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第6——10章

第六章你會裝,我會躲

陳潛把頭又縮了一縮,把身體在其它人的後面藏了又藏,這領主極有手段而且心狠手辣,讓人自己跳入河中,而且一絲怨言都沒有,臨死還向他磕頭謝恩,皇帝也不過如此,他想,得把自己藏嚴實了,千萬別做那出頭之鳥。

雖則躲在人的身後,他還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的望了過去,遠處一睛如洗的天空浮着幾朵白雲,空氣中血腥味兒倒淡了一些,陳潛心想,這人不但有手段,也極會扯虎皮作大戲,俗話叫裝逼,弄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味兒出來,把一眾海盜嚇得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空氣中尚瀰漫着血腥味兒,也不知道他那葡萄怎麼吃得下去?

「既然查不出來誰領的頭,這批人看來個個都是刺頭兒,鯊兒們太多了,一個人幾十頭爭,未免個個兒只塞了牙縫,不如全扔了下去吧!」

他溫柔的話語尚飄蕩在空氣之中,語氣中尚帶着剛吃下的葡萄的甜味,卻讓陳潛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說自己當真要再度穿越了嗎?

那些海盜全吁了口氣,只要不處置他們自己,自然領主想處置誰,他們都照辦不疑。

海盜們摩拳擦掌的上來,看得清楚他們臉上的猙獰之色,陳潛心想,自己要不要承擔責任呢?要不再緩緩?他不相信這領主當真把這批人全丟下了海。

他正躊躇間,身邊那孟士元卻一腳踏了出去,陳潛一拉,只拉了個袖口兒,沒拉住。

「不關他們的事,是我做的。」孟士元亭亭的身影在海風中挺拔如青松。

陳潛有幾分感動,心想還以為他會把自己給摘了出去呢,想不到他卻擔了這責任?看來,這孟士元倒真是一位好人,只可惜,好人往往不長命。

「你做的?你能打這海盜結?」領主輕輕的笑了,做活套兒吊黑虎的那些腰帶做的繩子被扔在了孟士元的面前。

陳潛心想要糟。自己這活兒可是前世大學期間作為記者參加了一次海軍演習學會來地。據說是二戰期間士兵們研究出來地打結法。這一世怎麼會有人知道?看來自己想狠心讓孟士元當一次替死鬼都不得。

陽光反射了放在船頭地雪白錨尖。讓陳潛地眼微有些刺。他眯了眯眼。心想。再穿越一次就再穿一次吧。反正穿來穿去地。也習慣了。死亡其實跟走讓人討厭地親戚一樣。走着走着。走出了感情。也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兒。於是一笑。走了出去:「不是他。是我。」

孟士元神情略有些詫異。這嘴巴很多地陳府小公子並不像一個會舍已救人地人啊?自姐姐死後。自己在這世上已無其它親人。如果能以一條命換得下這麼多人地命。倒也划算。見這陳府小公子自認了。心想這倒還好。報仇與救人地目地都達到了。如是便再也不發一言。

領主微微坐直了。帽檐上地面紗隨風起伏。他輕輕一笑:「劫匪幫被劫人抵罪。倒是稀奇。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穿同一條褲子了?」

陳潛笑了笑。道:「早在領主用人不當地時候。就穿同一條褲子了。」

馬二抬着朦朦朧朧地雙眼打量了一下這位大膽地囚徒。只感覺這囚徒既瘦且矮。心中暗中讚賞。領主不喜歡卑恭屈膝地人。這矮小子倒很對他地胃口。

領主張嘴接過旁邊侍女遞過的葡萄,嘴邊尤帶着甜香之味,道:「你就不怕那鯊魚?」

陳潛笑得如葡萄架上盛開的花朵:「為鯊魚裹腹之前,可否讓我做一個飽死鬼?」

領主吐出葡萄核兒,哈哈一笑:「好一個飽死鬼!」

早有侍衛在領主前擺了一張小小的八仙桌,放上一雙筷子,幾個碗碟,擺上了精美的菜肴,讓陳潛坐下了,陳潛拿起桌上的銀筷子,向領主做了個起筷的動作,極溫文又爾雅:「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空氣中的腥鹹味兒已然消散,海面又是一片碧藍,唯留下幾尾巨鰭在船邊游曳,等待着運氣再次從天降臨。

「好香的桂花腸,入口帶着淡淡的桂花香味,肥卻不膩,如果配上雲南的普餌茶,去去口中的油味,那味道便更好了。」陳潛把桌上所有的點心皆嘗了一遍,邊嘗邊品評讚嘆不已,倒真彷彿跟三兩個親朋好友在酒樓品評飲酒,只差沒有支使得小二團團轉了。

馬二雖看不清楚那小子的表情,但他輕脆的話語在響徹於空氣之中,不見絲毫畏怯,未免心中感嘆,難怪這黑虎會中了這小子的活套兒,被吊起來打,原來,這小子當真是一個惹不得的,只不過領主要怎麼對付他?

