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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全身感受着比平常陰冷、沉滯在心底的空氣。

這是下雪前的空氣。

雪只要開始下就會變暖和的,只有下雪之前才會冷。

冰冷的空氣蟋縮在低沉的雪雲和地面之間。之後才會下雪。

明天一覺醒來時,整個城市可能都變成一個銀色世界了。

水澤茫然地望向公寓門口,看到一個細瘦的人影。是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男人的背影。

不會吧?

好像!不,就是他!可是日下部已經離開了。不可能是日下部。

水澤定定地隔着玻璃看着大門。玻璃對面的他好像發現了,回過頭來。

「——日下部醫生……」

水澤呼喚著這個名字,開始狂奔向前。

他爬上通往人口的樓梯,急急地穿過自動門,跑向大廳。

「水澤先生,你為什麼這麼慌張?」

日下部輕輕地笑着,歪著頭問。

「……你才是,發生什麼事了?」

水澤一邊調整紊亂的氣息,一邊選擇措詞。

他有好多話想說、想問。可是,現在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幾天不見的日下部,屏住了氣息。

日下部想了一下,終於開口了。

「我在想,平常從那邊搭車到這邊來要花多久的時間。搬行李到那天是非假日的晚上,花了兩個半小時,我想,白天的話大概兩個小時就可以到了。」

「你……算什麼時間?不是都無所謂了嗎?你不是已經調職到那邊的醫院了嗎?這邊不是已經沒有必要了嗎?」

水澤握緊拳頭,壓低聲音說。

眼前的日下部表情依然不變,搖了搖頭。

「還有必要。」

「你忘了什麼東西嗎?或者是回來處理那些傢具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會利用一天把行李搬走,你就直說無妨。」

「水澤先生要搬離這裏嗎?」

「搬走的人是你!」

水澤揮了揮緊握著的手,狠狠地瞪着日下部。然而,日下部雖然挨罵了,卻仍然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水澤的怒氣越發地沸騰了。

「你突然就走了,還把鑰匙寄回來!就連那通電話,我根本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一想到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就說要分手,我就好害怕……」

水澤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終於說了。

他把如此孩子氣的感情,一股腦兒往日下部身上發泄。

日下部不可能會了解這種心情的。他的感情起伏是那麼地少,所以即便他只是輕輕一笑,就會讓水澤有幸福無比的感覺。

好喜歡日下部。可是,自己越是想日下部,日下部就越不想他——

「對不起,水澤先生。」

日下部靜靜地說道。

站在門口,緊緊地咬住嘴唇的水澤臉頰倏地一紅。

「……請你不要道歉!這樣會更讓我難過!」

水澤抬不起頭,難過地說。

他難過得眼淚快掉出來了。

他像小孩子一樣對日下部怒吼,發泄自己的感情。

水澤低着頭,瞪着入口處的地板。日下部的鞋尖猶疑似地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

「水澤先生,對不起。」

日下部說着,摸著水澤的肩膀。水澤被抱個滿懷,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醫生?」

水澤驚嚇之餘,企圖用手臂擋住緊抱着他的日下部的身體。可是,日下部卻像個孩子緊抱着父母一樣,死抱着不放。

水澤就著被抱住的樣子,驚慌地看着四周。

還好現在看不到公寓的住戶或來往的行人,可是這會兒可不是讓一個男人在外頭擁抱的時候。

水澤驚慌失措,想解決目前的窘境,可是,身體被日下部緊緊抱住,根本動彈不得。

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一廂情願地想要擁抱對方。

他們在奇妙的因緣巧合下發生關係,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可是,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一廂情願想擁有被他抱在懷裏的對方。日下部總是自由自在,讓人難以掌握。

他不配合任何人,也難以想像他會對某個人執著。

所以,那個下雨天,當他撐著傘到水澤家裏來時,水澤好高興,覺得自己是個特別的人。

在日下部突然說要調職,在鑰匙被寄回來之前,水澤一直認為自己對日下部而言,是個特別的人。

或許這樣就夠了。

水澤輕輕地鬆開日下部的手。

日下部狐疑地看着水澤,水澤也看着他的眼睛。

「我好喜歡醫生,現在也一樣,所以我怕看到你的臉。我也要離開這裏了。」

「水澤先生,那是……」

「以前承蒙你的照顧。」

水澤用陌生的道別口吻說道,根本不像是一起同居過的人。

是的,他們總是像兩個陌生人一樣,從來沒有直呼過對方的名字。原本跟日下部之間或許就像個有距離的陌生人一樣吧?

