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東京假日飯店

這是一個私人的小型生日舞會，參加的人和往年一樣，只有竹野家的成員，以及佑子大學時的幾位知己。

參加舞會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卻充滿溫馨快樂的氣氛。

佑子此時雙手托著下巴，獨自坐在角落裏，雙眸直盯着手中酒杯里透明的黃色液體，獃獃的出神。

他現在在做什麼？今晚陪他出席酒會的，想必是位嬌艷無比的女人，他現在應該正擁着她，卿卿我我地在舞池裏共舞吧！

想到這裏，她腦海里迅速浮現出賀川浩司和一名艷麗的女人，翩翩起舞的親昵畫面──兩人緊緊相擁，訴說着綿綿情話……

真是夠了！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不是早就明白，他不會屬於她嗎？可為何她心中仍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澀與惆悵？

「佑子，妳怎麼了，整個晚上悶悶不樂的。妳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告訴爸爸好嗎？」

身體硬朗，頭髮微白的竹野森，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沒……沒有啊！我……哪有什麼事？」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是嗎？」

「爸爸，我……真的沒什麼事啦。」

「既然沒事，那妳願不願意和爸爸跳支舞呀？」他拉住她的手說。

「好啊。」一笑，站起身和父親走入舞池。

「佑子，爸爸現在才發現，妳是越大越漂亮了！」竹野森臉上有着為人父的驕傲。

「才沒有呢，人家醜死了啦！」她撒嬌地膩在父親的懷裏。

「誰說的，妳沒照鏡子看看自己有多美！」竹野森的笑容里有着濃濃的寵溺。

「我……」

「可以交換舞伴嗎？」一道低沉的溫柔嗓音在她的背後響起。

這聲音……竹野佑子渾身一僵，心臟有如擂鼓般地狂悸著。

「你是……」竹野森銳利的目光，打量起眼前俊美瀟灑、英挺高大的年輕人。

「你大概就是竹野叔叔吧！我是賀川浩司，請多多指教。」賀川浩司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賀川……啊，令尊可是賀川真嗣？」他詫異地睜大眼注視他。

「正是家父。」他一笑。

「嗯，好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原來竹野森不但是賀川鋼鐵集團的顧問律師，他本身和賀川真嗣也是多年的好朋友。

他知道賀川真嗣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幾年前死於車禍，而賀川浩司則因當時人在國外念書，加上他從不在媒體前曝光，所以他從未見過他，但對於他在商場上那令人刮目相看的表現，卻佩服有加。

「竹野叔叔，我可以和佑子跳支舞嗎？」賀川浩司目不轉睛的直盯着佑子。

「當然，當然可以……」竹野森眉開眼笑地將佑子的手交給他。

「佑子，妳在這陪陪浩司，我找妳爺爺去。」他一笑，旋即背身離去。

「佑子……」賀川浩司將她擁人懷裏，開始隨着音樂翮翩起舞。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仰起頭，睜著一雙水眸瞧着他。

「妳父親這麼有名，我隨便一問就知道了。」說着，他更摟緊了她。

「可你……你不是要參加酒會嗎？怎麼會來這裏？」她皺着眉，滿臉疑問的看着他。

「我去露一下臉，給主人一個交代后，就趕來這裏找妳了。」他眼光灼灼的直盯着她。

「你來找我，那……你的女伴怎麼辦？」她小心地問，語氣中有着掩藏不住的酸意。

「妳……在吃醋？」她盈滿酸意的口氣，讓他心情大好。

「我沒有……我……我只是隨便問一下而已。」是，她是在吃醋，可她才不會向他承認呢！

「妳唷！」他彎唇一笑，寵溺地捏一捏她的鼻尖，「哪有什麼女伴？我只不過是去露一下臉而已。」

「你……你並沒有說要來，可是你……為什麼又突然跑來？」她羞赧地仰起小臉睇着她，心中期待着他的回答。

「因為我要給妳一個驚喜，同時我有一句話要告訴妳。」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什麼話？」她好奇的凝望着他。

