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鈴聲不知道第幾次響起，江寶兒瞥了眼液晶螢幕的來電顯示，直覺將手機扔進抽屜里。

不接！她不想接！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態很怪、很矛盾，但她就是不想接，在還沒整理好心情之前，她不想面對尹兆聖。

其實嚴格說起來她不該有如此大的反應，她不是一直想將他介紹給海瑤嗎？如今她如願以償，有什麼好彆扭的？

她不是一直說自己不喜歡他，只是純粹欣賞而已，但為什麼心中空蕩蕩的，好像被掏空了？

她真的迷惑了。

「寶兒，你不接電話嗎？」明芳狐疑地問，「已經響很多次，應該是有急事找你吧！」

「沒什麼，不會有急事的。」江寶兒勉強地笑笑。

「寶兒，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像有些難看？」坐在後方的海瑤關心地問。

「嗯，我很好。」望着海瑤絕美的臉龐，江寶兒喉頭微緊，竟沒有勇氣問她對尹兆聖的印象如何？

她一定很笨吧！才害得自己進退維谷，原本很簡單的事情都複雜起來。

現在的她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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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終於找到機會碰見老是在和他玩躲貓貓的小女人，尹兆聖急急跟在她身後，「江寶兒！」

聽見尹兆聖的聲音，抱着一箱影印紙的江寶兒非但沒有停下步伐，反而溜得更快。

「江寶兒！」再也受不了這種躲貓貓的遊戲，尹兆聖長腿一邁，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手肘，「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

俊顏帶了抹嚴厲。

見到他的人，江寶兒胸口猛然一緊，連忙別過臉，不讓他看見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你在躲着我？」尹兆聖緊抓住的手不肯放開，眉頭深鎖。

「我沒有。」深吸一口氣，江寶兒再回頭已是笑臉。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這兩天不管是撥電話或是去找你，都不見你的人？」別怪他語氣不佳，他真的恨透了「您撥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這句語音。

「我最近很忙。」她該要高興的，這不是她所想望的？別再表現的像愛嫉妒的壞女人。

聞言，尹兆聖眉頭鎖得更緊，微微眯細黑眸。

她忙？她是忙着躲他吧！

「星期一中午你上哪兒去了？我等你到好晚。」他緩下語氣問。

「星期一的中午啊~~」心頭狠狠一抽，「我忘記了。」江寶兒乾笑。

垂眸望着她僵硬的神情，有股焦躁的情緒從尹兆聖的心底升起。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她的笑臉很勉強，虛偽的像面具。

「尹大特助，你沒事要忙嗎？」

「嗯？」他挑眉，不懂她為何如此問。

「如果你沒事的話，我有事啊！最近這兩天好忙呢！」江寶兒笑咪咪的說，抱着影印紙的手已經有些發酸，「我急着把這兩箱東西收回影印室，不跟你閑聊了。」

「這是你該做的嗎？」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負責的陳婆婆年紀很大了，搬太重的東西對她的腰不好，我還年輕，舉手之勞嘛！」

「我幫你吧！」早知道她愛拔刀相肋的性子，他見她這麼小的個頭卻搬著兩大箱紙張，尹兆聖悶悶回答，伸手想去接。

「不用了，我自己來，」有些反應過大的避開，江寶兒心慌地別過頭，「這種事不適合特肋，由我這種小職員來做就行。」

微微眯細黑眸，尹兆聖確定她怪怪的，卻說不出來哪裏怪。

「我先走了。」不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江寶兒一溜煙先閃人。

再不閃，她怕自己會心痛而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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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你還好嗎？真的不出來透透氣？」見寶貝女兒像自閉兒一樣將自己關在房內，江母再粗神經也感覺得出她的不對勁，「江寶兒？」

「媽，我沒事，只是有點累，睡一會兒就好了。」江寶兒的聲音沒什麼精神。

再睡一會兒？她已經睡兩天了吧？

「睡飽了記得出來透透氣啊！」江母很無奈地搖頭走開。

「唉~~」抱着布娃娃，江寶兒曲膝坐在床上，圓圓的蘋果臉有些獃滯。

怎麼辦？她的心好悶，彷彿再也快樂不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打從見到尹兆聖的第一眼起，她就直覺認為他是世界上最適合海瑤的男人，她是真的這麼認為，所以不斷的想把他倆湊成一對，卻忽略了自己心裏真正的感覺。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坦然，最多有些寂寞而已，但是她錯了，錯得離譜！