水澤拿出放在西裝內口袋裏的深綠色鑰匙圈,從幾把鑰匙當中拿下這棟公寓的鑰匙。

他拉起一臉愕然的日下部的手,撐開他的手掌。

輕輕地將銀色的鑰匙放上去。

「還你,還有這個。」

水澤又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一把什麼都沒有系的鑰匙。

是日下部寄回來的那一把。

水澤把這把鑰匙疊在日下部手上的那把鑰匙上。

同樣的兩把鑰匙靜靜地躺在日下部手上,日下部緊緊地握住鑰匙。

「——我明白了。」

水澤輕輕地點點頭。

一切都結束了。

水澤不想露出悲慘的依戀模樣,頭也不回地轉過身。

正當他要走出大門時,日下部突然抓住他的袖子。

「水澤先生,清等一下!」

「什麼事?我們已經無話可說了。」

「不,不是這樣的。」

水澤想甩開日下部的手,卻聽到不可思議的話。水澤停住腳步,定定地看着日下部。

「……,不是這樣?」

「嗯,你弄錯了。這把鑰匙……」

日下部說着,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深綠色的鑰匙夾。跟水澤身上的一樣。

一開始用這個鑰匙夾的是日下部。

水澤是後來才去買的。他想起日下部曾帶他去的那家店,氣氛跟日下部的氣質很相配。

日下部打開鑰匙夾,拿出幾把鑰匙,取下其中掛在最裏邊的兩把鑰匙。

他拉起水澤的手,將他的手掌撐開,將兩把鑰匙放上去。

「其實我要寄給你的是這把鑰匙才對。我想把新房間的新鑰匙寄給你。」

「你是說……」

水澤不知道該怎麼說,顯得語無倫次。日下部也張開自己的手掌。

他拿起其中一把鑰匙,放到水澤手上,同時從水澤手中拿了一把鑰匙過來。

「其實應該是這樣的。」

「日下部醫生……」

水澤仍然不知所措,日下部對着他輕輕笑道:

「我今天回到這邊來,可是沒有鑰匙,進不去。」

「怎麼會……那麼……」

水澤不知如何遮掩自己通紅的臉。

他緊握住手上的鑰匙,企圖掩飾過去,順勢將日下部拉了過來。

用力一抱,懷念的味道撲鼻而來。

穿着休閑外套的日下部,有一股溫暖的感覺。

懷裏的日下部極力忍住笑。

「我才覺得奇怪。上次打電話給你時,你竟然說不想聽,還掛斷我的電話。」

「你……都是你的錯呀!誰叫你突然就說要搬家,還把公寓的鑰匙寄回來。我以為被你拋棄了。還有,那通電話……」水澤的聲音更然而止。

他突然鬆開拖住日下部的手。日下部一臉疑惑。水澤輕輕抓住日下部的手。

「怎麼了?請不要話說一半就停了。」

水澤拉起不安地看着他的日下部的手,在他的手上輕輕吻著。

「水澤先生!」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日下部好難為情。難得的臉都紅了。

水澤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念頭。他將日下部的手抵在自己的嘴唇上說:

「你是用這隻手指頭打電話的吧?自己做跟讓我做,哪一種舒服啊?」

「你……」

日下部端著,滿瞼通紅。

水澤忍不住把手伸向日下部的身體,中途轉而只握住他的手。

然後,水澤一轉身,將鑰匙插進自動鎖裏面。

玻璃門應聲打開了。

水澤無言地回頭。一樣沉默地站着的日下部的表情又像平時一樣平靜了。

水澤伸出手,握住日下部的手。

一步一步地走向電梯。

一直到剛剛都沒人在的房裏,開了暖氣之後依然寒氣逼人。

水澤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抱着日下部。

他看着那透明的眼睛,來不及說什麼就吻住了。

一開始只是優雅的吻,當日下部的嘴唇開始發熱時,水澤撬開他的下巴,讓他張開雙唇。

把舌頭伸過去,探尋同居期間已經熟悉不過的日下部的嘴。

然後水澤把手伸進日下部的外套里,日下部好像只在外套底下穿了一件襯衫。

水澤一邊一個個解開日下部的襯衫扣子,一邊想起上次打電話時也是這樣的作法。

「……你在笑什麼?」

日下部質問道。因為在親吻當中,水澤卻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水澤看着日下部的臉,故意輕輕地笑着。