陳潛凡碟必落,嘗了個遍,可等他下第二筷的時候,領主輕揮了手,侍衛拿起碟子,劈劈啪啪的,全丟進了海里,船舷邊巨鯊等著,見有物落,以為又是人肉,自是躍起搶奪,搶得不亦樂乎。

「你既要為鯊魚裹腹,不如別這麼麻煩,進了鯊魚的肚子,在裏面聚餐,豈不是好?」

領主輕輕的笑着,提高的左腿,蹲在地上的侍女輕輕的按上了他左腿的膝蓋。

陳潛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嘆了一口氣:「只可惜,浪費了那上好的青花瓷。」

他站起身來,拂了拂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既如此,我自己走了上去,你們暗網是不是還有撫恤金可支付?」

那領主一笑,縮回了腳,蹲在他腳邊的侍女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掀得差點兒跌倒在地,他道:「陳潛公子,倒真是名不虛傳。」

陳潛涎著臉道:「既然名不虛傳,不知道可不可以免其一死?」

馬二站在領主的身後,很敏感的發現領主身影微有些顫抖,捏著那大斑指的手指略有些發白,馬二心想,看來,咱們領主真有些生氣了。

說得也是,在領主面前賴皮賴臉的人,他倒是從來沒有見到過。

馬二略有些遺憾,既然特特地下令劫了這兩人來,那麼,他們怎麼會有好果子吃?可惜了這陳潛小公子與眾不同的厚臉皮。

見領主良久的不出聲,馬二暗地裏惴測了一下自家領主,心想,自家領主還是不希望這陳潛小公子成了鯊魚裹腹之物吧?於是上前一步,踱了出去領命,道:「領主,這小子既不怕死,倒不如留他一條性命,屬下保管能讓他求生不成,求死不能?」

大帆船上飛過兩隻潔白的海鷗,呱呱的叫了兩聲,一片雲從天邊別處遊了過來,帶來了少許清涼陰影,全船的人屏息靜氣,半天沒人出聲。

眼看陳潛巍顫顫的走上了那長條木板,一步兩步三步,步步驚心。

領主忽然站起身來,哈哈一笑:「把他押了過來,這麼容易就死了,未免暴緬天物。」

船上其它盜匪從這句話中不知聯想到了什麼齷齪事兒,個個兒臉上帶了曖昧之色,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有的道:「對啊,領主,花滿樓不是收清倌兒嗎?到底是富貴之家出來的人,吃的全是好東西,長得細皮嫩肉的,把他賣到那裏……」

一船人全忘了黑虎的血水還飄在海面之上。

領主望着陳潛有些發白的面孔,哈哈一笑,白色的面紗吹起:「的確不錯,一點朱唇萬人嘗,不若先讓你們嘗嘗鮮?」

第七章富貴府門,當真惹禍

船上的盜匪們左右的望了望,有魯莽者躍躍欲試,見自家船主馬二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領主身後,暗自一驚,卻無人敢上前,想起暗網的規矩,是絕對不能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的,個個兒暗自警醒,莫非領主又在試探我們?微露出一些異相,自己的下場就和那黑虎一個模樣?

陳潛見盜匪們無人上前實施領主的命令,心中略略定了下來,決定不再刺激這領主,別把自己的小命兒也刺激了去,端了端面孔,向領主一拱手:「多謝領主不殺之恩。」

這小子見風使舵的本領倒極快,一下子對領主尊敬了起來,船匪個個兒鬆了一口氣,還好他轉變得快,不必讓自己這些人陷入兩難的境地。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你?」領主慢吞吞的坐了下去,那侍女趕緊的細步上前,半蹲了下去,又給他揉捏了起來。

陳潛全沒了以前那嘻皮笑臉的神色,一本正經的道:「領主可曾聽過,南方的荔枝樹既使移植到了北方,盡心地侍弄,也不會結出桔子來,領主的屬下,個個兒目光澄澈高潔,又怎麼會是那些心底卑劣之人呢?更何況領主本身氣質高潔,您的屬下如果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來,打死我都不相信的。」

