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見冷天濰點頭,華容兒得意地對黃邦歆道:「你看,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下次你再來這兒鬧事,小心我未婚夫不悅,錯手殺了你可就不好了。」

今天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拿他來威脅別人?他可不可以另覓賢人代他擔此重責大任,他怕他乾沒多久,她所有的的仇家便會找上他,殺他抵命。

「哼!」黃邦歆眯起眼。當他看不出那名男子不甘願的表情嗎?「我看他未必是,別隨便找個人來唬我,就能把我騙倒。」

「真奇怪,明明是,你硬說不是,我也沒辦法,反正我們的關係不會因為你質疑就不存在了。」她臉上笑着,但暗地裏一直扯著冷天濰的手。

死天濰,表現得高興點好不好,別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連豬都會看穿他們是假的。

「要我信也行,拿出證據。」她分明是想利用這懂得武功的男子逼他放棄她,當他不知道嗎?

「拿出來,你也不見得會信吧?」證據,她哪有證據?

「哼!不拿也行,教他親你一下,我就信。」黃邦歆見他臉黑了一大半,便知自己下對了葯。

「他……」她頓時氣弱,這比拿出證據給他看還難。

「心虛了?」黃邦歆得意了起來,他終於扳倒她一次了。

「不。」她臉上迅速堆起微笑,「他很怕羞,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姑娘。」他連姑娘家碰他的手就已經臉紅不止,教他親她,豈不是讓他狂流鼻血,因失血過多而亡?

「是嗎?」見她身旁男子一副想擺脫她的神情,黃邦歆又開口:「那麼換成你親他好了,不過嘴對嘴。」

嘴對嘴!冷天濰往旁邊挪了幾寸,生怕她真的照做。

「哼!你說我就得做嗎?」要她一個姑娘家當着大家的面親男人?笑話。

「被我戳破你的鬼話了?華容兒,乖乖同我回府,跟我爹解釋不賣我人蔘的原因吧!」順便解決他的饑渴。

「我哪有鬼話讓你戳破,不就是個吻而已?」

說完,她迅速踩住身旁想開溜的那人的大腳。

「天濰。」想跑?戲都還沒演完呢!

她猛然抓住他的手,踮起腳尖,拉下他的頭,唇對準他的嘴湊了上去,在眾人的驚嘆聲中與他親吻。

冷天濰愣住了,唇上那柔軟的觸感奪走他的心神,不可思議的感覺在他胸中翻騰,久久不退。

她放開失神的冷天濰,強自鎮定地對黃邦歆道:「好了,親過了,要我去你府上,先問過我未婚夫再說。」

「哼!」自知手下的能耐不敵眼前的男子,黃邦歆只好悻悻然的一甩衣袖,轉身離開。

見麻煩已離去,華容兒終於鬆口氣。

她轉過頭,看到冷天濰仍一臉獃滯,有些好笑地道:「喂,該醒神了。」

才親一下就嚇成這樣,真沒用。

冷天濰漲紅了臉,伸出手指着她,「你、你竟然對我做這等親密的事……」

「做都做了,還計較什麼,大不了讓你親回來。」她閉上眼,噘高紅唇等著。

冷天濰手足無措地看着她,全身直冒汗。

過了半晌,華容兒張開眼,狡詐的看他,無賴地道:「是你不要的,可別說我占你便宜喔!」

冷天濰不自在的轉開頭,不發一語。

見他無話可說,華容兒一笑,走向藥鋪門口安慰起吳叔。

「吳叔,那傢伙已經走了,別再傷心了。」

「小姐,我對不起老爺和你,好好的一間鋪子,現今變成這樣,這是華家祖傳的鋪子啊……」吳叔淚流滿面。

華容兒勸道:「吳叔,我方才不是說了嗎?人沒事就好,鋪子整理整理就恢復原狀了,不是嗎?」

「可是我差點害小姐被那衣冠禽獸帶走……」這也是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方。

誰都知道黃邦歆那畜生專愛糟蹋良家婦女,小姐若被帶走,下場是他不敢想像的。

「只是差點,他又沒有成功,而且他也不見得能占我便宜啊。吳叔,你再繼續自責,我可要生氣了。」

「是。」

「那我們趕快動手整理吧。」然後她開口叫着不遠處那個不知在想什麼的男人,「天濰,快來幫忙!」

「喔。」冷天濰只好低着頭往藥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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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濰。」華容兒叫着前方的男子,只見他肩頭一縮,像只耗子似的往前直竄,逃之夭夭。

還跑!

