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你……為什麼睡在我旁邊?」黑靖大聲怒吼,憤然地瞪着一臉睡得飽足舒坦的東方天驕,她一醒來,赫然發現他就睡在她身邊,而且……而且一隻手還環在她的腰上,這混蛋!

雖然她衣服還整齊地穿在身上,但一想到他緊靠着她睡了一夜,她就全身都起毒瘤疙瘩。

「只有一張床,我當然睡你旁邊。」他瞄他一眼,輕笑地又道:「幹嘛那麼緊張?兩個『男人』睡一起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臉色一變,一時啞口。

他看在眼裏,暗笑着,陡地欺近,問:「還是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只是不習慣和別人睡。」她各後退開,怒斥。「哦?那你以後怎麼和你老婆睡?」他故意問。

「我對女人沒興趣,」她冷冷地道。「天啊,原來你是gay?「他緊張地起身走開,又道:「那危險的不是我?」

「放心,我對男人一樣沒興趣。」她氣的咬牙,可惡的傢伙,昨晚差點就淹死她,害她現在喉嚨灼熱發疼,腦袋也又沉又痛。

「哦,那你也可以放心,我對男人同樣沒興趣,我只抱女人,所以你很安全。」他壞壞一笑。

她臉色再變,厭惡地瞪他一眼,怎麼今天的東方天驕變得有些輕佻?

「那正好,離我遠一點!」厲斥一聲,她懶得理他,轉身走出木屋。

屋外天氣變得很糟,雨似乎從昨夜就下個不停,但天色略朗,樹林不再有昨晚的鬼魅和陰森,只要等雨稍停,要離開應該沒問題。

只是,她狀況有點糟,頭重腳輕不說,還餓提發昏。

「你想走嗎?」東方天驕來到她身後。

「對。」「你走不出去的。」他哼道。「為什麼?」她轉頭怒視,「因為這木屋周圍都設了迷宮。」

「迷宮?」什麼意思?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所請的奇門遁甲佈陣。」他走向前,看看那條看似通往外頭的小徑。

昨晚他就想到了,屋外那一草一木,看似自然,其實隱藏不少人為,所以清晨他早起又起了一次,同樣又繞回木屋,才更加確定那是依據一些五行八卦所佈置的詭異迷陣,而佈置這一切的人,對這類奇術還很熟練精通。

「佈陣?」她微怔。

「有人想把我們困在這裏,不讓我們出去,或者該說,暫時把我們關在這裏,不想讓外人找到我們,用這種方法,既不需人看守,更不會有人泄密。」他緩緩地轉過身。

「那人是誰?」她怒問。

「你說呢?我認識的人里,唯一懂這種奇術的人已經死了,而你認識的人里,還有誰懂得呢奇門遁甲?」他冷笑地暗示,她呆了一秒,臉色驚變,低吼:「不可能!」

「誰不可能?」他盯着她。

她一悚,立即緊閉嘴巴,把那個人的名字硬功夫是咽下。

「呵……你也想到他了,是吧?他可真行哪,神不知鬼不覺得跟在你身邊,取得你的信賴,然後,還演了這齣戲。」她嘿然一笑。

「他當時也昏過去了,是你親眼看到的,不是嗎?」

「佯裝昏倒,這是最容易演的戲啊!」

「不,苗武絕不可能背叛我!」她森然篤定。

苗武跟了她多年,也是父親的心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一個降頭師,本身就是危險人物,你以為這種人值得信任?」他譏諷道。

「苗武沒有理由……」

「哼,還需要任何理由嗎?貪念啊!只要描住東方美人和黑月堂的咽喉,他將十輩子不愁吃穿,你想,他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夠了,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測。」她厲斥。

「好啊,那我們就等等看,據我的估計,談判時機已到,他應該快出現了。」

她冷笑着。

黑靖瞪着他,真討厭他那種凡事都逃不出他預料的囂張姿態。

這世界上懂奇門遁甲的人又不只有魯默和苗武,他憑什麼指控幕後綁架他們的主使者就是苗武?

