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腦中一片空白，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回到熱鬧非凡的宴會廳，所有的嘈雜，在自己的聽覺里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面對恭喜的人們，只是機械式地回應，直到宴會結束。
應該是累了吧!一回到房間，就進浴室好好清醒了一下腦子，但依舊有個解不開的結在那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韓建威只有拿出酒瓶，用最不理智的方法來解決這種困擾。
剛倒了半杯酒，房門外有了敲門聲。
「建威，你在裏面吧!我進來了!」
是錢馨如的聲音。
「進來吧!」
真多餘，平時進他房間從不敲門，今天似乎特別淑女，「今天怎麼想到要敲門了?是不是因為準備當韓家媳婦的關係?」
「哈!說得好像是別人的事似的，我可是要當你老婆的耶。這麼不給面子?」
「當然。」
「我還不樂意呢。你爸這招還真厲害，把大家都給騙了，這下，你那些情人們可要哭鼻子了。」
「這個你不用管。你是你，我還是我。」
一口氣灌下了杯中的酒，火辣辣的感覺一下子從胃部衝上來。韓建威抵擋不住這股酒勁，皺起了眉頭。
「怎麼?借酒消愁啊!不過也是，以後就不能像以前那麼玩了，總該收斂一點了。」
聽着錢馨如無關痛癢的話語，韓建威不由得冒火，「你今天的話是不是太多了!我都懷疑今天這齣戲是不是你和我爸編排的。」
「什麼?!我和你爸串通?」
「要不怎麼會這麼巧?什麼事都湊一塊兒了。這下，你們可沒擔心的事了。」
「什麼叫『這些事』?」
「訂婚的事，還有……那個……」
「小雅?!」錢馨如嘆氣道，「你在意那件事?」
「在意什麼叼!」韓建威立即否認，「我從來不在意那些，我要……」
「我要女人還會沒有!我就幫你說了吧，就知道你會這麼講。」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相不相信隨便你。」韓建威急了，「現在我要睡覺了，請你出去吧!」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了。有事以後再談。」錢馨如拉開房門，在臨走前還是不忘告誡一句，「有些東西，你們男人就是不懂得珍惜，往往要等到失去了，才會覺得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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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甜甜的笑，帶着酒窩的可愛笑容，不知怎麼的，總是在腦海中環繞着。越是要忘掉，就越是像增加刻痕的深度一般，難以消除——
「啊!是韓先生吧!」一個甜甜的聲音，略帶着驚訝又喜悅的聲音，「真的沒想到這裏也能看到你!」
毫無準備地抬起頭，對着她微笑了下。
毫不做作的驚喜表情，臉上淡淡抹上了一層紅暈。只是對着任何女人都能表現出的笑容，在她看來是那麼幸福。
「是你啊，小雅!」
原以為要在腦中搜索好一會兒，沒想到一下子就蹦出了她的名字。
她聽到他叫出她的名字更是高興異常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韓建威不由得笑得更深了，「你這是誇我，還是在罵我啊!」
她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那頭柔順的烏黑秀髮隨着搖晃，波浪一般的左右擺動，就像她的人一樣輕盈。「怎麼會呢?只是沒想到在這個公園裏也能看到你。天都黑了，你一個人在這裏等人嗎?」
那天真的只是巧合，送完連自己都弄不清是第幾號的情人回家后，開車路過早已沒有人玩耍的公園，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便坐在了鞦韆上，無聊得仰頭看着天上的星星。
在大都市的夜裏，夜晚的天空也被地上的燈光照得變了色，上面的星星也只剩寥寥幾顆了，「沒，只是突然想看星星。」
「看星星啊!」她在另一個鞦韆上坐了下來，寂靜的公園立刻響起了一陣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這裏的星星可不多。還是我老家的星星最漂亮。」
「你老家?」
「嗯!」她輕點着頭，「我老家在海邊，所以可以去大海邊看星星。還有海風吹，很舒服的。以前小的時候總是一個人跑去看，有了弟弟以後，就和弟弟一起去。」
「是嗎。」心裏並沒留意她的話。但嘴上還是附和著應了聲。
「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的嗎，」她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的樣子，「為什麼我老是看你一個人，好像很孤單的樣子。」
