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甜膩又溫柔的吻,誰也不知道到底持續了多長的時間。

連澈的手重重地扣在了原頃的頸后,微微舔吻著的動作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瘋狂的嚙咬。

軟軟的小舌,很芬芳的味道。

缺少空氣的窒息感讓原頃的鼻子裏發出小小的哼聲,有些勉強地把連澈的身體推開了一段距離。

「原頃……」保持着擁着他的姿勢,嘴唇依舊貼在他的唇上,連澈輕輕叫着他的名字。

「嗯?」淡得幾乎聽不到的回答,原頃的眼睛依舊緊緊地閉着。

「幹嘛把眼睛閉上?」一種莫名的悸動,隨着眼前那張分外虔誠的臉,一點點在連澈心裏湧起。

長長的睫毛抖了抖,那雙神色複雜的眼睛終於慢慢睜開了。

近在咫尺的距離,近到可以看到最心底的地方。

微微熱著的臉,還有那黑色的瞳孔里無法掩藏的緊張——和平時那種任何一個男人他都可以纏上去的無謂完全不一樣。

一個吻而已,僅僅只是一個吻而已。

就在這一刻,連澈忽然覺得,原頃在現實中沉澱掉不過那麼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他心底還有着那麼一片純白的地方,乾淨的未曾讓拄何人染指。

而他居然在無意間,竟成為了第一個為他的那部分純稚塗抹上色彩的人。

「你喜歡這樣,是不是?」用手指輕輕抹開緊貼在原頃額上的幾縷汗濕的發,連澈的聲音溫柔到難以置信。

「我……」嘴唇才張開,火熱的感覺又湧上來了。和剛才狂烈的感覺不一樣,這次的連澈只是含着他的舌一點點吮吸著。

痒痒的,連身體都快被融化的奇異感覺。

放棄了所有的思考,原頃的手從連澈的腰上環過,索性沉醉在他從未有過的體驗中。

「很精彩呢……哥,難道原頃每次勾搭男人都這麼投入嗎?」帶着笑意的魅惑男聲,在安靜的氛圍中聽來尤其突兀。

原頃一直沉溺著的臉上瞬間變了顏色。

「你們跟蹤我?」才從熱吻中掙脫的唇依舊有些腫,可眼神已經變得分外的凌厲。

越潛淺笑着的表情一點點地拉大,挑着眉毛看着身邊從進屋到現在一直沒開口的人。

「越錚,你回答我,你居然跟蹤我?」

誰也無法想像此刻這種危險的氣息居然和到才那種嬌軟的申吟是出自同一個人的口中。

「是!」被削去右臂的袖子空蕩蕩的,可此刻卻輕輕地抖了起來。

「為什麼?你居然敢幹涉我的事?」

難以置信的語調,帶着憤怒的情緒。

半晌的沉默,越錚一步步地走到了原頃身前:「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

「越錚你發什麼瘋?」

粗糙的手強硬的捏起了原頃的下巴,不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

「回答我,原頃……」

「越錚,你好大的膽子,你要反了嗎?」被迫抬起的頭索性更高的仰了起來,挑釁地等待着。

默默地一震,越錚的手還是放開了。

「真是笑話,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難道你要懷疑我嗎?」

尖利的聲音繼續逼近,越錚的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來。

「哥我早說過了,對他,你永遠下不了手,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濃重的陰影一晃,越潛已經插到了兩人之間。

「原頃……你果然有一手,有些問題,哥他既然問不出來,那我就代勞吧!」

眼前的男人,眉目里都是興奮又嗜血的神采,原頃的腦海里瞬間劃過那電光火石的一幕——如果不是連澈,他應該已經死在他的劍下了吧。

「越潛,你居然還敢在我面前出現?」

「我為什麼不敢?有些事情,估計哥比我更想弄清楚吧。」

貓捉耗子般的戲褻神態,讓原頃的心猛的一寒,瞥眼望去,越錚皺眉斜斜地半靠着牆,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以前,到底是有什麼不同了……」

「廢話!越錚難道你一直想知道的,是這麼愚蠢的問題?」

「愚蠢?不……我倒是覺得很有趣呢……」搖著頭打斷了原頃的質問,越潛輕薄地低笑了出來,「其實不僅是哥,我也很好奇呢。」

刻意地頓了頓,越潛的手指捻上了原頃依舊腫著的唇。

「這裏……以前沒有人碰過吧?」

低頭想要躲過,下頜卻被越潛毫不留情地鉗制住。

「他身體最奇怪的反應……從不允許任何人碰自己的嘴唇,對不對?就算是哥,我想也不曾碰過吧……」

不大的帶着調笑的聲音,卻成功的讓越錚的臉色變得鐵青。

「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嗎?原頃,其實我一直很關心你的,比你想像的還要關心很多……」滿意地看着原頃圓潤的下頜在自己的手下變成青紫的顏色,越潛的聲音放得更低了些:「所以我從很早前就很留心你的事,到了現在,我想我或許比你更能了解你自己,尤其是你那些很精彩的過去……」

