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夜幕悄悄籠罩了大地。

寬闊壯麗的狩月宮裏外的燈火全被點燃,此刻宮內一片明亮。

對於侍女們的來來去去,火月絲毫未曾察覺;而忙着點燃燈火的侍女們似乎也沒發現到蜷曲在大床上的纖細背影。

但史雷斯就不同了。

雖然隔着層層薄幔,他卻立刻就瞧見她那一頭美麗的紅髮。

方才聽見侍衛稟明她已在裏頭等候多時的時候,他還真有些訝異呢!

史雷斯揮手摒退一旁的侍女們,一個人越過薄幔,優雅地走向佔了他大床的大膽女孩。

在柔軟的床榻上睡得極沉的火月正好緩緩的翻過身,讓準備喚醒她的史雷斯驀地停住了手。

柔亮的燭火穿透曳地的紗幔,將她逐漸成熟美麗的容顏映得晶瑩明亮;火紅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枕頭四周,燈火昏黃的映照令它們熠熠閃爍著紅色的光澤……

細緻完美的臉龐上,濃密的睫毛如小扇般輕輕覆蓋着她的眼瞼,淡淡的笑意隨着她含糊的夢囈徐緩地綻放在她迷人的唇角……

他銳利的眼眸掠過一抹驚艷,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迷人的?

史雷斯的目光落在她唇角不斷加深的笑紋上。看來,她是做了個好夢吧?

他不由得也跟着露出一絲淡笑,心中不禁暗暗揣測,那會是個怎麼樣的夢呢?可他忽而轉念一想,如果這個夢和艾蒙有關呢?

他不悅的皺着眉,伸手搖醒她。「快醒醒!火月!」

「誰啊……別阻止我——啊!」火月低叫了一聲,反射性地推開那雙夾着她的小鼻、壓着她的小嘴的男性大掌,整個人彈跳起來。「大……大王,你想殺人啊?」

火月撫著胸口,含怨的瞪着眼前笑得一臉得意的男人。好可惜啊!她的箭差點就要射中艾蒙的笑臉了耶!

「殺人?」史雷斯臉色一斂,冷哼道:「你擅自進了本王的寢宮,又大膽的爬上本王的床睡覺,本王當然可以殺了你!」

「我……」火月低頭一瞧,她還真的佔了人家的床哩!

「你又用哪一招騙外頭的衛兵啊?」史雷斯好笑的看着她。

「我告訴他們,大王你找我來的……」這都是他遲遲未歸的錯,否則她怎麼會等到呼嚕呼嚕地睡著了?

見到他的黑眸警告性的眯起時,她趕忙又改口道:「事實上,該說是我有事找大王才是……大王別生氣!火月馬上下床去!」

想逃?

他鐵臂一攬,瞬間便把她靈巧的身子從床沿勾了回來,將她柔軟的身軀帶到胸膛前。

「你話還沒說清楚,想逃到哪裏?」他的鼻端嗅到了一陣淡淡的女人香味。

天啊!火月驚慌的撫著胸口。他怎麼能像頭豹般,動作迅速得令人措手不及呢?

她蹙著蛾眉道:「因為火月想知道大王為何失約。」

她原本是歡歡喜喜的想將修練了五成的魔法「赤火」展露給他瞧瞧的……一想到這裏,她那張紅菱小嘴不由得噘了起來。

火月的一頭紅髮像亮麗光滑的紅色絲緞披散在背後,將她泛著粉紅光澤的臉蛋襯托得如水般的柔媚,不禁令人垂涎得想一口咬下。

「你沒見到艾蒙嗎?」他落在她紅唇上的眸光倏地轉為深濃。「他應該已經解釋過了吧?」

天真的火月沒察覺到他漆黑眼眸里的變化。一提到艾蒙,她的眉又皺成了一團。「艾蒙只說大王被蜜兒夫人纏住了。」

好啊!這個死艾蒙……他可沒要他解釋這麼多呀!

「他還說,大王和蜜兒夫人正在做男女單獨在一起才能做的事。」

「這是艾蒙說的?」他的目光倏地一凜,語調轉為嚴厲。看來,他的屬下遠比他認為的要大膽得多了。

「嗯!」她點點頭,低垂的視線不經意的被他胸前裸露的肌膚所吸引。「我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所以才……才……」那是什麼?看起來好像是被貓的爪子抓傷的痕迹!

