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說她被病患騷擾？」藤井夜鐵青著一張臉，表情森冷得令人不敢直視。

「是的，龍醫師為了替護士出一口氣，決定接下替病人換藥的工作，沒想到她也受害，所以她氣不過，就……」

「就打了病人？」藤井夜不等院長說完就自動接下去，「這種病人，為什麼不把他趕出去？」

「趕……趕出去？」主任醫師苦笑道，「這樣似乎不太好，那人在社會上有點影響力……如果這樣做，對醫院的名譽恐怕……」

「我們醫院裏不差這個病患，放眼望去，全日本醫療院所的設備、人員，都沒有我們好，他若是想走就讓他走，要是想告……」他眼神凌厲的地說：「我也會告得他沒完沒了！」

「是……」藤井夜的話讓兩人不停地冒冷汗，連忙閉嘴。

「龍醫師呢？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已經回到工作崗位工作了。」主任醫師回答。

「不要特別知會，我現在就去找她。」藤井夜迅速走出門外。

見總裁已走人，主任醫師忍不住好奇地問：「怎麼一回事？一個實習醫生罷了，總裁幹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

「那個實習醫師是他的未婚妻。」院長面無表情地回道。

「什麼？！」主任醫師差點沒嚇死，呆愣住，久久無法回神。

「啊啊啊啊啊－－」

跑到醫院的頂樓機房邊，龍千芮發瘋似的，隨着轟隆隆的機器運轉聲，大叫發泄著心中的不滿，欲藉此將內心的怨氣全數吐出。

打不得？哼，要是在龍氏財團里，那無賴少說要讓十幾個保鑣打到叫不敢。

話說回來，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放下富家千金的舒服生活不過，硬要靠自己闖出一番天空，沒想到最後，卻一身狼狽。

龍千芮無奈地蜷曲在角落，望向天際，想着今天一早還高高興興地立志要當個好醫生，現在卻紮實地挨了現實一巴掌，讓她好不甘心。

連她一向天生麗質、雪白透紅的美顏，也因壓力過大，開始不聽話地頻出狀況……她問自己，這樣的犧牲值得嗎？

「我不知道……」她又嘆了一口氣，臉上寫滿了茫然。

嗶嗶嗶－－

呼叫器突然響了起來，是急Call實習醫生的催魂咒，她咬咬牙，衝下樓，直奔她的工作崗位。

回到護理站后，龍千芮聽到一個令她訝異的消息。

「他指定要我？」龍千芮皺起黛眉，不解地問道。

那個無賴竟指定要她服務？！

雖然罵髒話是不對的，但是遇到這種人還是－－去他的可惡兼不要臉，難道他把醫院當成酒店，還可以指定小姐嗎？

「龍醫師，我知道妳今天很委屈，我們姊妹們都很為妳不平，妳都是為了我們才會……」原本被騷擾的小泉護士，說着說着，眼淚又撲簌簌落下。

「好了－－別哭了，大不了我這次小心點……」龍千芮端著葯盤，輕鬆地說道。

等著吧！等他出院，她一定會要他好看。

來到病房前，龍千芮鎮定地走了進去，說話時故意避開了他那放肆的眸子。

「菅野先生，換藥了。」

天知道，她多想給他的眼睛幾十拳，幫眼科增加點生意。

「小醫師，聽說妳只是實習的？」哼！不過是實習醫生罷了，竟敢在他頭上動「拳」，他一定會好好款待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的。

龍千芮索性不回他的話，繼續幫他換藥清理傷口。

只是她沒想到，等到她處理完傷口時，他竟然不要臉地揚手摸了她的胸部一把！

「你？！」訝異地大叫，氣得牙痒痒，卻不能做些什麼。

「啊！不好意思，我換個姿勢沒注意到妳在那，真是失禮啊！」

菅野先生的欠扁樣，讓龍千芮的火氣更加上升。

忍耐，她要忍耐……為了自己的未來。

「沒關係……」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待她在收拾葯盤中的器具時，她竟感覺到自己的臀部，被人狠狠地緊捏了一下－－

「啊，我還以為是我太太剛買來的蘋果呢，怎麼沒拿到……」說着，他又作勢找了一會。

「你不要太過分了！」龍千芮氣得對他吼道。

「小姐，我看妳年輕，所以告訴妳，這個社會上，總是有些人有這樣的權力；而有些人，只有認命的份，妳和我之間的身分定位在哪……我相信妳應該很清楚。」

「你認為我不敢動你？」龍千芮瞪向他，眼神充滿殺氣。

「如果妳想和我在法院見面的話……妳幹什麼？啊－－」

幾聲哀號過後，病房內終於轉為平靜。

「龍醫師在病房內替病人換藥，請問您要不要在這裏等她呢？」小野護士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帥哥問道。