「你閉嘴!」那些輕描淡寫的句子卻觸碰到了隱藏在心裏某處最脆弱的疤,原頃厲聲叫了出來,匆忙的想打斷越潛的話。

「別激動,原頃,你不是什麼都不在乎的嗎?那麼精彩的故事,你難道不想重溫一下嗎?」

「混蛋,我叫你閉嘴!」被激怒的身體努力掙開了鉗制,下一秒卻又被越潛重新重重地壓了回去。

「你不想聽,我也不浪費時間了,有些事情……直接看結果會比較好。對了哥,我想這個時候,你不會反對吧?你應該比我更想了解……他到底騙的是誰?」

依舊不變的沉默,越潛的問句,越錚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般。

「這樣就最好!」強勢的身體將原頃的手腕重重的扣在了身後,越潛的唇已經咬向了原頃的耳尖。

「我聽說,你對男人向來是來者不拒的……」濡濕的痕迹和在空氣中,夾雜着快意的喘息:「雖然我現在也很想試一試,不過哥一定不會答應。那麼我們換個方式……」

遊走在耳廓邊的句子,只有原頃能聽到其中刻意的羞辱和恨意。

「被你藏了那麼久的地方……既然連澈能碰,我想我也應該沒有問題吧?」

沒有任何反對的機會,暴虐的唇已經重重的壓了上去。

沒有人可以碰這個地方的!

越潛,你好大的膽子!

緊緊膠合在一起的唇,卻沒有半點旖旎的風光,兩個人之間猶如兩頭互相憤恨著的獸,極力的嘶咬着。

粘稠的血液順着下頜一點點滴了卜來,觸目驚心。

「原來滋味也不怎麼好!」先敗下來的那個人,居然是越潛。

「哼!」原頃抬起手臂,狠狠的擦了擦已經破咬的破敗不堪的唇。

「別急,我還有很多玩意可以玩,相信總有一樣,你能讓我滿意。」

「不許你再碰他……」帶着咳喘的句子,微弱卻凜然。

「連澈?」越潛的嘴角斜斜的挑了起來,有些意外的看着此刻擋在他眼前的男人。

「你說不許就不許嗎?真是好笑……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用我出手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了吧?我偏偏要碰,你能怎麼樣?」

「呲——」的一聲輕響,布料撕裂的聲音,原頃的身體被越潛惡意的壓在了圓桌之上。

「你好像阻止不了什麼了,連澈將軍……」埋頭在原頃的胸口重重一咬,越潛抬起頭,挑釁的看向了連澈。

胸口的紗布已經全部被血浸透,極力想阻止的動作卻在過重的傷勢下顯得無能為力。

「你就那麼喜歡他嗎,連澈……」一抹冷笑從越潛眼底劃過:「那如果我現在這樣對他,你一定會很心疼吧?」

「你敢!」被激怒的句子中帶出的是滿口的鮮血,連澈卻只是緊緊的盯着越潛的眼睛,渾然未覺。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以為你是在命令我嗎?」越潛嘖嘖的搖了搖頭,手順着原頃腰間的曲線一點點下滑著:「從來都是那麼強勢的連澈……我倒是很有興趣看看你把你高貴的模樣拋下以後是怎麼一副樣子。」

「嗯……」短短的一聲低呼,越潛手下用力,原頃短促的哼了出來。

「或者……你可以求我試試,求我放了他,說不定我可以考慮考慮。」

原頃的眼睛無力的閉上了。

連澈……他這樣的人……

即使以前對他上那樣的刑法他也不曾示弱過,危急的關頭他寧願自殺。

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着最高貴的風度和氣魄,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何況,自己和他之間……本來只是敵人而已。

越潛開出這樣的條件,太可笑了不是嗎?

「不說話嗎?很好,那你就乖乖地站着,等結果出來再出聲也不遲。」

半截利刃在越潛的掌中閃出寒冷的光,一點點順着原頃瘦弱的身體向下劃去。

並沒有傷到骨頭,但靜默之中皮肉撕裂的聲響卻已經讓人無法忍耐。

越潛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越錚的眼睛眯了起來,肩頭秫秫地抖著。

原頃死命地咬着牙,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樣對你,舒服嗎?」越潛低下的身體朝着原頃已經開始痙攣的臉上微微吹着氣,眼睛的方向卻是瞥向連澈。

「越潛……」被汗濕的瀏海半籠在陰影里的眼睛略略了抬起,聲音顫抖卻格外清晰:「你千萬小心保重,不要有機會落到我手裏……」

越潛手下動作一頓,隨即大笑出聲:「到現在你還有力氣說這種話,我果然是要佩服你了!」

手上勁力一吐,隱約是骨節碎裂的聲音,原頃喉間一陣做響,極力讓自己不要暈過去。

「如何,連澈?你要怎樣?或者我現在應該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怎樣?劍就在那裏,如果你還有力氣把它提起來,我不介意你過來和我過過招。」

越潛一邊慢條斯理地說着嘲諷的話,一邊抬頭看了過去。

這樣的折辱方式是他喜歡的。

連澈,原頃……

他會一點一點地把他們帶到地獄最底層的地方去!

