「我知道。」女孩一邊麻利地纏着繃帶,一邊回答,「出了這個門口我們就沒見過面。」說着,她抬起頭,看着家安,神情複雜。

打發走了女孩,家安立刻把包裝打開,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以確定她沒有在鍋上做手腳。

等得到鍋和包裝都沒問題的結論后,洛彥才從廚房出來。「她漂亮嗎?」他坐到床邊,忽然問道。

「頂多算清秀。」家安品評道,「要是把頭髮燙了可能能有點女人味兒。」

「身材呢?」洛彥笑道。

「咳,要是不讓她包紮她就不走……」家安臉有點紅。

「所以你就從了。」洛彥介面道,大笑了起來。

家安覺得自己心裏好像還有許多事情弄不明白,眼前也還有山一樣巨大的麻煩,但是他心中反而逐漸平靜下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那麼也該這樣下去。一種新的生活就這麼在他面前展開了。

黃芪,菜譜和新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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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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