「跟我走，到外面的庭院后，我再告訴妳。」神秘一笑，他緊握住她的手，走出宴會廳。

「到底是什麼事，在裏面不能說？」秀眉一蹙，她嘟著嘴說。

賀川浩司微微一笑，一路將她帶到花園僻靜的角落才停下來。

「裏面人太多、太吵了，我不希望有人干擾我們。」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並將它放在她的掌心裏。

「這送給你，祝妳生日快樂。」

她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由紫色水晶雕刻而成的天鵝，小巧精緻的令人愛不釋手。

「啊！它好可愛、好漂亮！」

「喜歡嗎？」傾身向前，他溫柔地將她摟入懷裏。

「嗯！我好喜歡！謝謝你！」她朝他甜甜一笑。

「嗯。」搖搖頭，他笑得一臉狡詐，「妳這種道謝方式，實在太不夠誠意了。」

「我……」佑子疑惑的望着他，她已經很誠心地道謝了，什麼叫不夠誠意呀？

「我要妳吻我。」他露出他招牌的邪惡笑容。

「啥！你……我……」他大膽的要求，霎時令她手足無措。

「我等著呢。」他悠哉地說着。

紅著臉，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接着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這不算，我要妳親這裏。」他邪惡地比著自己的嘴唇。

「你……」一顆心狂猛地跳動着，猶豫片刻，她閉上眼，快速地在他微涼的唇片上輕觸一下，就想立即退開。

可是──

「啊……晤……」一記狂野的吻驀地攫住她的瑰唇，讓她無法如願地逃開，只能任他狂肆地掠奪她的甜蜜，直到他心滿意足地退開壓在她唇片上的唇。

「喜歡我的吻嗎？」食指輕觸着她略微紅腫的唇辦，回味着它帶給他的甜蜜滋味。

「我不告訴你！」她羞惱地瞪着他。

「妳喜歡的，我知道妳是喜歡的。」他忘我地撫着她粉嫩的臉蛋。

「你……不是說有話要告訴我嗎？」她羞赧地別開臉，不敢迎視他灼燙的眼光。

「知道我為什麼來找妳嗎？」

搖搖頭，她一臉茫然的瞅着他。

「因為我發現我喜歡妳，甚至是愛上妳了！」他漆黑的眸子裏有着明顯的佔有慾，以及濃烈的愛戀火焰。

「你……愛上了我？！」

她的心倏地狂震起來，渾身暖烘烘的，一顆心有如浸在蜜糖里似地，甜呼呼的。

「怎麼了？嚇傻了？」看她一副傻愣的嬌憨模樣，他愛憐的捏捏她的小鼻子。

「這……這怎麼可能？」她仍舊一副難以置信的怔愣模樣。

「什麼可能不可能！我愛妳，那是千真萬確的，我不許妳質疑我的愛。」強壯的手臂緊緊地摟住她，讓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地緊貼著。

「可是……你怎麼可能愛上我，你有那麼多的女朋友，而我……」她羞怯又隱含着喜悅的瞅着他。

「我承認我身邊的女人多得不計其數，可是真正讓我心動的，只有妳。」他溫柔而深情地說着。

「浩司……」她羞澀而甜蜜地望入他的眼底，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

「我愛妳，佑子。」捧住她的臉，他的唇再次印上她的。

這個吻好輕柔、好纏綿、好甜蜜，他像是對待世間珍寶般，無比珍愛而眷戀地吻着她。

涼風徐徐的吹拂著，帶來一陣淡淡的花香，一對愛侶此時情意正濃，花前月下，兩人緊緊依偎著，不時喁喁私語，互訴彼此最深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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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辦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是佑子仍無聊地坐在位置上等著美嘉，因為她們約好了下班后要一起去逛街、吃晚餐。

「奇怪，上個洗手問要這麼久啊！」佑子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腕錶，嘀咕著。

「竹野小姐，我……」突然一道男性嗓音在她身邊響起。

一抬頭，原來是營業部的村田義人。「呃！村田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妳今晚有沒有空，我想請妳吃晚餐。」他怯怯地說着，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對不起，我和美嘉約好了，我們等一下就要出去了。」她微笑着拒絕他。