這幾天都跑給她追,藏給她找。

她最近才發現其實自個兒的家挺大的,連找個人都這麼困難。

「別跑!」氣死她也,她今天一定要逮到他,否則就跟他姓。

冷天濰不理會身後人的頻頻叫喊威脅,匆匆的在迴廊上奔跑。

然而在轉個彎后,他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轉進死路里,他慌張的轉過身,看到氣喘吁吁的華容兒正目露凶光,一步一步朝他接近。

未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華容兒便先開口:「你敢施展輕功跑掉,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着,忙不迭地道:「嗨!容兒,真是巧遇啊!」

「呵呵!對呀,這真是太巧了。」巧到她跑遍整個華宅,弄得滿身大汗后才「遇上」他。

見她越走越近,他露出體貼的微笑,道:「既然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那我們先在此別過吧。」

「不,再累,見到你后一點也不累了,天濰。」還想溜?

他慢慢退了幾步,背部便抵上圍牆,他揚起十分無邪的笑容回應,「呵呵!容兒,你真是會說笑。」

她停在他前方一步遠之處,拿起手巾為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多謝你捧場,我還不知道自己說的笑話會讓你笑到滿頭大汗。」

「嗯!容兒,你真是太貼心了,有誰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他繃緊身子,不敢躲避她明為擦拭,暗地裏卻是捏他的那隻玉手。

「是喔!那對於如此貼心的我,你還老是躲著,是什麼意思呢?」別以為稱讚她,她便會忘掉這件事。

他滿臉無辜。「我沒躲啊!」

「那我剛剛叫你,你怎麼不回應?」哼,想裝胡塗?

「唉!最近我眼睛抽筋,嘴裏生瘡,又有點失聰,可能因此沒聽清楚你的叫喊吧。」

「是喔,有病不醫不太好吧?跟我說一聲,我會立刻替你這可憐的病患治病的。」有病是嗎?讓她醫,即刻葯到人死。

「不,不用了,怎麼好老是麻煩你呢?」

「不麻煩,誰教我們住在一起,你又是我的寶貝病人呢?」她勾起迷人的微笑,從腰帶中抽出一根銀針。

又抽出針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和那根東西。

「容兒,我想,醫病也不急在這時嘛!」

「你不急,我可急了,醫者父母心,身為病人的你是不會懂的。」

「我懂,但我怕這麼倉卒會累着你的。」

「不,我說過,為了你,我一點也不累。」

「容兒,聽到你這麼說,我實在太感動了,我不忍讓你這麼受委屈。」

「我無所謂,天濰。」

再演啊!她就不信逼不出他的真話來。

「唉!容兒,我過去真是錯看你了,沒想到你是這麼好心腸的大夫。」

「既然你都如此讚揚我了,那我不醫還真不行。」

冷天濰一見銀針朝他臉扎來,立時往左側閃躲。

華容兒撲了個空,銀針深深的插入石牆裏。

他咋舌看着她。天,她真要他的命不成?

「哎呀,你可別躲,萬一紮到眼珠子可就不得了了。」她好整以暇地微笑,暗暗施力拔出銀針,在他面前抹去上頭的白灰。

明明對着他的眼睛扎還這麼說。「容兒,我忽然好了很多,不必你費力醫治我了。」

「這說不定是回光反照,還是好好醫病才是正途,不是嗎?天濰。」

見她再次舉起手,冷天濰馬上漾著討好的微笑。「是,但病好了就不用再醫了,不是嗎?容兒。」

「是沒錯,但你的大夫可沒說你痊癒了,天濰。」

「可是大夫也沒把過脈、看過病,怎知我的病沒好呢?」

「因為你的大夫懂得看病人的氣色呀!天濰。」

針又再次朝他扎去,他趕緊扣住她的右手腕,針就在他臉部前約莫一寸的地方搖晃着。

「病人可真頑皮,捉住大夫的手怎麼行呢?」華容兒將身軀挨近冷天濰,輕笑道。

感受到她如蘭的氣息吹吐在臉上,他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語氣不穩地道:「那、那是因為大夫不顧病人的意願,病人才會制止她。」