領主語氣之中帶了笑意,道:「是嗎?你的小嘴倒是很甜,只是可惜了,你是陳府的。」

陳潛心中一驚,他這話可不太好,帶了殺機,這一瞬間,他想告訴他,自己不是陳府的,只不過借了陳府的軀殼,卻只是笑了笑道:「怎麼,領主對陳府的有偏見?」

領主輕聲嘆道:「誰叫你們陳府是京城第一府呢?」

陳潛笑道:「是啊,總會引得京城中某些人眼紅妒嫉,不惜裝神弄鬼的找咱們的岔兒。」

這領主身上細密的綾羅,精美的裝飾,舉手投足之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大家之氣,那是長期處於富貴之家的人才可能浸潤出來的,而他身邊的侍女侍衛,訓練有素,又豈會是那些草莽之中可生長得出來的?陳潛始終相信一句話,什麼樣的環境,就能長出什麼樣的人,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領主雖然裝神弄鬼,但也逃不出京師這個圈子。

領主地樓船與海盜船並排列著。中間架了木板橋。雕龍描鳳地樓船微微輕晃。可看得見樓船里人影晃動。人人兒綺羅輕紗。玉帶金鈿。可聞得見從樓船里飄來柔媚地脂粉香味。

領主沒有接他地話岔兒。面紗微動。卻忽然笑了:「陳公子不但地眼望我地樓船。莫非還望着樓船之中能走出一兩個人前來搭救你不成?」

這領主雖然臉上蒙了一塊死人布。但眼睛倒是挺尖地。陳潛嘆了口氣:「絕對沒這個意思。只不過領主地樓船太過雄偉。裏面人影幢幢。未免瞧多了兩眼。」

陳潛倒真地瞧見了那樓船里有一抹熟悉地人影。穿着僕婦們才穿地青布粗衣。手託了食盤。佝僂著身子一晃而過。他有過目不忘地本領。很認得這人:這人地身影怎麼那麼像自己房裏邊神出鬼沒。據說是保護自己地那個林嬤嬤?

說起這林嬤嬤。陳潛剛剛醒之時。還差點被她嚇了一跳。由於自己身份特殊。因而房裏是沒有什麼侍候地丫環地。所有生活細節全由這嬤嬤一手包辦。這林嬤嬤很有些武功。陳潛從現代來到了這個時代。自是像所有穿越人一樣。對梳頭穿衣煩不勝煩。有時候弄不好自己地頭髮了。就大叫一聲:剪了它!

這個時候。林嬤嬤就會無聲無息地如鬼影一般地出現在陳潛身邊。拿起桌上地梳子。開始給他梳頭。冰涼地手偶爾放在陳潛地脖子上。自然經常性地把陳潛嚇得七魂不見了三魄。

試想想,一個如鬼影一般的人經常的出現在你的身邊,不論這人怎麼膽大,總是有幾分毛骨的,所以,當陳潛得知林嬤嬤被自己母親叫了去之後,還高興了一段時間,只可惜,她一不在了,馬上出了狀況,先是被孟士元劫,接着被人劫到了海船之上。

搞得陳潛這段時間很是懷念這林嬤嬤,所以,在那樓船之上見到與林嬤嬤相似的身影,未免多瞧了兩眼,瞧了之後,才在心底暗嘆搖頭:處於深宅大院之中的林嬤嬤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領主道:「馬船主,既然你有了主意,這人就交給你,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手段。」

馬二一欏神,才明白領主當真把陳潛這燙手山芋交給了自己,他徹底的明白了領主的想法,不想要這小子的命,只想給他一點兒顏色看看,讓他的硬骨頭徹底的變軟羅,可問題是,這其中的尺寸可難掌握了。馬二暗暗叫苦,心想自己也不過隨口一說,領主還當真了?

正在這時,樓船上一名穿着隆重的侍妾模樣的麗人帶了三兩個丫環,跨過木板橋向海盜船走了過來,來到領主面前,嬌聲道:「領主,樓船上小菜已然準備好了,還過幾個時辰,樓船便要開了,領主……?」

領主站起身來,向連接着兩船的木板橋走了過去,陳潛心中暗自慶幸,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慣會裝逼的領主,隱隱的,卻帶給了他不少的壓力,自己可是拼盡了全力,才勉強保持了表面上的臨危不懼。

他想着,如果想脫身,對付這眼神兒不好的馬二,比對付這領主可容易了許多,所以,他微垂著頭,心卻撲通的跳着,只巴望着這領主趕快帶了那侍女侍衛們回到自己的樓船上。

眼角斜望處,那領主的腳已然踏上了木板橋了,腳步卻停了下來,海風吹拂著輕紗,他腰間的白玉吊牌輕脆相擊,伴隨着他悅耳的聲音,聽在陳潛的耳里,如死亡之咒:「馬船主,這陳家小子狡猾多智,我可不想他再出什麼妖蛾子,還是把他們倆送到我這船上,讓我親自調理的好。」

陳潛一驚,猛抬起頭,白紗被海風拂起,可自己怎的老感覺有一雙眼透過那白紗冷冷的向自己凝視?