「怎麼可能孤單!」韓建威向著藍思雅笑着，來掩飾自己尷尬的另一面，「你怎麼也晚上一個人跑出來了?還在送披薩嗎?」
「這次不送披薩了，是別的工作。」
「我每次看到你都是忙碌地在打工賺錢啊!你急等著錢用嗎?」
「不是，是因為家裏想開個小店，做點小生意。雖然，家裏人並沒有要我也出錢，但還是想幫一把。」
「錢的話我可以……」
「謝謝，我還沒到向別人借錢的程度呢，現在，我一個人還能行!」
她又帶着那個甜甜酒窩的笑容看着自己。話中有着女孩子少有的堅強。
「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她再次擺了擺她那頭長發，「謝謝了!」
「不用那麼客氣的。我們是朋友嘛!」
「朋友?!」她看上去像是嚇了一跳。
韓建威也被自己一時出口的「朋友」這個詞給愣住了。自己身邊從來沒有女性朋友的，她也算是個例外了吧。
「是的，朋友!」韓建威肯定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但靠着周圍昏黃的路燈，韓建威只看到藍思雅臉上喜悅的表情，而沒有發覺在她眼中的那抹失落。或許連她自己也都沒有察覺吧。
「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已經褪了色的手錶，「已經很晚了呀!我該回去了，否則有人就要
擔心得報警了。」
「你有男朋友了?」
「別誤會，是一起工作的好朋友，我們合租了一間公寓。」
「哦……」不知怎麼的，韓建威的心一下子由剛才的猛升又降回到了原位。
「那麼，再見了!」藍思雅又是一個好有精神的微笑，附帶着甜甜酒窩，向他招了招手。幾步一回頭地向他告別，戀戀不捨。
而他只是坐在那個鞦韆上，看着她柔弱的身影漸漸變小……
「小雅!」等自己出聲叫喊時，那個細小的身影早已經和黑夜融人一體了。
「小雅!」再叫，也已經喚不回了……
「小雅!」身體猛地掙脫了束縛，坐了起來，看到透過窗帘的微光才知道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帶着真實回憶的夢，但比任何噩夢更讓人難受。
眼前的黑暗像是真的籠罩了自己的心一般，讓人窒息。
但是，這夢，才是他真正的心情啊!已經不容他反駁，不容他再迴避了。
在乎她，早在那時就已經在乎她了。
他想起了錢馨如的話——有些男人直到失去時才覺得珍貴。
沒想到自己就是她所說的那些男人，「……真正的傻瓜是我，是我才對!」
突然，韓建威抓起床頭的鬧鐘，看了看上面的時間，立即拿起身邊的電話撥下那個已經許久沒有動過的號碼。可是，電話的那頭只有無人接聽的短音回應他。又撥下一個號碼，是手機的，但也已經無人接聽。
她睡覺了嗎?還是說，還沒有回家?不可能，這麼晚了，她應該在家，一定是睡著了。
心裏矛盾着，韓建威已經毫無睡意，索性翻身下了床，聽着鬧鐘發出的滴答聲……
為什麼自己會這樣，這麼不安，這麼煩躁。從未有過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後悔」嗎?那為什麼偏偏是她呢，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但，不起眼嗎?那為什麼要這麼在意她的感覺。在意她對他的看法，在意她擔心的樣子，在意她憂愁的樣子。
以至於，不讓她出現在自己眼前。不是都說，眼不見心不煩嗎，但自己的心反倒變得更加煩躁了呢?
在漆黑的房間里，韓建威反反覆復地問著自己，心頭始終糾纏着無法解開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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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被刺眼的日光從沉睡中驚醒，韓建威無奈地睜開雙眼，這才發覺自己一晚都睡在床邊的沙發上。渾渾噩噩地走出房間，已經習慣的動作，也就不需要什麼思考地來到了餐桌旁坐了下來。
眼前是自己的早餐，一杯牛奶，盤子裏是麵包和半生的雞蛋。和她做給自己的早餐一樣。
「我不想吃了!」韓建威像是反射性地站了起來。
他反常的無禮舉動立即引起其他用餐者的注意，「為什麼不想吃了?」老頭子嚴厲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身體不舒服。我回房間了。」韓建威沒有反駁他，轉身離開了，「今天我請假。」
不去上班了，只想空着腦子好好休息一天。
沒想到，腦子裏空空如也，一天的時間也是那麼容易過去的。聽到門外家人催促吃晚飯的聲音，韓建威才發覺窗外已經一片漆黑。打開關了一整天的手機，又一次撥下前一晚未通的號碼，但傳來的還是無
真的沒希望了嗎?老天也告訴他，已經無法挽回了嗎?不可能的，從小到大，自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即使老天也無法阻止!
