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午後，客廳的落地窗吹來涼爽的風，莫妮卡剛洗好頭髮，用毛巾擦乾的時候，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吸吸鼻子，覺得自己好像快感冒了。

天氣忽陰忽晴，有時出大太陽，有時卻飄起微涼的細雨，莫妮卡被這樣捉摸不定的夏天，弄得不知道該如何穿衣服。

大概就是這樣不小心冷到了。她忍不住打了寒顫，趕緊拿吹風機吹乾頭髮。

吹到一半，莫妮卡隱約聽到電鈴聲，想起朋友交代的插畫已經順利完成，大概是快遞來取件吧。

她打開門，望着門外的女子，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章婷瞥了一眼莫妮卡，大大方方地走進屋裏，環顧四周說：

「你住得還真偏遠。」

莫妮卡認出她就是情人節躺在韓森床上的女子，輕蹙起眉頭，一臉不解的表情。

「你找我有事嗎？」

章婷趾高氣昂地膝着她，嘲諷說：

「你想呢，當然是為了韓森的事。」一副明知道她的來意還問的表情。

莫妮卡微側着頭，想了一下，還是不明白她的來意。莫妮卡吸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韓森發生什麼事？」

章婷望着她不解的表情，忽然以一種嚴肅的語氣說：

「請你離開他，不要再纏着他了。」

莫妮卡聽了蹙起眉頭。這個女人有沒有搞錯呀，當初是章婷破壞她和韓森的感情，現在卻要求她別纏着韓森。

這太離譜了，更何況她和韓森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有沒有聽錯，你要我別纏着韓森？」

望着莫妮卡一臉吃驚的表情，章婷說：

「我知道我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是你已經不愛韓森，為什麼還讓他抱着希望，以為你會回心轉意？」

落地窗吹來的風，讓莫妮卡的頭一陣一陣抽痛起來，她走過去把窗戶關上。然後回過頭，語氣冷淡地對章婷說：

「我和韓森之間的事，是我感情上的私事，我沒有必要對你解釋呀。」

「你不要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樣，你還不是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你以為沒有人知道嗎？」

章婷氣急敗壞地從皮包內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丟在客廳的茶几上，忽然一疊照片從牛皮紙袋裏掉了出來，有些還落在地毯上。

莫妮卡撿起腳邊那張照片，赫然發現上面居然是她和藍傑旭在樓梯間熱吻的畫面。

莫妮卡震驚地翻看其它的照片，她在攝影展發表會場和藍傑旭聊天、她獨自走出會場、她在街上和藍傑旭對話，還有她坐上藍傑旭的車……全部都被偷拍了。

「你為什麼跟蹤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瞅著莫妮卡慌亂的表情，章婷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她坐在沙發上，對莫妮卡說：

「我不是跟蹤你，一切該說是誤打誤撞吧，我只是追蹤藍傑旭的報導，偶然發現你和他有曖昧關係。」

「你為什麼追蹤藍傑旭？」莫妮卡一臉不解。

章婷遞給她一張名片。莫妮卡看了之後，突然想起不是有人說過，千萬不要得罪記者？眼前的章婷正好就是某家八卦雜誌的記者。

「我是追蹤蓮娜，她最近在演藝圈快速竄紅，你不會不知道她和藍傑旭是一對戀人吧？」章婷冷哼一聲，繼續說：「你自命清高，其實還不是水性楊花的介入他們的感情！都怪韓森被你迷住，不肯認清眼前的事實。」

言下之意，章婷一定已把這些照片拿給韓森看過，只是韓森不肯相信，她才來找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莫妮卡瞪着她。

章婷嘴角露出冷笑。

「很簡單，我要你離開韓森，別再讓他抱着希望。如果被我發現你和他藕斷絲連，我就把這些照片公佈，詳加描寫你是怎麼破壞蓮娜和藍傑旭的感情，告訴大家你這個人特別喜歡當第三者。媒體對這類題材非常感興趣，到時讓你嘗嘗『出名』的滋味。」

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有沒有搞錯呀？莫妮卡覺得章婷這個人簡直是顛倒是非，太誇張了吧！

「別以為我不敢這麼做！」章婷盯着她，嘴角泛起冷笑。

感覺章婷不是隨便威脅就算了，一旦這些照片公佈出來，她一定會被章婷描述到不堪入目的地步。莫妮卡不禁露出擔憂的表情。

章婷睇着她一臉憂慮的模樣，微笑地站起身。

「你可以好好考慮該怎麼做，這些照片送給你慢慢欣賞。」

章婷回頭瞥著莫妮卡慌亂失措的模樣，心想達到此行的目的，不禁開心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