「不，我去找她好了，妳說在第幾病房？」

「102號病房。」

「謝謝。」藤井夜隨即往102號病房前去。

走到102號病房前，他還沒來得及敲門，門便被打開，從裏頭衝出來一個人影，嚇丫他一跳。

咚的一聲，龍千芮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藤井夜，當兩人眼神交接時，他意外地見到牠清秀的臉龐上掛滿了淚水，這景象震撼了他的心。

「千芮，妳怎麼了？」他心疼地看着梨花帶淚的她，連忙抓住她的雙肩，阻止她離去。

「不當了、我不想當了，女生當醫生果然很痛苦……」見到熟悉的人，龍千芮覺得委屈地向藤井夜哭訴起來，最後乾脆趴在他的胸膛啜泣。

「千芮，不要哭……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藤井夜試圖要她冷靜下來。見着她這麼傷心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

「沒什麼……」不想說出來讓自己丟臉，龍千芮掙脫開他的懷抱，奮力地奔過長廊。

「千芮－－」見狀，藤井夜連忙追了上去。

PUB里，優雅的爵士樂飄過耳際，在如此輕鬆的環境下，龍千芮也不知不覺地被催眠了，這是述說心事的好時機。

追上龍千芮后，他將她帶到這間PUB，想讓她放鬆心情。

兩人在角落處坐下，一罐罐啤酒硬是在龍千芮的堅持下送入喉。

「千芮，不要喝太多。」藤井夜儘可能地勸阻著，不過他也明白，心情正差的她，可能聽不進他的話。

「不要管我……我恨死那些臭男人了，只會拿自己的特權來威脅我，我防衛我自己難道不對嗎？竟然還……」抱怨同時，她又灌了一大口的啤酒。

「我懂……」

「你不懂！你高高地站在上面指揮着大家，根本就不曉得我們這些女性醫護人員的辛苦，害我被欺負，嗚……」

悲傷的情緒一上來就再也無法抑制，龍千芮趴在桌上哭泣著，從顫動的嬌軀可以看出她正在忍耐，不想將所有情緒宣洩出來。

見她如此傷心，他扶起她將她擁入懷裏，輕拍她柔軟的背，滿足心疼地安慰著，「千芮，不要哭……」

「我已經完了，我又打了病患，主任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不會的。」藤井夜安慰道。

「我本來以為，上了醫學院就可以單純地當醫生……可是沒想到還有很多比醫治人還要痛苦的瑣事阻礙我……就算我實習被當、重修又如何？誰能保證我不會再遇到像菅野先生那種人？」

「不會的，我會保護妳。」藤井夜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一定會保護妳。」

可惜藤井夜對她的憐惜，還來不及傳到龍千芮心裏，她便因不勝酒力而昏沉睡去。

當藤井夜發現懷中的佳人不再掙動時，他好奇地扶起她，低頭一看，發現她已經睡着。

「千芮？」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我送妳回家了，好不好？」

見懷中人兒沒啥反應，他決定還是送她回家比較適當，免得讓龍家兩老擔心她的安全。

他匆匆買單，便抱起沉睡中的龍千芮往店門口走去，打算開車送她回去。

怎知把她放到座位上時，她突然轉醒，出聲喊道：「我不要坐車，車子裏的味道讓我很不舒服，我要用走的……」

「千芮，別鬧了，我現在就送妳回家。」藤井夜把想下車的她給推了進去。

雖然從這裏回到她家不用多久時間，但他怎可能讓她自己走回去。

「不要，我想吐……」

「喂！妳不要吐我車上，出去別的地方吐……」

「嘔－－」

「啊－－」

藤井夜認命地把她背回PUB，要了一間休息室，請他們拿水和毛巾給他。

他小心翼翼地將龍千芮放置於寬大的沙發上，為她處理身上沾染到的穢物，再幫她擦去額上的冷汗。

「她是你的女友？」拿毛巾給他的酒保，看着躺在沙發上的佳人問道。

「她是我未婚妻。」他凝望着她蒼白無血色的睡顏，溫柔地說道。

「嗯，美人一個。」酒保玩味一笑，「能讓你這大總裁做牛做馬的人也沒幾個。」

他輕撫着她的臉龐，但笑不語。

越認識她，知道她不是那種一般的千金小姐后，他就越喜歡她，再知道她是如此認真工作后，就更心疼她了。

片刻過後，她幽幽轉醒，睜開迷濛美眸，進入眼帘的是一張溫柔的俊容，正深情地凝睇着她。

「妳醒了。」藤井夜拿下她額上的濕毛巾，轉身去沾水盆里的水，「女孩子家，要是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強，這樣子對身子不好。」

