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已經七點十分了,東華集團的接待大廳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對大型的併購集團而言,時間就是利益,就是優勢,更是金錢。

尤其今天連近來準時下班的總裁都沒有離開,大部分員工更不敢先打卡離開。

當寧曉雨踏進大廳時,並沒有人特別注意她,和她第一次走進這裏時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也許是因為她今天穿着時髦,也可能是上一次成澤的訓話起了作用。她朝着接待處慢慢走去,握緊的雙拳泄露她內心的緊張。

接待處的小姐看到她走近,溫柔的露出微笑。

寧曉雨的心情更緊張了,她只想問成澤是否還在公司就可以了……

「寧曉雨?」就在她準備開口的剎那,有個柔和的聲音叫她。

寧曉雨愕然地回頭,發現了正朝她走來的歸雅珊。

她緊張的心更往下沉,卻不得不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

「歸小姐,你好。」她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

「你今天好漂亮,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了。」歸雅珊一襲合身的迪奧女裝,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女性的魅力和優雅。

寧曉雨只是靦腆的笑了一笑。

「真是好巧,你來找成澤嗎?」歸雅珊的眼神不著痕迹的掠過一抹關心。

寧曉雨看着她細緻柔美的臉,有些尷尬的搖搖頭。「不、不是,我是來、來找余秘書的。」她突然想到可以找余秘書打聽成澤是否在公司。

「是嗎?」歸雅珊微感疑惑,但立即恢復得體的笑顏。「如果你不趕時間,能否陪我聊一會?成澤還在樓上聽報告,我覺得無聊所以先下來了。等一下我們要一起去吃飯。」

寧曉雨似乎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成澤都是這麼忙。」她的心臟似乎停止跳動了,因為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這個人一工作起來就全心投入……不過他認真工作的模樣真的很迷人,彷彿全世界都在他的腳下,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他。」歸雅珊的眼裏流露出迷戀。

寧曉雨睜著空洞的眼,望着歸雅珊,靜靜的笑。「歸小姐,你上次給成澤的水晶好漂亮,可惜之前那個摔碎了。」

「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歸雅珊鎮靜的表情剎那間變得緊張,又立刻用尷尬的笑容掩飾。「是啊,那個不小心被我摔碎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樣的。」

寧曉雨聞言,眼前景象竟開始天旋地轉,她硬撐著,用力微笑。

她的猜測果然沒錯,那個水晶是歸雅珊送給成澤的禮物。

「我、我想我該走了……」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你不是要找余秘書嗎?」歸雅珊皺起眉頭。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順道經過而已。」她茫然的搖頭。

「如果不是成澤約了我吃飯,我們倒可以一起吃飯呢。哎啊!他好慢啊……」歸雅珊滿臉幸福的抱怨。

寧曉雨發現自己笑得僵硬,也發不出聲音了,她費力的揮揮手,挺直背脊,抬起虛浮的腳步離開,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

成澤因為約了歸雅珊吃飯,所以才爽約。

成澤為了歸雅珊而撒謊。

成澤寶貝的水晶碎片是歸雅珊送的。

成澤……

走出大樓,她腳步虛軟的靠在圍牆邊,右手撫著自己不住抽痛的太陽穴。她現在無法思考,她只想忘記歸雅珊的話,忘記心中的痛,忘記成澤,忘記一切……

但有些事,一旦刻進心裏,就永遠無忘不了,一如傷害,一如謊言……還有,未說出口就夭折的愛戀。

命運關上一扇門時,總會打開另一扇窗。對於寧曉雨來說,命運就是這樣的奇妙難測。每天她都會打手機給韶芸,只是從沒有打通過。但今天,當她茫然的拿起電話,機械式撥着她的手機時,電話卻接通了。

「韶芸?」寧曉雨既驚訝又茫然,她覺得世界突然變得瘋狂起來。

「曉雨嗎?我剛聽到你的留言都要急瘋了!你到底住在哪裏?你又沒有手機,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你……天哪,我差一點就要打到茶園了。」電話里傳來陸韶芸夾雜焦躁與關切的聲音。

「不!你不能打到茶園。」寧曉雨原本空白的腦子,在聽到「茶園」二字時恢復神智。

「到底怎麼回事?就算你要來台北,也應該先和我聯絡,怎麼就這樣冒失的一個人跑了來?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來接你。」

