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你來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楓岸淳拾起頭,準備應付即將上演的好戲。

但看她一副欲上斷頭台的豪氣狀,楓岸淳就悶笑到肚子快抽筋。

「怎麼不說話?」其實,對他而言,真正的好消息是凌羽與杜霆鈞的進展。畢竟他設計了如此「奇特」的相識方式,又用各種借口增加他們的見面次數,總也該爆些花邊新聞來回韻他的辛勞吧?

「咳……淳,這個……」但顯然,凌羽並不知情。此刻,她正考慮著要怎樣措詞,才能不傷楓岸淳的心,又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別太激動。來,坐下慢慢講。」楓岸淳起身為她泡杯上好的凍頂鳥龍茶,然後在她對面坐下。

老闆好像對她期望很高耶!那在聽到她的決定后,他會有什麼反應?凌羽輕咳一聲后,端起茶杯,怎奈手顫巍巍地不聽使喚,杯中的烏龍茶几欲濺出。

楓岸淳看得分明,心裏已笑到不行,卻仍努力維持表面的嚴肅。

「茶是今年出產的冠軍茶葉泡製的,價格不菲噢。」楓岸淳咬着原子筆笑道。

「噗——」凌羽才入口的鳥籠茶全數噴出,「咳咳!咳咳——」

價格不菲?凌羽邊咳邊瞄他。他老兄這是不是變相地在提醒她錢的重要性?

「喂!小姐,注意點形象好不好?噴濕了我不要緊,可別弄濕了我的稿子啊,否則你討回再多的錢也沒用!」楓岸淳心疼地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乾稿紙。

幸好他的動作敏捷,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呃,錢——噢……」她開始結巴。

「對!錢!」楓岸淳點頭不止,「錢呢?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畢竟是個女孩子,放太多錢在身上會很危險的,是不是?不如直接存到銀行比較安全。」

「嗯!對!呵呵……」凌羽訕訕地笑,「是有道理,不過……」

「就是說啊——咦?不過?不過什麼?」楓岸淳的眸子不由地半眯起來,臉部表情也開始轉變。

「錢……沒有……」凌羽還來不及吐出解釋,楓岸淳整張臉已貼近她。

「沒有?什麼意思?」

「老闆,你的姿勢——」能與帥哥近距離接觸,她是不介意啦。可是,在這種狀況下,她又何來心情體驗這份榮幸?

「別打岔!錢沒拿回來,形象有什麼用?遲早楓堤的全體人員得跟着我喝西北風!我……我是楓堤的罪人!」說着說着,楓岸淳鼻尖微紅。

嗚……向來堅強的老闆,竟在她的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可見他有多麼信任她啊!而她卻在他最困難的時刻,想要棄他不顧?

況且,那是她與杜霆鈞之間的恩怨,怎能為此而公私混淆?

「淳……」凌羽淚眼汪汪,正好應了楓岸淳的希望。

「不要再說了!」楓岸淳嘆息著退回原位,用手掌掩藏起臉部表情,「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你,你已經儘力了。這本來就是我與聖博的恩怨,我不該將壓力全部推給你,更不該將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對不起,凌羽,是我沒用!」

「什麼叫不該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你懷疑我的能力,是不是?」這些話不說還好,一說凌羽就跳腳,壓根忘了來楓岸淳辦公室的目的,「喂!你給我說清楚!」

「凌羽,別太介意了,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楓岸淳搖搖頭,其實,貼於掌心的臉早巳扭曲。「要不回演出費,我不會怪你的,真的不會!凌羽,你別太自責了。」

「誰……誰說我要不回了?」凌羽咬咬牙,跺腳,「我說的是錢沒有在我身上嘛!」

「嗯?」楓岸淳聽了一怔。這小妮子在說什麼?

「就是——像聖博這麼大的公司,怎麼可能支付現金給客戶?」

「喔?」

「杜霆鈞……」看着老闆呆怔的表情,凌羽更堅定自己的決定——撒謊,是對的!「杜霆鈞已經答應我,一個星期後,就將拖欠的演出費匯入楓堤的帳戶。」

「真的?」楓岸淳當然持懷疑態度。因為剛剛他才與遠在巴黎度假的杜夫人通過電話,也確定了沒有她的允許,演出費是絕對不可能從聖博彙入楓堤的帳戶的。難道情況有變?杜霆鈞為了博得美人歡心,不惜違令?

不行!等下得再打個電話給杜夫人,將利弊關係詳盡地分析一遍,要她好好把關,否則全盤計劃都將打亂。

咳咳!不過,話說回來,凌羽這樣子替他賣命,他還背地裏算計她,會不會太沒良心?

可是,他也是為了她的終身幸福。所以,即便到最後陰謀不幸被揭穿,他應該也不會有太凄慘的下場吧?

「什麼真的假的?老闆不信任部下的辦事能力怎麼行?」凌羽義憤填膺地拍拍楓岸淳的肩膀,「現在我再去聖博耳提面命一番,免得杜經理貴人多忘事而耽擱了楓堤的未來發展。」最後,她還語重心長地交代:「記住!相信凌羽准沒錯。」

「喂!喂!」楓岸淳快要傻掉了。咦?不是該由他來主導劇情發展嗎?他才是導演耶!她怎麼可以搶走他的工作?!