莫妮卡從來不是遇到困難就驚聲尖叫，遇到挫折就放聲大哭的女人，她向來覺得人生所有困境，她都有能力獨自解決。

但是，看着這些照片，莫妮卡卻忽然覺得無計可施。章婷的目的應該只是希望她和韓森斷絕所有的關係吧。但這種雙方面的事，她該怎麼對韓森說清楚？

想起那天和韓森一起喝咖啡一起吃飯的情況，莫妮卡曾對他說了好幾次兩人是沒有未來的，但是韓森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不行！找韓森商量只會使事情變得更複雜。莫妮卡跌坐在沙發上，想了一下，突然想起藍傑旭——也許他會有辦法！他名氣大，認識的人又多、搞不好有管道可以杜絕這些照片流散出去。而且這件事不只關係到她的名譽，藍傑旭是照片上的主角，他應該也會擔心。

莫妮卡顧不得頭髮沒有吹乾，拿起桌上一疊照片，就到對面接了電鈴。

藍傑旭開門，發現是莫妮卡，他表情有點意外，因為最近莫妮卡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沒想到居然會親自過來找他。

「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她語氣嚴肅地說。

藍傑旭露出好奇的表情，退開一步，請她進來坐下。

莫妮卡聞到空氣里咖啡的香味，藍傑旭問她要不要喝咖啡，她想起自己好像感冒了，頭有點痛，喉嚨也有點痛，一邊鼻子不太通，實在不太適合喝咖啡。

莫妮卡搖了搖頭，拒絕他。

藍傑旭只好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在她對面坐下。覷着她神情緊張的模樣，笑着問：「感覺上好像是很嚴重的事。」

莫妮卡把那疊照片給他看。

他翻了幾張，挑起一邊濃眉，嘲弄的笑着說：「照相技術不太高明。」

莫妮卡沒好氣地瞪着他。

「誰管什麼照相技術，我被威脅了！」

藍傑旭抬眼瞅着她。

「有人故意偷拍我們的照片，就為了威脅你，我不覺這有什麼好威脅的？」

莫妮卡只好把章婷威脅她的經過詳細告訴藍傑旭。她說完之後，不禁憂心忡忡地看着他。

「我擔心章婷會把這些照片登在雜誌上，你有辦法阻止她嗎？」

「我向來不會去理會八卦雜誌寫的東西，內容和事實通常差距很大，你根本不必在意。」藍傑旭不明白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莫妮卡覦着他，吸吸鼻子。

「我還有家人和朋友，被他們看到，我該怎麼解釋？」

感覺莫妮卡真的很介意這件事，藍傑旭想了一下，說：

「你只好聽章婷的話，和韓森斷絕關係嘍，你該不會捨不得？」

這麼問的同時，藍傑旭居然非常介意莫妮卡的答案。萬一她說她愛韓森，放不下這段感情，他……這次，可真是失戀了呢！

望着藍傑旭露出那種嘲弄的表情，莫妮卡忽然覺得找他商量根本是個錯誤的決定。

「算了，找你商量根本沒用，你一點也不在乎，就只有我一個人窮緊張。」莫妮卡說完，不高興地站起身。怪只怪自己當初要和藍傑旭扯上關係。

藍傑旭睇著莫妮卡眼底蓄滿淚水的模樣，不禁拉住她的手臂，安慰她說：

「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

好像是因為感冒，加上事情來得太突然，莫妮卡覺得腦中混亂成一片，整個人渾渾噩噩，一點辦法也沒有。她不想讓藍傑旭覺得她是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強忍着硬是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看着她傷心的模樣，藍傑旭心裏感到不舍。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視她晶亮的雙眸，想了一下，然後說：

「如果你放不下對韓森的感情，又擔心章婷會把我們的照片公佈出去，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和韓森閃電結婚，這樣章婷也沒辦法了吧。」

「結婚！」莫妮卡忽然一臉沮喪地望着他。「只有這個辦法嗎？可是，我對韓森已經沒有感情了呀！」

「真的嗎？」藍傑旭顯得有些意外，不禁問：「你對韓森沒有感情？」

那天在咖啡店裏看見她和韓森親密的模樣，難道是他誤會了嗎？藍傑旭想到這裏，嘴角不禁浮現快樂的笑容。

莫妮卡瞟他一眼。到底他是怎麼想她的，難道也把她當成水性楊花的女人嗎？她怎麼可能一邊和他做愛，心裏一邊還念著韓森！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莫妮卡怒瞪他一眼。

