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悠悠再將那「紅塵醉」小瓶瓶蓋打開,強撬開堯綠川下頜,手腕一傾,倒了大半瓶進去。

冷眼看着那身子漸漸泛起如困脂般嫣紅,聽着床上那人口中驚喘壓抑不住,他淡淡一笑:

「綠川,我想看看我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狠。今晚我就在這陪你,寸步不離。」

慢慢想了想,又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瞧着你生不如死,也毫不動心。我更想知道,像我這般對你——你究竟會不會死了心。」

……夜色悠然,這一夜,卻似乎比任何一晚更長。

……燈花結了又爆,爆了又結。終於曙光漸升,天終於亮了。

「求你……求你……」床上那人的聲音早已嘶啞,頭髮濕漉漉地猶如水中初浴,身下床褥被汗水浸濕了大片。

「姓蕭的……你好狠的心……」

蕭紅嶼冷冷從桌邊站起,立到床邊俯視着床上的堯綠川。

整整一夜的春藥折磨,已讓那少年眼中再沒了兇狠不羈,只剩下失神無主,**求饒更是整夜不息,卻始終不見任何回應。

眼神落在蕭紅嶼身上,忽然聚了絲生氣,急急望着他,他神色哀怨:「求你,我再不敢了……求你放了我……」

「真的?」蕭紅嶼終於平平開口,眼中戲譫:「你再不敢了?以後再不會命我晚上到你房中吩咐教務?」

「不了……再不敢了。」堯綠川急急嘶聲道,卻幾乎啞得發不出聲音,凄然望着眼前那張真的看不見一絲憐憫的面孔,他的眼神再度漸漸失去了焦距:「大哥……大哥……我只是想你,你為何……為何要這般對我?」

蕭紅嶼一窒,終於俯下身去.手腕一抽,將那緊緊堵住前端的玉棒輕輕抽出。

「啊……」堯綠川疼得大叫一聲,身子急顫之下,一道濁白液體狂瀉而出,再看他時,已然昏了過去。

解開他穴道,蕭紅嶼默默看着床上那昏迷的身子,忽然一拳重重砸在床沿之上。

劈手將床邊瓶瓶罐罐狂掃到地上,手掌功力運處,那根沾了少許自液與血絲的玉棒已斷成數截,那顆烏亮珍珠更是被他二指碾成了細細嗇粉。

慢慢抱住了那具蜷成一團昏迷不醒的身體,他的語聲微帶了顫慄的痛楚:「綠川……綠川!你要我怎樣,才能讓你死了心?」

不知多久,堯綠川身體忽然微微一動……蕭紅嶼一驚,慌忙鬆了手,重重將懷中赤裸身體推在床上。

拾眼所見,卻是堯綠川那痴痴眸子。

「屬下告退,要不要我召人來服侍教主?」他淡淡道,面上不見了表情。

「不……不要。」,堯綠川嘶聲道,手掌輕輕繞上他:「我只要你……」

蕭紅嶼閉上眼,狠狠將牙一咬,便欲強推:「你嫌我做得還不夠?!」

這一推勁力不大,卻沒能推動。

堯綠川急喘數聲,身上火燙,將他抱得更緊:「我剛才看到你抱着我啦。你休想再逃……」

蕭紅嶼心中急氣,忍不住陰沉沉道:「你再敢糾纏,我便再把昨夜的事重新來過!」

「我……我真的受不了啦……你若走,我會死。」低低用臉蹭着他手臂,那臉上神情哀怨媚惑:「你給我下了十倍於常量的春藥,又折磨了我一夜,再不給我……我真的會死。大哥……大哥,我知道你心狠,再不敢惹你了……可就當你施捨我這一次,好不好?」

