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護衛」一道嬌柔的聲音喚住正要回水院的關皓。

他好奇地停下腳步，看着來人。

「有事？」關皓努力思索着眼前這個有點陌生的人，驀然一個念頭闖入了腦中。」你事梵家小姐？」

梵敏嬌笑了幾聲，「關護衛果然好記性，我的確事梵家的小姐。」

「梵小姐，有事嘛？」他客氣地說，他不記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交集，除了那次他趕她出古華軒的不愉快回憶。

「不知關護衛還記得小雲嘛？」她嗲聲問。

「小雲？」他努力思索著，「恩，略有印象。」他點點頭，就是當初再水院迷路的那個女子。

「這是小雲要我拿給你的，她有點擔心你的傷勢，卻又不好意思到你的宅院找你，所以要我轉交給你。」

關皓接過信，看着信里的內容，想着那個糊塗的女孩道：「勞煩你轉告她，今日黃昏時我會赴約的。」

「沒問題。」看見事情成功一半，她開心地轉身離去，卻忽略了一個喪失記憶的人，理應不會那麼鎮定，而且也應該記不得小雲這個人。

「關皓，剛剛那個女人跟你說什麼？」關皓在回水院的路上，又被第二個人喚祝

「劭羽。」他露出笑容，「你怎麼在這裏呀？」

「我想你嘛……」他有些吃味，「告訴我啦，我要知道。」

他一定要知道那女人到底拿什麼東西給關皓？他才不準別人佔有他的最愛。

他們走到水院的內廳，關皓倒了一杯水，讓他先潤潤喉，順便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緒。

劭羽啜了一口水，又不耐煩地問：「她到底給你什麼啦？」

他把懷中的信掏出來給劭羽看。

「哇！她竟然敢約你……不過……」他略顯疑惑，「誰是小雲呀？」他怎麼沒聽過這一號人物？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之前認識的，是剛剛那小姐的丫鬟。」

「你之前認識的？」他有些訝異，關皓喪失記憶后，他都一直黏着關皓，而他竟然不知道有小雲這號人物，難道……

「關皓，你是不是……」劭羽遲疑了一會兒。

「怎樣？」他不解。

「恩，沒有啦，你會不會赴約呀？」其實劭羽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會呀！她既然捎了信來，應該是有事急着找我吧。」

「什麼？我不準。」開玩笑，怎麼可以讓關皓單獨赴一個女人的約。

「為什麼？你有什麼意見嗎？」他吶吶地說，語氣中有着不解。

「我……你是不是不要我呀？」看着他完全不了解的表情，劭羽哭喪著臉，嘟著雙唇。

「你在說什麼啦。」易羞的他有點不好意思。

「我只是赴個約。又不會少塊肉。」他安撫著劭羽。

「那我也要跟！」

「不行，你又不認識她，跟去幹嘛？」他立即否決掉關皓這個不合理的提議。

「嗚……」劭羽開始佯裝哭泣。

關皓受不了地看着他，起身關上門，回到劭羽的旁邊，輕輕吻着他微嘟的雙唇。

劭羽嚇了一跳，但也很快地響應着他。

「恩……劭羽，你的手。」關皓想要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確實徒勞無功。」別這樣，現在是大白天礙…」他忍不住地輕顫。

「我不管。」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關皓的耳朵旁響起，挑逗著個關皓的敏感，使他弓起了身子……

關皓被壓在自己身上，對自己的耳里猛吹着氣的擾人動作弄醒。

他輕輕地推開劭羽，猜想應該到了赴約的時間。他緩緩起身着衣，輕輕地打開門扉踏了出去，不想吵醒正在熟睡的劭羽。

他漫步走到了堂中最大的湖旁邊，靜坐在碧草邊，看着環狀水池的曲折池岸，水中荷蓮片片、岸上柳條枝垂，在日落的洗禮之下，更顯幽魅惹人。

「關大哥。」一道興奮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

「你來啦。」關皓溫柔地說：「找我有什麼事嗎？」他看着身旁穿着碧綠色衣裳的小雲，輕聲地問。

「我……只是想知道你身體好了沒？」

「恩，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他像個大哥似地揉揉她的頭，「你呢？你過得好嗎？有沒有人為難你？」

