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貴兒來到艾迪亞大樓的時候，大樓里的員工正在下班，人潮從大樓里像是潮水一樣湧出來，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只知道她不能坐視他們欺負葉曉天卻什麼事都不做，總之先進去看看，也許進去之後她會有一些想法——就在她準備進去的時候，不遠處一條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曉天？」她意外地發現了葉曉天，他站在一棵大樹下，眼光正往大樓里張望。
「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貴兒有些不自在地微笑，正猶豫着該不該上前打招呼，並把攻擊娃娃屋的人就來自艾迪亞這個消息告訴他之際，就見一名穿着漂亮套裝的女子已經快步走到葉曉天面前。貴兒愕然看着那名女子親昵地勾住了曉天的臂膀，她的心頓時沉到谷底——
那女子有着渾然天成的溫柔氣質，秀氣的五官、秀氣的舉止——不像她，只不過是個劣等的冒牌貨。
她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她怎麼會這麼笨？曉天的條件這麼好，當然會有人喜歡他！更何況他年紀也不小了，有女朋友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怎麼會愚蠢得以為她跟曉天之間有某種致命的吸引力？又怎麼會傻氣得還懷有一絲幻想，暗暗希望自己的偽裝夠成功，能讓葉曉天心動？
看着他們快快樂樂搭上計程車離開，貴兒無言地咬咬牙，沮喪與羞愧頓時淹沒了她——她竟然還為了他跟大哥吵架！天哪！她真是夠笨的！
想到這裏，貴兒立刻轉身離開了艾迪亞大樓。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但總之，不是回葉曉天的家！
可是……
當她的腳步來到娃娃屋，看着老舊的小房子，她的決心卻又動搖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吧？曉天並沒有給她任何錯誤的訊息，是她自己胡思亂想、是她自己太過衝動！
大哥說得對，她根本失去了「專業素養」，現在又怎麼可以為了這件事而扔下曉天？
大哥會再派人過來保護他的……
「……但是曉天根本不會讓任何人保護他！他相信這些事情都是突發事件，保全人員還沒走到他面前就已經被他開除了……」
貴兒對着鐵門喃喃自語，根本不管自己的模樣看起來有多好笑——她正陷入天人交戰之中，該留下？還是離開？
「拜託你不要這麼愚蠢！人家根本不喜歡你，也沒說過喜歡你這種話，是你一廂情願好不好？這已經夠蠢了！你要是還為了這點小事就離開，以後怎麼在社會上做人啊？」
是啊，從頭到尾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沒錯……」她終於得出結論，雖然這結論真的讓她有點難受。
貴兒嘆口氣，腳步轉向葉曉天所居住的大樓。
她要維持專業的形象，要實現對葉姑媽的承諾——她要當個稱職的保全人員。
「就這麼辦吧……從現在開始就要跟他保持距離，愛上自己保護的客戶是很笨的！就像《終極保鏢》所演的一樣，這太可笑了……」
於是貴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落寞地走回了葉曉天的家。
只是天曉得這個決定對她來說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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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兒，你睡了嗎？我帶了消夜回來給你吃。」葉曉天敲敲貴兒的房門，裏面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狐疑地從門縫底下看看燈光，房裏面燈光昏暗，難道貴兒還沒回來？但他明明記得出門的時候門上了好幾道鎖，除非貴兒回來丁，不然門鎖應該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才對啊！