「少自以為是了!東方天驕,你的話鬼才相信。」她反嗆。

「啊,提到鬼,昨晚好像有人很怕鬼呢!怕的緊緊攀住我……」他立刻搶著譏笑。

「你……」她真的被惹毛了,衝過去朝他揮出一拳。

「他輕而易舉地扣住,低笑:」你今天的拳頭沒什麼力量,黑靖。

她大怒,另一隻手也跟着揮出,但一樣慘遭他的箝住,而且整個人還被他拖進他懷裏。

「餓得沒力,再加上生病,你還想打人?「他湊向她的臉,瞧她的臉泛著微紅,氣息急促,手腕也發着燙,聲音沙啞取笑道。

昨晚穿着濕衣入睡,果然如他所料,感冒了呢。

「你……」她又驚又氣,急得掙閃,無奈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既然不舒服,就安靜點,再這樣吵鬧,只會更嚴重。」他手更用力緊扣,不讓她亂動。

「何必假惺惺?昨晚你不是還想弄死我?」她抬頭狠瞪着他。

「是啊,昨晚想殺了你,現在卻不想了……」他眯起眼,她在發燒,兩眼看來水汪晶瑩,更美了,美得亂人心神。

她被他那奇異的眼神搞得心情更火,陡地使儘力氣,用頭撞開他。

「唔,……」他痛得放手,又好氣又好笑,

感冒的野獸還會咬人哪?

而她這一撞,頭卻更昏,顛了幾步,終是不支跪倒。

「呼……呼……」她雙手撐在地上,頭好暈。

「沒力了吧?」他蹲在他身邊,椰榆著。

「走開……」她恨恨地道。

「我扶你起來吧!」他很好心地伸出手。

她打死也不接受這渾蛋的幫助!黑靖強忍住暈眩,徑自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臉上的熱紅早已變成慘白。

「看你病的不輕,奇怪,我明明就是抱緊你,用體溫幫你取暖啊,怎麼……」他惡笑的瞅着她。

她臉色一變,瞪大雙眼。

他……昨晚抱着她睡?

「你……該死?」氣火中燒,她怒吼一聲,沖向他。

「你應該說謝謝吧?」他輕閃,腳下一拐,故意絆倒她。

她失衡,跌了一跤,痛得直想殺人。

「還想玩嗎?」他踱到她身邊輕笑。

「你這渾蛋……」她抬頭死瞪着他。

他低睨着她,本來還想整整她的,可遠處傳來的聲音讓他起了警戒,伸手抓起黑靖,直接閃到木屋後方。

「你幹什麼……唔!」黑靖怒叫,但嘴巴立刻被掩住。

「噓,小聲點,有人來了。」他從後方壓住她,在她耳邊悄聲道。

她緊繃地縮著身子,耳朵傳來的那種麻麻的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而且他的掌心潮暖溫熱,放肆地熨着她的唇,竟讓她心跳莫名加速,呼吸沉滯,原本就因發燒而潮紅的臉頰,更燙了……一般屬於男人的味道,從他身上流蕩而出,惹得她一陣慌亂,她這才明白,這再怎麼偽裝也永遠不會是男的。

「放手……」手肘輕微地抵著,就怕他愈靠愈近。

「別動。「他的唇幾乎貼緊她的髮絲,刻意摟的更緊,不讓她掙脫。

「你……「她感覺得出他的故意,有點惱,卻……不討厭。

真奇怪……她覺得自己變得好怪……

就在此時,兩個人影徐徐接近,她盯着他們猛然一呆,再也無法去彈。

就連東方天驕也有點意外。

因為,來的人除了苗武,另一個則是黑瑤。

是苗武!竟然真的是苗武?

而且,還有姐姐:……黑靖冷凝著臉,一顆心慢慢往下沉,東方天驕則是緊盯着苗武身旁的黑瑤,坦白說,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他以為她應該已被十二帶回東方居了。

難道,在他被迷昏的時候,十二也出了什麼差錯?

烏雲如魔障般籠罩着整座山林,雨勢更大,原本就晦暗的天色,更加陰沉了。

苗武發現磊屋的門開着,就在門前站定,抬頭掃視四周,發出冷笑。

「出來吧!你們兩個是走不出我的鬼陣的。「

東方天驕皺起眉鋒,按兵不動。

黑靖一直看着黑瑤,突然發現姐姐的表情有些怪異。

「黑靖,我知道你很吃驚,你不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苗武直呼黑靖的名字,一臉惡意的笑。

黑靖心一震。

這是苗武嗎,是她視為絕無二心的忠臣嗎?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他也有這種表情?

