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芙兒小姐……」

「河佳,你別說了,反正以後我跟你們冷月宮一刀兩斷,從此各不相干。」

「是嗎?你真的這麼想?」河佳仍是微笑着。

「要不然你以為呢?」

林芙兒停下腳步,用一雙看不出心緒的眼眸盯着她。

「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輕言放棄。」她聳聳肩,淡淡地說。

「是嗎?」

林芙兒突然笑了。

「我不曉得你竟然如此了解我。」然後她繼續向前走。

經過這座冰雪山林,出了草原,便脫離了冷月宮範圍,今後……又是她獨自一個人了。

「不過,我還是不懂,為何你要離開冷月宮,在宮裏做什麼事都方便,而且,若你沒有開口說要走,宮主也絕對不會強迫你離開的。」到了草原,河佳仍忍不住詢問。

她希望林芙兒能夠改變決定不要走。

「強迫我離開?」

林芙兒輕哼,「他那模樣明白的就是要我走,我還留在這裏做什麼?我可沒那麼厚臉皮。」事實上,她的臉皮多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那妹子行事太任性了。」

「我可沒有半點怪她的意思,要我走,那是冷寒月的意思。反正我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反而自由自在。」

她的語氣雖輕鬆,河佳反而覺得十分難過,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要回林家莊園嗎?」

「不。」林芙兒苦笑。「目前我還不能回去。」

「為什麼?依你現在的情況還是回南方較好。」

林芙兒神色一黯,撇了撇嘴,沒回她半句。

「那麼你打算去哪裏?」她又問。

「不曉得,走到哪裏就到哪裏。河佳,我發覺你滿羅唆的。」她斷然地表示不想繼續說下去。

河佳欲再說什麼,卻仍是輕嘆一聲,如她所願的閉口不言。

這天晚上,河佳堅持陪林芙兒在草原過夜,她們尋了處牧人的帳子,便借宿下來。

第二天一早,林芙兒催促河佳起程,兩人終於在午時前越過森林,離開冷月宮的範圍。

「你該回去覆命了。」

「再走一程。」

「用不着了,再這麼一程一程的走下去,我看你乾脆從此跟在我身邊好了。」她開玩笑的說。

「也好。」

河佳回答得很乾脆,但是林芙兒聞言卻嚇了一跳。

「不會吧?冷寒月會殺了我的。」罪名是——誘拐他的手下大將。

「宮主不會反對的。」

她相信這也是宮主要她護送林芙兒出冷月宮的用意。

「可是我反對呀!」

「你別逞強,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多少功力,倘若出了什麼事——」

「我還是會沒事。」她望向遠方,接下去說:「反正離開冷月宮之後,我便不想再和冷月宮的人有所牽扯;況且,我的腦袋可不是白生的,我自會想辦法照顧好自己。」

「你在賭氣。」

「不,我現在頭腦清楚得很。更何況,我從來不做對自己無利的事。」除了愛上冷寒月這一件。

「但是……」

「沒有但是!」林芙兒忽然揚眉怒吼,覺得十分不耐煩。

「河佳,我用不着任何人保護。那麼多年來,我還不是這麼走過來的。」林芙兒緊咬着下唇,深吸口氣。「沒有人可以擊敗我。」

河佳駭住,林芙兒眼中燃燒的堅定倔強令她不禁心顫;在全身戰慄的同時,她突然明白,一直以來,她竟低估了眼前美麗少女的能耐。

「若他真的擔心我,他自己會來。倘若他依舊那麼固執——」林芙兒抿了抿嘴,「那也是上天註定的,而我也會真正死心,這樣,對他、對我都較好……河佳,你明白嗎?」

她冷然地說完,抬起腳步,沒等河佳回答便往前方走去,半晌,便遠遠的丟下仍愣在原地的河佳。

河佳看着她倔強的背影,不禁低頭抿嘴而笑。

她沒有追上她,反而踏着輕鬆的步伐往冷月宮的方向走去。

宮主若是在乎她,自然會追上她;若宮主並沒有那麼在意,那麼她似乎也沒必要跟在林芙兒身邊。

她確信,宮主若見她回去,必然會十分生氣。但是當時,他也沒有言明要她跟着林芙兒呀,所以,河佳自是十分安心地回去覆命,同時也少不得要將林芙兒怒吼的最後一句話忠實地轉述給宮主聽。