淚珠終於滴了下來,顫抖着手去解蕭紅嶼衣襟:「我只是想你……每晚都想得厲害……」

蕭紅嶼死死閉上了眼睛……半晌再睜開時,臉上重拾冷淡不屑,冷笑哼了一聲,肩膀運力,一股大力忽然驟然彈起,已將堯綠川重重彈開,落到冰涼地上。

「堯綠川,我說過——我對你,絕不會有半分憐惜不忍,你為何總要自不量力?」蕭紅嶼臉上怒色漸起,忽然狠狠攥住了他下巴,一字字道:「今天就是你死,我也絕不會理你。」

堯綠川怔怔看他,眼中忽然有了絕望。

掙扎脫開他手掌,翻身滾在一邊,口中「呵呵」低叫幾聲,眼光忽然落在地上被蕭紅嶼打落的事物上。

「蕭紅嶼,我恨你!」他低低嘶吼:「你滾……滾開!」

蕭紅嶼冷冷看着他,轉身而去。

「砰」地摔上房門,卻終究邁不開步。恨恨在門外立着,忽然反了身,大力重新推開了門,眼中所見,卻讓他驀然僵住……

堯綠川手中,已揀起地上一隻粗大黝黑木器,顫顫握著,正欲向他自己胯下**狠狠插下!那雙妙目牢牢閉起,卻仍有狼狽淚水從眼角串串滑落。

疾撲過去,猛然將那男形木器狂擊而落,蕭紅嶼心中,已是疼痛一片。

拂去堯綠川眼角淚水,他的聲音低沉而痛楚:「綠川,綠川……你贏了。」

……輕輕將那被藥性激得嫣紅醉人的身子放在床上,大手撫處,引起嬌喘驚悸串串。

再不忍折磨為難,蕭紅嶼慢慢解開了自己衣襟,終於咬牙將身軀緊緊壓了上去……

糾纏處,一個心旌動搖狂喜痴迷,一個滿心無奈欲語無言,正是一處極樂,兩般心思。

……百草谷中,一個身影坐在窗前,手中無意識地將窗台上乾枯藥材一一分揀,背影落寞,正是蕭紅嶼。半晌返身在身後竹床上靜靜躺下,閉目不語,似是睡了。

朦朧中柳茗輕輕進來,輕嘆一聲:「你這樣總躲著川兒,也不是辦法……何不開誠佈公和他說清楚,也絕了他念想?」

蕭紅嶼沉吟不語,臉上是深沉倦意:「姑姑道我沒說嗎?我什麼狠話也說了,什麼狠事……」頓了頓,苦笑道:「也做了……可你是看着他長大的,幾曾見他想要之物,肯主動放手?」

柳茗眉宇間也有了憂愁:「他現在做了教主,說什麼你也得讓他三分。他手握生殺大權,要他放手怕是更不可得了。」

蕭紅嶼不語,半晌淡淡道:「先耗著吧,我不信我耗不過他……」

不知怎的,柳茗忽然便近了身,妙目在他臉上細細端詳:「你這般對那個人日思夜想,我怕你先耗不下去。」

蕭紅嶼一窒,慢慢將目光轉開,躲開那如針般眼神……身下這竹床,似乎還留着那個人清涼的體溫;身上所蓋薄巾,也似曾余著那個人淡淡的氣息。他好嗎?如願所償當了白雪派掌門了嗎?

心裏刺痛上來,忽然便想飛身千里關山之外,劈手將那人一把抓到眼前細細端詳,再柔柔環抱。

「柳姑姑……」他低低道,聲音似微微哽住:「你說的對,我怕我先熬不下去。」

怔怔看着柳茗,又道:「我真想便這麼不顧一切,再不管什麼師門恩怨情仇,再不問什麼烏衣教白雪派,只把那個狠心無情的人抓到處無人的所在,囚禁也好,真心也罷,卻叫他再不離開我!」最後一句,卻又帶了微微的兇悍。

「哎……川兒會上天人地找到你的。」柳茗微嘆。

「姑姑……綠川他殺了你,你恨他嗎?」夢中不知真幻,蕭紅嶼黯然道。

「不恨。」柳茗笑了起來,臉上無一絲怨懟:「現在我和水大哥葬在一起,很是快樂……」

困惑看着那張美麗溫柔笑臉,蕭紅嶼忽然一陣不解:死了,她死了啊!