「那病人的臉為什麼會越來越紅呢?」她眼瞳中閃爍著笑意,直盯着他無措的眼。

他把臉偏向一旁,放下她的手。「因為天氣熱,自然會臉紅。」

最近他不知怎麼回事,心裏頭老是怪怪的,而讓他有這種怪異感覺的人便是華容兒。

不知為什麼,一見着她,內心便湧起莫名的騷動,讓他不安又恐懼,想見她和不想見她的念頭不停反覆,令他不知所措。

他是哪裏出錯了?會不會是因為天氣太熱了,才害得他出現種種異常的情緒?

「是嗎?」華容兒收起銀針,撫著被他抓得有些疼的手腕,悄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是啊。」冷天濰則悄悄地往牆角移動,躲避她無形的束縛。

這時一道詢問聲傳來,「小姐,冷公子,你們在那兒做啥?」

小梅聽到庭院的角落傳出對話聲,不由得前來采看,見着兩人身體似乎快要貼在一起,她不禁好奇的問。

哎呀,真可惜。華容兒斂去眼裏的捉弄,回頭對她道:「我在跟天濰討論針灸對失聰是否有療效。」

跟冷公子討論?他失聰了嗎?小梅一臉不解。「喔,那討論的結果呢?」

她盯住他欲躲避的眼神,意味深長地笑着,「看樣子好像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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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府邸

「大人,這是我搜羅到的人蔘。」知府大人恭敬地雙手奉上藥材。

坐在知府大人面前的是個身材瘦削,面白無須,身穿夜行衣,拇指上套著上等玉扳指的男人,他面無表情,不吭一聲,冷淡的睨着他。

知府大人見他久不回話,臉孔瞬間扭曲,冷汗直冒,雙腳一軟,咚一聲跪地求饒。

「大人,我知道數量不夠,但現今全蘇州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株人蔘了,大人開恩啊!跟主子回報說我真的儘力了,大人……」

忽然砰的一聲,門被人打開,打斷了知府大人的話。

只見黃邦歆大刺刺的走進書房,大聲地道:「爹,你終於回來了,前幾日華容兒那個臭婊子竟然找人對付我,爹……」

他正想叫爹找人宰了那個破壞他好事的畜生,但在看到爹竟然跪在地上,紅着眼眶望着他,後頭的話不自覺的吞進肚裏。

黃邦歆瞠大雙眼,驚訝地道:「爹,怎麼了?」接着他趕緊衝到父親身旁欲攙起他。

知府大人推開他的手,搖搖頭,隨後轉向那男子,顫抖著道:「小、小兒不懂事,請別責怪他,我會好好辦事的。」

他知道眼前的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絕對不能得罪。

「爹,他是誰?」黃邦歆看着對方陰沉的眼神,背上不由得冒出涔涔冷汗。

「閉嘴,跪下。」知府大人拉他下跪后,又朝眼前的男人叩頭,害怕地道:「小兒也為此事幫了很多忙,他不會泄漏出去的。」

「您老的意思我懂了。」

他陰陽怪氣的語調和邪氣的微笑令人寒毛直豎,不寒而慄。

「這次我來的目的,不是懲罰你,只是替主子傳達命令,人蔘已足夠了,現在主子要的是一樣東西,這樣東西據說只有世代行醫之家才有,我要你暗中查訪,不準大肆宣揚,你懂了嗎?」

「懂懂懂,我懂了。」知府大人頻頻點頭。

「懂了就好。」男人優雅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擰著黃邦歆的下巴,笑道:「你這孩兒生得可真好啊!黃大人。」