看着他不自覺的動作，她羞紅了雙頰，「我……我很好，只是，只是一直很想你。」

「啊？想我？為什麼？」突然，他像感激她似地道：「因為我的病吧？」他推測地說。

她搖搖頭，想一想不太對，又點點頭。

「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呀？」他實在不明白。

「我，我其實很喜歡你，關大哥。」她終於鼓起勇氣把暗藏已久的話說出。只見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小雲，吶吶地說：「可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小雲截了去。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那麼優秀、那麼出眾。」小雲難過得快要掉下眼淚，「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她保證。

「這無關什麼配不配得上，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只是我無法接受你的感情。很對不住！」關皓低聲地說。

她自嘲一笑，「我知道要你現在接納我的確很難，不過我願意等你，等到你願意接受我。」

「小雲！」他正想勸她，但這時卻從陰暗的角落中走出一個人。

「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關皓。」

「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小雲驚呼。關皓冷漠地看着她。

「關皓，本來我是想，如果你接受小雲的話，我就不出面殺你，沒想到你這麼不知好歹。」她奸笑一聲，「看來我只有毀了你。」

「不知道我武功過人嗎？」關皓有意提醒她。

「那是以前吧！」她嗤笑，「就我所知，你現在是個廢人。」

「是嗎？你怎麼知道？」他想了又想，嗤笑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故意泄露這個秘密給她知道。

「試試看就知道了。」梵敏提起氣，握緊手中的劍刺了過去。

在關皓正要出掌之前，有個人影擋在他前面，他來不及拉開她，劍就這樣硬生生地刺入小雲的心窩。

「恩……」小雲瞬間倒在關皓的懷裏。全身染紅鮮血。

「你怎麼那麼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她，「為什麼你不相信我？」

小雲虛弱地笑了笑，「我當然相信，但我沒有辦法看到你有危險時，自己卻置身事外。」

關皓受到震驚似地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我並沒有要求你什麼，只是……我現在看到的你，與上次看到的你有很大的不同，現在的你很憂戚，也很漠然，我希望……你能好好過你的日子。」語畢，她就斷了氣。

「小雲！」梵敏驚呼了一聲，畢竟是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如今死在自己劍下，她覺得有些懊惱、有些不舍。

不過事已至此，已經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她拔起插在小雲胸口上的劍，想要狠狠地往關皓的心窩插下去，但關皓一個掌風，就把她狠狠地打飛出去。

「你……你不是……」她難以置信地瞪視他。

「走！」他狠狠地說：「帶着小雲的屍體走。」他從小雲臨死前的眼神里，看見一種希求，一種給她承諾的希求。

但他做不到，永遠都做不到，所以他選擇讓梵家的人帶她回去，這樣對她或許是最好的安排吧！

「我……」看着他一臉殺氣，她趕緊爬到他的身邊，顫抖不已地抱起小雲的屍體，狠狠地離去。

關皓看着身上的血跡，他靜靜地坐回碧綠的草地上，對着因漸漸入夜而逐漸摸黑的湖色發愣。

不知道為什麼，關皓明明知道劭羽正忙着，但他還是來到古華軒，看着令他安心的一切。

想起昨夜那個女孩可以為自己而死的事，關皓心神着實不寧。

他實在不懂，她對他的感情就像他對劭羽的感情一樣的嗎？他是愛着劭羽的嗎？他好睏惑，卻又很想搞清楚。他對於劭羽是抱持着怎樣的態度？或許他是真的愛劭羽吧，並不只是習慣於他的保護那麼簡單，那麼他應該坦承自己的感情嗎？

不行，心中頓時響起的聲音強烈地阻擾他，他絕對不能這麼輕易地透露心中的渴望。

「在想什麼？」劭羽輕輕摟着他.

