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黑暗的天牢內瀰漫着一股難聞的霉味,無情的鐵柵欄將牢內的人與外界隔絕。牢房內鋪着一層灰蓮蓮的稻草,僅有的擺設

就是一張缺了一隻腳的石凳。

佟喜蘭蜷縮在牢房的一隅,瑟瑟的冷風拂過她憔悴的臉頰,她眼光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腦中浮現趙哲靖舉手打她的凶神惡煞樣,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永遠無法抹去這一巴掌對她的傷害,他決絕的眼神刺痛了她的靈魂,這使她生不如死。他的眼神清楚地告訴她,他不相信她是無辜的,他已經認定她是殺害杜心蓮肚裏孩子的兇手了。

他將她的人格踐踏得徹徹底底,在他眼裏,她已成了個惡毒的女人,嫉妒令她喪心病狂,而他要她為此付出代價,從此萬劫不復,在冰冷的天牢裏度過自己的殘生。之前說什麼在天願為比冀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全都成了過眼雲煙。

為什麼會這樣?佟喜蘭到現在還弄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錯,好好的參中之王怎麼就成了殺人的兇器呢?佟喜蘭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她?轉而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心蓮再陰險,也不會拿自己腹中的胎兒做犧牲品吧!

但又會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地要加害她呢?她在宮裏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啊,佟喜蘭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她這輩子都無法弄明白了,因為趙哲靖絕不會輕易饒恕她的,光想到這一點,她就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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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甯宮內,隆慈太后震驚地聽着常德,鉅細靡遺地報告著在長春宮發生的一切。

「常德,你有沒有聽錯?那支參真是蘭丫頭送的嗎?」

「老奴不敢欺瞞太后,參的確是蘭妃娘娘所送。」常德也是納悶不已。蘭妃娘娘雖然愛使性子,可絕不會做出如此狠毒的事來。

隆慈太后雙眼微眯,沉吟半晌,「蘭丫頭自己是怎麼解釋的呢?」

娘娘對天發誓她是清白的,皇上不信。娘娘就罵皇上是……」常德不敢說下去。」

「是什麼?」隆慈太后深知佟喜蘭的脾氣,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是睜眼瞎子……皇上震怒之下,便將娘娘打入了天牢。」常德只好據實以告,眼前也只有太后可以救蘭妃娘娘的命了。

「天牢?」隆慈太后一驚,看來皇上是真動了氣,竟然絕決至此。這麼說來蘭丫頭的處境實在堪慮,「皇上此刻人在何處?」

雖然心中惋惜失去了一個寶貝皇孫,可隆慈太后卻反而有一種解脫感,那個滿心復仇之火的女人,不應也不配懷上皇家的血脈。

「哀家要去天牢看看蘭丫頭。常德,你替哀家引路吧。」隆慈太后心中扶佟喜蘭,忙吩咐著。

常德頓感為難,訥訥地說:「皇上有旨,沒有他的准許,任何人不得進天牢探望蘭妃娘娘」

「連哀家也不許嗎?」隆慈太后威嚴地問。皇帝又如何,她可是皇帝的親娘呢!

「是,太后請!」常德求之不得,忙恭敬地扶住太后的手肘。XXX

一進入陰暗的天牢,隆慈太后就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這次蘭丫頭可真的受苦了。自佟喜蘭進宮以來,她們就情同母女,如今見自己的「女兒」待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怎不令她這個做娘的心疼萬分!

「蘭丫頭!」隆慈太后輕聲呼喚著瑟縮在一旁的佟喜蘭,只見她髻發散亂,形容憔悴,像換了個人似的。太后心中不舍,喉頭頓時哽咽起來。

「母后!」想不到最先來看自己的會是隆慈太后,佟喜蘭失望之餘備覺心酸。她上前緊緊握住隆慈太后的手,委屈地滴下淚來。

隆慈太后吩咐牢頭打開牢門,母女倆忍不住根擁而泣。

「蘭丫頭,你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母后,母后一定為你作主。」隆慈太后替她抹着眼角的淚水,柔聲說着。

「母后,你相信蘭兒是無辜的?」佟喜蘭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隆慈太后還那麼信任她,怎不令她感動莫名呢?