早有兩名侍衛上前來押了他們倆向樓船走了過去。

被人一推,他與孟士元貼在了一起,感受到孟士元如刀般的目光,唯有低聲向他苦笑:「阿元,這可怪不得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其實我是挺想為鯊魚裹腹的,可人家偏不讓,讓你償不了心愿。」

孟士元聽了,未免哭笑不得,暗暗升起懷疑,如果他當真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怎麼可能如此理直氣壯呢?他頭一次隱隱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人報仇了?

樓船與海盜船漸漸分開,陳潛被壓上了二樓,臨着海風,站在領主的身後,見馬二領着海盜們向樓船揮手告別,神情恭敬,卑恭屈膝,很是感慨:「領主當真是出門覽四海,狂顧無九州,能使這些桀驁不訓的人如此畢恭畢敬,領主的手段當真高,的確高,很是高……」

時下陳潛被兩名侍衛按了胳臂,動彈不得,感覺手臂被固定之處隱隱作痛,卻要擺出一幅全然不知疼痛的模樣,還出言調諧那領主,心想自己倒很有些苦中作樂的心思,未免得意洋洋,前世里,他就是一個善於苦中作樂的主兒,想不到來了這世,性別還未搞清楚,苦中作樂的本領倒還沒丟。

可顯見馬屁拍到了馬腳上,領主聽了這話,白紗還是蒙面,身影也紋絲不動,未接他的話岔兒,只道:「開船。」

聽了那寒風徹骨的聲音,陳潛很想問一聲,大哥,我們開船去哪裏?別又是鯊魚擠滿海的地方吧?可那聲音實在凍入骨髓,所以,他沒敢問。

眼見着樓船與海盜船越離越遠,他脫身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再加上領主特地吩咐了:「陳公子是我的貴賓,在我房間的旁邊給他找個地方,讓他們倆安歇了。」

那名侍妾模樣的麗人很是詭密的一笑:「領主,是不是那裝了從祿國購進的獅子的那間房?」

聽了這話,陳潛自然被嚇得腿一軟,差點站立不住。

第八章前有獅,後有仇

領主便抬頭望了望過隙的白雲,點了點頭:「當然是那間,難不成你們住的那間?」他笑笑,「你們住的那間,自是本領主去的,哪能裝這臭小子?」

那麗人便微微的垂首笑了,臉上泛了紅霞。

陳潛臉上維持了他一慣的微笑,心裏自是把他從海盜第一代罵到了海盜第一百代,可有什麼辦法?

陳潛與孟士元還是被帶進了一間臭哄哄的獅子在鐵籠里呲牙咧嘴的房間內。

海上的月光與陸上的沒有什麼不同,銀輝鋪撒,都如薄紗鋪地,只不過隔壁就是獅子,欣賞起來,便有了幾分晚上狼人出未的感覺,孟士元端坐在獅子籠的左側,閉目打坐,很有一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陳潛向他挨近,輕聲道:「阿元,想好脫身的法子了嗎?」

孟士元冷冷的朝他望了一眼,又朝獅子望了一眼,獅子則打了個哈欠,望了望陳潛,還舔了舔嘴,望得陳潛忙遠離了他幾公分,舔笑着:「你打坐,我不打擾你了。」

這孟士元,還是把自己當成了殺他姐姐的兇手?如果不把這個結解開,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很是難過。

他正想着,卻聽見有人輕輕的撓門的聲音,難道說那領主白天折騰自己不夠,晚上繼續來?

門輕輕的打開了,月光照射之處,襯出一個佝僂的人影,**一些鬼氣森森,陳潛驚問:「是誰?」

蒼老的聲音穿透空氣直刺了過來:「公子爺,是我啊……」

「你又是誰?」陳潛感覺這聲音似曾相似。卻被其一嚇。怎麼也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那佝樓人影順手小心地將門關好了。走近陳潛地身邊。這才道:「公子爺。是我啊。你連我地聲音都認不出了?」

陳潛終於想起這人是誰了:「林嬤嬤。到真是你?原來你已經混了進來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在海盜船上看到地人影。當真是從小侍候自己地林嬤嬤。剛穿越來地時候。他地房間里。就只有這一位嬤嬤侍候着。不見其它奴婢地蹤影。他來了幾天。卻從來沒有見過這老嬤嬤地笑容。整天板著一張臉。神出鬼沒。聽說春月地死與她有關以後。陳潛在心底則更增添了幾分害怕。卻想不到。第一個來救自己地。卻是她?