窗外忽然有細碎腳步直奔此處而來。迷糊中一個機靈,蕭紅嶼雙眼一睜,竟是南柯一夢。

那腳步行到門外停了,李進的聲音輕輕響起:「左護法,屬下前來覆命!」

蕭紅嶼急躍而起衝出門外,一把扣住他手臂:「怎麼樣?夏雲初他如何?!」

李進手臂吃痛,卻不現了出來,急忙回道:「屬下奉命一路暗中護送夏公子回到川西雪山,沿途並無人騷擾。」

蕭紅嶼長長出了口氣,看來堯綠川果然不敢暗中下手為難,心中一松,又道:「然後呢?」

李進微微躊躇,道:「夏雲初回到雪山後亮出掌門權杖,可門中師兄弟似乎頗有疑問。屬下暗中觀察,曾見有數人將他圍在中間一一盤問,態度雖因那權杖而貌似恭敬,言語卻暗藏機鋒。」

蕭紅嶼皺了眉,心中焦躁。想到夏雲初當初身負殺害趙風之名,又曾被逐出師門,更被堯綠川污衊與自己有私,此刻陸行風忽死,他卻孤身迴轉,眾人心疑也是常理。

眉頭擰起道:「那後來又怎樣?」

李進道:「屬下暗中藏着,聽夏雲初並不多解釋,只是高舉權杖凜然道:「師父和大師兄之死我雖知詳情,卻不便多說。師父生前曾對二師兄三師兄你們言道,將來手執權杖之人就是下任掌門,若各位執意不聽,我也無法。」然後他亮出手中劍,淡淡道:「雲初答應師傅接任掌門,決不能辜負他死前心意。再有人不服,上來用劍說話就是。」

蕭紅嶼一楞,忽然臉上有了急怒:「他身子剛好,敵得過那些人嗎?!」

李進搖了搖頭:「左護法莫擔心,他用了那招……「漫天花雨」。一招既出,連傷了數人,便沒人再敢有二話。有人帶頭跪下直呼掌門,大勢便已定了。」

蕭紅嶼怔怔聽着,乍聽夏雲初用了那一招平定形勢,心中又喜又悲,竟是呆了。

半晌長舒口氣,心道:「不管怎樣,他總是無恙了。」

正要再細問這其中經過,忽然目光如矩望向了遠處一個身影。片刻那身影已近,卻是教中鄭同和。鄭同和奔到近前,深深看了李進一眼,含笑道:「李堂主從川西回來了?」

蕭紅嶼心中一凜,心知他此刻直接聽令於教主堯綠川,這一問,指明李進近日行蹤全在堯綠川掌握之中。冷笑一聲:「幹什麼?鄭堂主連我的手下也要管了嗎?」

鄭同和連忙躬身回應:「屬下不敢。是教主知道李堂主已經迴轉,命我前來帶他前去問話,另外……」

頓了頓,偷偷拾眼望望蕭紅嶼:「教主知道左護法在此納涼,特傳話道:教主寢宮處新運來數丈見方寒冰,通室清涼,請左護法前去同享這難得舒爽。」

「你回去說:蕭紅嶼自問身份低微,不敢與教主同樂。」蕭紅嶼冷冷道。

鄭同和也不吃驚,又道:「教主還說,左護法要是不去,便把那個「請」字換成「命」字,要你即刻前往,不得有誤。」

蕭紅嶼心中大怒,狂笑數聲,拂袖道:「你只管回報,說我重病在身,不能前去。有什麼責罰,蕭紅嶼自領!」

鄭同和神態恭敬,不再多言:「是,屬下這就一字不漏回複數主。」轉身向李進道:「李堂主也不去嗎?」

李進嚇了一跳,忙道:「屬下不敢,還請鄭堂主帶路。」

蕭紅嶼目送二人遠去,重重哼了一聲,轉身進了竹舍,端起一碗涼茶一飲而盡。

想起那日受不了堯綠川自殘,終於心軟再度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氣惱。

初時只想暫時解了他難熬之苦,片刻就離去,可一旦上身,堯綠川百般痴纏功夫使將出來,又怎能一時便去?

直到日上三竿,方雲雨暫歇。可看着堯綠川沉沉睡顏,極盡雲雨後的滿足神情中卻猶自帶了絲得意輕笑。看在蕭紅嶼眼中,卻分外刺眼。當時便拂袖而去,直入百草谷中柳茗遺居,避而不見教中人等。

☆☆☆

一連數日,堯綠川天天差人前來催他回教,可蕭紅嶼卻始終置之不理,這次鄭同和來,已是第九日上了。

次日下午,午睡剛起,竹舍外有所動靜,蕭紅嶼心中詫異,起身來到屋外,卻是一驚。

只見屋外數十人無聲而立,正中更是鄭同和。見他出來,將手中權杖高高一舉:「左護法蕭紅嶼,教主命你見令即刻回教,不得再用任何借口拖延!」

蕭紅嶼冷冷掃了眾人一眼,道:「若我不去,是不是便要帶人強抓?」

「是!」鄭同和頷首:「左護法還是不要為難在下的好。」

蕭紅嶼不怒反笑:「好——你便上來試試。」

鄭同和心中一窒,眼看着蕭紅嶼靜靜不動,無形殺機卻已瀰漫在這數尺之內,共事多年,焉能不知這一動手,自己怕是要數十招就得血濺當場?