「那我們改明天晚上好不好？」他不甚自在地搔搔頭。

「對不起，我……」

「求求妳，不要再拒絕我了，我……」他突然欺身向前，情急地抓住她的手。

「你……你快放手，你要幹什麼？！」佑子驚駭得忘了掙扎。

「妳……妳別怕，我只是……只是想請妳不要再拒絕我了。」他仍然緊握住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你……放開我的手，不要這樣，我……」扭着手，她驚慌的想要擺脫他的箝制。

「竹野小……」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兩人正拉扯間，一道冰冷的嗓音倏地插了進來。

「啊！總裁！」村田義人被這突來的聲音嚇到，一時之間竟忘了要鬆開手。

賀川浩司神情陰鬱地盯着互握着手的兩人。

「浩司……」佑子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般，高興地望着他，尋求救助。

「我……我先走了。」村田義人畏怯地說着，隨即轉身離開。

「浩司，剛剛要不……」

截斷她的話，他森冷地嗤哼一聲。「怎麼？剛剛我是不是破壞了你們的好事了？」

她驚愕地望着他。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他是……」佑子試着想解釋，可是越急話越是說不完整。

「不是已經下班了嗎？妳怎麼還在這裏？」他冷冷地逼問她。

當他看見他們緊握的雙手時，心裏突升的那股滔天護潮，幾乎要讓他發狂。

「我……我是在等……」等著和美嘉一起吃晚餐。

「等？等著和那傢伙下班后，一起在辦公室里幽會，是不是？」他寒著聲，口不擇言道。

此時，他的理智已完全被妒火吞噬了。

「不！不是這樣的……你誤會我了，他……」她心慌地搖搖頭，急着要解釋。

「妳不必說……」

驀地，一道嬌美的聲音打斷他的話，「浩司，我準備好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一名身材高挑，打扮時髦，長相嫵媚的陌生女子走到賀川浩司身邊，親昵地挽着他的手臂。

看了女子一眼，浩司輕點頭，「嗯，走吧！」

離去前，他深深睇了她一眼，「竹野小姐，下次幽會請到別的地方去。」

冷冷的丟下這一句后，他頭也不回地邁出辦公室。

緊咬住下唇，美麗的眼眸逐漸凝聚水霧。她的心好痛，他怎能說出這麼冷酷的話？

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她，甚至羞辱她！她什麼時候和男人在辦公室幽會了？他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

她受了委屈，差點被嚇壞了，他不問清楚、不安慰她也就罷了，竟還當着她的面，和別的女人如此親熱！

莉繪說得對，他是個風流浪子，對感情是不會真心的，他只是在玩弄她而已。

「佑子，對不起，我剛碰到由美，我們聊了一會兒，所以才……咦！妳怎麼了？怎麼在哭？」

「我……」搖搖頭，她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發生什麼事了？妳先別哭。」美嘉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並抽一些面紙遞給她。

「佑子，剛剛我不在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好嗎？」美嘉關心的問。

「剛剛我在這裏等妳，村田義人他……」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她緩緩的將剛才發生的情形說了一遍。

「他不但誤會我，還講了一些好難聽的話……他把我看成什麼樣的女人了？！」說着，她的眼淚又撲簌簌地淌落下來。

「想不到村田義人竟然這麼大膽，可惡，明天我就去找他算帳！」美嘉忿忿地說着。

「不，不要，這件事我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再說我相信村田可能只是一時情急，才會拉住我的手，我相信他不是惡意的。」佑子擦着眼淚緩緩的說。

「真是這樣？」美嘉一臉狐疑。

「嗯。」她肯定地點點頭。

「可是賀川浩司對妳……」

「沒關係的，這件事這樣就算了。」她傷心的閉了閉眼。

「這樣好嗎？妳不想把誤會解釋清楚嗎？」美嘉不表贊同。

「解釋清楚了又怎樣？他已當着我的面，和別的女人親熱地手牽着手，這代表他不是真心對待我，那他還會在乎這個解釋嗎？」

拿起面紙胡亂地擦着眼淚，「其實，這都要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太傻了，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可惡，他這麼騙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傷心的淚水再次溢出眼眶。

「佑子，妳別再傷心了，走吧，我們出去散散心，讓心情好一點。」美嘉說着，就將一臉哀傷的佑子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