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其實貝清琪並沒有暍醉,但是酒意確實讓她更加的疲乏,倒在床上竟然真的睡意朦朧起來,閉上眼就再也沒有力氣睜開了。

模糊中,聽到卓雲帆叫她的名字,她便應了一聲。

「琪琪。」

「嗯。」她又應了一聲,睡意襲來,睜不開眼睛。

「琪琪,你並不討厭我的,是不是?」

「嗯。」

「琪琪。你是個不懂得如何被愛的倔強丫頭,是不是?你並不是抗婚,而是抗拒被愛,怕自己變得軟弱,是不是?琪琪?你有在聽嗎?」

「嗯。」

「琪琪……」

好溫柔的呼喚,她覺得自己正沉向某個溫暖的海底,四面部是藍色的海水,身體被溫柔地包圍在其中。

「我愛你。」

「嗯。」她進入最深的柔軟里,宛如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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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裏,貝清琪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現自己就枕在卓雲帆的懷裏。

她悄悄半張開雙眸,發現卓雲帆沒有睡,正睜着眼睛望着前方。

貝清琪心裏一悸,自己怎麼會睡成這個樣子?

她不動聲色地假寐著,眯着眼睛看卓雲帆的側面。柔和的線條在下巴上收成一個橢圓,唇線很薄,勾成半個對角。卓雲帆的鼻子長得挺拔而俊俏,微微向上翹著,平添了幾分俏皮和孩子氣,有幾根頭髮落在上面,更增加了皮膚光滑的質感。

離這麼近,更發現他的肌膚如玉,溫潤而光滑,簡直比她的肌膚還要好。

唉!他為什麼是這麼的俊美呢?

貝清琪很想吹口氣將髮絲吹開,讓那光潔的皮膚上沒有一丁點遮攔,這是她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看卓雲帆,竟發現他是如此好看。

那唇角此時似乎向上揚起一些,拉成一條美麗弧線,漸漸地,那弧形越拉越長,那張臉上也有了笑意。

貝清琪見他仍望着前面,似乎看到什麼很開懷的景象,臉上堆滿了笑容。

她不由自主地也轉頭看去,卻發現前面竟然是一面菱花鏡,而卓雲帆一直在注視着鏡中的自己,眼裏盛滿了歡樂。

哇!原來他早就發現自己醒了!

貝清琪的心頓時狂跳起來,像做了壞事被人逮了個正著。

她覺得臉上開始微微發熱,身體也因不安慢慢的僵硬起來,卻仍是故作鎮定笑了笑,一邊將頭抬起,一邊問,「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卓雲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將她輕輕再按回自己的肩頭,「沒多久,你太累了,再睡會兒吧!」

嗓音竟分外低沉溫柔,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着令人迷惑的柔情。

收起手的時候,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從貝清琪臉上輕輕擦過,如羽毛般,輕得一如幻覺。只是那輕輕一觸,競帶着炙熱的溫度,由皮膚作為導火線迅速將身體點燃。

滾燙的、渴望的慾望,正緊緊的壓抑著。

「琪琪,多好啊!我們終於成親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貝清琪便陡然從溫柔鄉中驚醒過來,霍然坐起身子,然後更加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身無寸縷。

藹—

貝清琪在心裏慘叫一聲,然後迅速裹上被子把自己藏了起來,可是被子被抽起來以後,卓雲帆修長的身體便暴露在她的眼前,於是她第二次看到成年男子的裸體,而且還是同一個人!

「卓雲帆,你這個大混蛋!大色狼!」她終於忍不住尖叫出聲。

「今夜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難道是要作假?」卓雲帆好整以暇地笑着。

「可是……可是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啊!」貝清琪抓了被子的一角拋過去,勉強遮住他顯眼的男性象徵。

「你剛才一直在嗯嗯嗯,難道不是同意嗎?」

她剛剛累得神智都迷迷糊糊的,哪裏還聽得清楚wx道他到底在問些什麼?