黃邦歆原本想要掙脫,但眼角餘光瞧見父親對他輕輕搖頭,示意他別輕舉妄動,他只好忍住。

「哪裏、哪裏。」知府大人額上流下冷汗。

他只有這唯一的兒子,是他的心肝,縱然他過於溺愛他,讓他惹了不少禍,但他還是不願見兒子出事。

男人一手撫著黃邦歆的臉,眼神又妒又恨,「小心辦事,不然你家公子就要陪着我過宮裏的生活了。」

知府大人邊叩頭邊答道:「是是是!」

「小公子,乖乖幫你爹辦事喔。」男人露出詭譎的微笑,輕輕摸著黃邦歆的頭。

「是……」黃邦歆被他陰沉的眼神嚇得腿軟,坐倒在地上。

接着男人伸手勾著知府大人的前襟,把他拉到面前,附耳輕聲道:「我要你辦的事……懂了嗎?」

「懂,但這東西主子要來做什麼?」知府大人一脫口,赫然發現自己犯了大忌,屬不絕不能詢問上頭的用意。

男人冷哼一聲,轉而掐住黃邦歆的頸子,欣賞他痛苦掙扎的模樣,側過頭對知府大人微笑道:「你是什麼東西,主子要做什麼,是你能問的嗎?」

「我錯了、我錯了,快放了我兒子,大人,求你快放手,他快沒氣了!」

知府大人拚命磕頭,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伴隨着祈求聲響起。

「我暫時饒過他,下次再對主子大逆不道,別怪我無情。」

「是!謝大人!」

他鬆開手后,黃邦歆整個人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男人沒再看他們一眼便揚長而去。

知府大人額頭上血跡斑斑,但他完全不再意疼痛,爬向昏迷的兒子,伸手探他的鼻息后,頓時鬆口氣。

還活着,他的兒子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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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的二十,華容兒再度帶着小梅和冷天濰前去藥鋪為人義診。

中午,司徒律前來接手。

他看了看眼前的情況,接着挨近冷天濰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天濰,你今日對容兒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同喔。」

冷天濰被這話一嚇,抬眼望着他,狼狽地道:「哪有不一樣,我今日根本還沒跟她說過話。」

只不過是……他突然體認到她確實是個大姑娘。

說也奇怪,他怎麼會突然這樣想,她本來就是個姑娘家,但他之前好象一直沒有徹底感受到這個事實似的。

「有些事不是用說的就能懂,也不見得你沒說話就能不表現出來。」

呵呵!這小子挺單純有趣的,他頓時覺得自己能體會容兒的心情。

霎時,冷天濰強烈感覺到司徒律不似外表那樣溫和,不由得挪了挪身子遠離他一些,「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嗯,警覺性高。司徒律暗暗點頭,臉上依然帶着微笑,「不懂就算了,看來你自己也弄不清楚吧。」

看見他的微笑,冷天濰不由得寒毛直豎。「我弄不懂是我自己的事,我以後知道就行了。」

嘖!看來他的直覺比他的鈍腦袋瓜子強多了。

「深深期盼你能早日開竅。」

「司徒大哥,你又說了些什麼?」華容兒拉住冷天濰的衣袖,將他扯到身後。

真是的,不防着他還不行。

司徒律綻出溫和的笑容,應道:「只是聊聊而已,用不着每次都問我跟他說了什麼吧,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他。」

見華容兒看向他,冷天濰連忙說道:「真的沒說什麼,聊聊天罷了。」面對她,他說不出剛剛的對話。

「看吧!我真的沒說什麼。」司徒律聳了聳肩。

華容兒挑眉,質疑的望着眼前看似溫文沉穩的司徒律,沉聲道:「別隨便接近他。」

「獨佔欲真強,他可是個人,不是東西。」

「我知道,但你對他而言太危險了。」

「跟着你就不危險?」跟着他或跟着她似乎沒什麼差別吧!

「至少我是他的大夫。」

「搞不好他想換大夫?」

「你想太多了。」

「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華容兒把他拉到他們面前,問到:「天濰,說,你要誰做你的大夫?」

冷天濰看着兩人,內心哀號著,都不要行不行?

他有些無奈地伸手指著華容兒,「她。」直覺告訴他,選容兒比較好。

華容兒得意的看向司徒律,「哼!他跟我,你別想了。」

司徒律的眸子閃了閃,嘆到,「真是可惜了。」好個試藥人才就這麼飛了。

「我們走吧!天濰。」不再理會司徒律,華容兒拉住冷天濰的手,將他帶離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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鈍男遇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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