「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姐姐吃了啊……」苗武說着,伸手摟住黑瑤,像只貪婪的野獸,朝她的嘴唇一陣狂吻,而黑瑤,竟像個娃娃似的任由他擺佈,黑靖驚怒,再也忍不下,掙開東方天驕,忿然地衝出去。

「不准你碰她,苗武。」她厲忠吼。

苗武放開黑瑤,轉頭看着也一身狼狽,譏笑:「啊,少當家,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啊!是不是東方二少沒好好照顧你……」說着,他瞄一眼正緩緩踱出來的東方天驕。

「夠了!你到底對我姐姐做了什麼?」她瞪着他,又看向黑瑤,心裏又氣又憐。

黑瑤的樣子,分明被苗武下了什麼邪術了。

「做了什麼?做了很多啊!多我進黑月堂開始,我就對她很感興趣,脆弱無助的她,總會一個人躲著哭,這些年來,一直是我在安慰她,在她痛苦的時候,幫她排遺寂寞,讓她快樂……」苗武色色地說道,手還一直撫摸著黑瑤的臀部。

「什……什麼?」她震驚地睜大雙眼,姐姐和苗武……

「嘿—嘿……小瑤身體的每一寸我都嘗過了,只要她心情不好,她就會來找我……」

「不可能!一定是你對她下了降頭!」刀子絕不相信姐姐會主動找上這個醜陋的傢伙。

「啊,是的,我是稍微動了點手腳,讓她離不開我,嘿嘿……我像癮頭,只要犯了,也就會乖乖來到我身邊,求我滿足她。」苗武陰笑着。

「你對她下了淫蠱?」東方天驕冷冷地道。

「嗯?東方二少對蠱術也有研究啊?是了,不定期不定期是從魯默那裏聽來的。」苗武哼了一聲。

「淫蠱?你竟敢對我姐姐……」黑靖臉色大變,握緊拳頭。

「黑瑤她自己並不知道吧?她清醒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東方天驕又道。

「是啊!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犯淫痛時有多浪,有多騷…」苗武一臉色饞。

黑靖哪裏還聽進去,直奔上前,恨不得將苗武那張臉打成蜂窩。

但她才跨出一步,東方天驕就拉住她。「別阻止我,我要挖掉他的眼,打爛他的嘴,割掉他的舌…」她氣得怒吼。

「冷靜點!你姐姐中的蠱,不要他來解。」他提醒她,她一怔,猛地定住,看着一臉淡然無神的黑瑤,心疼又心痛。

「哼,沒想到把你們關在一起,竟讓你們關係變好了。」苗武皺起雜毛橫生的眉頭。

「是啊,我們成了好朋友,」東方天驕故意道。

「昨天還想淹死我,今天就說是朋友?真可笑。」黑靖回頭恨道。

「可是,現在我們得連手才能打贏這個光頭淫蟲啊!」東方天驕好言道。

「你們還想打贏我?」苗武大笑。「你們以為你們是餓得乏力了嗎?告訴你們吧,那是你們中的迷藥藥效未退的關係。那種葯沒那麼快消失,所以你們別想沈得出我的掌心。」

「原來是迷藥的關係啊……」東方天驕恍然。

「苗武!你忘了誰將你從牢裏救出來,給你吃,給你住,讓你遠離分人的遍殺嗎?」黑靖咬牙大喊。

「是,我是很感激黑福澤老大,但他把我帶進黑月堂,不就是把我當條狗嗎?我得一直聽命行事,為你們效勞,卻得不到任何好處。下降頭會折壽的,我不停地為你們施法,但得利的都是你們黑家,這多不公平啊!」苗武淡淡地說着。