林嬤嬤一晃。就到了陳潛身邊。低聲道:「公子爺。自您失蹤之後。老奴查探許久。終於讓我查到了這艘船上。我們快走吧。船邊有小舟等著。」

說完。拉了他就想走。陳潛奇道:「嬤嬤。為什麼不報官府?」

林嬤嬤搖了搖頭:「這艘船來頭太大,與官府也有勾結,只怕報了官府,反而走漏了消息,讓他們下了殺手,這船上三教九流之輩眾多,我也是小心了又小心,才沒被人發現身份。」

陳潛氣道:「那就這樣算了?」

林嬤嬤嘆了口氣:「小公子,你不知道其中的深淺,這家船是屬於暗網的,暗網在整個富國的勢力極大,如果我們還不快走,只怕到時走不了了。」

陳潛望了望角落裏的孟士元,卻發現他倚在牆角,一聲不出,林嬤嬤道:「我封了他的**,免得他妨礙了我們。」

陳潛想起孟士元在那領主下令殺人之前挺身而出,雖則是自己的莫名的仇人,但也頗有俠義之氣,遲疑的道:「我們把他留在這兒?」

林嬤嬤冷冷一笑:「公子爺,他可是劫持你的人,自然得留在這兒,而且,得死在這兒。」

船艙光影暗暗,那頭蹲在鐵籠里的獅子不安的走動,時不時用頭去撞鐵柵,陳潛聞到空氣之中的火油的味道,發現林嬤嬤手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桶火油,正準備往地上倒。

「我們要製造一點混亂,才有可能逃出這裏。」

陳潛望着倚在牆角昏睡的少年,搖了搖頭道:「嬤嬤,弄醒了他吧,他雖劫持了我,可這期間,他也救過我,我們得帶他一起走。」

林嬤嬤奇異的望了陳潛一眼,微嘆了一口氣,指風到處,孟士元應手而醒,站起身來,用目光深深的望了陳潛一眼,未不作多言。

陳潛感覺他目光深得讓自己寒毛都樹了起來了,心想,一時好心而已,你不必用這種眼光望我吧?

林嬤嬤冷冷的望了孟士元一眼,道:「他聽得到公子爺講的話,希望公子爺別救錯了人才好。」

孟士元這才答了一句:「所有的一切,我做錯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自己劫錯人了,恨錯人了,這句話讓陳潛感動莫名,很是欣慰,這孟士元終於不把自己當成仇人了,忍不住想上前拍拍孟士元的肩膀,以示兄弟之情,熱淚盈眶:「

叫孟士元和陳潛走到了門邊上,林嬤嬤把手裏的火油往地上倒,卻讓陳潛出聲阻止,他在昏暗的船艙之中踱向獅子籠邊,那獅子是只公獅,本來對陳潛佔據了自己籠外的地盤極不滿,這時更是呲牙裂嘴,極為狂暴,陳潛在獅籠前站了良久,忽然問道:「嬤嬤,這船艙里怎的就有這麼一大頭獅子呢?」

林嬤嬤迷惑不解,心想這不明擺着有這麼大頭獅子嗎?我怎麼知道怎的會有這麼大頭獅子?

陳潛望了望木板製成的牆壁,又望了望這鐵籠子,皺了皺眉,感嘆:「這頭巨獅也不知從哪裏搜集來的,怎麼這麼大呢?」

林嬤嬤很想摸摸他的頭是不是有些發燒,忽見他臉上帶了一絲微笑,仿如冬天的初雪忽降了一朵梅花,帶着一些狡猾:「嬤嬤啊,你說,這麼大頭獅子,我們怎麼能不好好利用呢?」

暗影幢幢之中,林嬤嬤望見陳潛臉上的微笑,忽感覺老懷欣慰,贊同道:「當然得好好利用,一切包在老奴身上……」

林嬤嬤與陳潛相視而笑,輕脆的笑聲與嘎嘎的笑聲充斥了整個船艙,孟士元忽感覺身上起了層雞皮,直感覺涼風陣陣,心想,自己讓陳潛小公子給救了,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陳潛與嬤嬤孟士元架著小舟,駛離了那艘大船,大船上火光重重,間或夾着幾聲獅吼,幾聲美人們的尖叫,漸漸的,那聲音便聽不見了。