藍傑旭笑了笑，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

「那沒辦法了，你只好嫁給我吧。」

總覺得他凈出些餿主意，莫妮卡聽了發現她頭痛了起來。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想嫁給你。」

「我只是開玩笑的，你如果真的答應，我才頭痛呢。」藍傑旭揶揄她說。

當初葉珊嫁給別人，藍傑旭雖然心裏很難過，但是並沒有阻攔葉珊的決定，他早已認清自己不能給葉珊幸福。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和葉珊分手，他這幾年感情一直飄飄浮浮，從來不曾想過該和哪個女人穩定下來。

他承認自己對莫妮卡十分感興趣，也有和她繼續交往的衝動。但兩人不到論及婚嫁的地步，更何況，他從來沒有結婚的打算。

莫妮卡望着他沉思的表情，忽然說；

「你這個人這麼輕浮，我想應該沒有女人敢嫁給你吧。」

他眼底出現嘲弄的神情，笑着說：

「偏偏想嫁給我的女人才多呢！」

想起他時而溫柔，時而嘲諷的模樣，他的個性又是如此捉摸不定，偏偏身價條件太好，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太多，和他在一起，分分秒秒都得擔心，忽然就移情別戀了。

莫妮卡冷冷瞥着他，一針見血地說：

「你根本沒有能力給女人幸福，想嫁給你的女人一定是腦子燒壞了。」

被她完全說中，藍傑旭楞了一下，半晌，也只是笑了笑。

「說到腦子燒壞，我覺得你好像有點發燒，感冒了嗎？」他忽然伸手輕摸她的額頭。

莫妮卡閃躲開來，不懂他幹嘛又關心起她了？

想起上次在咖啡店，聽到蓮娜和他之間的親密對話，莫妮卡沒來由感到生氣，抬睫瞟他一眼，把他的手揮開。

「你不擔心蓮娜看到這些照片會生氣嗎，還不快想想辦法？」

「我又不是和你偷情，我和你是光明正大的戀愛，何必怕蓮娜看到？」他笑了笑說。

莫妮卡不禁糾正他的說法。

「我和你才沒有戀愛！」

藍傑旭眼底露出嘲笑的神情，睇着她說：

「不是戀愛，只是一夜情嘍？」

莫妮卡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又坐了下來，語氣認真的對他說：

「你不要一直岔開話題，到底有沒有辦法解決？你不是有很多出版社的朋友，可以找他們幫忙呀。」

「出版社的朋友雖然很多，但他們和八卦雜誌都沒有什麼關係。」

莫妮卡露出頹喪的表情。

「這麼說只能祈禱章婷不要把廣些照片公佈出來了，希望她能手下留情。」話說完，莫妮卡卻直覺認為章婷根本不會這麼善良，萬一章婷哪天突然心血來潮，胡亂扯出他們的八卦，把她說成水性楊花、惡劣不堪的女人，那怎麼辦？難道真的沒有辦法阻止她嗎？

藍傑旭望着莫妮卡沉思的表情，忽然說：

「結婚這個辦法不太適合我們，我另外想到一個不麻煩的辦法，我們可以公開訂婚，章婷知道你名花有主，就不會懷疑你和韓森藕斷絲連了吧。」

望着藍傑旭誠懇的模樣，莫妮卡想了一下問他：

「你是說我們『假訂婚』？」

藍傑旭笑了笑。

「你想真訂婚也可以嘍。」

莫妮卡瞟他一眼，輕斥：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藍傑旭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不管假的還是真的，訂婚的過程一點也不麻煩，登個報，宴請雙方親朋好友——」

「還得宴請親朋好友？！」莫妮卡截斷他的話，一臉覺得麻煩的表情。

「眼見為憑，總得讓章婷和韓森親眼看到我們公開請客吧？」藍傑旭望着她說。

看他把訂婚說得那麼輕鬆，莫妮卡不禁疑惑地問：

「蓮娜呢？你怎麼向她交代？」

「我需要給她交代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他以一種取笑的口氣又說：「你好像很介意蓮娜，老是提起她。」

