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曠世企業總務課課長辦公室內──

「課長,你覺得我怎麼樣?」此刻站在辦公桌前的女子穿着套裝、身材曼妙,有着一張妖艷嫵媚的容顏、狂野的氣質,幾乎是所有男人夢中的性感女神,雖然她只是總務課一個小小的職員,名氣比課長還大,不時會有其他部門的同事跑來總務課探頭張望,就只為了看她一眼。

她──凌右文,是公認的曠世之花。

至於總務課課長任歧,今年三十四歲,未婚,中等身材、相貌普通、額頭微禿,有個小小的啤酒肚,典型的中年男人。

他狐疑地瞪着她,「什麼叫我覺得你怎麼樣?」

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凌右文還故意抬手掠了一下耳後的捲髮,揚起無限的風情,「你覺得我長得漂亮嗎?你喜歡我嗎?」

她的美是無庸置疑的事實,她應該早就從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恁多男人的身上得到印證了,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嚇!你喜歡我嗎?她的下一句話讓任歧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差點連魂魄都給抽離身本,「凌右文,這一點也不好笑。」

她一臉無辜的表情最讓男人沒轍,「我沒在說笑話。」

「也別拿我來測試你的魅力。」說歸說,他的語氣還是不自覺地放柔了。

「我沒有。」她張大了媚眼,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她……「那你也別來找我麻煩。」他平日也算待她不薄啊。

她十分委屈地道:「我哪有找你麻煩?只是問你喜不喜歡我就是找你麻煩嗎?」這是哪門子的論調?她沒那麼惹人厭吧?

「沒錯」兩個字都到舌尖了,可看着她的臉卻怎麼說不出口,任歧只好婉轉地道:「我們是兩個怎麼兜不到一聲?她很納悶,「當然有意義了,你……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怎麼還要他回答那個問題啊?任歧索性說:「不討厭也不喜歡。」簡言之就是沒感覺。

「只要你不討厭我,那事情就好說了。」凌右文神情顯得輕鬆不少。

事情就好說了?她的胡蘆里究竟在賣什麼葯?「你想說什麼?」

她的嘴角噙著淺淺的笑,不疾不徐地開口,「課長,你今年三十四歲,單身,沒有女朋友,對吧?」

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到他身上來?他一頭務水地點點頭。

「令尊和令堂一直殷期盼着你能早日成家,沒錯吧?」她又問。

「是沒錯……」現在是要對他作身家調查嗎?她要說的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你很符合我的擇偶條件,也許……」

等等,她剛剛說什麼來着?任歧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剛剛說什麼」

她只好再重複一遍,「我覺得你很符合我的擇偶條件,也許我們可以考慮以結婚為前提,開始交往看看。」

他很符合她的擇偶條件?禿頭還是啤酒肚?任歧那眼角下垂的單眼皮瞠大到極限。

她說的話有那麼難以置信嗎?他錯愕的表情讓人發噱。凌右文繼續說下去,「等我們適應彼此之後就可以共組家庭。」

妖艷的凌右文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情人,惹火的身材、狂野嫵媚的氣質讓男人心猿意馬、骨酥筋軟,但不知怎麼地,會對她採取行動的總是一些有錢的、已有家室卻又不安分的男人。

這樣美艷的她怎麼會看上他?尤其還在總經理特別找他詢問過她的事後!任歧錯愕得無法作出任何回應。

「課長,你怎麼不說話?」她的抱怨里有股自然流露出來的嬌嗔。

他和她在外表上的差異性太大了,怎麼看也不相配,「你別開玩笑了!」他不認為她會是適合他的對象,他壓根兒就沒幻想過會和這麼一個惹火嬌娃在一起,他相當有自知之明。

再者,總經理雖然沒有明確地說些什麼,不過,他特地找他去詢問有關她的事,其中就已經透露出許多不尋常的訊息了。他樂見其成,但是為什麼會連自己也被拖下水?他一沒人才、二沒錢財、三沒身材,她到底是看上他哪點?