陳潛望着天邊那一輪明月,今兒個正好月圓,月影倒映在水中,仿如海中玉盤,他問嬤嬤:「林嬤嬤,如此我們的手段是不是太過殘忍血腥了?」

林嬤嬤搖著漿,聽着悠然間歇的槳聲,慢吞吞的道:「公子爺,誰叫他們好劫不劫,劫了您呢?一頭被燒了尾巴的大獅子木板牆壁之間忽地沖向正**唱曲兒的某人身邊,豈不是給人增添了一些別樣的刺激?」

陳潛望着月光吟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人家好不容易有了興緻,打斷了人家的興緻,總歸是不好的。」停了停,很感慨,「還好那大獅子沒把人腦袋一口咬了下來。」又停了停道,「只咬了人家的手臂……」

孟士元划著另兩支槳,見這一老一少文質彬彬,語氣頗沉痛的彷彿很是後悔一般的講述著剛剛種種,又不由打了個寒噤。

第九章後會有期,你跑不了

樓船很大,高手很多,所以,那場突如其來發生的火災終於被撲滅了,雖則船艙里進了不少水,損壞了不少珍奇的擺設,但總歸一切漸漸恢復了正常,唯一的遺憾就是,那頭大獅子在擊斃之前,從隔壁的房間跑了出來,卻不知為何如此兇猛,一口就咬了領主的左臂,幸好旁邊人見機得快,一掌擊斃了他,但領主還是未可避免的受了輕傷,血染了衣襟。

領主的臉沉得如鍋底,眼神明暗未定,旁邊一名近身侍衛是跟了他多年人,知道他現在心情很不痛快,親自動手給領主包的手臂,用白絹巾扎了,這才小心的勸道:「公子,您這是放了他一馬,以後自然會有機會找了回來的。」停了停,瞧了瞧領主的臉色,「公子就是心軟,那個時候,就讓他跳了海了,也不會有以後諸多的曲折。」

這個時候,並無它人在場,領主戴在頭上的檐帽早已摘下,並無白紗蒙面,露出一張清俊非凡的臉,他歪了嘴,很不喜:「如果讓他這麼痛快的跳下了海,又有什麼意思?」

近身侍衛忙裝模作樣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是屬下多嘴了,他既然是陳府的,就得讓他多受些苦才是!」

領主輕笑了一聲,臉上神色稍稍一緩,望着遠處那一輪明月:「以後的日子,我們還有得見面的,陳潛小公子。」

近身侍衛道:「那是自然,在京城這麼個地方,常常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有的是機會慢慢的炮製他!」

樓船在黑暗中緩緩向前行駛,剛剛的那一場慌亂被重新燃起的琉璃燈的光彩華麗遮得一點痕迹都不剩,絲竹聲響起,這座流光溢彩的水晶宮向岸邊駛了去。

河水鱗鱗,只聽得見船漿的唉乃之聲,船底流水靜靜的流趟,孟士元的眼光略有些閃躲,彷彿很見不得人似的,陳潛不由問他:「阿元,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陳潛是這麼想的,踏馬蹄,老子穿到了這裏,尚分不清男女,身邊的人全是厲害角色,一不留神可能就被人忽悠了,得找個外面不了解真相的人把真相弄清楚才好,孟士元這種人,雖然魯莽,但是單純,一根筋,這種人好控制,給他一個目標,沒達到這個目標之前他是不會有所行動的,在陳潛看來,他比嬤嬤之流的人讓人放心多了。

陳潛感覺,自己分不清男女之後,越來越往男人的方向發展了,腹誹之時,滿口老子,滿口踏馬蹄。

孟士元眼望了船邊的流水,良久不出聲,又過了良久,才悶悶的道:「我也不知道!」

陳潛望了望他。月亮地清輝籠罩在他地臉上。把他地臉照得既清俊又實誠。陳潛誠懇地道:「說到底。你是我最喜歡地丫頭地弟弟。一想起你地姐姐。我就忍不住唏噓。你也知道。高門大閥。裏面不明不白地事兒可多了。就說我這次生病吧。差點也走上了你姐姐那條路。我也想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你想查清楚。不如和我合作。在院子裏做一名護院。暗中打聽。豈不是好?」

他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日。對這個世界女性地地位了解還是挺清楚地。男尊女卑。是肯定地。必然地。像他這種地位地貴族女子。在丫環們地陪同之下還是可以逛逛街。竄竄門地。但是。大部分時間卻還是要把精力放在女紅之上。比如說繡花之類地事情上。一想到此。陳潛便有些擔心。自己要真是一名女子。可就麻煩了。十隻手指頭只怕日日都被扎得青腫。

所以。他深深感覺。當男子比當女子好使。

他現在最想弄清楚地。為什麼他會被人當成男子來養。

可這種事情。自己是絕不能打聽地。只有委託其它人暗暗地打聽了。而這個人。當然最好是孟士元了。

所以。為姐報仇地孟士元懷着心底地仇恨成了陳潛院子裏地一名護院。陳潛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陳壽。他每天很積極地把從下人們口中聽到地八卦源源不斷地傳到陳潛地耳中。讓陳潛逐漸地知道了這個世界是怎麼樣地。

陳潛一開始還是有點兒內疚的,但是他想起不知誰說過的話:不能掩蓋事實真相的領導,不是一個好領導。

更何況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事實?