「如果我這一次不來,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寧曉雨開始哭了起來。

她本來就藏了很多傷心事,一直無人可傾訴,現在聽到好友的聲音,所有的悲傷倏地全爆發開來。

「你別哭啊!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裏,我馬上去接你。」

一聽到她的哭泣,陸韶芸立刻放柔聲音。

「我……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但不是現在。」陸曉雨抽噎的說。「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裏……」

她要等成澤回來,雖然就快到午夜十二點,她還是痴痴的等著。

「到底……」陸韶芸激動的聲音頓了一下。「好,明天早上九點前你必須打電話給我,如果過了九點我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我就打給茶園和警察局。」

「我知道了,你不要威脅我嘛。」她既委屈又難過,眼淚潸潛落下。

「誰叫你讓我擔心死了!你留言說什麼我家有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你不會讓他霸佔我家,會替我捍衛家園,還說你是偷溜出來的……聽得我膽戰心驚……」

「好啦,對不起嘛。」聽到朋友真心的關切,她那顆冰冷的心,才又感覺到一絲溫暖。「今天你就不要再責備我了,因為我真的很難過,韶芸,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難過,心就好像被人挖走似的……」寧曉雨擦著淚,已經哭成一個淚人兒。

「哎,你又不讓我問你到底怎麼了……」陸韶芸的聲音既着急,又無奈。

寧曉雨淚如雨下,搖頭道:「你現在就不要間了,明天我一定會告訴你。」

痛哭一場后,心中的痛楚感並沒有減少,但至少宣洩過,心裏也比較順暢了。

「你該休息了,韶芸,明天見。」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不管發生什麼事,記得你還有我,明白嗎?」

又一串晶瑩的淚珠落下,寧曉雨用力的點頭。「韶芸,你真好……」

成澤打開門走進屋子時,聽到的就是她的啜泣聲,心一驚,立即敏捷的衝進客廳,銳利的目光落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

「出了什麼事嗎?」成澤發現除了流淚外,她並無異樣,這才鬆了口氣。

寧曉雨掛上電話,心跳紊亂,一時間還無法正視他。

「你打電話給誰?」成澤機敏的視線掃過她。

「韶芸的電話打通了,她回來了。」閉起眼,她默數三秒,命令自己要冷靜,她此刻需要的就只有冷靜。

「那麼你該發現這裏不是她家,而你在我家白住了兩個月。」原來是這麼回事,成澤緊繃的心情一松。

「我早就知道了……」她擦去眼淚,仍是不看他。

「早知道了?」他靠在沙發扶手邊,眼裏閃爍著興味和揶揄。「那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說些什麼話?」

「之前是我誤會你,可是……我也沒有白住在這裏,不但幫你打掃房子,還做飯、洗衣……」她穩定心神后看他,用一貫大膽的口氣回道。

「眼睛都腫得像核桃了。」成澤戲謔的瞅她。「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和好友重逢需要這麼傷心嗎?」

她沉默了一會,心庭的酸楚又涌了上來,她強捺下激動,微微嘟起嘴問:「你說我為什麼哭?」

成澤收起眼裏的戲謔光芒,溫柔的看着她。「是為了今天我爽約的事難過?我又沒說不陪你去,下個星期六我一整天的時間都給你。」

「真的嗎?」心臟又不受控制地微微悸動,她眼裏的熱切無法掩飾。「可是今天晚上……你工作到這麼晚?」如果現在他說出真相,也許……也許……

成澤自然的點頭。「臨時有重要的事,不得不留下加班。」

她心一沉,失望的低下頭。「你說過要我相信你,可是……」

「曉雨,我已經道歉了,你還要這麼小心眼的責備我嗎?」成澤俯下身體,將臉湊近她。

她頭垂得更低,不想望進他那雙會勾人靈魂的深邃眼眸。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有多複雜,隨時都會有狀況發生,你應該要體諒我。」他站直身,眼神變得銳利。他不喜歡她忸怩鬧彆扭的模樣,如果真有不滿,他寧願她像從前那樣抬頭挺胸的和他爭論。

「那麼,今天晚上你真的是因為工作不能來赴約?」她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只要他能坦白以告,她可以既往不咎。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成澤突然提高嗓音。「我已經道過歉了,你不要再得寸進尺。」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她抬起頭,眼神異常固執。