至於宮主會採取什麼行動,這就不是她這個做下屬的人干涉得了的。

她走了幾步,再回頭望向林芙兒的背影,林芙兒的身影就只剩下一個黑點,遠遠地點綴在天地之間。不知怎麼地,望見這樣的情景,忽然有一抹感傷浮上她的心間。

這樣奇特的一名小女子,常年來就這樣一人獨自過着飄泊的生活嗎?難道,她不覺得孤獨嗎?又是什麼原因,讓她一提起林家莊園便顯出淡淡的傷悲?她不想家嗎?而在那異常堅強的表面下,她又獨自嘗着什麼樣的孤獨滋味呢?

心中有着無數的疑問,混著無數的不舍……

河佳不自覺地露出苦笑。或許,外表開朗的人,只是將悲傷藏得更深罷了!

終於又剩她一個人了!

林芙兒望着茫茫的前方,竟有說不出的失落。

現下,她當真是沒地方可去了。師父不在山上,她回去也沒用,更河況回山的路途會經過塔湖,以她現在的狀況,又不是存心找死,幹嘛往那個地方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二哥林雲白,而大哥更不用說了,從這裏到他那裏可要十幾天的路程,而且那裏那麼接近南方,她可不敢冒險。

幸好距離期限的日子不遠了,再一個月,她就可以回林家莊園和親人團聚。

林芙兒想着,忽覺眼眶一陣溫熱,霎時,眼前模糊一片……她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想家,她覺得自己變軟弱了。

早就知道自己不可以對任何人、事、物心存依賴,渴求任何溫暖的,現在一切還是得重新開始。

無論情況有多壞,首先,她必須要找個地方,讓自己回復功力。

在冷月宮中,她過於自信,還以為可以平平安安地在那裏等師父前來,所以冷寒月禁止她練功時,她也不在意,心想只要等師父來了,要恢復功力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可好了,讓自己陷於如此困境。

唉!要找一個不受人打擾的地方練功可不容易。

林芙兒懶懶地坐在路旁的大石上低頭沉思。

良久,她伸了個懶腰,再度踏上路途。

但是,見她穩定前行的路線,竟是隨興所至。

她哼著小曲兒,一路就以散步似的閑散步伐走去,那模樣,倒是十分悠哉。

「你就是林芙兒?」

「找我?不會吧,我這麼有名嗎?」

林芙兒笑盯着突然擋住她去路的三名黑衣人,神態是一派地閑適,只不過在心中暗暗叫苦。

這三人顯然不是塔湖七幫八寨的人,瞧他們渾身隱含的殺氣,恐怕是殺手之流的人物。

真是頭痛,偏偏她此時功力不濟,又身在密林里,就算呼救恐怕也沒人聽得到。

「果然生得十分美麗。」

「小姑娘,在下要得罪了。」

「殺手?」

「很聰明。」

「你這殺手很奇特,話滿多的。」

「但是依然不會心軟放人。」

「多少錢?」

「抱歉,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本閣的宗旨向來是接手生意便無法更改。不過,在你臨死之前,倒是可以另外花錢僱用我們找人陪你入葬。」

「僱用你們的人是誰?」

「又要令你失望了,保障客人的安全也是我們的宗旨。不過,你可以用猜的。」

「猜中了你會回答我?」

「開玩笑,那是不行的。」

「好吧,反正我也想不出到底是誰跟我有這麼深的仇恨。」事實上是太多了,根本猜不出是哪一個。「不過,難道不可以通融一下,讓我多活個幾天?」

「這……似乎不行,這個交易是有期限的,所以價錢也貴了些。」

「可以讓我知道期限嗎?」

「可以。」

「什麼時候?」

「今天。」

「晚上?」

「太陽下山前。」

林芙兒望天興嘆,為什麼此時的夕陽要這樣紅呢?