卓雲帆忽然間不笑了,而面容則是從未有過的正經,「琪琪,我是認真要娶你的,當然不會讓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留下遺憾,我愛你,自然要擁抱你。」

「我不要!」貝清琪抱着被子虛弱地抵抗。

「琪琪,你愛過嗎?」卓雲帆不再往前靠,反而低聲問她。

貝清琪慢慢從被子裏探出一點頭,迅速掃了他一眼后又藏起來。

「愛過什麼?」

「愛過一個人啊!」

「當然了,我愛已經仙逝的母后,也愛父皇,愛師父,還愛很多朋友,愛絲凝,也愛小剪子。」

「我是說那種想和他親熱,時時刻刻都想着他,若離開他便會倍感孤獨的愛情。」

貝清琪探出頭來說:「誰要那種麻煩的事啊!」

卓雲帆莞爾一笑,「我也沒愛過。但是我想愛,過去我的歲月實在太孤獨了,直到你像個仙女一樣降落在我的世界裏,充滿了生氣、生機,讓我重新對生命燃起了渴望。」

「我像個仙女?」貝清琪指著自己的鼻子。

「一個霸道而又壞脾氣的仙女。」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貝清琪哼了一聲,然後又神色緊張起來,「你沒有對我做什麼吧?」

「你說呢?」卓雲帆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該看的都看了,該做的自然也都做了。」

「啊!混蛋!趁人之危的大混蛋!」貝清琪簡直要氣炸了。

卓雲帆只是微笑不語。

貝清琪氣憤過後才覺得不太對勁?

嬤嬤告訴過她洞房花燭夜,新娘子都是很痛的耶!她怎麼沒有一點感覺?

「你在騙我!」貝清琪忽然坐直了身軀,「差點被你騙了,今天是我娶親耶!你要乖乖任我擺佈才行!」

「啊?」卓雲帆嘴巴張得大大的。

不會吧?這個女人那麼主動啊?

不過,這不正是他喜歡她的地方嗎?

這麼想着,卓雲帆的笑意越發加深。

「好啊!我會乖乖的。不過,你會嗎?」卓雲帆邊說邊拋了一個媚眼,讓貝清琪瞬間起了一堆雞皮疙瘩。

她咬了咬嘴唇,「這有什麼難的!我怎麼可能不會?」

她深吸了一口氣,湊過去吻卓雲帆的嘴唇,但是那種溫潤的觸戚讓她本能的向後一縮,但卓雲帆的手卻乘機攬住了她的頭,兩人的嘴唇終於貼在了一起。一瞬間,卓雲帆感到貝清琪的身子完全癱軟,兩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床上倒下去。

卓雲帆用手把身子撐住,貝清琪的兩臂環住他的頸項。因為緊張,她的嘴唇十分冰冷,但依舊柔軟,急促的呼吸使她緊貼著卓雲帆的胸部不停起伏。

她粗魯地吸吮卓雲帆的嘴唇,動作生澀且野蠻,纖細的舌尖偶爾舔到卓雲帆的牙齒。

可是當卓雲帆的手從她背上滑過,輕輕撫摸那裏光滑的肌膚時,貝清琪一下子繃緊了身體,驚訝地發現兩個人光裸的軀體居然火燙的嚇人,似乎都要把自己的皮膚給灼傷。

貝清琪只覺一種類似醉意的感覺從意識深處涌了上來,他們之間此刻幾乎沒有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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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過後,貝清琪全身都沒有力氣,只能乖乖躺在卓雲帆的懷裏,任由他愛憐地用手指梳過自己長長的黑髮。

「幹嘛一直看我?」她睨了他一眼,卻滿是女兒態的嬌媚。

卓雲帆看着她的眼波溫柔蕩漾,柔聲的說:「以前我的母親曾經告訴過我,如果愛上一個人,可以從眼睛看出來。只要看看我的眼睛,你就會明白我愛不愛你了。」

「怎麼看?」貝清琪有些好奇。

「戀愛中的人,眼裏只容得下一個人。」

「那你的眼睛裏有的是誰啊?」貝清琪有些心虛地問。

卓雲帆將頭靠了過來,淺淺的笑着,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在那雙清澈明亮的瞳眸里,貝清琪看見自己的影子。