成澤不悅的眯起眼,他今天過得並不順利,沒想到回到家,還要面對她的無理取鬧。「我說過很多遍,所以不需要再回答。」他斬釘截鐵的說,語氣含怒。

寧曉雨張著紅通通的大眼,靜靜的瞅着他。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大掌一抓,直接把她從沙發上拉起。「有什麼事就直說,坦白一向是你最大的優點,今天是怎麼了?」望着她的眼,他卻無法像過去那樣看透,這種感覺讓他煩躁,甚至讓他不安。

「我要搬出去。」寧曉雨還是低着頭,聲音似鬼魅般飄渺。

「什麼?」成澤抓緊她的肩膀,怒火在胸口燃燒起。

「過去這兩個月謝謝你,既然韶芸回來了,我想我也應該搬出去,沒理由再賴在你這裏……」淚水又衝上眼眶,她驀地抿緊唇,壓下流淚的衝動。

成澤的胸膛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卻在瞬間平息怒火。

「也對,你搬去朋友那裏也不錯。」就算她搬走也不會影響他們的關係,因為他打算不久后就要把她永遠留在身邊。

他的話讓寧曉雨鼻頭一酸,他也希望她早一點離開嗎?

「很晚了。」她輕咬唇,輕聲道。

成澤濃眉緊蹙,審視她低垂的臉。「如果你再為今天的事和我慪氣,我絕對會生氣的,知道嗎?」他威脅道。

「我知道。」沒有吵鬧,沒有反駁,她還是低着頭,異常柔順。

他的眼中刻着狐疑,她的反應實在太反常。她是因為即將離開他、搬離這裏而難過嗎?若是這個原因讓她流淚,他會讓她明白,她根本不用為此傷心。

「那你早點去睡,明天我要去南部三天!如果你要搬走,也一定要等到我回來。」成澤挑眉道。他會讓她在離開前明白他的心意,不再擔憂,不再傷心。

「你要去南部?」她抬起臉,眉微蹙。

「不要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我不喜歡你這樣。」成澤眼神一凜。

她點了點頭,目光開始渙散。

「我看你也累了,早點去睡,記得不要胡思亂想。」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好。」她真的好累,累到無力思考,連傷心的力氣都沒有了。

寧曉雨回頭看了成澤一眼,他仍是英俊霸氣得讓人心跳加速,渾身流露出自信優雅的帝王之氣。

「我再說一遍,不準在我離開時擅自搬走。」成澤再三強調,她眼裏的哀怨讓他心悸,不禁嚴厲的下命令。

「我會留到你回來。」反正早晚都要走,她並不在意多留幾天。

「上樓休息吧。」他放軟了語氣。

她轉身上樓,不曾發現他眼裏寵溺的溫柔目光。如果她看到了,也許不會像現在這般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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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澤電話里說下午會回台北,所以寧曉雨從早上就開始整理行李。

對她而言,過去兩個月所發生的事就像一場夢,一場混合著美麗與痛苦的夢。

她和韶芸見面后,才知道是她抄錯了地址,搞了這次的鳥龍。既然是錯誤,那麼這樣結束也沒什麼不好。她強笑着,鼓勵沮喪的自己。

要微笑,寧曉雨,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失戀罷了……

電話突然響起,她接起電話。「喂,你好。」

「啊?寧小姐?我真是糊塗,怎麼打到成澤家裏去了。」歸雅珊愣了一下。

「有什麼事嗎?」寧曉雨的心冷到冰點,這是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算了,我還是請你轉告成澤吧,因為打他手機也可能關機,他在工作時總愛關掉手機。」歸雅珊語氣輕快。

寧曉雨很想掛掉電話,她一點都不想當他們的傳聲筒。

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緊握話筒,揪著心等着她開口。

「請你告訴他,他昨天晚上把袖扣掉在我房裏了,請他到我這裏來拿……」

「這種事我不想轉達。」寧曉雨彷彿被人打了一拳,世界開始在她眼前崩塌。

成澤,欺騙了她。

她揚起頭,不想流露出脆弱的表情。「歸小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而且打錯電話的借口也太薄弱了。我只是暫住在這裏的客人,實在不適合轉達情人間的私事。」她不是笨蛋,不會不知道歸雅珊話中的敵意,但她真的覺得這通電話很可笑。

「寧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和成澤的關係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所以我才會告訴你。」歸雅珊的聲音立刻拔高。

「是嗎?」寧曉雨冷笑。「你難道不是想讓我知道成澤昨天晚上在你房裏?」

「我為什麼要向你炫耀我和成澤的關係?你自己也說了,你只是他好心收留又無家可歸的人,我幹嘛向你炫耀。」歸雅珊開始盛氣凌人。

寧曉雨心臟驀地抽痛,成澤是這樣形容她嗎?