「所以,你想問本王那句話的意思?」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冷凜的眸光為此又暖和起來。

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大王你……養了貓嗎?」她好奇的逼近他胸前紅色的抓痕,而後伸出纖指輕輕摸著,「會痛嗎?」

火月記起自己受傷時常做的事,於是她想也不想的便馬上如法炮製。

史雷斯訝異地瞧着火月用她沾著唾液的纖指,小心翼翼的在他灼熱的肌膚上輕輕地擦抹著……

老天!他在心裏呻吟著。

「火月。」他有力的大掌陡然扣住了她的下巴,抬起了她吃驚的臉龐。「一對男女單獨在一起,其實是可以做很多事的,例如……」

「例如什麼?」大王為什麼要這麼看着她?在他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視之下,火月的心不禁怦怦的猛跳着,熱血也不禁沸騰了起來。

「例如此刻你和本王單獨在這張床上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進行男女之間的娛樂消遣啊!」呵!他以為蜜兒那頭熱情的野貓已榨光了他的精力呢!

她細緻的小臉因他深濃的眸光而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那……那是什麼意思啊?

史雷斯身上傳來的強烈男性氣息直逼向慌亂的火月,令她感到害怕,同時也教她一顆羞澀的少女心不知所措。

她記得上次被他親密的擁在胸前是在四年前的時候,如今又被他再次摟在懷裏,她的身子禁不住的輕輕顫抖起來,她的雙手本能地伸出,想尋找可以攀附的東西,於是,她火熱的小掌就這麼恰巧地貼上他發熱的胸膛。

感受到他堅硬有力的胸膛,她發暈的臉蛋變得更加嫣紅了,她突然為自己的衝動感到後悔。

「大……大王,我……我一身汗臭,你……你快放了我,讓我下床去吧!」

「來不及了!你已經在這張床上留下了你的味道,所以你該乖乖受罰。」

受罰?那又是什麼意思啊?

史雷斯盯着她的眼神令她不由得口乾舌燥了起來,她忍不住伸舌舔了舔乾燥的唇瓣。

單純的火月渾然不知自己小小的舔唇動作有多麼誘惑人,當他熾熱的指尖代替了她的丁香小舌,在她唇間輕輕地來回摩挲時,她不由得屏住了氣息。

「你幾歲了?」他的唇角因她可愛的反應而上揚。

「十……十……」天啊!他再不把手拿開,她就要斷氣了啦!「大……大王,你能不能先把手拿開?」她語氣急喘的說道。

瞧她的小臉紅成一片,差點就要斷氣的樣子,他只好順了她的意,將大掌移到她不盈一握的柳腰。

「我今年十六了。」火月好不容易吐了口長氣,突然覺得腰際有東西在動,她低頭一看,驚呼道:「大王,你在做什麼?」這下子她連心跳都要停止了。

「脫衣服。」

他的手利落的一個動作,她的腰帶便被他扯了開來,迅速得讓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她不由得傻住了。

直到一件熟悉的絲綢衣裳掠過她的眼前,她才倏地回過神來,這才心驚的發現她全身上下居然只剩內衣和一條小褲褲,她立時掙扎的想以雙手護住幾近裸露的身軀。

「大王,你別脫火月的衣服啊!唔——」她的抗議聲驀地消失在史雷斯灼人的雙唇之下,他熱燙的靈舌輕易地滑入她的檀口中,激烈地糾纏着她的,教純真的她萬般震驚、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瞠著一對驚懼的大眼望着他。

他的慾望因她的羞澀而益加火熱,可他卻又得極力剋制自己,因為她嬌柔的身子還發育得不夠完美。

為了稍稍舒緩自己腿間的疼痛,他一個翻身,輕易地便讓她半躺在他的大腿間。

「喜歡這個吻嗎?」為了不讓自己間接成為殺人兇手,他在一個深吻后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改而攻掠她柔軟的小耳。

感覺到她搖頭的動作,他嚙咬着她耳垂的力道懲罰性地略微加重。「為什麼?」

火月不斷的抗拒那猛然竄過全身的酥麻感,虛軟著聲音道:「因為大王看來似乎像要吞了火月……」

「本王是想吞了你這個丫頭。」他圈在她腰際的巨掌倏地收緊,硬是將她的俏臀又壓回了他的腿間,「老天!你身上的味道真迷人。」那是一種屬於年輕處子的純真氣息,也是屬於她的特殊氣味,更是能挑起男人慾望的幽香!

史雷斯的讚美令火月皺起了眉頭,她突然介意起自己的邋遢,明明是汗臭味嘛!怎麼會迷人咧?

她忍不住又扭起臀來。「大王,火月想回月之殿了……」

「老天!你的樣子真迷人!」他低聲在她耳畔低吼道。「只可惜今天還不是摘了你這朵小花的時候。」

火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老天!她到底做了什麼?

