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由於身心負擔過重而疲累的緣故,香瓷一直昏睡到隔天午後才清醒過來。

她緩緩的睜開盈盈的美眸,不解的思忖,她怎麼了?

忽然,所有的記憶全都回到她的腦海里,她想起一切了!爹!

她急促地坐起身,慌亂地想要下床去找她爹!

她爹一定是知道了!

她要趕緊去找她爹認錯,請他不要傷心。

然而,腳才落地,一陣天旋地轉卻攫住了她,她昏眩的又倒口床上,虛弱的喘著氣……。

天!她的頭好昏……突然,她的眼角餘光捕捉到窗邊的一道人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在自己的房裏看到除了她爹以外的男人,她單純的將目光移向窗邊的男人。

然而,兩人在四目交接之下,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天!他醒來了?

他什麼時候醒來的?

而且、而且……他怎麼會在她的房裏?

她爹又怎麼可能會允許他進到她的閨房要呢?

莫非……他把她爹怎麼了?!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更慌亂了,她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分,惶惶然的開口問他,「我爹呢……我爹在哪裏?」

然而,他並不回答她,只是凝著那雙炯亮的黑眸,深沉的看着她——看得她好心謊!

他……他為什麼這樣一直看着她……都不說話?

「我、我爹呢?他……在哪裏?」

在他冷峻的目光盯視下,她不自覺的抬起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縱然他倆實際上已有過肌膚之親,她卻仍覺得自己面對的其實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他……他為什麼這樣看着她?

承受不了他目光的逼視,她惶然的垂下自己的眼睛,改而瞅著膝上的衣裙。

原來這就是她的聲音—一柔美之中帶有一絲令他悸動的熟悉感,那一絲甜甜軟軟的嬌嫩童音,一剎那間竟讓他錯以為小意真的就在他的面前和他說話。

他無法阻止自已的內心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泛開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的影響着他……他更專註的盯着這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子看,幾乎沒注意到她在問些什麼。

直到他看見她避開他的目光,才拉回自己逐漸遠離的注意力,專註的梭巡她絕美的臉蛋看,可是——不!她不是他的小意。

小意從來不會逃避他的視線,她總是天真而單純的睜著一雙凈如處子的眼睛,無邪的望着他看。望着他笑……他再一次失望的發現,這個女子的全身上下,除了聲音,沒有一個地方像小意的。

於是,他專註的雙眸中隱隱跳動的火光漸漸黯淡了,變得生疏而有禮。

他將自己的目光拉了回來,淡漠的轉向窗外,不再盯着她看。

香瓷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內心的轉折,一顆緊繃的心全部在她爹的身上。

「請……請問……我爹……他……」

「你爹很好。」

他低沉的聲音像箭一樣直射向她的心,原來他的男性嗓音是這樣,也和他的人一樣,充滿了剛毅的男性力量。

「那……那他……他……」他為什麼會允許你走進我的閨房呢?

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她努力了半天,就是問不出她心中的疑惑。

冷霜並不明白她遲疑的原因,便開口告訴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提到他要去約魚。」

呢!既然確定她爹已安全,那就好了。

至於其他的,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只是他現在醒了,而且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看上去整個人充滿了力量,更令她覺得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她困擾的坐在床上,既不敢下床,也不敢稍動一下。

整個空間中好像就只剩下充滿男子氣息的他,連她自己都似乎微弱得失去了自己,呼吸間全是他的體味,她羞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這是她的房間,但她又不好意思開口請他出去,怎麼辦?

冷霜安靜的看了她一下,發現她原本雪白的雙頰如今已飛上了兩抹紅霞,於是微微蹙起雙眉,看來自己的存在困擾到她了。

既然她已醒來,對恩人也交代得過去,那他就不需要再留在這裏徒增她的「困擾」。

他不再留戀,移動身體,走出她的房間。

直到他走出她的閨房,房內的空氣才又像是開始恢復了流動,她緊繃的芳心至此也才鬆了開來,不再綁住她。

直到微風輕輕拂過她的髮絲,她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唉……別再想了吧!香瓷,難道你忘了之前爹說過,一旦他醒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請他離開?

更何況,他在家鄉還有一個叫做「小意」的情人正等着他回去呢!