看他一副輕鬆瀟灑的模樣，她在咖啡店明明就聽到他和蓮娜親密的對話，真不知道他是什麼居心？莫妮卡冷冷地盯着他，直言無諱地說：

「你別裝了，我在咖啡店早就聽到你和蓮娜的對話，她的耳環掉在你的床上，你想賴也賴不掉。」

他眼底露出感到好笑的眼神，直勾勾地睨着她。

「說到耳環，我倒是真的在床上撿到一個——」他從口袋掏出珍珠耳環，問她：「是你的嗎？」

莫妮卡望着這隻熟悉的耳環，不禁楞了一下。想起那天他們纏綿的畫面，雙頰忍不住羞紅，一把將耳環奪了回去。

藍傑旭瞅着她直笑，以揶揄的口吻說：

「喔，原來真的是你的。」

莫妮卡瞟他一眼，嗔罵他：

「不是我的，要不然你以為是誰的？」

看她一臉怒意的表情，他故意裝傻說道：

「你想呢，我怎麼會知道？」

言下之意，他和許多女人都有曖昧關係似的。明知道他對感情不夠專一，莫妮卡還是忍不住感到傷心。

藍傑旭瞅着她蹙眉的表情，忽然問：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莫妮卡搖了搖頭，沉默地走向客廳大門，又回頭幽幽地說：

「我要回去了。」

看她要走，他忽然一臉正經地叫住她。

「對了，訂婚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你真的要跟我訂婚？」莫妮卡不明白，他的態度怎麼能這麼輕鬆？

他聳了聳肩，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語氣說：

「我沒和人訂過婚，我想應該滿有趣的吧！」

雖說是「假訂婚」，莫妮卡還是覺得不能這麼草率就同意。她嘆了一口氣，感冒讓她的大腦根本無法正常思考，總覺得自己的頭頂上好像一直有片烏雲，噩運接連不斷發生。

「我想一下，晚上再給你答覆吧。」莫妮卡說。

然後，她離開藍傑旭的公寓，走回自己的房間。覺得頭痛得厲害，她只想鑽進自己的被窩，一切暫且不要思考了。

☆☆☆

莫妮卡感覺自己跌入紅色的泥沼里，在夢中隱隱約約聽見電鈴聲，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兩隻腳卻好像深深埋進泥堆，怎麼樣也無法起身。

隔了一會，電鈴聲終於消失了。

莫妮卡微眯着眼睛，覺得頭好熱好熱，好像快爆炸開來般。窗外的陽光消失了，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聽到卧室的門被推開，莫妮卡露出疑惑的表情，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發現是藍傑旭，她又跌回床里。

「怎麼是你？」

藍傑旭望着她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語帶關心地說：

「你大門忘了鎖，所以我就私自進來了。」

「忘了鎖？」莫妮卡覺得自己大概燒壞腦子，怎麼會忘了鎖門？

她說完這三個字，本來想說一些話，卻無力再多說什麼，只是獃獃地望着他。

感覺她的眼神沒有焦距，藍傑旭摸了她的額頭，發現燙得厲害，不禁問：

「你有沒有去看醫生？」

「我有吃感冒藥。」但好像一點用也沒有，她覺得頭還是好熱好熱。

藍傑旭看她的樣子知道她發燒了，走進她的廚房，從冰庫里拿出冰塊，但在房子裏找不到冰袋，只好拿塑膠袋裝，再用毛巾包起來。

藍傑旭把冰袋放在她的額頭上，她嘴角忽然露出恍惚的笑容。

「好舒服喔。」她說，語調像個生病的小孩。

「吃晚餐了沒？」藍傑旭問。

莫妮卡想起自己中餐好像也沒有吃，肚子空空的，但是她卻一點食慾也沒有。想着想着，她忽然又閉上眼睛。

看樣子是沒吃。藍傑旭望着她睡着的面容，想起可以煮酒釀蛋讓她退燒，於是又回到她的廚房。發現她的冰箱空空的，櫥櫃里只有泡麵和罐頭，沒想到這個女人求生能力這麼差。

「我的廚藝恐怕比她還好。」藍傑旭微挑起濃眉，自言自語。

藍傑旭只好回到自己的屋裏，拿了材料到她的廚房煮些東西。煮好之後，看了時鐘，大約十一點左右。

藍傑旭輕輕叫醒她，她在夢中的泥沼掙扎了一下，睜開眼睛覷着他。

「嗯，把這個喝下吧！」他扶起莫妮卡。

莫妮卡閉着杯子裏酒釀蛋散發出的溫醇酒香，輕蹙眉頭問：

「這是什麼？」喝了一口覺得味道還滿好的。

「毒藥。」藍傑旭脫着她，開玩笑地說。

以往她大概會抬眼瞪他吧，但現在她實在連瞪人的力氣也沒有，喝掉杯里的東西之後，又躺回去睡著了。

瞅着她安靜睡着的容顏，藍傑旭笑了笑，幫她關燈，然後回去對面的公寓裏。

☆☆☆

一早起來，藍傑旭喝了咖啡也吃了麵包，在餐桌上翻看雜誌的時候，忽然想起對面公寓的莫妮卡。不知道她好一點了沒有？想起她那沒有其它食物只有泡麵和罐頭的廚房，他隨意煮了清淡的粥，然後去按對面的電鈴。