「乖乖地坐着收錢吧!拜!」凌羽行一個漂亮的軍禮,然後故作瀟灑地一閃身,抬腿,踢門,將楓岸淳的聲音統統阻隔在門內。

可,門一關上,凌羽便趴在門板上喘息。天啊!這兩個男人是不是她的剋星呀?她夾在他們之間都快被搞到精神分裂了。

看來,她得額外再打兩份工,儘快還清欠杜霆鈞的醫藥費及修車費。否則,她拿什麼來「教育」杜霆鈞?理不直氣不壯地對峙,結局鐵定是慘敗。

就在凌羽調息之時,一隻白皙縴手突地從後面輕撫上她的臉頰。

「哇!」凌羽驚跳,轉身。

「嗨!」藍盈月正漾著甜美的笑容朝她打招呼。

「喂,小姐!大白天的,別站在人家後面嚇唬人,好不好?」凌羽哀號道。

「呀!你都說是大白天了,人家禮貌周到地打招呼,哪裏嚇人了嘛。」藍盈月好委屈地撇著唇角,一副柔弱模樣,「難道——你正干著見不得……唔……」話還未說完,藍盈月就被凌羽出其不意地搗住嘴。

凌羽強行挾持着她,飛快奔離楓岸淳的耳目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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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別亂說!」立定劇院門口后,凌羽才放開藍盈月,雙手撐著雙腿開始喘息。

「那……那你跑什麼?明明就心虛啊!」

「誰……誰心虛啦?」凌羽狡辯道,「我是怕你大聲喧嘩,會影響老闆寫劇本嘛!拖延了演出進度,你負責啊?」

「進度?沒錢開工,談什麼——」突然,藍盈月頓住話音,眸光流轉,「難道你替淳把演出費拿回來了?」

「呃——嗯——」凌羽不敢回答,更不敢正視藍盈月的眼睛,所以錯過了她臉上閃現的奇特表情,「啊,我還要去趟聖博,替我向淳請假!」

凌羽轉身開溜,而藍盈月見她離去后,臉上泛起一抹冷笑。

「要開始了嗎?」她低喃著,隨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號碼的同時迅速離開。

她並末察覺,就在她離開的瞬間,一個修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踩上她方才站立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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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午最忙的時候,接到問候電話,算不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杜霆鈞笑得有些無奈。

他一手將剛簽好的文件交給秦簡,一面示意她守好門,別讓任何人衝進來打擾他講電話——因為,若讓別人聽到他對聖博總裁夫人的稱呼,那隱瞞身分的事豈不前功盡棄?

杜霆鈞看着秦簡關上辦公室的門后,才舒服地背靠着椅背,讓緊繃的神經暫且得以休息。

「媽媽,你終於想到要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了嗎?你和爸爸的手機都打不通,也不知道你們去了哪個城市,在哪家飯店落腳,我很擔心你們,知不知道?」

「喔呵呵呵——乖兒子!如果你真的心疼媽媽的話,就別用那些惱人的公事來煩你爸爸。」

「可公司里的許多事,並不是韓旌可以裁決的,必須總裁——」

「喔呵呵呵——這不正好讓你有實習的機會?反正總裁的位置遲早要交給你。」

「可目前我只是一個財務經理,若去干涉韓旌及上層的決策,是屬越權行為。」杜霆鈞嘆氣,他十分明白老媽的意圖。

「好!我馬上打電話給韓旌,要他公開你的身分,給你決策的權力!」精明如她,是絕對不會錯失任何算計兒子的機會的。

「媽!你在設陷阱。」

「是啊!那兒子你想不想往裏面跳呢?」杜夫人狡黠地笑道,「哼!反正你那個什麼從基層做起的決定,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媽,你愛爸爸,但也不能置兒子於不顧啊!」杜霆鈞鬆開領帶,抗議道:「好不公平!」

「喂!誰說我置兒子於不顧啦?」電話里傳來笑聲,毫不掩藏地讓人知道她的動機不純,「兒子,告訴媽媽,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啊?」

「特別?」杜霆鈞忍不住皺眉。什麼意思?

還來不及回答,緊閉的辦公室門突然被撞開,碰上牆壁發出巨響。

杜霆鈞定睛看去——

只見他忠心耿耿的秘書秦簡,正執行上司不許任何人入內的指令,死拖活扯地拉住擅闖者的衣服;怎奈來者氣勢洶洶,而且兩人力量懸殊太大,使秦簡原本的主動攔截,演變成現在這副慘狀。

「你你你——不能進去呀!」秦簡帶着哭腔喊道。每次只要一遇到這個女孩,她就會面臨失業的危機。這次,她一定得趕在韓旌出現以前,將所有不妥之處粉飾太平。否則,上次好不容易逃過一劫,今天若再歷史重演……嗚——不要啦!