「貴兒？」
他又叫喚了好幾聲，裏面還是沒回應，葉曉天終於嘆口氣，將帶回來的消夜放進冰箱裏。
他脫下外套，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五分鐘后他又起身去察看貴兒房間里的燈光。
真的睡了嗎？
葉曉天猶豫着該不該再敲門，但又覺得自己小題大作了，也許貴兒只是比較早睡……但她明明就是只夜貓子，平時不到半夜兩點是不肯睡覺的，怎麼今天還不到十點就睡了？
他回到沙發，遙控器啪啪啪啪將所有的有線電視台全跳過一遍，最後終於還是放棄。
他根本不知道頻道里演的是什麼，他的心思全在貴兒那道緊閉的門上面。
電視台轉到貴兒最愛看的卡通台，現在正上演貴兒最愛看的「brINGU」企鵝卡通。
「貴兒，brINGU開始演了喲！要不要出來看？」
安靜安靜……他的屋子突然變得如此安靜。
葉曉天無奈地注視着電視上造型可愛的企鵝。他還沒告訴貴兒，因為她特別喜歡brINGU，所以他已經從國外訂購了一批相當罕見的brINGU娃娃，這幾天應該就會到台灣了。
他打算給她一個驚喜，貴兒抱着brINGU的模樣一定相當可愛吧？
今天一整天他都心緒不寧，老覺得有什麼事情、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直到晚上跟秀秀吃飯他才發現——原來是因為貴兒不在他身邊。
他沮喪地發現自己已經習慣貴兒在他身邊蹦蹦跳跳的感覺，當他面對嫻靜可人的秀秀時，竟然失去了原有的平靜感。
之前他一直都很喜歡跟秀秀在一起，喜歡聽她細聲細氣地說着在她身邊發生的事，喜歡看她側着頭聽他說話的模樣；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可以繼續跟秀秀髮展下去，但貴兒的出現卻改變了一切。
貴兒經常語出驚人，她總是打扮得非常淑女，表情淑女、舉止淑女，但說起話來卻又語不驚人死不休！
貴兒其實一點也不淑女，她活潑好動，甚至有點暴力——這一點從她可以毫不猶豫從貨車上扛下重貨的舉動中可以證明；每次貴兒拍他肩膀，他總要不由自主地被往前推上幾步。
貴兒力氣真大！而且她還挺驕傲自己力大如牛，當然，在她表現出來之後會立刻悔恨地加以美化，然後那一整天她就都會顯得特別「柔弱」。那可愛的模樣總教他好希望可以將她擁進懷裏，好希望可以輕柔地吻她，告訴她……告訴她，他真的很喜歡她，不管她是否力大如牛、不管她是否有一點點暴力傾向。
天！
葉曉天錯愕地發現自己真的對貴兒着迷了！
只不過一天！
他只不過一天沒有見到貴兒，十幾個小時對他產生的影響竟然這麼地大！竟然讓他聯想到那麼多他想做卻又沒有做的事情！
他的表情很有點受到震撼！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心如止水，這平靜的生活怎麼會因為貴兒的加入就變得這麼「刺激」？
不過更刺激的還在後頭，就在這時候，門外不知有什麼東西觸動了警鈴，屋內竟然開始警鈴大作！
貴兒的房間立刻打開！葉曉天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貴兒已經飛也似的衝到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鐵門吼道：「誰！」
門外沒人，但警鈴的聲音卻已經將左鄰右舍全都驚醒了！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火災嗎？」鄰居們慌張地打開門問。
「沒什麼，我們家的電鈴壞了。」葉曉天連忙微笑着安撫他們，同時低聲對貴兒說道：「你裝了什麼東西啊？快去關掉。」
貴兒掏出遙控器，按下一個鈕之後警鈴的聲音立刻消失，但幾乎也在同一個時間，樓層的電梯開了——
就見她三哥寶俊生來勢洶洶地沖了出來吼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警鈴響了？！」
葉曉天驚訝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貴兒沒回答俊生的問題，她的眼光全給放在門口的小包裹給吸引了……