「少扯了,苗武,你從一開始進入黑月堂,就打着如意算盤了,你根本是有計劃的跟隨黑福澤,對吧?」東方天驕諷剌地插嘴。

苗武一呆。

「或者,黑福澤到現在身體仍不能好轉,也是你從中作的梗。」東方天驕又道。

苗武驚瞪着他好幾秒,終於笑了,原本就鬼邪的五官變得璨加猙獰。「不愧是縱橫商場的東方二少,很聰明嘛。」

「再聰明還是著了你的道。」東方天驕輕哼,暗責自己太不小心了,竟忽略了黑靖身邊這號人物。

黑靖聞言,麗容刷白,她萬萬沒想到,父親當年帶苗武回來,就等於引狼入室。

「你為了這一天,應該策畫很久了吧!讓我猜猜你的打算!你在飯店裏將計就計將我和黑靖綁架,為的就是讓黑月堂和東方家起衝突,然後,利用我逼東方家交出『美人瓷』,再趁亂帶着黑瑤現身,順理成章地成為黑月堂的救世主,掌控整個黑月堂,人財兩得。」東方天驕雙手環在胸前。

「嘿…猜的真准。此刻,黑月堂已發動攻擊,東方狼卻在東方風華的命令下只守不攻。聽說他很擔心你呢,一聽到我要求用『美人瓷』換你一條命,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真是兄弟情深哪。」苗武冷笑。

「是啊!真是個好哥哥…」東方天驕淡淡一笑。苗武只要和東方家一聯絡上,就會立刻被鎖定,那麼,他只要拖延時間就行了。

「這就是親情的愚蠢之處哪!用『美人瓷』換一人只剩四年壽命的人,怎麼算都不值得。」苗武嘲弄。

東方天驕卻面不改色,道:「的確,我大哥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換成是我,也許就不換了。」

黑靖轉頭看着東方天驕,心頭莫名地抽了一下。

「這話等你回去再對東方風華說吧!只是,我懷疑你不定期會記得這些事,因為當你回到東方家,大概已變成一個痴獃的人……」苗武說着拔出手槍,慢慢走向他。

「我們苗疆有一種蠱,只要吃下去,就會慢慢啃蝕掉一個人的腦,讓他天天變笨、變痴傻,然後,像個植物人一樣死去……」說着他另一手從懷裏掏出一隻鐵盒。「反正要死,不如當個傻子死去,還比較輕鬆。」苗武以槍口指著東方天驕,威逼道:「把蟲卵吃下去!」

東方天驕接過鐵盒,打開,撿起一顆白色蟲卵。

嗯,真噁心哪……

「東方天驕!」黑靖變臉驚呼,他……真的想吃下去嗎?

苗武瞥她一眼,冷哼:「你好像很擔心他?黑靖,難道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也被他吸引了?」

「閉嘴!」黑靖這下終於清醒,這才是真正的苗武,之前他表面對好恭敬,私底下也和其它人一樣,視她為怪胎。

「哼,你活着也沒意思吧?靈魂和身體不協調,又老是作著噩夢……我今天就會讓你解脫!」苗武冷笑着,突然拿出一把槍,交到黑瑤手中,拍拍她,命令道:「小瑤,乖,拿着槍,射穿你面前這個人的腦袋!」

黑靖震驚地瞪着姐姐乖乖地接過槍,毫無顧忌地把槍口對着她,東方天驕沉下臉來,苗武也夠歹毒了,他讓黑家姐妹相殘,最後還想把事情賴到東方家頭上。「很好,就是這樣,不用手下留情,一槍斃了她。」苗武在黑瑤耳邊慫恿著。

黑瑤兩眼無神地瞄準黑靖的頭,槍上了鏜。

「姐!你清醒一點……」黑靖大喊。

「呵……沒用的,她現在只聽得見我的聲音而已。」苗武得意地道。

「你這該死的渾蛋!我詛咒你被萬蟲鑽心而死!」黑靖氣得大罵。

苗武臉色微變,身為降頭師,最忌諱的就是這種犯忌的言詞。

「快殺了她!開槍!」他厲喝。

圉靖睜大雙眼,無法動彈。

黑青扣下板機,但只聽得咚的一聲,子彈擊中的不是黑靖,而是一個鐵盒。

苗武驚愣了一秒,才發覺剛才這一瞬,東方天驕將手中的蟲盒丟出,救了黑靖一命。

隨便丟個東西就能攔截子彈,這可不是普通功夫……

但這一秒空檔,已讓東方天驕有機可乘,他在丟出蟲盒的剎那,人已往苗武補去,苗武驚慌中開槍,可異已慢了一步,手腕被扭住,子彈斜射出去,若是平常。東方天驕豈會擺不平苗武?但他此刻迷藥未消,加上又餓又累,力氣大失,一進奪不下那把槍,只能與苗武互相扭擰,互相僵持。