莫妮卡聽到電鈴聲的時候，正躺在床上發獃，感覺已經退燒了，肚子卻餓得要命。她站起身，到客廳去開門。

發現是藍傑旭，她表情有點意外。

「是你喔。」

「好多了吧？」他問。

看她比較有精神的樣子，藍傑旭忽然伸手摸了她的額頭，她身體縮了一下，倒是沒有揮開他的手，獃獃地望着他。

「退燒了，酒釀蛋果然很有用。」他說。

「酒釀蛋？」莫妮卡忽然想起昨夜喝的東西原來就是酒釀蛋，讓她跌入棉花般溫暖的夢中。

而幫她冰敷、喂她喝東西的那個溫柔男子就是藍傑旭？她早晨醒過來時，覺得是他，又忽然覺得是他嗎？他怎麼會如此溫柔？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真的是毒藥嗎？」藍傑旭取笑她問。

她覷着他，表情還是有點獃獃的，不像往常靈活地隨即發話頂回去。

看着她只是凝視着他卻不說話，他笑着說：

「再這樣盯着我，我要吻你了喔。」

莫妮卡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藍傑旭走進屋裏，直勾勾地瞅着她笑。

「好險還有反應，要不然還以為你燒壞腦子了。」

她凝視着藍傑旭，忽然幽幽地說：

「幹嘛對我那麼好？」總覺得他有什麼企圖似的。

藍傑旭把早餐放在她的桌上，回頭對她說：

「我喜歡對你好，難道還有人規定不可以嗎？」語氣似乎怪她何必大驚小怪。

她聞到食物的香味，打開蓋子，發現是粥，望着他問：

「要給我的？」

「嗯，我看你廚房空空的，大概沒東西吃p巴。」

藍傑旭坐了下來，望着她一副很想吃的模樣，卻遲遲不行動。

「沒有下毒，別露出一臉懷疑的表情。」他揶揄地說。

莫妮卡盛了一碗，然後慢慢喝着。

喝着溫熱的粥，莫妮卡心裏一陣溫暖，想起這次感冒多虧有他的照顧，身體漸漸好轉。她抬眼望着他，吶吶地說：

「謝謝。」

「不客氣。」

這麼禮貌的對話，感覺有點好笑。藍傑旭瞅着她，問：

「對了，訂婚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他的口氣好像問她窗帘的顏色換成藍色的怎麼樣，莫妮卡無法理解他怎麼會這麼輕鬆，她覷着他問：

「和我訂婚對你又沒有好處，你幹嘛平白無故要幫我呢？」

「是你要我幫你的，怎麼好像我在逼婚似的？」藍傑旭挑起一邊濃眉睨着她，然後說：「你不想，那就算了。」

莫妮卡仔細思考。假訂婚既然可以擺脫章婷的威脅，對自己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損失。只是，她不明白藍傑旭為什麼這麼好心？

莫妮卡望着他，不禁問：

「你真的只是單純想幫我，沒有其它的企圖？」

看着她一臉防備的表情，藍傑旭側着頭想了一下。他有什麼企圖？和她訂婚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吧，幾乎不費什麼力氣。

而且，想到訂婚的對象是莫妮卡，不知道為什麼還覺得挺有趣的。

「你想我會有什麼企圖？」藍傑旭反問她。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呀。」莫妮卡沒好氣地說。

藍傑旭沉思了半晌，望着她的一臉防備說：

「你欠我一個人情之後，就不會再對我又警戒又凶了吧。想來想去，我也只有這個企圖呀。」

「真的嗎？」不相信他這麼單純。

望着她懷疑的表情，藍傑旭揶揄她說：

「要不然難道是我想勾引你嗎？」

莫妮卡白他一眼。

藍傑旭睨着她，胡扯說：

「還有我想惹你笑，你實在太少笑了。」

莫妮卡勉強扯了扯嘴角笑着。

「像這樣嗎？」

看着她故意假笑的表情，藍傑旭搖了搖頭，眼底露出笑意，意有所指的說：

「我看過你笑得更美的。」

「我想，我的那個笑容絕對不是因為你。」

藍傑旭睇着她一臉倔強的表情，忽然說：

「我記得那夜你因為激情，嘴角浮現美麗的笑容。」

莫妮卡聽了，怔然地瞅着他，半晌，臉頰羞紅，急忙撇開他緊盯着不放的視線。

「你這個人真是討厭。」她沒好氣地嗅罵道。

藍傑旭淡淡地笑着，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