寶俊生瞪着那個包裹三秒，然後立刻掏出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老大，是我，你立刻到阿貴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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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家老大寶御生、老二寶海生跟寶俊生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葉曉天的容廳里，小包裹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寶御生詳細檢查之後確定裏面沒有爆裂物，只不過還沒有打開。
「可以開了嗎？」貴兒好奇地瞪着包裹，真的很想知道裏面是什麼。
寶海生從口袋裏抽出兩個手套交給葉曉天，有點猶豫地開口：「這是私人包裹，我想還是你自己開比較好。」
葉曉天滿腦子寫滿了問號，但眼前包裹的問題似乎才是當務之急，他決定先將包裹打開之後再來解決其它問題。不過那兩個透明塑膠手套讓他滿臉無奈：「有到這種程度嗎？」
寶海生聳聳肩。
葉曉天嘆口氣，戴起手套將包裹小心翼翼打開——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小包裹上，他卻在看到裏面的內容物時，立刻將包裹蓋上！
「怎麼了？裏面是什麼東西？」
葉曉天臉色蒼白，神色慌張地搖頭：「沒什麼……」
寶御生已經知道裏面是什麼，他咬着牙，表情陰森。「該死的……」
「到底怎麼了？裏面是什麼東西？讓我看看——」貴兒上前想打開包裹，葉曉天卻牢牢壓住包裹不讓她打開。
「別看！沒什麼值得看的！」
貴兒蹙起眉。「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不看，你們直接告訴我吧。」
寶御生的腳步晃到落地窗前，他的表情相當陰鬱。「是小動物的屍體。」
「什麼？」寶家老三吼了一聲，推開葉曉天打開了包裹——
「啊——」貴兒忽地往後跳。葉曉天連忙抱住她，不讓她繼續看！
但太遲了，她已經看得一清二楚！包裹里是一顆血淋淋的貓頭！
「哇！哪個王八蛋這麼缺德！竟然送這種東西過來！我要把他大卸八塊扔到河裏喂王八！」
葉曉天本能地想說「別怕」，但卻在聽到貴兒這一大串話之後硬生生地將到口的話吞回肚子裏去！
貴兒直覺地拍拍葉曉天的肩膀，安慰地說道：「別怕，可能只是附近小孩的惡作劇，我會保護你的。」
「拜託，你神經啊？有哪個小孩會這麼變態？」寶俊生瞪着那顆血淋淋的貓頭，正想將包裹扔到垃圾筒，寶家老二立刻阻止他。
「別扔，我拿去化驗。」
「化驗什麼？」
「指紋。」寶海生沒好氣地瞪着老三的手：「雖然現在上面全是你的指紋，但也許還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打電話報警吧。」寶御生終於開口。
葉曉天甩甩頭，還有點恢復不過來，剛剛貴兒說什麼？她說她要「保護他」！完蛋！誰喜歡被她保護？他不要啦！
「沒必要吧？我認為這只是——」
「你不報警，想拿自己性命開玩笑，想繼續鄉願下去我管不著，但我妹妹我得帶走。」寶御生毫無商量餘地說道：「把阿貴帶回去。」
「大哥！」
「你們是貴兒的哥哥？」
葉曉天瞪着眼前三個男人。是了，他們雖然外型不同，但神態卻相當神似。他來來回回看着四張臉，終於確定貴兒的確是他們的妹妹。
事已至此，再瞞下去也不是辦法了。貴兒只好吶吶承認：「他們的確是我的哥哥們，我們是寶周全保全公司的人。」
「保全公司？！」
「是你姑媽委託我來保護你的。」貴兒解釋。
葉曉天瞪着她，好像她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原來她說的是真的……她真是來「保護他」的。
完了！他要趕她走了……貴兒的心無助地揪緊。
但她擔心的方向似乎錯了！因為寶御生不打算讓葉曉天趕她走，他打算自己帶走她。
「這件事已經超出本公司的保全範圍，雖然覺得對你很抱歉，不過我會另外派人保護你。」寶御生說着，揮揮手示意弟弟們跟他一起走。「貴兒，你是打算乖乖跟我走，還是讓我把你拖回去？」
「大哥！」貴兒慌張地搖頭：「我不能現在離開曉天！」
「我說過你有選擇嗎？」
「可是——」