門外已經沒有了敲門聲，大概放棄了吧。
韓建威此刻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打開衣櫥，拿了惟一一件可以擋風的衣服。
「砰!」門被重重地撞開了。是錢馨如，他未來妻子暴怒地踢開門。
「你在幹嗎?!收拾衣服準備離家出走嗎?不滿意我們的新關係嗎?我還不滿意呢，但還沒到離家出走的程度吧!你一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你知道你家人有多擔心你嗎?你這個人為什麼從來不顧慮別人的感受，老是那麼任性。有事就好好和你爸說，他會聽的。我們的事還是可以解決的啊!」
聽了她一通話，韓建威只冷笑了下，「你少自以為是了。根本與你無關。」
他換上了剛從衣櫥里拿出的那件毛衣，「這個是……」錢馨如也注意到了，突然明白過來，「你還是忘不了她。是因為她才……」
「你怎麼沒有笑我?你不說我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嗎?!」
「……那你那天為什麼……」
「生日會上我沒叫她，是因為顧慮到她，才沒叫她的。」
「怕她看到你的那些情人，怕她多想吧。」
「可能吧。」
「那你為什麼不和她說清楚?是你死要面子吧，還硬要當情聖，其實只是什麼都不懂的任性小鬼。」
「你儘管笑好了，我現在沒時間理會你。」
「你真的要出去?」
「是的，你幫我擋着吧!我知道你會幫我的。」
「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幫你呢?」錢馨如有些不服氣就這麼任他使喚。
「謝謝了，姐姐!」韓建威用十分肯定又信任的眼神看着她。
待他走出房間，錢馨如才緩過神來，「臭小子!以後不准你叫我姐姐!」
已經走出大門的韓建威沒聽到她的抗議，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找那個一直困擾著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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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想的都是那個人，那個人的身影，那個人的相貌。他從未這麼渴望過，渴望見一個人，而且是他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對她是持不屑態度的女人。直到他正視了自己的心，他無法再迴避自己真實的感情。就如同錢馨如所說的那樣，往往要等到失去時才知道重要性。為什麼，在還來得及的時候，他從沒這麼想過呢?
開着車，依照記憶中的線路，找到那個已經許久沒有去過的地方。在韓建威迷惑著自己是否走錯了路時，他才反省，藍思雅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等待着他。又是多麼長久的等待?
他無法責怪藍思雅，一個女孩子的確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等待一個不確定的愛。何況，藍思雅是個不會賭博的人，她不會把她的所有都賭在一個對她沒有愛的男人的身上。在她的眼裏，自己不是闊少爺，不是只有錢和外表而已。在她的眼裏，她所愛的只是一個叫韓建威的男人而已。在她看來，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什麼遊戲，她是惟一認真對待這份感情的人。
看到她痛心地說要退出時，他的心也不由得一震。難道真的是太多女人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太過於自信了，一直沒有料到會有人那麼做——主動提出分手!
從未有人這麼對他，只有她，藍思雅。因為她不需要他的錢，更不需要用錢來填補的愛情空缺。她要的並不多，但卻是傷得最重的。為什麼當時自己就沒發覺呢?
終於到了那所公寓，但看着那扇窗，沒有燈光，沒有人在。只有在下面等了。或許是出去了，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打工。
所以，韓建威決定等待，即使他還沒想好待會兒碰到藍思雅時該怎麼解釋。但他還是決定等待。她以前不也是一直在等他嗎?為什麼自己就不能等等她呢!
一分鐘，二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韓建威站在車外已經明顯地感到秋天的寒意。身上穿的那件毛衣給了他再等下去的力量。藍思雅親手織的毛衣，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件由送禮者自己親手做的禮物。當他從錢馨如的手中收到這件既普通又特殊的禮物時自己只是笑她的傻，只是隨手把它放進了衣櫥，而並沒有打算去穿。
除了她，不會有別的女人會送你這樣的禮物了吧!