她果然是喜歡上他了，那個傢伙絕對是惡魔，連喜歡上他都讓人不知不覺。

「寶兒，有你的電話。」門外傳來江母的聲音。

「哦！」江寶兒慢吞吞的走出房門，拿起話筒。「喂？」

「寶兒？是我，應該沒打擾到你吧？」電話那頭傳來海瑤銀鈴般的聲音。

「沒有，我在發獃而已。」江寶兒又悄悄嘆口氣。

「發獃？」覺得她的說法很有趣，海瑤微笑，「你在煩惱什麼嗎？」

「才沒有，我有什麼好煩惱的，只是發獃而已。」

「寶兒，我知道這樣問很奇怪，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撥這通電話。」海瑤有片刻的遲疑。

「沒關係，你有話直說，別和我客氣。」江寶兒靠在牆邊坐了下來，還不忘搶走弟弟手中的抱枕。

「寶兒，我想問……」海瑤頓了下，「你和兆聖是什麼關係？」

兆聖？突如其來的親匿稱呼像根針狠狠扎了江寶兒的心一下，她不禁微微一縮。

認識他那麼久，她從來不曾直呼他的名字，想不到海瑤和他的進展還真快。

「海瑤，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江寶兒企圖輕鬆帶過。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

「我們……算是朋友吧！」輕吸一口氣，江寶兒唇邊泛起苦笑。

「你們前陣子往來頻繁，兆聖他時常來找你，所以我想確認一下。」海瑤軟下語氣，「寶兒，你可別想太多，我只是問問而已。」

「海瑤，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吧！」認識海瑤不是一兩天了，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海瑤她——應該也是迷上尹兆聖了。

這並不值得驚訝，尹兆聖本來就有種莫名的魅力，一舉手一投足總會吸引眾人的目光，連她自己也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不是嗎？

「寶兒，你喜歡兆聖嗎？」海瑤很直接地問道。「如果你喜歡要老實告訴我，我不會奪人所愛。」

「耶？」問題來得太過直接，讓江寶兒措手不及。

還真不拐彎抹角啊！

「寶兒，你在聽嗎？」沒聽見她回答，海瑤不確定地問。「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歡兆聖？」

她的喜好很直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如果寶兒對兆聖沒興趣，她就會主動出擊，如果寶兒喜歡他的話……

她也不會介意，天下男人何其多，也不差這一個。

哦喔！這下子好極了，恭喜她江寶兒作繭自縛，喜不喜歡尹兆聖，她該如何回答？！

回答喜歡……雖然原本是要介紹給海瑤的，但因為發現尹兆聖太過極品，所以回收自用？！

打死她也不做這麼丟臉的事。

還是回答不喜歡……然後違背自己的真心，祝福他們有幸福快樂的未來？她有沒有這麼偉大啊？！

「寶兒？」久等不到她回答，海瑤還以為她睡著了。

「我——」心好痛，彷彿被活生生撕裂成兩半，她面臨二十三歲以來最難的抉擇。

「嗯？」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他不符合我的喜好，」閉上眸，江寶兒終於做出決定，她選擇「義氣」，「你也知道，我喜歡普通一點的男人，他太讓人不放心了。」

「寶兒，你是說真的嗎？你可別騙我喔！」海瑤不確定的問，「你別說出違心之論。」

「是真的，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你相信我，」擦去自眼角滾落的淚水，江寶兒笑答，「你就放手去喜歡他吧！」

誰說女人的友情薄弱？兩者相較之下她還是選擇了義氣，頂多……

心會有一點點痛而已。

尹兆聖揚眸瞥了眼「會計部」三個字的牌子，狀似閑散地走入。

「先生，你找哪位？」坐在最靠近門口的女職員立刻站起來笑問。

「我找許主任。」見她一臉陌生防備，尹兆聖這才想起自己沒戴識別證。

「許主任在最後方的座位。」

「謝謝。」他朝女職員溫柔微笑，又笑紅了一張年輕的臉龐。

「許主任嗎？敝姓尹，尹兆聖。」托方才女職員的福，他很快就找到他的目標，他朝許主任伸出手。

「尹特助？久仰大名，」許主任有些驚訝地站起，「我聽錢總經理提起過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其實我來是有件事要麻煩許主任。」

「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尹特肋直說無妨。」

「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要近半年的財務報表。」尹兆聖笑臉盈盈的回答。

「近半年份全部都要嗎？」年過四十風韻猶存的許主任不禁怔住。

「是的，我要最近半年份，下班前我就要看到它在我的桌上。」俊顏笑容依舊，眸底冷光疾掠而逝。

早聽聞會計部的許主任為人驕傲跋扈，仗着自己是總經理情婦……呃，應該說是親密朋友，在部門裏作威作福，如果錢總經理有問題，先從許主任這邊下手查准沒錯。

「可是、可是……」許主任似乎有些猶豫。

「怎麼？有任何問題嗎？」尹兆聖挑眉問。

「突然要拿出近半年的財務報表，我只是有點驚訝。」許主任雙手緊緊交握，透露著些許不安。

「沒什麼好驚訝，我只是看看而已，」尹兆聖露出入畜無害的笑容，「許主任，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時間太倉卒，能多給我一些時間嗎？」許主任擠出笑容。