葉曉天嘆口氣：「貴兒，你跟他們回去吧，我也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這裏。」
「你不希望我留在這裏？」貴兒不可思議地說。
「嗯。」
這句話比任何影像都還要更具有殺傷力！也比寶御生的任何命令都來得更有效！
寶貴兒看了葉曉天一眼，她眼裏有着怨懟、有着委屈，但她卻什麼也沒說，筆直僵硬的背影讓人不由得心疼。
葉曉天想說什麼，但語言才到達喉間，他的理智便緊緊地讓他閉上嘴巴。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貴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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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是怎麼了？」寶媽媽憂心忡忡地問著三個兒子：「怎麼臉那麼臭？叫她吃飯也不理我。」
老大寶御生聳聳肩，不回答；老三寶俊生悶哼一聲，徑自回自己房間。只剩下老二寶海生耙耙頭皮，嘟囔：
「也沒怎麼樣，她被客戶趕回來，所以心情不太好。」
「啊？瞎米客戶那麼凶？怎麼會趕她回來？」
「其實也不是趕啦，大哥本來就要叫阿貴回來，可是阿貴不肯，結果那個客戶怕她受牽連就把她趕回來了。」
「喔……」寶媽媽點點頭：「也對啊，我本來就不想讓她去做什麼保全，那種工作是你們男孩子做的，怎麼讓她去做……唉，回來也好。」
寶海生拍拍老媽的肩：「她不會回來太久的。」
「為什麼？」
「她跟那個客戶之間的賬還沒算清楚。」他竊笑着：「我想阿貴一定不會放過人家。」
「你在講什麼東西？」寶媽媽狐疑地瞪着兒子：「什麼賬還沒算？你說收錢喔？收錢的事跟阿貴有關係嗎？」
「不是收錢。」寶海生笑嘻嘻地擁著老媽的肩說道：「比收錢嚴重多了，老媽，是阿貴喜歡上人家了。」
「啊？！」
「人才不錯喔。」
寶媽媽的臉陡然亮了起來：「有影嘸？做什麼的？幾歲人？長什麼模樣？住哪裏？」
「哈哈哈哈，老媽你太急了吧？還沒啦，不過……」寶海生看着老妹緊閉的門扉：「我看這次阿貴真的糟糕了。」
寶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那才好，那才好啊——」但她繼而一想又覺得不對：
「那，那個客戶喜不喜歡她？」
「那我怎麼知道。」
「哎喲，該不會阿貴單戀人家喔？」
寶海生聳聳肩：「有可能。」
「啊啊？那就不太好了！」寶媽媽連忙甩開兒子的手去敲女兒的房門：「阿貴喔，是我啦！開門開門。」
門開了，貴兒眼睛紅紅地瞪着老媽：「做什麼？我睡了。」
「你哭了喔？！」寶媽媽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哎喲！人家不喜歡你就算了，有什麼好哭的？」
貴兒致命的眼光射向客廳里的二哥：「你跟媽媽胡說什麼？」
寶海生高舉雙手否認：「我沒說什麼喔，是老媽自己胡思亂想而已。」
寶媽媽嘆口氣，將女兒推進房裏：「哎喲，這種事情老媽見得多了！有什麼好隱瞞的？」她在女兒的床邊坐下，溫柔地問：「你跟老媽講，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
「媽！」
「你說說看啊！說不定老媽可以給你出個主意——」
「厚！」貴兒躲進棉被裏低吼：「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啦！」
「真的沒有？」
貴兒不說話了，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但不爭氣的淚水卻又流了下來。
寶媽媽嘆口氣，輕輕拍拍棉被下面的女兒道：「不管有沒有，你也到了該交男朋友的年紀了。阿貴啊，媽媽跟你說，不管人家喜不喜歡你，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想？喜歡就去跟他說，被拒絕也沒關係，重頭再找一個就好，做人最重要的是要對得起自己，曉得嗎？」
貴兒悶悶地露出一雙紅紅的眼睛：「你真的這麼想喔？」