可堯綠川命令已下,若敢不遵,回去不是死得更慘?陰沉沉將手一揮,向隨行一眾擺了擺手:「拿下此人!」

疾風驟起,那數十條黑色人影齊撲上,直向蕭紅嶼周身各處擊去!蕭紅嶼神色不動,身形翩然急拔而起,在數十道人影中疾沖而出,反手雙掌拍出,掌勢難測,已狂風驟雨般襲向最近兩人。

「砰砰」兩聲,那兩人已如斷線風箏般斜斜飛出,口噴鮮血。

便在此時,一道淺綠色身影已如疾鳥般從旁邊飛撲而出,一個轉身輕飄飄落在蕭紅嶼面前。臉上掛着冷冰冰笑意:「左護法,你好威風,好煞氣!」

蕭紅嶼一凜,終於緩緩收了手,看着堯綠川半晌,心中難斷。

此刻教眾皆在,其中更不乏位高之人。方才對其他人動手也罷了,若真再和堯綠川動手,那便是真的不把他當教主了。

思量良久,終於緩緩拜倒:「屬下不敢。」

「不敢?」堯綠川牙縫中俱是冷意:「教中連催十日你置若罔聞,今日又大開殺戒殺戮教眾,你還有什麼不敢?」

蕭紅嶼望着他,忽然淡淡一笑,卻有絲譏諷:「屬下不敢也敢了,教主有何見教?」

「蕭紅嶼,我再問你最後一句——」堯綠川面上冷笑收了,露了些許柔和:「你跟不跟我好好的回去?若肯的話,以往一切,既往不咎。」

蕭紅嶼沉默半晌,淡淡道:「屬下在此過得很好,教主又何必強求?若不肯放過屬下,今日就拿了我的命去吧。」

堯綠川靜靜望着他,初登重位,又是少年心性,哪受得起這般挑釁?眉宇間終於現了蓬勃怒意:「拿下!」

蕭紅嶼冷冷望着身邊眾人,想着水行舟臨死自己親口一番承諾,道是只要堯綠川不為難夏雲初,自己便絕不起二心。此刻他屍骨未寒,難道自己真要違他心意,做那無信無義小人?

心中悲憤上來,仰天狂笑幾聲,朗聲道:「不須麻煩了!蕭紅嶼雖膽大妄為,又難道真敢與教主為敵?」咬牙掃了眾人一眼,再看向堯綠川,眼中是微微輕蔑,傲然道:「教主你親手抓了我便是,正好揚威立名,叫大夥兒看看違抗新任教主是何下場!」

堯綠川臉色鐵青,飛身上前,指若拂柳重重數點,已點中他身上數處大穴。

蕭紅嶼毫不運功相抗,只微微冷笑。

「蕭紅嶼,公然違抗教令是何下場你自會知道,就先想着自求多福吧!」堯綠川雙手一錯,已冷冷卸下他雙臂關節,反手一推將蕭紅嶼推到鄭同和面前,厲聲道:「將此叛逆鎖人地牢刑室,不準任何人探視!」

轉眼兩人上來,將蕭紅嶼左右架起,蕭紅嶼只是冷笑,似是對肩膀關節處劇痛絲毫不覺,任由人擺佈,卻仍不急不氣。

烏衣教地豐中刑室,有十幾間之多,或明或暗,或積水潮濕,或有火盆炭架,各有狠厲不同。長長走廊盡頭一間,是最為幽深神秘,裏面不知有多少陰森奇怪刑具,教中皆知。

堯綠川悠悠來到那間刑室外,沖黑黝黝鐵門外兩名教眾微微頷首:「裏面可有異動?」

一名黑衣人慌忙答道:「沒有。左護法被鎖后一言不發,絲毫不見狂燥不安。」

堯綠川微微一笑:「開門。」

鐵門應聲而開,等堯綠川閃身進去,又從外面緩緩關起,再聽不見看不到裏面一絲光景。

門內,燈光明亮溫暖,地面潔凈如新,桌台床帳,所有家居之物無不一應俱全,且都瑰麗綺靡,細看之下.全是極奢之物。房間四周更有棗紅木盆中盛寒冰,吸了悶熱暑氣,令這室中清涼無比。