她定定地迎視他的目光,「我是認真的。」

「好了,現在是上班時間,公司可不是請你來聊天的,回你的座位去。」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只能藉由公事暫時逃避。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

任歧不給她機會,「去去去,該工作了。」

凌右文別無選擇,只好退出課長辦公室。

***

除夕夜,凌家門外──

一輛小March和一輛重型機車幾乎是同時到達。

小March里走出一個身材修長,穿着套裝的冶艷女子,有着一張絕美嫵媚的容顏和狂野的氣質,足以讓任何一個男子心甘情願地為她付出一切,彷彿她天生就該是被男人捧在手掌心上呵護的寶貝。

這種女人是生來克男人的,更有可能是所有女性的公敵。

重型機車上一身勁裝、頭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騎士有着纖細的身材,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有一條長辮子垂在背部和衣服連成一色,還有隱藏在那一身黑色騎士服之下若隱若現的曼妙曲線。

黑衣騎士伸手摘下安全帽,解開長辮子上的發束,一甩頭,一頭柔軟的髮絲猶如瀑布般傾泄而下,發香飄散在夜風中。她沒敢忘記父親大人不喜歡她把長發編成辮子,因為他認為這樣缺乏女人味。

那一張臉……那一張臉就和小March的駕駛如出一轍!

她們是雙胞胎!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雖然是同一張臉,一個豪邁帥氣,一個風情萬種,各有千秋。

黑衣騎士撇了撇嘴角,「這也算是心電感應吧。」

凌右文關上車門,走向雙胞胎妹妹──凌右武,露出一抹苦笑,「這叫作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打從她們二十五歲之後,每年的三大節日都是她們姊妹倆受苦受難的日子。別人家是家慶團圓,她們卻是回來忍受父親千篇一律的叨念,內容她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她們也知道父親是擔心她們的終身大事,未來的幸福,但是八字都沒一撇,怎麼結?嫁給誰去?

「唉!」

「唉!」

她們忍不住同時嘆氣。

而今年……父親的炮火肯定會比往年更加猛烈,因為過了這個除夕夜,明天她們姊妹倆就正式跨進三十歲的倒數計時了。

屋外刮著刺骨寒風,屋內暖烘烘,溫暖唾手可得她們卻裹足不前,實在是怕了父親的催婚啊。

凌右文早已經是冷得全身發抖了。

幸好她身上的騎士裝密不透風,不然非被凍成冰棒不可!凌右武頗是慶幸,「我們別在這兒耗了,終究還是得進去面對的,不是嗎?」

屋內有個人打開窗戶探頭道:「你們兩個打算在外面吹風吹多久?」還真是知女莫若父。

「爸。」

「老爸。」

兩張相同的臉都有些尷尬。

門立即打開來,一張和藹慈祥的面容出現在門后──

「右文,右武,你們什麼時候到的?外面那麼冷,怎麼不快點進來?」

「老媽,我們才剛到。」凌右武睜眼說瞎話。

凌右文點點頭,「對……啊……」她連說起話來牙關也直打顫。

凌宏文哼了哼,毫不留情地戮破她們的謊言,「我看她們兩個至少在外面站了五、六分鐘,不敢進來見我。」

「老爸,我們……」凌右武還想圓謊。

廖美雲忍不住埋怨丈夫,「你一直站在窗戶旁,既然見到她們回來,為什麼不叫她們進來,還讓她們在外面吹冷風?」

嗄!父親從一開始就站在窗戶旁?那……穿幫了!

凌宏文掃了姊妹倆一眼,「我要看看她們,到底想站到什麼時候。」話雖這麼說,最後還是不舍她們在門外受凍先開口了。

廖美雲拉過女兒們,微微一震,「右文,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天氣這麼冷,你們怎麼會站在門口不進來呢!真是的,可別感冒才好。」

「你們……」凌宏文還有話要說。

廖美雲打斷丈夫的話,逕自拉着女兒們往裏頭走,「有什麼話晚點再說,先到餐室內喝點熱湯暖暖身體。」身體健康勝過一切。

凌宏文也沒再說什麼,一家人魚貫地進入餐室。

餐桌上擺了各式各樣、熱騰騰的菜肴,全都是應景的年菜,有脆皮烤雞、刈菜乾貝、蜜桃甜飯、椰汁年糕、五彩豆腐蝦仁球、步步糕升、竹報平安……光看就叫人頓覺飢腸轆轆,想要大快朵頤一番。

廖美雲先舀了兩碗湯給女兒們,「快喝點湯暖暖身子。」

「謝謝媽。」凌右支用雙手捧著碗,藉以溫暖差點凍僵的手指。

凌右武接過熱湯立即啜了一口,暖洋洋的感覺旋即透過胃傳遞到四肢百骸,「還是老媽煮的菜最好吃了。」住外麵食衣住行樣樣都很方便,只不過她經常會懷念母親的好手藝,有時連作夢都會流口水。

正在喝湯的凌宏文聞言又有話說了,「女孩子家還是得學學做家事、煮煮菜,偶爾還是要打扮一下,穿個裙子什麼的,不然再這樣下去,有誰敢娶你當老婆啊!」當初讓右武學跆拳道是不是失策?原本他和妻子是打算讓兩姊妹一起去學點武術防身,只是右文怎麼也學不來,因此放棄了。

幸好,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要不然……他還真無法想像右文和右武都是一個樣的情形,屆時,他的頭肯定會比現在更痛。

只是話又說回來,他現在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啊!凌宏文心中很是納悶,他的兩個女兒明明都有很出色的外表,為什麼會嫁不出去?真的不懂,究竟是哪邊出了問題?