「得罪了。」

「不客氣。」

她才話落,黑衣人的劍尖已抵在她纖細雪白的頸項,招式凌厲,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

但見林芙兒腰身一扭,劍尖就隨着她的身勢滑過,但仍在雪白的頸上劃出一道淡淡血痕。

林芙兒心中叫苦,失去功力讓她的身子也變得不夠靈活。

只見她驚險躲過那把長劍,不過一瞬間,另一個黑衣人雙手的短刃立即迎上,她將腳下輕石踢上,擊中向她心窩直刺而來的銀光,但底下的那把匕首可怎麼也避不過,只聽她悶哼一聲,那銳利的匕首已完全沒入她的腹部。

她咬着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那名黑衣人推開,踉蹌地後退數步,最後終於不支跪倒在地,痛苦地彎著腰,一手着地強撐著身子,一手則緊按住腹部,瞪着那漸漸向她移近的三名黑衣人。

「小姑娘,別怪我們,這是我們的工作。」

林芙兒聞言苦笑,腹部的痛楚令她頓時汗濕了衣衫。這下子,恐怕真的得去向閻王報到了。

很意外的,在這即將面對死亡的一刻,她腦海中不僅浮現親人的身影,也清楚地看見那無情的冷寒月。

突然間,她快意地想像著,他知道她死亡后,那副自責痛苦的模樣。

驀地,冰冷的刀鋒抵着她後頸,而她早已失去抵抗能力。

不過,她在喘息之餘還來得及開口:「別砍我的頭,刺我的胸口,至少給我留個全屍。」

「沒問題。」那殺手倒是十分乾脆。

「多謝了。」基於禮貌,她還是跟他道謝。

不過她好像謝得太早了些,當她緩緩閉上眼,準備從容就死之時,林間卻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氣息。

黑衣殺手的劍化為銀光即將刺入林芙兒胸口的瞬間,那銀光卻突然消失。

清脆的折劍聲響起,震麻了黑衣人的手,也震出他們的驚愕。

林芙兒微愣一下,欣喜狂涌。勉強抬頭一看,只見眼前不知何時又多了兩名黑衣人。

那兩名黑衣人來得突然,一身是和那三名殺手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衣打扮;不同的是,那兩名黑衣人渾身包得密不透風,只能見到黑布中的一雙眼珠子,連雙手也著黑手套,而且那黑色衣衫竟還是寬鬆的及地長袍,瞧來十分奇詭。

而他們的武功則令林芙兒皺起眉。

不是不夠好,而是太詭異了!他們手上沒拿任何武器刀劍,只憑空一揮,那三名殺手的身軀便像風中飛絮,伴着驚心動魄的慘叫聲,在空中劃了一個美麗的弧形,然後砰的一聲,跌落在地。

「你……你們是誰?」她強烈的好奇心幾乎戰勝了她逐漸模糊的意識。

那兩名黑衣人在解決三名殺手后,一起來到她的身旁。

「沒想到來晚了。」是男音。

「幸好還沒死,你身上有葯嗎?」是女人。

林芙兒勉強點了頭。

那發出女聲的黑衣人馬上來到她身前,在她身上搜出一些藥瓶,然後略聞了下,便準確地拿出一些傷葯。

「真糟糕,這一刀刺得很深,不過還好,已避過要害。」

隨即,林芙兒悶哼一聲,那黑衣人毫不猶豫地拔出她身上的匕首,動作迅速地將珍貴的藥粉整瓶倒在她急涌鮮血的傷口上。

在痛楚中,林芙兒勉強睜開眼。雖然有些模糊,但她十分確定地看見,那黑衣人撫在她腹上傷口的手掌,竟泛著詭譎的淡藍光芒!

「你……你們到底是誰?」是妖?是人?

林芙兒顯然還未被痛楚打敗。

那兩名黑衣人聞言似乎有絲愕然。相互一望之後,忽然,那名男子笑了。

「掬雪的孩子果然特別……」

然後,他手一揮,林芙兒便失去神智了。

「真是倒霉。」

廂房內,林芙兒一邊咬着牙,一邊替自己重新包紮傷口。

自從被狙殺的事件發生后,至今已經過了三天,她一醒來,人就在這間客棧里。

原來想,那兩名救她的黑衣人至少會來看看她的情況,但是白等了三天,她只好放棄希望,她知道他們不可能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只是,那兩個救她的黑衣人到底是誰?