「什麼嘛,這樣看當然只能看到我啊!」貝清琪氣鼓鼓地說。

卓雲帆只是笑,並不反駁。

「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呢!」貝清琪抱住被子,翻身躺下,背對着卓雲帆。

雖然她極力勉強自己閉上眼睛,卻絲毫無法入睡。因為她仍清楚地感覺到卓雲帆的那雙眼睛在黑暗裏看着她,溫柔又堅定。

他伸出手,和她的手半握著,兩隻手的空間里仍然保持着那小巧的溫潤,化成一團有形的空氣,和掌心貼合著。

貝清琪終於忍不住,輕聲問他:「愛是怎麼樣的?」

「你希望它是怎麼樣?」卓雲帆反問。

「我不知道。」貝清琪平常的作風就像個男孩子,待人也講究乾脆明快,像愛情這種複雜而微妙的東西對她來說,實在太艱深了。

卓雲帆的手臂從她背後輕輕攬住她的腰,她柔順地靠向他,沒有反抗。

「愛就是像現在這樣。」卓雲帆輕輕地說。

「怎樣?」

「溫暖。」

「溫暖?」貝清琪喃喃重複著。

「我們每個人都是孤獨寂寞的,不管白日再怎麼風光體面,到了夜裏,還是會感到寂寥,感到凄清寒冷,只有另外一個人才能溫暖這樣的黑夜。他會給你永遠的依靠,讓你不管身處在什麼樣的逆境裏都不會絕望,因為你會發現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再只屬於自己,而是有了更重要的歸屬。愛是溫暖,即使愛你的人不在你身邊,你也會覺得暖如春陽,生命充滿了希望與生機。」

卓雲帆的聲音柔柔的,充滿了磁性,讓貝清琪在不知不覺中沉醉其中。

突然一隻手遮住了她的眼,「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貝清琪乖乖地閉上了眼,感受着卓雲帆的體溫,心神恍惚地想,這就是愛嗎?

這個愛她的男人說,愛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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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諸多波折之後,貝清琪終於拿到帥印,親率一萬精兵趕赴前線。

她很想再多帶些兵馬,但是見素國勢單力薄,能用的青壯勞力早已一波一波地派往戰場,這次挑選的一萬兵馬還是駐守皇城的禁衛軍呢!

自從新婚次日清晨五更出發后,他們已經日夜趕路了三天三夜。

副將楊蘭舟策馬追上貝清琪,「將軍,人困馬乏,士兵們已經支撐不住了,是不是就地休息半天?待天色微明之後再起程。」

貝清琪抬頭看了看四周,「這是伏牛山一帶吧?」

「是。」

「我們再趕上一日的路程就到達邊關了,咬一咬牙堅持一下吧!」

楊蘭舟遲疑了一下,還是聽命了。

大約又奔跑了半刻鐘,天色暗了下來,隨着一聲雷響,大雨飄潑而下。

士兵在泥濘中踉艙奔走,全身如落湯雞一般,隨身攜帶的戰備品因為雨水的澆灌而變得更加沉重,腳步明顯的慢了下來,有的身體不支甚至跌倒在地,爬不起來。

楊蘭舟又忍不住建言:「將軍,看這雨勢雖急,但應下不太久,我們避一避雨,休息一下再趕路吧!」

貝清琪看看後方士兵疲勞不堪的身影,嘆了口氣,「好吧!讓大家就地休息。」

不久,她又吩咐楊蘭舟:「我們到了這裏,必定有探子跟隨,你吩咐兩千士兵裝成重傷,一千輕傷,再有兩千讓他們假裝鬧脾氣,對我們這些將領抱怨連連。其餘的士兵也要扮成疲勞不堪的樣子。」