黑靖也沒閑着,她見東方天驕行動,也跟着竄向黑瑤,企圖拉開她手中的槍,不料黑瑤動握得死緊,怎麼也不放手,她大怒,重重舞了她一掌。

「快給我醒過來!」

黑瑤恍惚地盯着她,渾然不覺臉頰的紅腫。

「小瑤,殺了她!快殺了她們!」苗武的手被東方天驕擒扣著,怒喊。

黑瑤震了一下,也不知道來的力量,硬是將槍口抵住黑靖的胸口,用力要扣下扳機。

黑靖駭然,拼他命握住槍口,急喝:「姐!是我啊!我是靖……」

突然,她的聲音卡在喉間,因為,她清楚地看見黑瑤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犯的笑意……。

這是?

她一呆,全身冰冷,砰!槍響了,在她聽來卻像是什麼爆裂聲……是什麼裂了,碎了?

這份痛楚,為什麼這麼熟悉?

「黑靖!」東方天驕驚吼。

她轉頭看着他,不懂他的神情為什麼那樣焦急,不懂眼中的世界為什麼傾斜了……

東方天驕使勁踹開苗武,衝過去抱住她。

「黑靖!」他檢驗傷口,右肩中彈,子彈穿了出去,暫時沒有大礙。

她看着他,意識有點飄移渙散,總覺得……遙遠的地方有什麼呼喚着她。

有個鬼……一直在找她……

「喂,振作點!」東方天驕按住黑靖的傷口,用力搖着她。

神智迅速迴轉,她眨眨眼,大喘一口氣,忍住痛,直瞪着黑瑤。

她想確定,剛剛是不是她看走眼。

黑瑤兩眼發直,看着黑靖胸前一片血漬,突然驚聲尖叫地抱住頭:「啊!」

「姊……」她微怔。剛剛……應該……只是錯覺……吧?應該……

「哈……太有趣了……」苗武看着這一幕,大聲狂笑。「一切都照着我的計劃,姊妹相殘,然後由東方家的人背黑鍋,哈……怎麼樣?東方天驕,這戲碼精彩吧?」

東方天驕轉頭看着他,俊臉結霜。

這個狡膾又陰狠的混球,得想辦法除掉才行……

「別動歪腦筋,把黑靖放下,沒時間了,你得跟我走。」苗武用槍威脅。

「唉,黑靖,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你就靜靜地在這裏等死吧!能死在這種地方,也算清幽。」東方天驕無奈地放開黑靖。

「你……」黑靖氣得想罵他,可一開口,就發現他遞來一個眼神。

她一怔,真狠自己為什麼會明白他的意思。他竟要她配合他……真可惡,也不想想她中了一槍,哪裏還能跑?

東方天驕轉身走向苗武,行經黑瑤時,冷不防一把將她勒住,奪下她手中的槍,直射苗武。苗武大驚,朝一旁翻滾。黑靖趁這時起身,抓起仍在哀鳴混亂的黑瑤,與東方天驕一起朝小徑直奔,砰砰砰!