「母后當然相信你了,你一直是母后心中最好的兒媳,不像那個女人矯揉造作、虛情假意,如今她又來陷害你。」隆慈太后疼惜地輕撫她的小臉,關切之情溢於言表,「看,你的臉都瘦了一圈了。皇兒他也真忍心,將你關在天牢受苦,回頭哀家一定為你引皇兒求個情,讓他將你放了。」

「母后萬萬不可這麼做,母后的好意蘭兒心領了,蘭兒自問無愧於天地,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蘭兒是不會出天牢的。」佟喜蘭月覺杜心蓮小產之事,必有蹊蹺,若太後為她求情,反倒顯得她做賊心虛了,因此她婉言謝絕了隆慈太后的好意。

隆慈太后沉吟了一下,覺得她所言甚是有理,所以沒再堅持,「你說得雖然不錯,可裒家擔心你的身子會吃不消牢獄之苦。」

「母後放心,蘭兒會照顧自己的。」佟喜蘭安撫著隆慈太后。

「你們聽着,好好伺候蘭妃娘娘。若有半點差池,哀家絕不輕饒。」隆慈太后大聲囑咐著牢中負責看管的兵士。

「太后,時辰不早了。」常德小心翼翼地提醒隆慈太后。

隆慈太后這才依依不捨地與佟喜蘭話別。

回到慈甯宮,她越想越不放心,忙吩咐侍女移駕長春宮。

趙哲靖一聽太后的風輦到了長春宮外,忙出宮迎接。見隆慈太后陰沉着臉,知道她是為了佟喜蘭的事而來,他的心下頓感不安。

「母后病體初愈,為何不在慈甯宮好好歇著?」「袁家聽說嫻妃小產了,所以特地過來看看。」隆慈太后避重就輕地說。

知道母后一向不喜歡蓮兒,但趙哲靖又想不出母后的真正用意,只好上前扶住隆慈太后,將她迎進長春宮。

杜心蓮一見隆慈太後進來,便掙扎著要自床上起身相迎,卻被趙哲靖用手按住。

「蓮兒,你身子尚未復原,就不必拘禮了,母后不會怪罪你的。是不是,母后?」

隆慈太后斜睨了杜心蓮一眼,見她雖然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但眼神炯炯發光,哪像個剛剛小產的病人?心中更加確定其中有詐,「既然身子虛弱,就在床上躺着吧。」

那臣妾失禮了。」見隆慈太后隱忍的表情,杜心蓮心中一陣得意。她假裝虛弱地喘了幾聲,早有宮娥取來一個靠枕墊在她的背後。

隆慈太后一坐定,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皇兒,哀家致長春宮來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想如何處置蘭妃?」

趙哲靖頓時皺起了眉頭。為了佟喜蘭的事,他心裏其實也很為難,一夜夫妻百日恩,將佟喜蘭關進天牢,大半也是因為她口出不遜之言。事到如今,自己也是騎虎難下呀。

「母后,兒臣正為此事犯愁,依母后之見,該當如何處置才比較妥當呢?」趙哲靖趁機將難題拋給母后。

隆慈太后悻悻地瞪了他一眼,「哀家相信蘭妃絕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一定是有人妄圖陷害她。」眼光一掃杜心蓮,見她垂首無語,便接着說:「何況光憑一支人蔘就定了蘭丫頭的罪,似乎也不太公平吧?」

趙哲靖點頭,「母后所言極是,但如今真相未明,只能委屈她幾日了。」

「本來哀家想替蘭丫頭求情的,可蘭丫頭怕污了她的名聲執意不讓,哀家想想也覺有理,所以還要皇兒儘早查清此事,還當丫頭一個清白才是。」隆慈太后一想到佟喜蘭在牢中的情形,不由得紅了眼眶。

趙哲靖心中也是懊悔萬分。那巴掌與其說是打在她的臉上,還不如說足打在他的心上來得更貼切些,「母后見過她了?她……還好嗎?」

隆慈太后沒好氣勉瞪了他一眼,「她是好是壞,你自己不會去天牢看啊?」

趙哲靖被隆慈太后一頓搶白,立時作聲不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己雖貴為一國之君,也不能公然徇私呵!他不是狠心不到天牢探視她,而是怕自己一見到她,就會心軟地放了她,唉!