見及此幕，一個向來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集團總裁，正在為她擰毛巾、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她突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妳怎麼了？像個小花痴。」藤井夜正想替她放上新毛巾，一回頭卻看到她兩眼發直，小嘴微開的傻樣。

「花、花痴？」她終於清醒了，立刻憤然地坐起來，「你怎麼可以說一個女人花痴呢？而且……我哪裏像？！」

「好好，是我不對，妳快躺下，妳不是不舒服嗎？妳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了！謝謝你的好心，我現在要回家了。」氣都氣飽了，哪來的心情好好休息？本來還覺得他又帥又溫柔，沒想到他嘴巴這麼壞。

「我送妳。」他堅持。

「我自己走。」她更堅持。

「千芮，妳不要再鬧彆扭了，我不能讓妳一個人回去。」

「我不管－－」

最後－－

龍千芮舉步不穩地走在街道上，而車子已經被吐得到處都是，也不能開了，反正龍家也不遠，藤井夜乾脆走在她後頭，跟她一塊走路，頤便讓她吹吹風醒醒酒。

「我真的可以，你不用管我……」龍千芮胡亂揮着手，示意藤井夜離去。

「別鬧了！快點走吧！」他上前抓住她。

「哇啊－－」龍千芮突然冷不防地蹲下去，放聲大哭。

藤井夜被她嚇了一跳，而她這般舉動也招來路人的側目。

「我沒有欺侮她，是她……」他煩悶地耙梳着頭髮，「好！讓妳自己走可以吧？」

聞言，她乖乖地站了起來，有一步沒一步地走向前。

該死的女人，該死的任性，更該死的是他，竟捨不得對她霸道，老天不會是特地派她來考驗他的耐力吧？

在心裏咒罵完后，他一抬頭，竟發現龍千芮走進了一旁治安不好的紅燈街。

藤井夜緊張地追過去。這女人，乾脆把她劈昏帶回家算了！

但是，一想到她今天傷心的模樣，他又捨不得這樣對她。

正想着，突然有幾個混混走向意識迷濛的龍千芮，擋住她的去路。

「小姐，妳真的很漂亮耶，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玩啊？」

「跟我們兄弟們出去，包準讓妳很快樂的……」

「是啊是啊……」

藤井夜怒不可遏地正欲走向前去，斥退那群混混，但下一秒，他立即愣在當場，看着眼前這一幕－－

「啊雜－－」

狠狠一記過肩摔，將手搭在龍千芮肩上的混混，立刻栽進路旁施工的沙土堆中。

接下來，其它的混混，也被她利落的拳腳功夫，打得橫屍遍野，各自哀號。

一仗打完之後，她不屑地冷凝一眼地上的混混。

「我心情正差，不要吵我。」說完，她一腳踢開倒在地上擋住她去路的混混，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

天啊，這女人的爆發力還真……不是蓋的，難不成她把所有怒氣都發泄在他們身上嗎？藤井夜搖頭失笑。

他跨過那些人，順便多踢幾腳，又跟着龍千芮的腳步前去。

接下來，同樣的事一再上演－－

「小姐，我們……哇啊－－」左右勾拳外加一個側踢，礙眼的痞子一號瞬間倒地不起。

「寶貝，妳一夜價錢多少……啊啊啊啊－－」鼠蹊部遭外力重擊，外加一記兇狠的上勾拳，混混二號立刻拜見周公去。

原本想出手救她的藤井夜，在看過好幾個悲慘的例子后，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就讓她好好發泄一下吧。

正這麼想着，突然，一個人影沖向前，阻擋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一看，是個花枝招展的酒店小姐，臉上畫着誇張的眼影，暴露的服裝僅夠遮住重點部位。

「帥哥，要進來嗎？我們店裏的小姐不錯喔！」她摟住他的臂膀，刻意將胸前的波濤洶湧貼上他。

「放開我！我沒時間……」藤井夜嫌惡地欲推開她，怎料她像只八爪章魚一樣地緊抓住他不放。

「我們這裏真的很不錯，如果你要來的話，新客人還有打折扣呢……唉呦！」她突然感到後頸一陣疼痛，臉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他趁她不注意時，從她身後點了安睡穴，這起碼可以讓她睡上一小時沒問題。

解決完那酒店小姐后，藤井夜急忙找尋龍千芮的倩影，她人卻已消失，不見蹤影。

「可惡，這女人跑到哪去了？」他四處搜尋，深怕遺漏了哪個角落，而她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