「唉,明天就得走了。」她喃喃自語。

那些殺手既然接下生意,就不可能這麼容易地放過她。

慢慢地穿好外衫,隨意披上一件袍子,她踱步地來到窗口,打開窗子,讓清涼的空氣流泄進來。

想殺她的人,她隨便猜都能夠猜得到,而會救她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尤其那兩名黑衣人,更是詭異的讓人有點兒發毛,為何她從來沒聽過有那樣的人物?而且,聽他們的談話,很顯然的,他們竟然是特地來救她的。

讓她更為介懷的是,那雙綻放藍光的手。她那時雖然在幾近半昏迷狀態,但她仍然可以十分肯定,那雙手確實發出藍光。

這世上真有那麼奇特的武功嗎?

正當林芙兒無意識地靠着窗,低頭凝思時,一道熟悉的身影使她警覺得略抬起頭。

是他!

她皺了皺眉,此時窗外那個正死盯着她瞧的男子,正是當時和林雲白、冷寒月在一起的人——宇文鬼。

唉!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看到他,她就會忍不住地想到冷寒月,心下就一陣不舒服。

「姑娘,我們認識嗎?」

宇文鬼使出他最魅人的邪氣笑容盯着她,心中早為她那張清麗至極的美貌給吸引住。

林芙兒後退一步,很想將窗子關上,見他似乎不認得自己,她心中不禁覺得奇怪,但一下子她便想通是為什麼。移眼瞧瞧她此時的裝扮,仍是出了冷月宮后的一身女裝,一頭長長的秀髮又披散在肩后,臉上又沒了亂塗的油污,莫怪他不認得自己。

「我們當然不認識,但是,現下不就認識了嗎?」

林芙兒沒將窗子關上,反而主動親近他。

「哦?你常常這樣認識人嗎?」

沒想到宇文鬼反而後退一步,挑起眉,以異樣的眼光重新上下評估她。

林芙兒心下暗凜,知道自己過於急切,讓他誤以為她是那種隨便的女子。於是,她馬上垂下眼帘,凄楚地笑了下,然後很自然地轉過身,同時冷冷地隨手將窗子關上,留下一臉愕然的宇文鬼莫名地盯着那扇窗子。

現下,她一定引起他高度的興趣了吧!

欲迎還拒,撒下了網,天下少有男子不乖乖入網的;更何況,她自他眼眸中清楚的看見那種欣賞和驚嘆。啊,美貌畢竟是有它的好處啊!

此時她又不禁懷疑,天下人所說的內在勝於外貌真是對的嗎?若她長得貌不驚人,外表一點兒也不起眼,那麼宇文鬼還會受她吸引嗎?

呵,可想而知呀!

她緩緩坐在床沿,正計量著:以她現在的狀況,什麼事也不能做,外面又有殺手在追殺,遇到宇文鬼正好;宇文鬼的名號在江湖上也是響叮噹的,大哥給她的記事本里的排名中也有宇文鬼這個人,跟在他身旁,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第二天,字文鬼果然又來找她,林芙兒依然沒理他,第三天仍是同樣的情形;直到第六天,林芙兒才憐憫地施捨他一個微笑,樂得宇文鬼心花朵朵開,還出錢請當天前來客棧住宿的所有人。此舉令林芙兒心中更是不屑……有錢也不是這種炫耀法!想想她的冷寒月,就實在多了。

想到冷寒月,她心中不禁一緊,好氣他,但也好想他喔!

宇文鬼的豪闊令街人相傳,隔天便引來了黑衣殺手。那時,字文鬼正厚著臉皮,死賴在林芙兒的廂房裏吃飯,不用說,他馬上替林芙兒打發了麻煩,還放話威脅他們,若還敢再來騷擾林芙兒,他宇文鬼必將血影閣鬧得雞犬不寧!

到此時,林芙兒才知道,原來追殺自己的竟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血影閣。那可不是一般人請得起的啊!如此一來,她更確定是誰要殺她了。

林芙兒低頭沉思,宇文鬼打發了那批殺手后,討賞似地來到她面前,笑眯眯的說道:「我將那些不識相的人打跑了,相信以後他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來找你了。」

這個林芙兒相信,天底下敢惹這隻鬼的少矣!