苗武急着射擊阻斕,卻都失了準頭,東方天驕邊跑邊反身回敬幾發,其中一顆子彈擦過苗武的耳朵,嚇得他抱頭卧倒,東方天驕便趁機脫困逃離。

「哼,你以為你們逃得出我布的鬼陣嗎?太天真了……」苗武捂住流血的耳朵,猙獰冷哼,急急追上。

雨勢滂沱,遮蔽了視線,也掩蓋了去路。鬼陣里虛虛實實,方向詭譎難測,他們三人只能不顧一切往前狂奔著,黑靖和黑瑤在前,東方天驕殿後。

後方不見苗武身影,但東方天驕知道他一直尾隨在後,好整以暇地,以一種惡整逗弄的心態在盯梢。

他討厭這種感覺,如果不是要平安帶黑家姊妹離開,他倒是有辦法對付苗武,偏偏這兩個女人對東方家太重要了,雖然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擁有工匠的魂魄,哪一個才是解開美人咒的關鍵,但保險的做法,就是把她們一起帶回東方居。只是,瞧這情形可能有點困難,天空從剛才就一陣疾風暴雨,雨水沖刷着地面,黃濁的泥水在腳下急流,能否闖出這該死的鬼陣,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心裏正擔憂著,倏地,他看見地面上出現一點一點的紅印,雖然頃刻間就被水衝掉,但仍能看出來處就在正前方。

他霍地抬頭,瞪着黑家略顯顛躓的背影,發現那紅色液體正不斷從她西裝下滴落。

她在流着血。

中彈,體力不濟,他很清楚她已到了極限,可是她吭也不吭一聲,用可怕的意志撐著疲憊沉重的身體,拉着什麼都不知道的黑瑤往前狂走。

他胸口微窒,心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拉扯著。

這傢伙……

吸口氣,他大步跟上,準備上前扶她一把,但後方一陣奇特的聲音引得他回頭觀望,就在此時,前方一聲驚叫,他轉回頭,只見前面的黑瑤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摔落小徑旁的斜坡,連帶着也把黑靖拖下去,兩人同時在他眼前消失。

「啊!」黑瑤的叫喊聲一路往下,他大驚,一個箭步衝過去,臉色驟變。

陡峭的斜坡下是條小溪,但此刻的小溪已暴漲,成了湍急的河流,黑瑤和黑靖兩人的身體有一半掉入水中,她們兩人各自拉住激流旁的矮樹叢,避免自己被水沖走,情況險惡危急。

「救命啊……」黑瑤似乎完全清醒了,驚恐地大喊著。

黑靖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拼了命地抓緊那細小的枝極,臉色怪異,不停喘息。

「別動!」東方天驕急喝,正小心地沿着劃破慢慢靠近,這時,一陣轟然,他抬頭一看,駭然看見上游急流夾雜大量的土石正傾瀉而來,就要將她們兩人吞沒。

沒時間了,而且依他此刻的體力,只來得及救一個。

要救誰?

「救命啊!東方天驕……」黑瑤瘋狂地向他哭喊。

反觀黑靖,雖一臉蒼白,卻仍死抿著嘴,絕不開口向他求援,這兩個女人,誰才該救?誰,才是東方家需要的?就這麼一耽擱,惡水如同一隻狂怒的土龍,伴隨着土石,毀天滅地地呼嘯竄來。

如果你無法確定哪一個,就選你喜歡的……

他心一緊,滑到河邊,長手一撈,扣住黑靖的手,在土石快要吞噬一切之前,用力將她拉起,緊緊摟住。

黑靖眼中閃過詫異、納悶、不解等等複雜的情緒,伴隨着胸口無以名之的熱流,攪亂了她的心……

黑瑤瞬間就被捲入,激流將她向下衝去,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在水中載浮載沉,然後迅速消失在水裏。

沒有時間讓他思考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抉擇,這裏太危險了,他得馬上離開。

因此,他急忙拉着黑靖怕向高處,但黑靖卻已力氣用盡,兩腿軟倒。

「喂!」他勾住她腋下,便是將她撐起。

「我……可不會……謝你……」黑靖用最後模糊的意識吐出這句話,就暈了過去。

他攔腰將她橫抱起,盯着她毫無血色的臉,喃喃地道:「如果你知道我為什麼救你,你也不會謝我。」沉着臉,他抱着她回到小徑,不見苗武的行蹤,更意外的是,鬼陣似乎已被這場大雨破壞,小徑一路往外延伸,看得到出口了。

他整個人已累得幾乎站立不住,但仍努力挺住,抱着黑靖一步步走出去。

才走到一半,前方倏地出現了一群黑衣人朝他奔來,迅速將他團團圍住。

終於結束了……

他喘了一大口氣,眼瞪着為首的那人,好半晌,才以不悅又責備的語氣開口……

「來得真慢哪,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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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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