若非正中一張碩大圓床上四角均有鐵鏈透露出些許冷酷,哪裏又像是昔日烏衣教中最陰森恐怖的刑室,倒像極了什麼深宮奢華的私密所在。

俯身上床,堯綠川輕輕拂上床中那人雙腕上粗重鐵鏈,幽幽嘆了口氣:「大哥……你難道永遠就不理我了?」

蕭紅嶼閉着眼睛,似是睡著了般一言不發。

堯綠川的手繼續在他腕間輕輕磨擦,那鐵鏈纏繞處,有厚厚白綢裹着,以防磨傷。

「大哥,我知你恨我這般對你。可你也得替我想想……我那般連下十道權杖催你回教,你都不理,最後還公然打傷傳命之人;我若再不做出些姿態來,叫我以後如何服眾?」

手轉而拂上蕭紅嶼肩膀柔柔按壓:「昨日將你手臂擰脫了臼,可痛得厲害嗎?」心中輾轉,兇狠悄悄露頭,想到這人對自己終究是不會全心全意,忽然便想就此將他雙臂乾脆廢了。

原本他行事就是冷漠兇殘慣了的,一再被蕭紅嶼羞辱壓制,只因在這「情」字上迷了心竅,偶爾幡然醒悟片刻,卻又是不甘。

蕭紅嶼肩膀被他一按,眉頭微微一擰,卻仍不語,只是額頭有細汗淺淺滲出。原來這一天內,並無人將那關節接好,這一按下去,自是劇痛又起。

堯綠川嘆口氣,看着眼前那傾心所愛的面龐,心中那惡毒念頭已然消失無蹤。手腕輕轉,已將他脫臼處關節接上,淡淡道:「我知道這點痛對大哥來說,只是清粥小菜。」

蕭紅嶼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睜開了雙眼,神情輕佻:「堯綠川,只用這點微末手段對我,比起那日你受的苦,我可算佔了不少便宜。」

嘴角一撇,微帶了傲然:「我教你個法子,下次擰脫人關節時,最好再將那人手臂反吊起來,半個時辰不到,便是我——也得痛昏過去。」

堯綠川望着他,忽然「撲哧」一笑,撲在他身上:「我就知道你不會怪我……大哥,我再不忍讓你痛啦。你可知道這一天一夜我想着你在受苦,心裏比什麼都痛?」

蕭紅嶼冷冷一笑,眼中譏諷:「我知道。」微抬起手腕用嘴一努:「你怕我發狂傷了自己,連手腳都替我用絲綢裹起來,我怎不知你一片心意?」

堯綠川眼珠一轉,吃吃笑了起來,身子和他貼得更緊:「那倒不是,我是伯你待會兒掙扎得太厲害……大哥,答應我一件事,今晚放鬆,只待綠川盡心服侍,算足賠罪,好不好?」

「堯綠川,要想辱我,我勸你還是早點找些淫葯給我灌下去。」蕭紅嶼微笑:「我蕭紅嶼別的不敢誇口,沒有淫葯控制,在床上若是也不能自控,也不算個男人了。」

堯綠川抬了頭,神色哀怨:「大哥真覺得我在辱你嗎?綠川只想讓你快樂。」

「對!」蕭紅嶼重重點頭:「你這般將我四肢大張捆着與我交歡,全是為了讓我快樂。可惜屬下身不能動,否則真該起來叩謝才是!」

「我要讓你能動了,你不把我活剝了才怪!」堯綠川撇了撇嘴,似嗔非嗔。

「所以你聽好。」蕭紅嶼眼中寒光漸起,牢罕盯住了他:「你現在儘管好好享受,可別心軟對我。我蕭紅嶼除非永遠困在這張床上,只要我一朝脫身,就是你我玉石俱焚之日。」

譏笑浮起在他如石雕般冷酷面上,望着堯綠川微變面色,他又道:「我也不瞞你,一想到這樣被迫和人**,我心裏只是想吐。一會你最好拿東西堵了我的嘴——咬舌自盡那種蠢事我絕不會做的,可你得防我吐你一身。」