「咦?」楊蘭舟有些不解,「我們還未到前線,為什麼要這樣做?」

「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

「是。」

楊蘭舟領命下去后,貝清琪疲憊地淡淡一笑,這都是卓雲帆的計策,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她寧願相信他,否則以他們這麼稀少的兵力,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卓雲帆……想到那個男人,貝清琪腦海中不由的再次浮現出新婚之夜的景況,臉上倏地燒紅了起來,身子也從最深處釀起一股暖意。

溫暖……似乎只要有他在,她真的就會覺得溫暖……

「將軍,大夥兒只要休息一兩個時辰就足夠,他們的體能都經過嚴格訓練,吃得了這點苦,趁著天還晴,我們還是儘快趕路吧!如果趕得緊,今夜就能到達邊關。」楊蘭舟上前稟告。

「不。」貝清琪搖搖頭,「讓戰士們好好休息,輪流五百人站崗放哨,其餘將士全部大睡一場,好好休養生息。」

楊蘭舟瞪大了雙眼,他實在摸不清這位公主將軍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們本該一鼓作氣趕到前線去解救那些疲勞的兵將們,可是現在卻要讓士兵們在路上好好休息?這實在太奇怪了。

貝清琪對他的懷疑也不以為意,她笑了笑,「我們這一萬兵馬即使趕到前方,硬碰硬也不會是西羌的對手,所以一定要講戰術。」

「將軍原來心中已經有了妙法?」

「有這妙法的不是我,是咱們的軍師。」

「卓先生?」楊蘭舟眉毛一挑,欲言又止。

貝清琪好笑地看看他,「怎麼?你是不是想說我不是和他鬧翻了嗎?還把他囚在天牢裏?」

楊蘭舟連忙低下頭,「將軍費盡心思請來了軍師大人,而皇宮中訓練囚犯那一幕也確實讓三軍聽了心驚,想他必定是非同凡響。可他逼將軍成親,否則便不出兵時,讓大家都認為他是圖謀不軌的野心家,而將軍盛怒之下將他囚困也是合情合理的。」

「原來消息傳得這麼快,大夥兒都知道了。」貝清琪很滿意地笑了笑。

「卑職想西羌國也一定知道了,咱們還未出兵就先內訌,實在可笑。」

「那正是我的安排!」

「嗯?」楊蘭舟詫異地看着她,發現她深湛眼眸中的精光,忽然恍然大悟,他用力拍自己的腦袋瓜,「天啊!難道這是將軍和軍師大人演給所有人看的戲?」

貝清琪將手指放在唇上,「小聲點。現在戰爭還未正式開始,千萬別漏了風聲。」

楊蘭舟小聲「啊啊氨叫了幾聲,更是滿臉的崇拜,「將軍高明!屬下慚愧。這一路上屬下還一直在猶疑不定呢!想將軍獨斷專行有勇無謀,軍師又野心勃勃,還未上戰場便被投入獄中,那咱們哪裏還有贏的道理。原來……原來屬下的這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

貝清琪淡淡地一笑,「咱們自己的人都這麼想了,你想西羌還會不上當嗎?急行這麼久,士兵們也都累了,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待明早我們五更就起程,不發兵前線,而是折兵潼關,守住太華山道。」

「這是為何?」楊蘭舟再次提問。

貝清琪賣個關子,「本將軍自有妙計。」

楊蘭舟也是員猛將,只要有敵人,就直接一頭栽進去衝鋒陷陣,很少思考為什麼要這麼打,可是看將軍自信滿滿的模樣,他想這次也許真能打個大勝仗!

想他們見素國已經連戰連敗了十幾場戰役之多,而且邊關如沒有廖鐵將軍的死守,恐怕也早已潰不成軍。真希望他們的公主將軍能夠打破這個註定慘敗的局面,力挽狂瀾,重新振奮軍情,保護見素的大好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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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妻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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