「我想到上次通電話時,我們也是這樣鬆開扣子的。那時候日下部先生相當有感覺吧?」

日下部一聽,很困惑地低下了頭。

當兩個人肉體相擁時,日下部一向顯得很大膽,可是光提到聲音或手指頭時,日下部卻又顯得害羞無比。

水澤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日下部的弱點,不禁感到高興,他把嘴唇靠上日下部的耳邊低語道:

「通電話時,我就坐在這裏聽你的聲音。聽到你的喘息聲,我就想起你的身體。」

「……啊……」

日下部緊咬住嘴唇,企圖壓不忍不住發出來的聲音。

因為水澤把手伸進日下部的襯衫裏面,抓住他的乳頭了。

水澤不斷地挑逗日下部,用力抓住他的乳頭,又扭又壓的。

這時,日下部的氣息開始紊亂了。

水澤又去摸另一邊的胸部,乳頭已經又硬又挺了。

水澤輕輕地笑了,用手指彈著日下部的乳頭,日下部又忍不住呻吟起來。

「那時候醫生是什麼感覺?自己摸自己的也這麼刺激嗎?」

日下部咬着嘴唇,輕輕搖搖頭,發出難以忍受的嘆息。

「醫生,請回答我。」

水澤聽着日下部的喘息聲,繼續挑逗着他的胸。日下部用力地搖搖頭。

「自己做沒像這樣……」

語尾輕得聽不見了。

水澤將手從襯衫里抽出來,然後敞開日下部的外套,將所有的襯衫鈕扣都鬆開,使日下部的胸部和腹部整個露了出來。

日下部的身體仍然一樣白皙。到處都有隱約可見的瘀血痕迹。

水澤站起來,膝蓋跪立在地上,用手摸著日下部胸口下方的瘀痕。

「還沒有消掉啊?」

日下部深深地靠在沙發上說道。

水澤輕輕地撫摸著日下部身上的每一個痕印。

那是他星期天之前抱日下部時留下的吻痕。

當時他並不知道隔天早上日下部就要離開了,還認為自己可以一直擁抱着這個身體。

在日下部離去之後,他以為不會再有機會撫摸了。

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之後,水澤覺得自己好獃,為自己那段時間的懊惱感到羞恥。

可是,能夠再度感受擁抱一個一度以為失去的人的身體,那種感覺讓他可以承受一切的苦惱。

想到這裏,水澤跪立在地上,仰視着日下部。

「醫生,誤會你是我的錯,可是醫生多少也有些責任吧?」

日下部有點困惑地點點頭。

「我承認我沒有說清楚,而且又寄錯鑰匙。可是……」

水澤不理會日下部說什麼,摸上日下部的牛仔褲,鬆開他的扣子,拉下拉鏈,將手插進底褲裏面。

日下部的要害在水澤的親吻和愛撫之下,已經硬挺了一半了。水澤不理會日下部的阻止,將它掏了出來。

「我還以為不能再為你做這種事了。」

水澤說着親吻著前端,在上面游移著。日下部立刻發出嘆息似的聲音。

接着水澤慢慢地將之含進嘴裏,輕輕地一吸,他知道日下部整個人都縮了起來。

水澤把頭理在日下部的腰上,一邊改變角度,一邊用舌頭舔著日下部那高漲的硬塊。

日下部抓着頭髮。水澤知道日下部已經快忍耐到極限了。

突然,水澤鬆開了日下部。

原本半閉着眼睛的日下部一臉棄兒的表情俯視着水澤,彷彿催促着水澤繼續攻伐一般。

水澤知道,所以才故意中途就停止。

「這個時候停下來感覺很難過吧?醫生?」

「……水澤先生?」

水澤輕輕地撫摸著日下部已經勃起的前端。日下部微微地屏住了氣息。

水澤抬頭看着一臉哀戚的日下部。

水澤抓住日下部那癱軟在身體兩旁的手,讓他抓住自己的勃起物。

日下部張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自己也可以做得來呀?就像打電話時自己做一樣。」