想起自己方才忘情的叫喊,她羞赧得緊閉着眼,感覺自己在他懷裏化成了一攤水。

「睜開眼,小丫頭。」史雷斯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不!她將臉深埋入他的胸膛。羞死人了,此刻她怎麼還有勇氣面對他?

什麼?

「不要啦!大王!」

「老天!小丫頭,你的聲音真是嬌媚啊!就像……」他輕咬着她的耳垂,「一頭被餵飽的可愛貓兒一樣。」

火月嫣紅的小臉變得更紅了。她怎麼會發出那種聲音?真是丟臉死了!

不過,史雷斯親吻她月牙胎記的動作卻讓她發愣。

「為什麼那麼做?」她小聲問道,無法抑制胸口竄過的一絲悸動。

「做什麼?」他溫熱的唇從她迷人的月牙胎記上輕輕抬起。

「吻我的胎記啊!」她紅著臉,眼中有着困惑。天生的直覺告訴她,方才那一吻代表着某種特別的意義。

「因為它屬於本王,而本王在宣告我的所有權。」

她為他狂傲的口吻而怔愣了下,而後才吶吶的說道:「不,它是屬於火月的。」

以前母親在世時總會告訴她,這漂亮的胎記絕對會為她帶來幸福,而那時處在饑寒交迫中的她,總會哭鬧的罵母親是騙子。

他語氣里熟悉的佔有慾,令她驀地想起第一次被帶到他面前時的情景。

當時……他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難道……真如母親所言,她如今能夠過着幸福的日子,全拜她那怪異的紅色胎記之賜?

「錯了,你既然屬於本王,那麼你身上所有的一切,哪怕是一根毛髮,也都是我的,懂嗎?」

不!「只因這個胎記和火月的名字都與水鏡中出現的提示有關聯嗎?」這也許只是一個巧合啊!「大王真的相信我是水鏡里那位能替大王驅除災禍的福星?」

「你又錯了,本王從不『相信』任何事。」史雷斯溫柔的雙眸倏然變得既陌生又疏遠。「本王的父王就是因為太『相信』他所愛的女人,所以才會誤飲毒酒而死;而本王的母后則是『相信』她愛的男人,狠心的不顧夫妻之情,親手害死了愛她至極的丈夫!這一切只因為本王的皇叔深深『相信』他才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的緣故啊!

「他為了登上王位,處心積慮的計誘我母后,讓她愛上他,然後再成功地籍由她的手為他除去阻礙者……只可惜,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殺人滅口之際,本王會突然出現在我母後房裏。」他頓了頓,「我不僅親眼看見他殺人,還一字不漏的聽見了他們爭吵的聲音。」

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去殺害我的丈夫,卻在事後想一腳踢開我?

當史雷斯看見皇叔手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捅進母后的胸口時,他仍無動於衷地站在角落,完全沒有出面阻止的念頭,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原諒母后對他父王的背叛,更永遠不會忘記十七歲時嘗到絕望的痛苦。

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回想着過去的點點滴滴。突然,一雙手悄悄地撫上他的雙頰,讓他驀地回過神來。

一對緊瞅着他的泛紅淚眼,讓史雷斯驚覺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對這女孩說出了深藏在內心已久的秘密。

他感到一陣錯愕,為什麼自己會毫無防備的對這個小女孩說出這些話呢?

一股沒來由的怒意頓時湧上他的胸口。「你可以離開了,火月。」

他起身下床,冰冷的拒絕了那雙在他頰上留下溫暖的小手。

望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雙手,她感覺到掌心間殘留着他溫暖肌膚的餘溫,而她的心卻為他驚人的一番話而輕顫不已……

火月凝視着史雷斯高大英挺的背影,突地發現她眼中瞧見的已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習慣呼風喚雨、傲睨天下萬物,仿若神只般的少君,而是一個寂寞孤單的少年,她突然對他有了某種異樣的感覺。

對於權利的貪慾真是使人喪心病狂的毒藥嗎?那麼……如今又有多少人躲在一旁覬覦他的位置呢?

不!

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信念,迅速的在火月心中成形。

如果她真的是雷斯大王的福星,那她一定會誓死保護他的,絕不允許再有人傷害他!而且她要讓他明白,他絕對可以「相信」她!

她滿懷信心的翻身下床,可雙腳才一碰到地面,便驚覺到自己兩腿發軟得幾乎站不住。她驚愕地穩住身子,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難道,雷斯大王和蜜兒夫人單獨在一起時,做的就是這件事?

想到他那雙寬厚的大掌親密地撫遍蜜兒夫人的每一寸光滑肌膚時,一種遽然而生的陌生情緒驀地令她緊蹙起一對美眉。

十六年來,火月首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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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小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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