等待着的韓建威忽然想起了錢馨如對他說的這句話。其實，當時的錢馨如就在暗示着他，要他好好珍惜這份感情。
但那時，自己怎麼反應的呢?只是一笑了之，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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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可能真的遭到報應了。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韓建威的心裏有這種可怕的感覺。一整夜漫長的等待並沒有等來什麼。只有身旁路燈的昏黃光亮伴着他，直至東方天空隱隱泛藍、變白。凌晨略顯寒意的溫度，讓韓建威不得不回到了車上，看着副駕駛座
上扔在那裏的手機，猶豫了會兒，拿了起來。「阿鳴，是我，建威。」
「……是你啊，怎麼這麼早打電話，擾人清夢啊：」另一端，還帶着朦朧睡意的聲音不怎麼耐煩地回答著。
「我有事想問你。」
「說明。」
「假如你讓一個女孩子傷心了，你該怎麼辦?」
「道歉啊。」
「那她不見了呢?」
「找她啊。」
「找不到呢?」
「繼續找，直到找到為止。」
這原本是很簡單易懂的道理，自己應該知道，竟然還向好友請教。難道自己還在猶豫嗎?那個帶着甜
甜笑容的女孩真的值得自己去尋找嗎?
韓建威又一次矛盾了。他抬頭看了眼依舊沒有動靜的窗戶。這間公寓是自己和藍思雅交往後，為她找的房子，是為了方便兩個人相處。當時，藍思雅是在自己再三勸說下才答應的。雖然不願，但臉上的紅潮看得出她心裏的喜悅。只因為自己做了件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事，她就視為自己對她的關心體貼。當時的自己真的在心裏笑話她的單純，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曾經為了其他的情人做過比給她的多得多的事。然而，那些女人沒有滿足過，她卻心滿意足了。
「你倒是一點都不貪心啊，那些女人一天到晚要我買這買那的。」
而她卻笑着搖頭，「我比她們更貪心。我要的，你給不起，也不會給。」然後，她就安靜地不再說下去。
自己心裏明明知道，卻一再地迴避。她無條件地遵守着自己的情人契約，而又毫無保留地付出了所有的感情。
她已經付出的夠多了，現在應該輪到自己了吧!
發動引擎，韓建威打算繼續尋找下去。他憑着記憶，來到了那個和藍思雅第一次見面的小店，也就是她打工的地方。無奈，還沒有到營業時間。
韓建威想，假如她不願再回到那個公寓，她應該還會來上班，所以他也只有守株待兔了。
只是，事實讓他有些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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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燕的眼裏，有兩種人是最容易記住的。一種是自己喜歡的人，而另一種就是討厭的人了。很明顯，當來上班的小燕看到韓建威在門外等待時，就知道他是屬於第二種的。
「韓大少爺也會光臨這小店啊!真是難得。」
韓建威認出小燕就是和藍思雅一起在這裏打工的朋友，「她今天來上班嗎?」
「她?哪個她啊?」小燕裝作不懂，但眼神里卻滿是諷刺。
韓建威也不和她計較，只是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要了杯飲料和點心。從昨晚到現在他什麼都沒吃。
「你不用等了，她不會來的。」小燕端上韓建威點的東西時順便告訴了他。
可韓建威任性的性格不是小燕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打發掉，「我會一直等的。」
看你有多大耐心吧!
他不相信的話，小燕也只有隨他去了。
沒想到，韓建威真的只坐在那裏，就像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只看着窗外的側臉，明顯有着疲倦和憂愁。已經失去了以前的光彩了。這次的他，看上去才是真正有着失戀的感覺。
他真的是在擔心小雅嗎?
原本只是想看好戲的小燕現在也覺得自己不說出實情的話會有些不近人情，他是鐵了心要在這裏等到她的出現。
「你真的不用再等了，」韓建威聽到小燕的聲音才轉過頭來，「她已經辭職了。」
「辭職了?那她去哪裏了?」
面對驚訝不已的韓建威，小燕搖搖頭，「你就別問了，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你就讓她安安靜靜地生活吧!」
說着，小燕拿出了一包東西放在了韓建威的面前。裏面是一把鑰匙和一個錦盒，「這些是小雅臨走時交給我，托我還給你的。你應該明白，如果她還想看到你的話，也就不用我來還你東西了吧!」
韓建威當然明白。
那把鑰匙就是那公寓的鑰匙，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經完結了，那也就不需要它了。而那個錦盒，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也是惟一的一份禮物。因為她從未向自己索要過什麼，就是這個，也是他硬要她收下的。裏面也只不過是只手錶而已。
韓建威茫然地看着這兩樣東西。
她真的已經把兩個人的關係撇得千乾淨凈了。他看到了她的決心!