「母后說得不錯,皇上,你的確應該去天牢看望一下蘭妹。雖然蘭妹她一時糊塗,可她畢竟是愛着皇上的,做出這種傻事,她現在一定非常後悔,皇上難道不能顧念夫妻之情,給她一個悔過的機會嗎?」杜心蓮也為佟喜蘭說着好話。

「蓮兒,你心腸太好了,只可惜好心沒好報,蘭兒她……她實在是罪無可赦,朕不會讓咱們的孩子枉死的……」

趙哲靖話音未落,常德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皇上,棲風宮宮女雪嫣要求面見皇上。」

趙哲靖皺了皺眉,她小小一個宮女也敢來為主子求情?「刨她進來。」

雪嫣低垂著頭走進長春宮,捨身救主的念頭使她義無反顧I地跪拜在地,「奴婢拜見皇上、太后、嫻妃娘娘!」

「雪嫣,你是來為你主子求情的嗎?」隆慈太后讚許地看了雪嫣一眼。自己沒有看錯人,雪嫣是個盡職的宮女。

「奴婢該死,奴婢有罪。蘭妃娘娘吃的人蔘是奴婢動的手腳,與蘭妃娘娘無關,請皇上治奴婢的罪,放了蘭妃娘娘吧。」雪嫣淚流滿面地說着早就編好的謊話。

隆慈太后深知雪婿的為人,當初派她到棲鳳宮侍奉佟喜蘭,也是因為看中了她的忠心和善解人意,現在她說出這樣駭人聽聞的話來,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雪嫣,你不要犯傻,皇上還沒定你主子的罪,用不着你來背黑鍋。」

「是呵,雪婿,朕知道你對蘭妃娘娘忠心耿耿,可是也不必這般輕*自己的性命呀。」趙哲靖對救主心切的雪嫣深感欽佩。

為什麼太后和皇上都不相信自己的話呢?雪婿急得額頭冒汗。

「太后,皇上,奴婢的確是護主心切,所以才會鑄下大錯,因為……因為嫻妃娘娘懷了皇上的骨肉之後,皇上來棲鳳宮的時間就少了,奴婢怕蘭妃娘娘失寵,所以……所以暗地裏在人蔘上動了手腳,又慫恿蘭妃娘娘去了長春宮。蘭妃娘娘對此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奴婢所為,請太后、皇上賜奴婢死罪,將蘭妃娘娘放了吧。她是金枝玉葉之身,受不了天牢的苦呵!」

趙哲靖聞言一凜,依蘭兒的性情怎麼會破天荒地到長春官來呢?她一向與長春宮不相往來的,難道雪嫣所言是真的?

「雪嫣,你知不知道你說出這樣的話,會有什麼後果?」杜心蓮不想自己的計謀功虧一管,忍不住出聲。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螻蟻尚且偷生,她不相信居然有人可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雪嫣所言句句屬實,嫻妃娘娘,雪嫣對不住你。一命抵一命,雪嫣這就將自己的命給您。」

雪嫣說完,猛地自懷中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對準自己的心窩用力刺了下去,殷紅的血頓時染紅了她的衣裳。

在意識尚未昏迷之前,雪嫣猶自不忘在天牢受苦的主子,「皇上,您一定要好好對待蘭妃娘娘,她……真的……很……愛……你……」

趙哲靖萬沒想到她會如此剛烈,隆慈太后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杜心蓮眼見雪嫣性命不保,別過臉不忍再看。唉!自己的罪孽又多了一樁……

「來人!快傳太醫。」趙哲靖抱起氣息奄奄的雪嫣,氣急敗壞地叫着。

要是雪嫣出了事,自己如何向蘭兒交代?何況她是為救蘭兒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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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您……告訴蘭……妃……娘娘,雪……雪嫣只……有來……生再……伺候她……了……」雪嫣的眼皮慢慢地合上,沉人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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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喜蘭的眼光無神地望向遠方。天邊一隻孤雁振翅飛過,發出一聲凄楚的哀鳴,它找不到自己的家,找不到自己的夥伴,只能無助地在天空盤旋……

「娘娘,常公公來了。」宮女紫雲看了看主子沒有表情的臉,小心翼翼地說着。

打白天牢裏出來,娘娘的臉上就沒有了笑容,雪嫣的死對娘娘的打擊太大了。當娘娘得知雪嫣是為了救她而自盡的時候,娘娘就像變成了木頭人似的,沒有哭泣,也沒有大喊大叫,只是抿緊嘴唇、不再說話。

算起來,娘娘離開天牢已將近一個多月了,可誰也沒能從她的嘴裏套出一個字來。她就像一個啞巴,再也不會說話,任憑大家怎麼逗她也沒用,就連九五之尊的皇上也拿她沒轍。

佟喜蘭意興闌珊地回過頭來,見常德已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不好意思裝作沒看見,只得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常德忙跪拜行禮,「奴才叩見蘭妃娘娘!」