在水院找不到人的劭羽，才回到古華斬忙着，就看他恍惚地走來.

「你好似很喜歡問我在想什麼？」他柔柔地說道.

「因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想着我？」劭羽坦白地說：「我很愛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是否願意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關皓悶笑，「噢……原來你是探知我的秘密呀！」

「不行嗎？」關皓立刻嘟著嘴回道。

「可以。」他回摟着他。

「關皓！」有點吃驚，昨夜關皓主動地吻了他，今日又主動摟着他，這是不是代表……，「你是不是……」

「不要問我，我不知道，「他急速地放開他，雙頰驀然緋紅。

「是嗎？」劭羽傻笑不已。

「你這樣子很像傻子耶！」關皓不好意思地道。

「你管我，「劭羽緊摟着關皓，汲取着他頸間的暖香，緩緩地磨蹭著。

「啊！你幹什麼嘛？」他使勁地推開劭羽，撫著剛被舔過的頸間。

「我想要……」

「不要，你別老是這樣。」關皓受不了的看着他。

「你不能老是要我禁慾。」他不滿的嘀咕。聲音輕預。

「你……」絲毫不改變心意的關皓，紅著臉走出了古華軒，不理會軒內正在哀嘆的劭羽

五天後，

堂主，凌門的人到了。關閔恭敬地說。

帶他們進來吧。劭羽冷淡的下令。

關閔緩緩地走出堂外，領着一群人進來。

「好久不見了，堂主。」凌雲一見故人，微笑上前。

「是呀，近來可好？」劭羽也回以微笑。

「尚可，除了有個天天吵著要業拜訪您的人之外，一切尚稱安好。」他調侃著身邊的人

劭羽看了凌雲身邊的大塊頭，卻發現他的視線從頭到尾不停的梭巡，於是劭羽吩咐下人，「把季護衛請來。」

「是，「下人恭敬地退了下去。

只見那塊大塊頭終於把視線給拉回。停在堂門的長扇門口。

劭羽見狀，笑了笑，並不以為意。

而凌雲則是用力的捏著身邊的人，努力喚回他的注意力。

今日找凌門來，就是要給梵家一個交代。劭羽緩道：「這是很久之前的恩怨了，我想還是由凌雲來說吧。」

他看着凌雲，想把這累人的差事交給他，因為他對於關皓以外的事，一向沒啥太大的耐心。

誰知凌雲卻搖搖頭，「這裏是堂主的地方，我們怎敢造次。」說完又把冗長的故事交給劭羽，嘴角還擒著微笑。

被趕鴨子上架的劭羽，保好問梵氏長老央山，「在解釋這件事之前，有些問題想請教長老您。」他客氣地說。

「堂主請問，老夫若知情，必無所隱瞞。」央山道。

「嗯，那就好，您知道當初你家老爺在北方闖蕩時，用的是什麼名號嗎？」

「略有耳聞，似乎是用他的名字，「

「嗯，是這樣沒錯，那您知道他如何從北方回來，就發了一筆橫財嗎？」

「這……老夫就不大清楚了，「他有些納悶。

「沒關係，這事您家老爺實在也不好讓太多的人知道，所以您不知道也很正堂。」劭羽淡然道。

「堂主，您是什麼意思？」他有些不悅。

「當初您老爺到了北方，就使計議北方巨龍蕭名上當，使他傾家蕩產后，再勾結武林中人，追殺他上下幾百族人。雖然他夫婦倆人及他們唯一的小女兒逃掉了。但他夫婦倆卻因為對不住堡里上下幾百條人命，也隨着自我了斷，而他們唯一的女兒就是現在的凌門的當家夫人。」他一口氣說完。