在阿元的幫助下,陳潛把這世界弄清楚之後,有了招兵買馬,陪養心腹的強烈念頭,特別是當嬤嬤神出鬼沒了幾次之後。

他感覺自己有嚴重的朝不保夕感。

這一日,陳潛正在思考怎麼在下面的護院中發展幾名心腹,怎麼在丫環中發展幾名死忠,他穿來以前,是外企的一名高管,那個外企,講究誰競爭贏了就是勝利的企業文化,講究未位淘汰制,還講求無論什麼時候,臉上都要掛滿笑容的企業文化,陳潛發現,不論在哪裏,在那一個朝代,這種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永遠的輪迴重複,只是對像環境不同而已,而最主要的,是要掌握到這個世界的潛在規則,俗話說得好,所謂潛規則,上下兩千年,處處皆有。

這個時候,那位神出鬼沒的林嬤嬤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告認訴他:「小公子,夫人叫你過去一趟。」

他才想起,自自己生病之後,彷彿沒見過自己的娘親。

他一直想着如何保護自己的穿越的身份不被揭穿,所以自己的娘親越少見他,他越高興,他當然感覺有些不妥,這種不妥,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前世也有,每當自己不聽父母的話了,比如說去相親,卻溜了號了,母親總是好幾天不理自己,就彷彿自己的娘親在和自己賭氣一樣?

他在嬤嬤的帶領下向自己母親的院子裏走去,他知道,父親娶了一妻二妾,母親是正室,下面還有兩個小夫人,一位姓劉,一位姓黃,兩位都有子嗣,劉氏生了一個女兒,黃氏生有一男一女,兩個女兒都比他大,他要叫姐姐,黃氏生的兒子比他小,人家得叫他哥哥。

他有點兒明白自己被當成男人養的動機了,所謂豪門大閥,爭風吃醋,莫過如此。

第十章富貴陳府,金玉滿堂

陳府佔地面積極大,整座陳府如若走完,怕不得兩個時辰的時間,地勢兩邊伸如展翅,一條極長的紅木走廊把整個陳府連通起來,共佔地五十來頃,分為三個主要建築群,正中為正廳,為迎接朝廷聖旨,或是接待客人議事等用,西側為內眷所住之庭院,共有三處,處於正中的,自是陳夫人的院子,東側為書房,倉庫,祠堂等等,是陳府逢年過節祭祀的地方。

陳夫人居於正中的駐棲閣內,是一個極大的院子裏,裏面花木扶疏,假山玲瓏趣致,奴僕們往來穿梭,一派的熱鬧景象,他走進去的時候,陳夫人正歪在睡榻之上,手持一把綉仕團善,身着黃羅銷金裙,左面頰上貼著一個月牙兒般的飾物,整個人雍榮華貴,臉色卻有些蒼白,很可能是沒曬幾回太陽的原因。

屋子裏有五六個丫環,都生得齊頭整臉的,有兩位穿戴稍有不同,齊整貴氣很多,想必是大丫環,看來,他娘親的在陳府的生活算得上奢華無比了。試想想,能想出用女兒代替兒子來養,而且養了如此多年還沒有露餡兒的,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平常的婦人呢?

其實女扮男裝是有很多的破綻的,最大的破綻,就是身材上的不同,某些電影電視裏面女扮男裝最常用的方法,就是胸前拉一條白布,把裏面箍緊了,陳潛認為那種方法是天方夜潭,有些想當然,一條白布的手感和肌膚的手感相同嗎?如果有人懷疑你是女人了,不會上前來摸索摸索?

這一回不同,他剛剛穿來的時候,連自己都有些迷惑,自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依舊他這種年紀,應該開始發育了,可是,自己身上卻沒有一點發育的跡象,依舊一馬平川,沒有最主要的女性特徵,他想,看來,自己身上一定出了什麼事。

可能事實的真相,只有陳夫人知道。

屋子裏燃著冉冉的熏香,清清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見他走了進來,陳夫人卻沒有理他,依舊斜歪在背靠之上。

陳潛有些拘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是叫娘親還是其它的什麼?