「沒錯,他只是好心收留我,所以我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如果你對他有信心,就不必特意打這通電話給我。」寧曉雨不再拐彎抹角。她已經承受太多痛苦,早超過她能負荷的範圍,現在她沒力氣再去應付歸雅珊了。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我不要你繼續住在成澤家,沒有女人會希望自己男友的家裏住着另一個女人。」歸雅珊冷靜的話中,卻滿是尖酸無禮。「就算是你這種鄉下土包子,也沒人知道你會不會做出什麼事來勾引他。」

「不要隨便侮辱人!還是這就是你的教養呢?歸小姐,你空有美麗的外表,可卻有一顆齷齪的心。成澤有你這種女友是他的悲哀,我告訴你,你不要再……」寧曉雨氣得漲紅了臉。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和誰說電話?」就在此時,成澤冰冷的打斷她的話。

寧曉雨猛地回頭,握著話筒的手忍不住顫抖。「歸雅珊……」

成澤沒等她說完,立即霸道的搶走聽筒。

「雅珊,到底怎麼回事?」成澤冷漠的聲音有股命令意味。

寧曉雨雙肩不住的發抖,沒想到會接到歸雅珊的電話,更沒想到成澤昨天與歸雅珊在一起……為什麼要騙她說是去南部?還是他昨天就台北了?

「……我知道了,好,就這樣,再見。」成澤掛上電話。

寧曉雨滿眼戒備的看着他,忍不住諷道:「你倒是回來得正是時候。」

「收起你的利爪。」成澤銳利的瞪着她。「以後不要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寧曉兩隻覺怒氣上沖,用力瞪着他。「沒錯!是我多管閑事,可是你的女朋友……」

「我們的事與你無關,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成澤眯起眼,口氣惡劣。

「她送你水晶女神,還有你曾經為了那個水晶碎片對我大發雷霆……難道我不會聯想嗎?」

「就算這樣,那也是我和她的事,我會處理,不用你插手。」成澤惱怒的看着她。甫進門就聽到她對歸雅珊口出惡言,一點也不像溫柔單純的她。

「我才不想管你們的事,反正我就要走了,以後也不會再接到她莫名其妙的電話。你們真是天生一對,同樣頤指氣使、自以為是。」她轉身繼續整理行李。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成澤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他一夜未眠地趕完工作,開會完就直接回來見她,但她卻一再的逼得他發火。

「意思就是說你和她很適合,她漂亮,看來又是個大家閨秀。」她將背包的拉鏈拉上,宣告所有物品打包完畢。

回過身來,她揚首怒視他。「成澤,恭喜你了,分手的女友又重回懷抱,你真是幸福啊。」

「這是你的真心話?」他抓住她的手臂,咬牙問。

「當然是我的真心話,反正我就要走了,以後再也不用當你的『歐巴桑』,你也不用再看到脾氣壞,又愛和你抬杠、惹你生氣的我,這樣不是皆大歡喜?」感覺到手臂的疼痛,她卻無動於衷的看着他。

現在的她,一點也不覺得傷心;當心痛到極點,反而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成澤的眼如北極寒地,冰冷得讓人無法呼吸。

「我……很高興可以和你說再見,過去的兩個月,我受夠了你的反覆無常、你的高人一等、你的自以為是!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我從來不曾如此壓抑過自己的情緒,我……」她的眼裏漸漸籠上一層薄霧,聲音虛弱了起來。

成澤依舊抓着她的手,表情緊繃。「真的這麼辛苦?你這麼急着想離開?」

她話里流露的疲憊和辛酸讓他心臟緊縮,對她來說,過去兩個月真的這麼難以忍受?

「是的。」她用盡所有力氣裝得面無表情。

成澤銳利的眼梭巡她向來一覽無遺的臉,但此刻他卻無法看出到她的真正想法。什麼時候她也學會掩藏自己了?

成澤放開她,臉上的表情冷硬如石。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走,再怎麼挽留也沒有用。所以他會讓她走,而未曾說出口的話,也將永遠塵封。

「你想走就走,這是你的自由。」他冷冷的開口,專註的看着她。

「這兩個月謝謝你收留我。」她挺起胸膛,眼神同樣冷漠。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在彼此冷漠的眼神藏起自己的真心。有的時候,錯過其實就是這麼簡單。成澤與寧曉雨的同居生活,就以這個方式畫上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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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同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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