「可是那個……」

「日下部,做給我看。」

水澤直直地看着日下部說。

日下部用力地閉上眼睛,企圖揮去猶豫的心情。

他用兩手抓住勃起的東西。

日下部纖細修長的手指頭狀也似地撐著勃起物,看到他摩搓的樣子,水澤的東西也漲得他發疼。

日下部當着跪在地上的水澤的面持着自己的東西。

剛開始時極力忍住的氣息,也漸漸地急促起來。

水澤屏住紊亂的氣息,凝視着日下部。

日下部手的動作越來越快,還夾雜着炙熱的吐息。

水澤強忍住想掰開日下部的身體,將自己鼓脹的東西插過去的衝動,耐心地等著日下部達到高潮。

張著腿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動着手的日下部弓著背,頸子後仰,抬起下巴。

「啊!」

日下部自己用手承住迸射出來的熱液。

水澤慢慢站起來,扶著沙發背,看着日下部泛紅的臉。

癱靠在沙發上的日下部真的好美。

水澤彎下身,在日下部那被汗水儒濕的額頭上親吻著。

日下部終於睜開眼睛看着水澤。

「……竟然在別人面前做這種事。」

日下部有點後悔,水澤又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

「在我面前有什麼關係?」

日下部沒有回答。水澤摸著日下部孺濕的要害,手指頭纏了上去。

「水澤先生。」

水澤不理會日下部,整個抓住,開始掛揉着,企圖讓他再度產生熱意。

「啊……」

日下部發出悲切的叫聲。

沾滿液體的手是滑順的,日下部那被兩個人的手指頭搓揉過的要害,又開始硬起來了。

水澤抓住日下部想鬆開的手,發出吱吱的水聲,繼續持着。

光線還很明亮的房裏迴響着兩人急促的呼吸和水氣摩擦的聲音。

「醫生,直接出來,讓我看看你濕了的樣子。」

「怎麼可以……」

日下部忍住刺激,皺着眉頭說。

水澤一隻腳放在沙發上,一隻手扶著沙發背支撐著身體,挑弄著日下部勃起的東西。

日下部原想逃脫的手現在也隨着水澤的動作,一起持着自己勃起的東西。

日下部的氣息變得急促了。水澤配合著他的喘息,在手指上加註力道。

「啊……啊……」

日下部達到第二次的高潮。

連續兩次達到高潮的日下部猛烈的喘息著,癱倒在沙發上。

水澤也開始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然後抓住疲累已極的日下部的肩膀搖晃着。

「醫生。」

「請等一下,讓我……」

俯視着閉着眼睛喘著氣的日下部,原本一直忍着的水澤的要害也疼得發痛了。

他很想趕快進入日下部體內,可是又不想勉強疲累的日下部。

日下部靠在沙發上,很辛苦地張開了眼睛。他支起手時,企圖撐起身體。

「醫生,沒關係,不要勉強。」

水澤想阻止日下部,卻反被日下部擋住。

日下部一隻手支在沙發上,輕輕地笑了。

「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你一定也不好受吧?我會負起責任的。」

日下部的一番話讓水澤頓時紅了臉。

自從看到日下部自慰時,水澤的要害確實就漲得發疼。

連續發泄兩次的日下部是很累,但是既然他說要負起責任,那就讓他做吧!

水澤給自己編派了個理由,阻止作勢要起身的日下部。

「那你這樣就可以了。脫下你的牛仔褲,把腿張開。」

日下部一聽,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大概是有所覺悟要負起責任吧?日下部乖乖坐在沙發上脫去牛仔褲。