「怎樣?應該給我一些獎賞吧?」宇文鬼盯着她那絕美的花容,不由得又看痴了。

看了眼這一張討賞的垂涎色臉,林芙兒還真有點捨不得。

是該離開這裏了,既然黑衣殺手不會再來找她,她的傷勢也復元得差不多,她便可以放心地回林家莊園;但是首先,得先將這煩人的傢伙踢走才是。

想着,林芙兒迎向宇文鬼熱情的雙眸,露出燦爛的微笑,然後坐在床沿。

「你好厲害喔!」

「小意思。」見美人那麼崇拜地看着自己,宇文鬼的三魂六魄早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他露出他最是魅惑女人的邪氣笑容,漸漸地靠近同樣是一臉笑容的她,一手撐著床柱,一手抬起她粉白無瑕的俏臉。

她猛然眨了眨眼,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的臉漸漸靠近她,近到呼出的氣息清楚地拂在她臉上。

他灼熱的眼注視着她完美至極的下巴,和那張紅艷欲滴的嫩唇——光看就賞心悅目至極。

林芙兒從他的神情,清楚地看見他毫不掩飾的慾念。心下正惶然地暗道不妙,他已俯身吻向她的唇。

「等一下!」林芙兒急叫,一雙手急忙遮住差一點就被輕薄去了的紅唇。她偏過頭很快的又道:「我不喜歡人家親我的嘴。嗯,你知道的,口水對口水,感覺很髒的……」

宇文鬼聞言,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對她的「純情」更加迷戀。

「沒關係,我會讓你感覺不臟,而且,還會讓你忍不住愛上它的觸感。」他展現他從未有的溫柔。

「不!嗯,我是說,我還是不習慣。不過,除了嘴,你可以吻我其他任何地方。」她一雙靈目轉了轉,一方面躲避他的魔爪,一方面又得對他笑得很無邪。

「真的?」

他原本只想一親芳澤,沒想到卻意外地撿到大便宜,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任何地方都可以?」他小心謹慎地問清楚。

「討厭啦!我都已經說了嘛!」

她嬌羞至極的聲音,幾乎酥軟了宇文鬼一身硬骨。

趁着他傻笑之際,她輕巧地鑽過他身下,以他來不及阻止的速度躲到屏風後面。

「你做什麼?」

宇文鬼皺着眉,見她迅速地將屏風拉上,而她就躲在另一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明顯就是衣物搓磨的誘人細響。

「脫衣服呀,啊!你……你會不會認為我太不知羞了?可是我怕癢,很怕別人幫我脫衣服。」

輕輕柔柔、嬌媚至極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此時的宇文鬼流着口水,開始想像待會兒的溫香滿懷了。

「你……要不要也先脫衣服?唉,我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我……我真是太不知羞了。」

與聲音完全不一樣的表情,林芙兒此時正一臉奸笑地偷偷打開桌上的包袱。她剛剛故意將屏風全拉上,正好遮住桌子一角,當然,還有逃生用的那一扇窗。

宇文鬼不疑有他,更何況此時他被挑起色心,早已完全蒙蔽了那一點僅存的理智。他笑呵呵的,見屏風上,林芙兒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披掛在上頭,他也開始迫不及待地動手脫衣。

「你也將衣服披掛在屏風上好不好?這樣我才知道你跟我一樣,一絲不掛,我才有勇氣走出去啊!」

宇文鬼聞言笑容更深,很聽話地將脫下的衣物披在阻隔兩人的屏風之上,正好疊在林芙兒的衣物上頭。

沒一會兒,宇文鬼已脫下內衫,全身赤裸裸地坐在床上等著美人投懷送抱。

半晌,屏風后一直沒有動靜。

「你怎麼還不出來?」

他欲起身走至屏風后觀看,在他才剛踏出第一步時,林芙兒的輕呼聲立即傳來:「啊!你別過來,我……我怕羞呀!你到床上轉過身,等我心裏準備好了再過去可好?」

一件水藍色的肚兜就在此時突地披掛在屏風上頭,令宇文鬼一雙黑瞳幾欲突眶而出,他又吞了口口水。

「那麼,你動作可要快喔!」

「嗯,你快轉過去,到床上等著,不可以偷看哦,若你不遵守約定,那麼以後我就不理你了,我可是說到做到。」

「你放心,我這個人最君子了。」

躲在屏風后的林芙兒心想,他此時根本已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了。他最君子?此時此刻他還說得出這種話來!?

輕搖著頭,此時她早已準備妥當,換上包袱里的衣衫,但見她一雙手也不得閑的忙着收屏風上的衣物。

當然,也包括宇文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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