佟喜蘭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平身,然後眼光直直地盯着他,似在等他說話。

「皇上怕娘娘寂寞,特地遣老奴來請娘娘去木蘭圍場狩獵。」

佟喜蘭聽完他的話后,輕輕地搖了搖頭。

常德早知會是這種結果,剛想轉身離開,卻見佟喜蘭忽地站起身來,指了指自己的衣裳,掉轉頭就進了內室。

常德一時無法領會她的意思,只得尷尬地愣在那裏。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只見佟喜蘭換了一身騎馬裝,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與方才的無精打采判若兩人。她本就天生麗質,穿上這一身束腰的騎馬裝后,更顯得嬌俏可人。

常德高興得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只是怔怔地看着佟喜蘭,說不出話來。

佟喜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快步走出棲鳳宮外,常德登時大喜過望,忙吩咐備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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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木蘭圍場越來越近,佟喜蘭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猶記得當日在木蘭圍場的樹林里,他對她說過的話,但是轉眼間卻已物是人非了。雁過留痕,如今故地重遊,怎不讓她黯然神傷呢?

之所以答應常德前來木蘭圍場,是為了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心意,希望他能成全自己。她想離開這個帶給她太多回憶的地方,離開冷冰冰的棲鳳宮,然後找一處幽靜的地方,度過自己的下半輩子。

趙哲靖騎着全身雪白的颶風,白色衣衫迎風飄動,睥睨地望着底下整齊動一的御前侍衛部隊,嘴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在他的身側,杜心蓮膽顫心驚地騎在一匹紅棕色的牡馬上,小臉一陣陣地泛白。

「皇上,臣妾不擅騎馬,你就饒了臣妾吧。」被趙哲靖軟硬兼施地押來木蘭圍場,杜心蓮有苦難言。

琴模書畫難不倒她,可這種場面實在不適合她,只要一看到血腥的東西,她的胃就會不由自主地翻攬成一團。

「不行,朕難得有這個興緻,你不陪朕誰來陪朕?」趙哲靖看着一臉窘迫的杜心蓮,忍不住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意。

「皇上可以傳撫遠大將軍來呀!」杜心蓮忙向他推薦陪駕人選。

「他?他現在正忙着討女人歡心,哪還記得朕這個皇兄!」趙哲靖只要一想到趙震南愁眉苦股的模樣,就不自覺地笑出聲來,看來自己這個大媒人是當定了。

但一想到那個令趙震南頭疼的小女人,他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蘭兒,朕答應你的事已經成功了一半,你也應該看在朕給你小妹牽了門好姻緣的份上,不要再折磨朕了吧?

佟喜蘭悄悄地掀起轎簾,一眼就看見那個器宇軒昂的男子,正威風凜凜地端坐馬上。他正眉眼含笑地凝娣著身邊的一名女子,順着他的眸光望去,只見一張堪稱閉月羞花的臉蛋,好一對金童玉女!好一幅伉儷情深的畫面!

佟喜蘭的心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痛得她臉色發白。

這時,轎子穩穩地停了了來。

「皇上,蘭妃娘娘來了。」常德喜孜孜地向趙哲靖稟報。

趙哲靖不相信地盯着轎子,他是不是聽錯了?只見朱紅的帘子緩緩地被人一掀,一抹淺紫色的嬌俏身影自轎中鑽了出來。

那不正是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兒嗎?他連忙翻身下馬,上前將佟喜蘭抱在懷裏。

「蘭兒,你終於肯原諒朕了?」因為太過激動,趙哲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粹不及防地被他擄進熟悉的懷抱里,而且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佟喜蘭不由得羞紅了臉,乖乖地任由他將自己抱上颶風。

趙哲靖輕柔地將她攏在懷裏。這一次她居然沒有反抗他,那麼安靜地依偎在他的胸前,實在令他欣喜若狂。

他拉緊手中的韁繩,雙腳用力一夾馬腹,颶風立時發出一聲嘶鳴,絕塵而去。留下一臉怔仲的杜心蓮和一群面面相覷的御林軍,在原地望着那一白一紫的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遠處的樹林里。

趙哲靖熟練地駕馭著胯下的颶風,飛快地穿過樹林,來到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

只見一泓瀑布自百米高的山上飛泄而下,落在清澈的月牙湖裏;湖畔開滿五顏六色叫不出名字來的野花,迎著和煦的微風輕輕搖曳,陣陣花香沁人心脾,說不出的詩情畫意令人流連忘返。

將佟喜蘭輕輕地抱下馬,趙哲靖就情不自禁地低頭吻着她』柔軟的唇瓣,一解一個多月來的相思。

這個磨人的小女人呵,讓他等得太久了,他想她想到了骨髓里了。

這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了。佟喜蘭提醒著自己,就讓她帶着對他的美好回憶離去吧!她熱情地回應着他,緊緊地攀附在他寬闊的肩上。

趙哲靖望了她嫣紅的臉蛋一眼,她沉醉的神情激勵了他。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主動過,他忍不住將她越擁越緊,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要地!