她甩了甩頭,很快的整理好自己凌亂的儀容,一邊在心裏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一出房門,屋裏除了一室清新的微風,便沒有別人了。

她困惑的凝起柳眉,悄悄走到敞開的書房門口探看裏面一下——也沒有人!

奇怪?她差點以為自己剛剛是在作夢,但她明明有看到他呀!

還是……他已經離開了?

整個情況有點「詭異」,但香瓷剛醒過來的腦袋卻無法想得太清楚,她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可是,她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總之,她就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她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繼續辜負她爹對她的苦心期待,她轉身離開書房門口,走進廚房,打算去準備晚餐的膳食。

看這天色,她爹應該快回來了,再不準備可是會來不及。

可是,一想到晚餐的分量,她就不禁又有些遲疑,因為,她不確定那個男人是否會留下來,還是他已經離開了?

考慮了半晌,最後她還是決定多準備一些,否則,到時失禮就不好了。

她在廚房嫻熟的烹煮食物,卻不知道那個教她不確定的男人正閑適的躺在屋外的杏樹下,閉目休息。

冷霜閉上眼睛,安適的享受向晚的春風帶着杏花香氣,涼爽襲面的愜意感受。

究競……有多久沒有享受到這樣清閑的滋味了?記憶中……似乎除了小意剛出現的那一段時間,便再也沒有了。

一想到小意,他的心又不自覺的抽痛起來,他多希望她是他的小意,但每次在門主精湛的目光下,他只好隱藏——也因為如此,他刻意不治癒門主重創他的那道傷口,因為,每當它疼痛的時候,他便可以痛定思痛的更加思念她。

可是,卻也因為有了這箇舊傷口而拖累了他在出這趟任務時,一個不留神,他竟給對方一個可乘之機,誤中了「落葉歸根」!

雖然他依然圓滿的完成任務,卻也跳下懸崖。他原本是打算自絕的,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竟被往在這個種滿杏花的島上的姑娘「救」了!

甚至因他錯把她當成小意……而平空多出了一個妻子……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想不到他也要有妻子了!

他睜開眼睛,望向不遠處的屋子,想到那個陌生卻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孩,他的眼神又黯了下來。

「賢婿啊!怎麼一個人在這發獃呢?」

走在回家小路上的古老頭兒,遠遠的就發現靠坐在杏樹下的冷霜,他微笑的走近他,心情愉悅的向他打招呼。

冷霜抬眼看向走近他的古老頭兒,臉上冷肅的表情也收斂起來,眼神霎時變得柔和,跟着露出微笑。

「莫非是我女兒的吸引力不夠?還是她還沒醒來?」

哎呀!真是的,這年輕人也不懂得把握機會,枉費他長得這麼俊帥而強壯。

就是為了給他倆一個獨處的空間,他這個老頭子才會遠遠的避開,一個人在外面釣了老半天的魚;他早算計好了,以冷霜的年輕氣盛,加上香瓷美色的魁力,他倆必然可以打得更加火熱!

怎麼知道,他一回來,竟看見冷霜一個人坐在杏樹下發獃!

「古姑娘已經醒過來了,只不過冷某怕孤男寡女的壞了她的清譽,所以,自己一個人先出來外面,避開可能會帶給她的困擾。」冷霜禮貌的回應古老頭兒的挪榆。

「還姑娘、冷某的?都快要成親了,還這麼見外?賢婿,別說我沒告訴你,只要叫她香香就好啦!」

「是,岳父。」冷霜立刻從善如流。

聽他這一聲叫喚,才把古老頭兒心中的結給解開了。

他大笑的拍拍他的肩,「好!好!這才是個道地爽快的好漢子,別忘羅!等一下別再把你即將人門的妻子叫成姑娘啦!」

冷霜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他明白眼前的古老頭兒的「暗示」。

「香香、香香……爹回來啦!你在哪兒呀?」

香瓷正在廚間忙着,一聽見古老頭兒的叫喚,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抹了抹濕漉漉的手,走出來迎接父親。

她沒料到她爹身後還有一個頎長的人影也跟着走進來,咚地一聲,她的心藏又開始不規矩的跳了起來,臉也跟着熱了。

「爹……你……他……」唉!她都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做父親的當然明白香瓷的羞澀和心事,於是他哈哈大笑的投下一顆「炸彈」

——「哈哈哈……傻女兒,你都要嫁人了,怎麼還這麼害羞呀『!這樣是不行的喔!」

「嫁人?」香瓷聽到這個不熟悉的字眼,一時忘了害羞,抬起頭來不解的望向古老頭兒。

「是呀!咦?」古老頭兒驚訝的轉過頭去看向冷霜,「賢婿呀!你沒告訴香香,你將娶她為妻的事嗎?」

那他們這一個下午都在做什麼啊?