如果只有右武嫁不出去他還比較可以接受,男人總是想娶個漂亮賢慧、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老婆,個性大剌剌又不懂半點廚藝的右武的確是差太遠了,但是為什麼右文也嫁不出去?

她的外表十足的女性化,渾身洋溢着讓男人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性感,更難得的是她有着媲美出色外表的好手藝,更能把家裏整理得一塵不染。

在這個時代即使是打着燈籠,恐怕也很難找到另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了,說是鳳毛麟角也不為過,難道天底下的好男人都瞎了眼不成?為什麼沒有人要把右文娶回家?凌宏文胸口鬱悶得幾乎想仰天長嘯。

穿、穿裙子?打、打扮?老天,饒了她吧!凌右武被湯給嗆了個正著,咳個不停,「咳……」

廖美雲拍拍丈夫的手,「不是說好飯桌上不談這種有礙消化的話題,現在吃飯最重要,飯後要怎麼說都隨你。」

凌右文探手拍了拍妹妹的背部,露出一抹心有戚戚焉的苦笑,「你還好吧?」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岔了氣。」一想到飯後的酷刑,凌右武突然覺得面前的美食全都失去了吸引力,開始食不知味了起來。

廖美雲手中的一雙筷子迅速地在餐桌上飛舞,不曾停歇地替兩個女兒布菜,很快地,她們碗裏已經堆成一座小山了,「你們兩個都多吃一點。」

「媽,你別忙,我們自己來就行了。」在自個兒家裏哪會客氣。

凌右武亦附和,「老媽,你煮的菜這麼好吃,我們當然會多吃一點啦,就算要減肥也是過完年之後的事。」

廖美雲聞言笑得闔不攏嘴,「喜歡吃我煮的菜,有空就多回來。」

凌宏文忍不住又嘀咕,「她們兩姊妹逃開我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回來自投羅網!」這兩個丫頭真是不知好歹,他會這麼緊迫盯人也是為了她們的終身幸福着想啊,女人一過了三十歲,行情立即跌停板,要找到合適的對象就更困難了。

兩姊妹表情一致地乾笑,嘴角微微抽搐。

「既然你都知道那樣只會讓她們逃得更遠,何不放寬心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對你、對孩子們都好。」廖美雲的觀念較為開明,也能夠接受時下逐漸抬頭的不婚主義,婚姻畢竟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不必為了結婚而結婚。

兩姊妹不自覺地屏息等待父親的回答。

凌宏文的想法較為傳統,總覺得女孩子就是要有個歸宿,「我要是放寬心讓一切順其自然的話,她們肯定到了四十歲都還沒結婚。」

兩姊妹聞言垮下臉,聽這口氣,父親大人是打定主意,要在三十歲以前把她們嫁出去了。

「隔壁老林的女兒和你們同年齡,現在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後面老王的女兒今年二十七歲,下個月要結婚了,還有巷子口老陳的女兒又胖又丑都有人要,你們的條件比她好上太多倍,為什麼卻反倒嫁不出去?」誰能替他解惑?