風吹落了一地的花瓣,遠遠望去就像一片花的晦洋,就在這花海的深處,兩具糾纏的身影正演繹著亘古不變的旋律,那是愛的旋律,如火山噴發般絢麗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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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朕的愛妃!」歡愛過後,趙哲靖滿足地嘆息著,說着令人臉紅心跳的愛語。

發覺他的大手又撫上自己,佟喜蘭忙羞澀地轉過身去。都兩次了,他怎麼還不滿足呢?

但趙哲靖哪裏肯放過她,他笑嘻嘻地在她耳邊低語:「怎麼?害羞了?你害朕犯了這麼久的相思,別以為兩次就想將朕打發了。」

佟喜蘭瞠怪地瞪了他一眼。

「朕好想念你的聲音,蘭兒,我們都已經袒身相見了,你還不能跟朕說句話嗎?」趙哲靖無奈地看着身旁的人兒。

佟喜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俐落地將衣服穿戴整齊,見趙哲靖傻楞愣地看着自己,無奈地盤了搖頭,「我不和光着身子的男人說話。」

趙哲靖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了。他匆忙地穿戴起衣服來,一邊還不忘調侃她一句,「這麼好的春光也入不了你的眼嗎?」

「你再胡扯的話,我就不理你了。」佟喜蘭強忍住笑意,板起了臉。

趙哲靖怕她真的動氣,忙神色一正,「朕不開玩笑總可以了吧?」

佟喜蘭忽地在他面前跪了下來,「皇上,臣妾斗膽,請求皇上成全臣妾的第三個心愿。」

趙哲靖見她神情嚴肅地下跪,不由得嚇了一跳,忙伸手要將她扶起來,「有話你起來說,朕對你一向是有求必應,何必這麼鄭重其事?」

「皇上總不會忘了答應過臣妾的三個心愿吧?」佟喜蘭不肯起來。

趙哲靖見她股色凝重,想起當日在御花園釣魚時許下三個要求的事來。

「朕怎麼會忘了呢?你的第一個心愿是要朕給你畫一幅丹青,朕已如你所願;第二個心愿,是要朕給你的小妹和撫遠大將軍指婚,這件事朕正在進行中,相信很快就可以聽到他們的喜訊了。至於第三個心愿,只要朕力能力所及,朕一定會滿足你。」只要不讓他去天上摘月亮和星星,相信自己一定能為她辦到。

「是不是臣妾提任何要求,皇上都能答應?」佟喜蘭怕自己的心愿一出口,他就會氣得七竅生煙。「當然,朕幾時騙過你?」

趙哲靖暗想,她不會是要他封她為後吧?如果她真的提出來的話,他也不會拒絕她的,誰叫他如此地疼愛她呢?至於蓮兒那裏,只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

「臣妾想搬出棲風宮。」

佟喜蘭鼓起勇氣說出憋在心裏的話。

趙哲靖聽得劍眉一挑,她不住棲鳳宮,要住哪裏?「你想搬到朕的龍嘯宮來,是不是?」

想到可以和她雙宿雙棲,他忍不住心花朵朵開。每晚都可以擁著自己喜愛的女人入睡,那種滋味一定很銷魂吧?

見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佟喜蘭有點哭笑不得,「臣妾是想搬到宮外去住。」

佟喜蘭不怕死地拋下驚人之語。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趙哲靖有點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臣妾想過自由的生活。」佟喜蘭平靜地面對他即將爆發的怒氣。

趙哲靖氣得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怕自己會怒極發狂,像上次那樣做出傷害她的舉動來,「蘭兒,朕可以當作沒聽見,不過朕不想再一次聽見這樣荒唐的話,你明白嗎?」

「皇上,你是金口玉言,說過的話怎能不算數呢?」佟喜蘭在做最後的努力。

「朕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即使你要朕封你為後,朕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你想搬出宮去,是絕對不可能的。」趙哲靖斬釘截鐵地說完,就撮唇一嘯,颶風頓時應聲而來,他俐落地翻身上馬,「你好好想一想,朕會讓常德來接你回棲鳳宮。」說罷,他一扯韁繩,揚長而去。

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佟喜蘭還是忍不住痛哭失聲。

為什麼他不能放她自由?難道非要等到兩敗俱傷,他才肯放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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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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