堯綠川的笑容開始僵硬,不甘再度抬頭,慢慢起身:「蕭紅嶼,你太霸道!——對我和夏雲初,你不都曾肆意凌辱過?憑什麼我就辱不得你?」

冷冷一笑,又道:「你可別忘了,在我手下受辱受刑的,可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堯綠川,你認識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今天才知道我霸道?」蕭紅嶼也冷笑:「我辱別人可以,別人辱我——就是不行。」

堯綠川咬牙盯了他半晌,臉色終於慢慢換了柔和,重新和他並肩躺下,卻終不敢再越矩,幽然道:「你說的對,你一向霸道。可我偏偏喜歡你這般。」

轉頭靜靜看着蕭紅嶼冷漠神情,他微微嘆息:「大哥……我不敢真惹急你的。這一天我想了無數辦法,想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卻沒一個真正行得通。」

「且讓我猜猜。」蕭紅嶼淡淡一笑:「你我做事原本相似。截斷我經脈廢了我武功,只留我一個四肢健全的身子,想過嗎?」

堯綠川望着他,格格一笑:「想過。大哥果然明白我。」

蕭紅嶼神色不動,又道:「或是日日灌我些迷人心智的淫葯,叫我也不得不做出些搖尾乞憐的醜態來,想過嗎?」

「也想過。」堯綠川再笑。

「或者乾脆永遠這樣鎖着我,想我了便來春宵一度,膩了便找別人——這也有趣。」

「對啊……」堯綠川眼中光亮一閃:「天天看着大哥你這般躺着,我是斷斷忍不住的。」

嘴角浮現絲淫邪微笑:「我才不要做那假道學的偽君子,既然情事誘人,為何不敢承認?」

想了想,臉上終究有些苦惱:「這些法子雖都能將你留在我身邊,可卻都大大不妥……那時的蕭紅嶼,無論是迷了心性還是廢了武功,都不是綠川心中那個狂傲兇悍,瀟灑翩翩的大哥啦,我必然會後悔。」

「堯綠川,你不敢動我的。」蕭紅嶼懶洋洋微舒筋骨,在鐵鏈有限的幾寸閑余之內轉了轉手腕,眼中儘是譏誚:「你在床上閱人無數,習慣了別人輾轉承歡,甚至被你折磨凌辱。只有我,才敢用同樣的法子反過來對你。」語中添了微微刻薄:「而你,該不是偏偏喜歡這樣吧?」

「你錯了。」堯綠川面無表情:「我是喜歡你這樣對我,可只限於你。若換了別人,我會將他大卸八塊,剝皮抽筋。」

痴痴望着蕭紅嶼,他眼中有些迷惘:「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我只記得從小時候起,便已是這般了。」

怔怔看着蕭紅嶼不屑神色,他道:「你十二歲上被教主帶回教中,終日裏就只冷眼不看別人,可我第一眼看到你兇狠狠望了我一眼,我就忽然想看看——你這張好看的醉人的臉上……

笑起來是什麼樣子。那時你還不懂武功,可任我再怎麼狠狠欺負你,你都對我不理不睬。」

蕭紅嶼靜靜聽着,淡淡道:「我一向那樣,又不是對你一人冷漠。」

「可我就是不甘心。當時教中一眾同齡孩童數我武功最高,又貌美心毒,誰不對我又愛又怕?偏你只一心學武,從不看我一眼。終於有一天用新學的一招將我狠狠摔在地上,又踩斷了我腿骨才冷笑離開……你可知我那時,心裏在想什麼?」

「怎麼想法子把仇報回來?」蕭紅嶼斜眼看他,想到幼時時光,好像確有那麼一回,自己做過此事,心中不由有點恍惚。

「不,我當時疼得直流淚,心裏卻想:這個人終於肯正眼瞧我了,真好。」堯綠川道。

蕭紅嶼一窒,說不出的滋味涌將上來,半晌道:「我那時家人慘死,滿心裏都是憤怒仇恨,你來惹我,可不是活該?」

「是活該……」堯綠川澀然一笑:「從那時起,我就一心一意的活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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