「你好像很能忍啊,原頃,這樣……你都不出聲。是我看在哥的面子上對你太好了嗎?還是……你不想讓連澈他太過在意?」握住匕首的手終於五指伸開抬了起來,長年的經驗讓他比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刀一刀的折磨要下在哪裏才是最讓人無法忍受的,可是原頃竟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可是這樣沒用呢,我想,我還是應該給連澈看看現在是怎樣一副情形比較好……」像是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越潛將手指輕輕一攆,粘稠的血跡順着手臂向下流去。

「看起來,好像傷得不輕呢,連澈……」炫耀似的把帶紅的手揚在了空中,越潛細細欣賞著連澈此刻的表情。

「越潛,你放開他!」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是……求你,放開他!」

「原來,連澈你也會求人嗎?」面前那張被逼到極限的臉,讓越潛的嘴角輕挑了起來。

原來,把高貴的東西折辱到這樣的地步,是如此讓人興奮的一件事情。既然是這樣,遊戲的時間,要拉的比較長一點才好。

「你求人的方式還真特別呢……可是,你以為說三個字就完了嗎?」

連澈微微一愣,雙手抵在胸口,勉強把那股翻騰的血氣壓制住。

「放開他沒有關係,不過……」

邪氣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好的主意。

「向我跪下,連澈……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了他!」

不大的聲音卻讓空氣瞬間冷窒,連一直沉默著的越錚都將眼睛猛地睜開來、

「封凌手下的第一副將,在戰場上從來都是那麼高高在上的架勢……連澈,我知道你和他雖屬上下,可從來不行君臣之禮……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是那麼無所不能的樣子,我忽然很想看看你為了他愚蠢地跪下之後,還會不會有那麼高貴的神情。」

片刻之間,是滿室的寂靜。

「當然,你不做我也絕對不會勉強你,不過至於他嘛……」

大大的手掌將原頃的胸口包住,然後在柔嫩的乳上狠狠地一掐。

小小的身體立刻痛苦地蜷縮了起來。

「越潛,你先放了他,就照你說的做!」平靜而從容的音調,讓越潛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你還真沉得住氣,這個時候……還是這樣的表情!」由衷的贊了一句,越潛慢慢將眼睛抬了起來。

很費力地一步一步走進,可以看到原頃一直深埋着的頭,和微微抽動着的肩。

他……怎麼了?

是什麼樣的情緒讓他如此失控?

小東西,是在哭嗎?

半跪下去的身體,牽動着胸前的傷口,異常的疼痛。

從未想過,越潛竟會用這樣一種方式來羞辱他——這種事情,他甚至對封凌也不曾做過。

膝蓋的地方,終於碰到了冰冷的地板,連澈從來都是挺立着的身體,第一次對着自己的敵人,直直地跪了下去。

「連澈……」

低沉的聲音伴着厚重的腳步一點點移了過來,在連澈身前撒下一片濃重的深影。

破裂的嘴角微微動了動,連澈勉強支持着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越錚……」越來越模糊的意識讓他幾乎要無法站立,可是話語之中卻沒有絲毫驚惶和畏縮的意味:「現在……可以放過他了嗎?」

疲乏到尾音都已經模糊的詢問,卻在每個人的心中掀起劇烈的波瀾。

越錚的眼光里換上了連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複雜神色。

「連澈……」上前一步,越錚對立在連澈身前,仔細對上眼前那張被汗水、血污和傷痕弄得狼狽不堪卻依舊保持着從容和高貴的臉。

「和你交手這麼多年,我幾乎沒有在你身上找到過任何足以攻擊的弱點……」

「彼此彼此……」

「你自律,嚴謹,冷靜,理智,有勇有謀,是封凌手下最好的將才!」

「過獎……」

「而且我知道,你向來弱點極少,也自視甚高,所以,我也從來沒有企圖用那些愚蠢的法子去誘惑你……」

「是嗎?」抬手將嘴角邊骯髒的液體擦去,連澈的唇微微一颯。

「可是我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讓你做出現在這樣的事……」

脫口而出的句子,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激蕩的口吻已經失去了越錚貫有的冷靜,這樣的失常讓越潛也不禁抬起頭來。