「誰說不能進去?」來者不甘示弱,身體前傾,奮力移動,雖然見效緩慢,但顯然她處於上風。

「經理說的!他正在講電話,你不要進去打擾他。」

「可我要見他!現在!立刻!馬上!」來者總算抓住了一樣固定支撐物——杜霆鈞面前的辦公桌是也,以為可以借力更進一步的,誰料在她的掙紮下,桌子反倒吱吱呀呀地朝她貼近。

杜霆鈞看着辦公桌一點一點地移離自己的身前,再看兩個已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繼續「激烈」地討論著要不要見他的問題,正想站起來調解紛爭時,擅闖者似乎作出了決定。

「好!」她立定,雖然口吻豪爽,但表情仍顯現不甘,她動手解開外衣排扣。

秦簡看着她的架式,怯弱地向後小移半步。

「你想做什麼?」見狀,杜霆鈞也有些擔心了。

「哼!」她褪下米黃色的外套,用力扔進秦簡懷裏,冷笑道:「既然你這麼喜歡這件衣服,我就送給你好了。」

不會吧……杜霆鈞與秦簡簡直受不了她無厘頭的舉動。

「凌——」

「凌什麼凌!你不會是認為替我先墊了醫藥費,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把我拒於門外吧?

告訴你!你幫我,我很感激你,但並不表示我會放棄原本的目的,這兩件事得分開來談!」凌羽憤怒地拍上早被拖離原地的桌子,「還有,你的辦公桌是怎麼回事?」

「辦公桌?又哪裏惹到你了?」

「哼!你不是很喜歡固定物品的嗎?電腦都會固定在桌上,桌子幹嘛不固定在地上呀!」

「歪理!」杜霆鈞無奈地笑出聲。

「不許笑!我是認真的!」這一次,凌羽的眼神真的很嚴肅,她要他明白她的立場。

「好!」杜霆鈞吸口氣,站了起來。

無論在什麼情況之下,他的身高對凌羽而言,總是有一定的威脅感。凌羽下意識地往後退,杜霆鈞立刻捉住她,讓她貼近他。他斂去溫柔的笑容,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

凌羽盯着他的臉,突然間,紅暈染上了臉頰。

「那我也告訴你,我從未把兩件事混在一起,也從未想過要威脅你。幫助你是我心甘情願的,希望你能明白。

還有,要是你把兩件事連起來,因而轉變了對我的態度的話——」杜霆鈞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字地說,讓她聽得明白,「我、會、瞧、不、起、你!」

凌羽慢慢地揚起嘴角,杜霆鈞跟着她一起扯唇。

「奸!我會儘快把錢還你的。」凌羽跳起來,轉身衝出去。打工辛苦沒關係,至少她不用愧疚為難了。

「喂喂!」始終在旁看戲的秦簡又一次扯住她的衣服。哇!這女孩踢壞了辦公室的門,又想畏罪潛逃?

「你幹嘛?」凌羽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我硬闖進來,你攔我還有道理;現在我乖乖地出去了,你還攔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你撞壞了——」秦簡紅著臉欲爭辯。

「秦秘書!」杜霆鈞點頭示意,「讓凌小姐離開吧,其他的事由我承擔。」

承擔?秦簡放開凌羽,看着她一溜煙消失的背影,委屈地撇著唇角。要是不幸被韓特助撞見這個場景,准又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她的失職。

天啊,她會不會又被炒魷魚呀?

嗚——老天保佑,韓特助今天千萬不要出現在財務經理室門口。

秦簡反身退出,才輕合上門,身後便奏起惡魔的樂章——

「杜經理在不在辦公室?」

「啊——」秦簡慘叫一聲,蒼白著臉,迅速地蹲下,搗住耳朵,「我在作夢、我在作夢……」

突地,她的下巴被強行扳過。

「工作時間作夢?我是不是該考慮炒你魷魚?」

毫不留情的眸光、毫不留情的語調,合起來變成收效甚快的迷藥,秦簡甚至連掙扎也不曾有,便一頭昏倒在韓旌懷裏。

辦公室里,杜霆鈞目送秦簡出了辦公室,才發現手中仍持着電話未掛斷。

天!這回母親准要大發雷霆了。趕忙拿起聽筒,承受炮轟,「對不起,媽媽!剛才因為——」

「喔呵呵呵——」電話那端竟然不怒反笑,而且笑得讓杜霆鈞毛骨悚然,「沒關係、沒關係,媽媽能理解。演員總是情緒化一些……」

「嗯!說得也是——咦?你怎麼知道她是演員?」杜霆鈞突然反應過來,「我有提過嗎?」

「啊!你爸爸叫我了,不跟你聊了!兒子你乖乖地看着公司噢!」杜夫人準備開溜,卻在掛斷電話之前,不忘交代:「喂,兒子!楓堤的那筆演出費可千萬不能擅作主張地付給他們啊,否則我回來會找你算帳的!」

啪!她適時掛斷電話,不讓兒子再有開口的機會。

聽着話筒傳來的嘟嘟聲,杜霆鈞從錯愕中回過神來。

母親似乎對楓堤特別「注意」。這是為什麼?也許他該將事情從頭到尾細細地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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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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