林嬤嬤走過去,道:「夫人,小少爺來了。」說完拿起放在雕花茶几上的一隻白瓷碗,想遞到陳夫人的手裏。

陳潛忙急步走了過去,搶過嬤嬤手裏的白瓷碗,十分之殷勤:「嬤嬤,我來吧。」

陳夫人道:「怎麼敢勞煩你呢,如今你可是陳府的大少爺了。」

陳潛腆著臉道:「娘親。我再怎麼大。也是您地兒子啊。」他一怔。娘親這兩個字一下子就叫出了口?

陳夫人淡淡地道:「我可不敢認你這兒子了。」

陳潛心想。看來。這兩母子地心結還挺深地。他轉了無數個念頭。他們倆人地心結到底在哪裏?莫非就是為了那男女問題?

他是舉雙手贊成陳夫人把自己暫時當男子養地。最起碼。被當成男子養。在這裏生存。會自由很多。他不是年紀很小地時候就穿了過來。不可能再去適應整天繡花。縫荷包。與婆子丫環們聊聊天就過了一日地日子。就他看來。男子地生活可能還適應自己一點。

當然。等到一定地程度。自己再想方設法地轉變成女人。他有一個原則。就是不當不男不女地人妖。他非常地恨人妖!所以他剛穿過來地那幾天。是十分糾結痛苦地。常常思考一個問題。這個世界難道還真存在女太監?

他試探著道:「娘親。是兒子以前不對。沒有了解娘親您地苦心。兒子錯了。」

他一口一個兒子,便是認定了自己的身份。

聽了他的話,陳夫人終於坐起身來,接過他手裏的白瓷碗,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叫屋子裏其它的人退下,陳潛注意到,林嬤嬤還是站在屋子裏,看來林嬤嬤的確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可能他娘親所有的好事壞事都不瞞着他。

陳夫人拉了陳潛的手,道:「我的兒,我知道,這麼多年來,着實委屈你了,如果你不願意,為娘也不勉強你,拼着和老爺鬧翻,為娘也要恢復你的女兒身份。」

說這翻話的時候,她雙目含淚,看得陳潛心中一動,這時候陳夫人的表情,太像他前世的母親了,一動之後,又是一驚,難道說,陳潛最近才發現自己是一名女子,而不是一名男子?這個陳潛,也太糊塗了一點吧?話說,古代不是有春宮圖之類的以供觀摩欣賞嗎?

陳夫人看見陳潛垂頭不語,雙眸含淚:「我的兒,你說娘親為了自己,才把你變成不男不女的人,你的話,太讓娘親傷心了,你知道嗎,我以前也是京城閨秀之中也是出挑兒的,你爹為了求到這門親事,什麼手段沒有使過?但求到之後,他還不是接二連三的娶無數妾室入門,我的兒,對你爹,我已經心灰了,這個世界,對女子來說,着實太不公平了,為娘只不過想你活得好一點。」

聽了這翻話,陳潛嚴重懷疑自己這位娘親是穿越來的,她出身於古代,應該對這種現象習以為常了吧?為什麼還會有這種想法呢?轉眼一想,他想起河東獅吼的來歷,便又釋然了,妒嫉與吃醋,看來不論何朝何代,都會有的,不論哪朝哪代,沒有女子願意與人共享丈夫。

他注意到,娘親說這些話的時候,林嬤嬤抬起頭來,朝娘親望了一眼,林嬤嬤的目光如電光一閃,轉眼卻逝,她的表情,讓他感覺有些奇怪。

陳潛道:「娘親,我明白的,你是為了我好,想了這麼多日,我漸漸也明白了,娘親,您放心。」

陳夫人一把握住陳潛的手,道:「我的兒,你真的明白了嗎?娘親都想清楚了,這樣下去,如果你真的建功立業,被人揭穿,則是彌天大禍,如果現在揭穿,最多你爹損失一點兒官聲,名聲,不至於整個陳府落入滅頂之災,而且你想過沒有,這樣的話,你一輩子都不可能享那人倫之樂。」

陳潛望了望陳夫人,不明白她是真為自己好,還是在試探自己,她的言語雖然令人感動,可不知道為什麼,陳潛對她卻總是存了一份戒心,他感覺她並不像自己前世的母親,她如此的精於算計,自己前世如家庭婦女一般的母親怎麼比得上她?

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陳潛決定把順從進行到底,然後徐徐圖之,他感覺陳夫人並不想自己恢復女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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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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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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