「堂主，無憑無據的事，您可別亂說，」央山生氣地說，因為他無法相信自家老爺竟是如此邪惡之人。

劭羽笑了笑，「您可仔細去查查，就能發現當初在北方使詭計害北方巨成蕭名的一位劉姓商人；而這位劉姓

商人是從南方來的，同時帶着妻子與未滿一足歲的兒子。」

「這也有可能是事出湊巧呀。」他強辯。

「知道要您相信是難了些。」劭羽停頓，「不過我恰巧有證人。」

「證人？」央山吃驚地道。

全場梵氏家庭一陣亂轟轟，熱烈地討論著。

他點頭道：「安靜，你們都聽我說，「等到全場都安靜時，他才緩緩地凜扇帶修羅鬼進來。

一聽到這個名字，大家又是一陣驚呼：「修羅鬼耶！是那個十幾年前殺人不眨眼的修羅鬼嗎？」

這時，凜扇從堂外帶了一個老態龍鐘的人進來。

「堂主，「那人道

「久違了，修羅鬼，進來可好？」劭羽淡笑。

「長期的奔波，可累死我了，「修羅鬼說着，順便槌槌酸疼不已的背。

「呵……來人，搬張椅子，快點。」

「我就是欣賞堂主您的這作風，否則，即使是我曾經敗在他手下的人，我也不會如此聽話，隨傳就到。」修羅鬼佩服著劭羽的貼心。

「呵……今日不談我們以前的事情，我想請教您是否知道。當年北方巨龍蕭名一門被屠殺之事？」

「啊？這事也被你知道呀！」他略微吃驚地道：「真是後生可畏呀！」

凌雲不可思議的看着修羅鬼，「不可能呀！梵留戍明明都殺人滅口了呀！」所以他凌門才採取這種手段，直接動手，而不是請冰心堂堂主裁決。

「小夥子，你也知道梵留

那傢伙殺人滅口呀！」修羅鬼看着凌雲，似讚賞般的點點頭。」不過，總會有他殺不了的人呀。」他指指自己。

「我勸您把話說清楚點，「劭羽好心建議，「他可是北方巨龍蕭名的孫子。」

「啊？好，我說，「老頭子嘆了口氣，「真是陳年舊事了呀。」

他緩緩道著：「當初，梵留其實也有來找我，要我正月的時候，與他一起殺入只剩一個空殼的世龍堡，不過我並沒有答應他，因為我並不想殺那些手無寸鐵之人，原因也沒什麼，只是不合我的殺人原則，那沒什麼成就感，不過，當時那件案子真是驚天動地，不過我聽說那些有參加的人，似乎都得到極豐富的饋禮。但是……那個膽小的梵留

，因為害怕自己請來的武林高手會出賣他，把他的醜行揭露。所以他又找上我，要我殺了所有收了他豐厚銀兩的武要高手，這個我就有興趣了，所以我就答應他，一口氣殺了所有的證人，當然，他事後也想毒殺我，不過那杯毒酒，我卻讓他懷孕的小妾喝了下去，所以我才能平安地活到現在！」他若有所思地道出陳年往事，

「什麼？」央山難以置信，原來數十年前，修羅鬼瘋狂的殺人，是受自家老爺之託。

凌雲緩緩地笑出聲，「堂主，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你又從何得知修羅鬼是殺死當年有關此案的武林人物呢？」

「這個呀……我派人調查的。」不想多說的劭羽，輕描淡寫地帶過。

凌雲輕笑，「查得好呀！」知道劭羽不想說，他也不勉強，只是他不得不佩服劭羽的睿智，至少不是個成天黏在美人護衛旁，空有能力，卻懶得管事的堂主。

「這樣，梵長老您服氣嗎？」凌雲問。

「我……」無話可說的央山點點頭，羞愧的沉着才臉，實在沒想到自家老爺竟然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無所謂，「凌雲道：「我們凌門的人說過會放你們生路就會做到，只要你們不要再重蹈覆轍，我們也不會再仗勢逼人。」

「放心，我們會做到的，「央山感激地說，他轉頭面對劭羽，「堂主，我們梵家會儘速離開這裏，這段時間有勞您照顧了。」他實在沒辦法在這地方再待下去了。

「嗯，慢慢來吧。」劭羽笑道

「老夫代表梵氏，在此謝過堂主。」他感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