誰會想到這位剛走馬上任的總經理特助突然對財務報表有興趣？害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不行，我下班前就要看見。」尹兆聖回絕的乾脆。

時間給得太充裕，不是剛好讓她動手腳？！

「尹特助……」許主任還有話想說。

「許主任，或許我初來乍到，你們對我的行事作風還不是很清楚，」尹兆聖薄唇勾笑，笑意未達眼底，「我決定的事情最忌諱人家跟我討價還價。」

沒想到眼前笑容可掬的男人竟會說出這麼強硬的話，許主任一時語塞。

「記住，今天下班前送進我辦公室來。」尹兆聖揚眉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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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會計部門口，遠遠的就聽見再熟悉不過的甜美女聲，尹兆聖直覺回頭，第一眼瞧見的就是朝這裏而來的江寶兒。

「寶兒。」薄唇泛起微笑，他喚。

「咦？兆聖，你來會計部做什麼？」冷不防，眼前出現一張清麗的臉龐，海瑤笑問。

尹兆聖這才發現原來海瑤也在，他飛快地瞥了江寶兒一眼，總覺得她的表情好僵硬，像是見了鬼一樣。

他是鬼嗎？

「海瑤。」他微笑，注意力卻不由自主的又落在江寶兒身上。

「兆聖，我剛好有事找你。」今天的海瑤特意打扮過，瞧上去更是美艷動人，她眨著水汪汪的美眸輕聲說道。

「哦？」不置可否的應聲，尹兆聖忍不住又看向頻頻左顧右盼的江寶兒。

她對這棟辦公大樓的裝潢很有興趣嗎？分明就是故意避開他的眼神！

「今天晚上我們幾位好朋友聚餐，想約你一塊兒去。」發現尹兆聖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海瑤大膽地拉住他的手腕，要他回頭看向自己。

如此親匿的舉動，江寶兒當然沒有錯過，她蹙緊眉，頭轉得更誇張了。

看不見、看不見，她什麼也看不見，沒有看見，她就不會心痛了。

不會心痛……

友情比愛情更重要！

「既然是你們幾位好朋友的聚餐，何必要約我去，這樣不奇怪嗎？」尹兆聖笑着反問，深不見底的眸光落在江寶兒身上。

「可是我想約你一塊兒去啊！」海瑤並沒有放開他的手腕，她笑得極美。「我希望你能一起來。」

「海瑤，我想應該不太方便。」沒有被她過人的美麗給誘惑，尹兆聖不著痕迹地收回手。

無論她笑得再美，他唯一有興趣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從頭到尾假裝自己是透明人的江寶兒。

「你不想去？」漂亮的嬌顏難掩失落，海瑤微怔。

「嗯，你們玩得開心點。」尹兆聖輕輕頷首，回答的有些不專心。

「可是寶兒也要去喔！這樣你還是不去嗎？」以為他是因為人生地不熟而感到害羞，海瑤沒多想的回頭。「對吧，寶兒？」

「啊？」不懂為什麼又扯到自己身上，江寶兒慢半拍地回頭，冷不防迎上尹兆聖的目光，胸口猛然一緊。

好端端的，何必把她拖下水？她都決心當透明人了。

「今晚上的聚餐你也要去吧？」海瑤笑問。

「嗯……我也會去。」完全不想介入他們之間，想眼不見為凈的江寶兒很為難地點點頭。

「今天晚上的聚餐你也要參加？」尹兆聖低沉好聽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耶？他何時靠她這麼近了？溫熱的呼吸就在頭頂，她悄悄移開兩步的距離。

「嗯，我會參加。」咬咬唇，江寶兒看東看西就是不看他的臉。

「那麼你希望我去嗎？」

「咦？」

「你希望我一起去嗎？」笑意綻開，尹兆聖問道。

「你一起來吧！海瑤希望你能來。」頓了下，江寶兒小心翼翼地斟酌言詞。

她這個朋友不錯吧！事到如今還幫他們製造機會，唉~~義氣啊！真是會折磨死人。

不著痕迹的蹙眉，旋即舒展開來，尹兆聖眯細黑眸。

「是呀！兆聖一起來吧！」聽見江寶兒的回答，海瑤跟着勸說。

黑眸緊緊鎖住江寶兒，空氣中隱隱飄浮着某種危險的氣味，他總覺得最近的江寶兒有問題。「江寶兒，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如果再看不出江寶兒的怪異，就枉費他在商業打滾多年了。尹兆聖倏地抓住她的手，將她往另一邊拖。

「耶？」完全無心理準備的江寶兒被拖入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