「既然你在這裏了，我也就省得再跑一趟。你還是拿着這些東西回去吧!小雅不會再來這裏了。」
「你一定知道她去了哪裏，你一定知道!」
以前所見的韓建威冷傲自負，現在的他已經是另外一副模樣，變得焦躁不安。從他的眼睛裏可以看出那些急切的話並不沒有玩笑意味。是什麼讓那個高傲的韓大少爺變得如此狼狽。難道真的愛上了小雅嗎?
一個沒有愛、沒有心的人一下子覺悟到自己的愛和心還存在着，就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來，並且變得比任何人都要急切。可一想到那天藍思雅來找自己時的樣子，那種悲痛，即使她努力忍耐著，但還是讓她覺得心疼。她知道，藍思雅並沒有那麼容易就能忘掉眼前這個男人的，所以她才選擇離開，走得遠遠的，讓時間來沖淡她對韓建威的感情，讓自己能徹底忘掉他。
而眼前這個男人呢?算不上負心，但比負心更讓小雅難過，那是種永久忍耐的傷痛，假如她還沒有放棄的話，她真的要為這個男人忍耐一輩子痛苦。當藍思雅對着小燕說自己已經放棄時，她真的很高興，並不是幸災樂禍，而是覺得慶幸，慶幸自己的好友終於從感情的迷霧中清醒過來了。並且鼓勵她重新開始尋找另外的幸福。難道自己這麼做錯了?看到韓建威急切又痛苦的表情，小燕懷疑起自己來。
不，這個男人應該受到點教訓的，也要他嘗嘗小雅曾經受到的那些折磨。小燕終究沒有告訴韓建威藍思雅的去向。她走開了，當做沒看見似的做着自己的事。
而韓建威呢，依舊很耐心地等待着。這次，他真的拿出了他一輩子的耐心來等待。因為他知道。除了小燕，沒有人可以告訴他藍思雅的去向了，他也就等於沒有希望再找回那個總是對他甜甜微笑的女孩。
窗外，帶着強烈光芒的太陽慢慢移動着，時間也跟隨着流走。直到走到天邊，蔚藍的色彩中抹上了金黃。接着，耀眼美麗的金色很快又被墨藍色代替。
韓建威透過玻璃，看着天空，尋找著已經很難看到的星星蹤跡。
他知道它們就在那裏，但就是無法看見。那些以前不怎麼在意的星星，等到自己想看的時候，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是因為陸地上的燈光遮蓋住了它們原本就微弱的光芒。
漸漸地，店裏的客人稀少起來。快到打烊的時間了。
「我們這裏快打烊了，韓大少爺，如果還沒坐夠的話，我們也只能請你去別家了。」
韓建威並沒有在意小燕明顯嘲諷的話。他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天空，突然想到了什麼，「小燕!她是不是去了老家?」韓建威記得，她曾經說過，她家鄉』的夜空很美，那裏的星星要比這裏多很多。
聽到這突然的一問，小燕不知怎麼回答。
「我沒猜錯吧!你快告訴我，她的老家在哪裏?地址或者電話都可以。」
「你不用去找她了，她回老家相親了。」
「相親?!」
雖然夠老土，但小燕也看得出韓建威是聽懂了。「她沒必要弔死在一棵樹上，還有很多機會可以讓她選擇。以前是她太傻了，才會那麼痴迷你。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心甘情願地跟着『韓大少爺的。更何況，你除了錢之外，根本不能給她任何東西。」
她指的是愛，是心嗎?韓建威心裏明白，是自己沒有珍惜她給他的真心，現在想要再找回來，恐怕會更難。
自己已經很努力了，難道還是無法做到嗎?瞬間，韓建威有絕望的感覺。
「但是……」小燕也不是個狠心的人，她也看得出，這次韓建威是動真格的了，「如果你現在還願意為她付出的話，我想應該還來得及。畢竟，她還沒結婚嘛。」
「那你快告訴我!」
小燕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交給韓建威，「這個是小雅臨走時給我的聯繫地址。但找不找得到，就……」
還未等小燕說完，韓建威已經緊握著紙條跑出店外。
「真是個大少爺，連句謝謝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