「告訴我,連澈,你真的完全不在乎?你還能為他做什麼?」

「越錚……」短暫的停頓,連澈的眼角射出凌厲的光:「剛才開出的條件要反悔嗎?」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搶在越錚之前,越潛迅速地把話接了過去,「哥你如果有別的什麼玩意可想,其實大可試一試,難得我們的連澈將軍,今天如此配合……」

沒有回答,越錚依舊神色複雜地靜靜站着,似要從連澈的臉上找出什麼答案。

喉結動了動,連澈的眼睛慢慢合了起來。

「不要……越錚,停止!」

沙啞的,帶着濕意的聲音。

「哦?原頃,你終於忍不住要開口了嗎?我以為你已經不會說話了……」刻意拉長的嘲諷,越潛好笑地看着身下的人費力地掙扎著站了起來。

「越錚……」想是沒有聽見越潛刻薄的話語,踉蹌的腳步只是沖着越錚一步一步挪了過去,「別這樣對他,別……」

深邃的目光從連澈身上收回,慢慢落在了眼前簌簌抖著的人影身上。

「原頃……」越錚並不是第一次叫這個名字,可是此刻叫上去,感覺卻是分外的困難和陌生,「你這是在命令我,還是懇求我?」

「我……」片刻之間壓抑和仇視的意味,已經被另一種更加痛苦的感情包裹起來,讓那原本總是無謂的語調顫得快要碎掉,「我……我求你,越錚。」

簡單的幾個字,讓越錚的心瞬間劇烈地抽搐起來。

「你要怎麼樣的,你想看到怎樣的我都可以……所以,求你,求你不要再這樣對他……」

哽咽著的句子,已經無法繼續下去,硬硬地頓在了空氣中。

越錚的身子慢慢蹲下了,一點點撫開了原頃那披散在額前的發。

小小的臉頰上面,濕潤的,晶瑩的……

是那些被骯髒的過去重壓在靈魂最深處,本以為一輩子不會再滴落的液體。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劃過,蘸住淡淡的水跡然後撫上了原頃的唇。

「鹹的……是不是?」

匆匆點着頭的樣子,液體滴落的速度更快了。

「原頃,你流眼淚了。」

捧起眼前這張恍惚間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臉,越錚只覺得胸口的地方有什麼東西被重重地絞了起來。

「眼淚,在這樣的世界裏只是最愚蠢不過的東西!只有弱者才會相信它!」

那一年,這個才十五歲的孩子,在獸性的蹂躪下過早的學會了獸類的生存規律。

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遵循着同類的氣息,他們之間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仇恨締造出來的封印,是一輩子的囚牢,他以為永運不會有人能夠打得開。

可是溫暖的咸濕液體流出來后,他知道有的東西是可以洗去。

或許因為那個叫連澈的男人,原頃,終會得到救贖了。

緊了緊手臂間的力量,越錚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擁抱他。

「越潛,我們走吧。」

「哥……」

有什麼微妙的東西在一瞬間扭轉了過來——依舊是傷重無力的連澈,依舊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原頃,可是某種奇異的感覺卻讓那種操縱般的快感消失了。

越錚失去右手的衣袖在風中飄出蕭瑟的痕迹,讓越潛的心猛的一緊。

「哥!」

不再有半分停留,越潛迅速地追了出去。

連澈也好,原頃也好,對他而言,統統不重要。

他真正所關注的,只有那個男人,他的哥哥——越錚。

越錚身上,那種讓他如同身受般的痛楚。

即使是他不願意料想的原因,他也願意用全部的力量擊撫平……

「原,原頃?」

靜靜地看着他用袖口很小心地在自己臉上擦拭了好久,連澈才有力氣抬起手來,一點點撫上他的臉頰:「別哭了……」

「為,為什麼?」近在咫尺的臉,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掩飾。

「什麼為什麼?」反覆到有些傻的對話,卻讓人莫名的安心。

「為什麼要為了我做這種事情?而且,我們明明就是敵人。」

話只說到一半,顫抖著的身體已經被連澈環在了懷裏。

「我自己也不知道……」答非所問的句子,呢喃著說得很小聲:「我只是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想着要保護你,陪着你,不讓你再受到傷害了……」

保護你……陪着你……

這個曾經和他海角天涯的兩個詞,那個曾經讓他覺得那麼可笑的兩個詞。

那些回憶中,陪在他身邊的人很多很多——然後就是用赤紅的鐵在他的雙腿間烙下痕迹,是用銀針在他乳上穿上一個個的環孔。

他理解的愛,是在那些匪夷所思的虐待刑具,是噩夢一樣屈辱的情節。

他從來沒有奢望過,會有一個人能這樣安靜地摟着他,為他擔下所有的不堪。

原來,他竟是也能有一天,抱着這麼能夠讓他安心的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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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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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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