赤裸的腳無力地落在地上。

「不是這樣腿要張得更開點。」

水澤不懷好意地說。

日下部皺起眉頭,微微地把腿張開。

水澤將膝蓋跪在他的兩腿之間坐了下來。

「不是那樣,是這樣。」

他一把抓住日下部的兩隻腳踝,敞開來抬得高高的,把腳放在沙發上。

「水澤先生,這有一點……」

身體的最隱密處都完全暴露出來了,難怪日下部也產生了抗拒感。水澤鬆開手,大拇指摸上日下部最隱密的地方。

「我的手指頭還濕的,不會痛的。」

日下部還來不及說什麼,水澤就把手指頭伸了進去。

經由手指頭,水澤知道日下部有多緊張。

「好緊,在不習慣的地方做還可以嗎?」

「水澤先生,唔……」

水澤又另外伸進一隻手指頭,在裏面轉着。

自從住進這裏之後,那個地方已經摸過好幾次了,可是插進時還是怕得身體發疼。

水澤用一隻手打開自己的西裝,鬆開皮帶,緩緩地褪下長褲,拿出已經忍得不能再忍的東西。

他的手指頭仍然插在日下部體內。

以前是日下部教他要進到那個地方時,要先讓它習慣、放鬆。所以,水澤儘可能地想把這個地方擴張開來。

然而,水澤也忍耐到極限了。

「日下部醫生,可以了嗎?」

日下部輕輕點點頭。水澤便一口氣將手指頭抽了出來。

日下部發出凄切的聲音。

水澤將膝蓋須進口下部的兩腿之間,抓住他的腰。

他想把自己鼓脹的東西頂進最裏面,一把拉過日下部的腰。

「唔,啊……」

每當水澤擺動腰部,日下部就叫出來。

最初還極力忍耐著的叫聲,隨着水澤的動作開始高亢起來。

水澤抓住日下部的腰,一次又一次地擺動腰部。

他想永遠這樣體會這個不論做了多少次愛都不會厭膩的身體。

刺耳的電子聲不停地響着。水澤坐在已經完全暗下來的起居室沙發上,緊緊抱住在他懷裏發出嘆息聲的日下部。

電子聲來自放在玄關的公事包內的流動電話。

他想去接,可是又怕吵醒懷裏的日下部,只好任電話一直響。

他知道是誰打來的。是杉本會計事務所的繼承人杉木圭吾。

他聽說水澤被甩了,便鈎他周末一起去滑雪。如果他知道水澤不接他電話,還跟應該已經把水澤甩掉的戀人這樣抱在一起的話,不知道會怎麼說?

會驚訝還是生氣?或者從此限水澤一刀兩斷?

「……你要不要去接電話?」

懷裏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

日下部做着襯衫,卷著外套,一臉惺松地揉了揉眼睛。

流動電話的鈴聲突然停了。

水澤定定地看着懷裏的人,體會著原本以為失去的人,就近在眼前的實感。

「沒關係。既然你醒了,就到床上睡吧?在這裏睡可能會感冒。」

日下部覺得好笑。

「上床再做一次嗎?」

「才不!你不是已經累得一塌糊徐了嗎?」

大白天就在沙發上翻雲覆雨,再怎麼過分,也不能再繼續下去。

可是,看到懷裏裸著肩膀笑着的人,老實說,水澤又心動了。

水澤不禁嘆了一口氣。

「今天我提早下班,到大森醫生那邊去了。我打了點滴,還拿了葯。是個不折不扣的病人,怎麼會變得這麼有精神呢?」

「你身體不舒服嗎?我倒沒有發現。」

水澤輕輕地瞪着笑個不停的日下部,然後輕輕地抱住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醫生不見了之後對我造成的衝擊讓我好累,都是醫生的錯。」

「我沒有不見呀!再說我也沒把行李全部搬走啊!只是沒辦法回來的時候住在那邊而已。我打算永遠住在這邊。」

「真的嗎?」

水澤雀躍不已,隨即又趕緊繃起了臉。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一個人像個傻瓜一樣在這邊窮擔心。」

「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想。」

日下部說完就閉上嘴巴。水澤終於了解到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日下部的行動,實在是一大錯誤。

他只好故意裝出不悅的表情。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醫生!你對大森醫生說了我什麼事?」

「大森醫生?」

日下部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輕輕地啊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請告訴我,你說了什麼?」

「大森醫生沒有告訴你嗎?」

日下部抬頭看着水澤。

水澤點點頭。

「那我也不說。」

「怎麼可以!請告訴我。不然我怎麼安心呢?」

「你真的在意?」

正當水澤又點點頭時,放在玄關的流動電話又開始響了。

水澤想起杉本說過,下午六點集合時若沒看到水澤出現,就會一直打電話。

水澤不相信他真的會一直打。鈴聲停了之後,隔了一會兒又開始響了。

他一定是用了重撥功能。

水澤只好認輸,放開日下部。正當他想站起來時,西裝袖子卻被抓住了。

水澤驚訝地回頭,只見日下部不知所抬地笑着。

「我曾經告訴過你,大森醫生在結婚前說過的話吧?」

「嗯,她說當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告白時,整個世界都會改變了。」

由這段話,水澤可以想像日下部對大森說了什麼了。可是,他要日下部本人親口說出來。

他跳也似地跑回去抱住日下部,問他到底說了什麼?

懷裏的日下部微微地蠕動嘴唇。

可是聲音太小,水澤聽不到。

水澤把耳朵湊近他的嘴邊,又問了一次。

「你對大森說了我什麼?」

「……我說,我正跟一個改變我世界的人住在一起。」

流動電話又在玄關處不停地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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