真是!白白浪費了那些時間,多可惜!

香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爹說的不會是那個意思,不可能……她驚詫的拾起長長的眼睫,驚慌的望向那個陌生的高大男人。

「你……」你不是有愛人了嗎?

但在她爹關注的目光下,她根本不敢問出口,深怕給對方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她只好無助的睜著一雙水眸,柔柔的望向他莫測高深的臉龐,期望他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然而他只是凝著一雙深沉的黑瞳,炯炯有神的望着她,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覺醒來,天地全都變了?

難道是……難道是因為她爹知道了他們的關係,為了保護她的名譽,所以,才強迫他娶她為妻?

不然,沒有理由會變成這樣啊……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臉刷地一下變白了。

若真是這樣,那是不對的!不對的……爹啊!一切都是她自願的,與他無關呀!

她蒼白著臉,眼睛轉向她爹,正想要開口解釋,然而,一見到父親那張開朗的笑顏,所有到口的話語又全部梗在喉嚨里。

不!她說不出口,爹那麼高興,她不想說出惹他傷心的話。

「怎麼?香香,你不開心嗎?看看你,臉色那麼蒼白,還是你……開心過了頭?」其實,古老頭兒是何等精明的人,他怎麼會不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但——他在心中暗忖,唉!傻女兒!爹不幫你幫誰呢?

若依照你這樣凡事自己擔待的溫純性情,什麼事都是逆來順受、吭也不吭一聲,早晚都會吃大虧的,更何況你不是把自己給了他了嗎?

難不成你要爹眼睜睜的看着你被人吃了,而那人卻不付「半毛錢」,就可以任意離去?開玩笑!我的女兒豈容他人這樣對待?他當然會要「始作俑者」負責到底啦!

所以,古老頭兒乾脆裝傻,當作不曾看見女兒眼底的苦楚。

「好啦好啦!爹明白你是太『開心』了,去吧!快去端些食物來犒賞我餓了半天的肚皮,爹快餓壞啦!」香瓷欲言又止的望了古老頭兒好一會兒,才頹然得像放棄什麼似的走進廚房,默默的端出清淡的鄉野小味,一盤盤的放上桌。

望着她爹大快朵頤的模樣,她的心中感到一陣酸楚。

她不敢望向另一個男人,只是安靜的低着頭,小口小口的吃着幾難下咽的飯菜。

她難過得不敢看向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是破壞了他與他那個心上人的「兇手」!

他……會不會氣自己被迫得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可是,她真的不懂……他不是已經有愛人了嗎?為何還會答應她爹的請求,娶她為妻?

那他的那個愛人怎麼辦?他不怕他的「小意」會傷心嗎?

「香香,你說好不好?香香?香香!」古老頭兒的問話打斷了她的冥思。

「什麼?」她茫然的抬起頭來,看向父親,「爹?有什麼事嗎?」

古老頭兒看她這樣,不由得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唉!看看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這麼說,你一定沒聽見爹剛剛說的話羅?」

「什麼話?」香瓷仍然一臉的茫然。

「你喲!真是的,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哩!怎麼反倒是我這個老頭子比你還起勁?我剛剛說,不如你們兩個今晚就成親,好早早送入洞房共度良宵啊!」

「爹!你說什麼嘛?」她聽到後來,害躁得連臉都快抬不起來了,「怎麼這時候提這種事?」這不是在強迫他娶她嗎?叩拜父親的養育之恩。

三拜之後,在天地和她爹的見證下,他倆就這樣簡單的完成了婚禮。

從此之後,香瓷再也不是少女,而是冷霜的妻子。

也是子夜門哀鬼的妻子,只是,這時的她還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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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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