廖美雲夾了粒蝦仁球塞進丈夫叨念不休的嘴裏,「嘗嘗看。」

「你們唔……」他不得不先停下叨念,慢慢地咀嚼口中的蝦仁球。

兩姊妹總算得到一絲喘息的空間。

這一頓年夜飯就在父親的叨念、母親的打圓場和她們姊妹倆的煎熬中度過……

邁進二十九歲的這個除夕夜,比往年的除夕夜更難捱。

***

凌右文才剛換好睡衣,門板上便傳來剝啄聲。

這個時候會來敲門的人,除了右武不作第二人想,「進來。」

推門而入的正是抱着枕頭過來投靠的凌右武,「我的耳朵好痛。」

她誇張的用詞逗笑了凌右文,「沒那麼嚴重吧?頂多是耳朵長繭而已。」

凌右武跳上床,「老爸是認真的,要是我們在六月以前還沒交到男朋友的話,他真的會每個星期幫我們安排相親,並且押着我們去。」就在方才,父親對她們下了最後通牒。

凌右文也莫可奈何,「沒錯。」

相親?她開始覺得頭大了起來,「天吶!我不要。」

「你只要趕快交個男朋友,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這是唯一的辦法。

凌右武把臉埋進枕頭裏,「你說的不是廢話嗎?」她覺得目前的生活再好不過了,她一點也不想改變。

「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她瞪着她的後腦勺。

凌右武哀嚎了一聲,「就是沒有才煩吶!」她支起下巴,「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你觀察你們總務課的課長很久了,覺得他很符合你的擇偶條件,決定要採取行動了,結果咧?」

她們雖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個性、思想卻是南轅北轍,和樂於享受目前無拘無束單身生活的自己不同,右文自小的夢想就是當個平凡幸福的家庭主婦,嫁個忠厚老實、相貌平庸的丈夫,生兩個可愛的小蘿蔔頭,過着穩定的生活,她很願意當成功男人背後那一個偉大的女人,為一家大小打理一切。

她可以接受右文的夢想,畢竟人各有志嘛,但是她怎麼也不明白,她的擇偶條件里,為什麼非得要有相貌平庸這一條不可?

凌右文永遠記得她表白當時任歧臉上的表情,「我已經跟他示意過了,他卻一臉震愕地要我別跟他開玩笑,然後不由分說地把我趕出去工作。我有那麼討人厭嗎?」最後一句話是在詢問右武。她是會吃人還是會咬人的猛獸嗎?長滿了會扎人的刺?和她在一起有這麼讓人無法接受嗎?

明知道此時不是開懷大笑的好時機,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哈哈哈……」凌右武笑翻在床上。

凌右文沒好氣地瞪着她,「很高興我的慘痛經歷還能取悅你。」

凌右武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清了清喉嚨,「咳……對不起,我不應該笑的,咳咳……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嘛。」

「算了、算了。」這也不是右武的錯,如果她不是當事人的話,也會覺得很好笑。

她努力地調勻呼吸,「他會有那種反應,我完全可以理解。」

「咦?」凌右文困惑地抬眼望着身邊的妹妹。

她曾經聽姊姊形容過那個課長,一個中等身材、長相普通、額頭微禿的典型中年男子,她敢打包票,再過幾年他老兄額頭上的亮度,肯定能夠和一百瓦的燈泡互別苗頭。

「你們在外表上的差異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一來他既不具備英俊的外貌,二來又沒有萬貫家財,三來又不會甜言蜜語討女人歡心,別說他自己不相信,我看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你對他有意思,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她也很想知道。

「你已經幫我把最主要的原因條列出來了。」雙胞胎之間的奇異感應。

「嗄?」這回換凌右武征住。

「就因為他相貌普通、沒有萬貫家財、不會甜言蜜語,我才選上他。」他們一定可以平凡幸福地過完一生。

想不到……那樣也能夠成為優點啊?凌右武詫異地瞪着她,「你沒有說錯?」現下哪個女孩子不夢想嫁個有錢的丈夫,飛上枝頭當鳳凰,右文的想法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她堅定地點點頭,不疾不徐地道:「他的相貌普通,我就不會有其他的情敵,沒有萬貫的家財,婚後也比較不會作怪,不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忠厚老實靠得住,這樣的男人才會是好丈夫。」

「現在多得是那種『惦惦吃三碗公』的男人,外表看似忠厚老實,實際上根本就是採花賊一個。」凌右武忍不住反駁,她真服了右文的思考邏輯。

「我相信任歧不是那種男人。」她看多了那種英俊的男人腳踏多條船的例子,更有不少男人在賺了錢之後開始不安分了起來,紛紛找年輕貌美的妹妹尋歡作樂、襯託身價,而嘴巴甜如蜜的男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專長是拈花惹草。

她只想找個敦厚樸實、剛毅木訥、能夠倚靠終身的男人共組一個小家庭,過着平凡而幸福的家庭生活,這對別人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為什麼在她卻這麼難達成?

到底是哪邊出了問題?

「由之前的反應來看,他老兄恐怕沒那麼輕易接受你。」她無意潑她冷水,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她會努力把自己嫁給任歧的。

「那……加油了。」凌右武言不由衷地為姊姊打氣。

雖然明知道以貌取人不應該,但是她真的不想要一個禿頭的姊夫啊……誰來幫幫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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