寶媽媽笑了起來：「當然啊！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嫁給你爸爸那種流氓？還不是因為就是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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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喜歡上客戶喔。」整個人埋在報紙里的寶家老爺悶悶問道。
「嗯。」寶家老大回答。
「啊人怎麼樣？」
「這不錯啦，斯文人。」
「他為什麼找保全？」
寶家老大把經過說了一次。
寶家老爺「晤」了一聲。「啊到底是有沒有危險？」
「看起來對方玩真的。」
「啊你現在怎樣做？」
「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他，他家裏跟店面都有兩個人在顧。」
「嗯……」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寶家老爺終於從報紙後面探出頭來：「啊你們幾個是在幹什麼吃的？去把事情弄好啦。」
寶御生嘆了口氣，寶海生瞪着電視悶笑，寶俊生則翻翻白眼。
寶家老爺從沙發上起身，懶洋洋地伸個懶腰，扔下一道御旨：「我未來的女婿連一根頭髮也不能少，你們給我好好照顧他。」
寶家的三個兒子大概老早知道他會下這種「旨意」，他們動也沒動，只異口同聲回答：「知道了啦。」
這時候寶媽媽從女兒的房裏出來了，她瞪着大兒子開口：「你要是再對阿貴大呼小叫，看我不剝掉你一層皮才怪！」
「媽！」寶御生哀號：「我是為她好耶！」
「好什麼好？人家談戀愛，你硬是要拆散人家還叫好？」
寶家老爺子兩道濃眉打了死結。
寶御生有口難言，只能揮揮手算是認命。「好啦，看阿貴想怎麼樣，我不管她總可以了吧？」
「什麼不管？怎麼可以不管？」寶媽媽來到兒子面前，她的身高只到兒子的胸膛，但氣勢卻像個君臨天下的女王：「你要好好保護那個曉天，不能讓他出半點事情。」
「知道啦。剛剛老爸交代過了。」寶御生悶道。
「不可以再叫阿貴不能跟他在一起！」
「媽！」
「媽什麼？你媽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他另外兩個兄弟躲在沙發里悶笑，寶御生扭曲著臉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錯得離譜，自己怎麼可能斗得過妹妹？眼前這兩張致命王牌就是阿貴手中的絕招，唉！他真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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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兒現在怎麼樣了？剛剛她走的時候神色好忿怒……
她，一定很傷心吧。
但想到這裏，他又懷疑自己是否有點一廂情願？以目前的情勢看起來，貴兒認為真正需要被保護的人是他，而她也全然以「保護者」自居。
葉曉天無言地坐在窗台上凝視着大台北的夜景，不管眼前的夜景有多美，他的心卻只惦記着貴兒。
儘管他跟貴兒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了解貴兒；她是那種藏不住心事、直爽的女孩，剛開始他真有點不習慣，因為貴兒的外表看起來那麼精緻可愛，爽直的性格與她的外型非常不搭調，但貴兒就是這樣，所以格外令他着迷！
雖然他應該這麼做，但是他真的非常捨不得讓貴兒離開他身邊；他習慣了聽貴兒說話的聲音，習慣了看到貴兒嬌小的身影圍繞在他周圍。
他喜歡她的出人意表，喜歡她的爽朗直率，在貴兒身邊好似天塌下來也無所謂——貴兒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保護，她那麼強悍，那麼「暴力」！但他卻看出貴兒的脆弱，貴兒偽裝的堅強……
習慣，是多麼可怕的感覺，只不過幾個星期，能培養出這種「習慣」嗎？
他的生活向來都是平靜無波，他也喜歡自己這種無波無浪的生活；在別人眼裏看起來或許枯燥乏味，但他需要這種穩定。
從小到大他都不是活潑好動的男人，他戀家，寧願待在自己的小天地，也不願意去外面風吹雨打；許多人笑他懦弱、娘娘腔，甚至有人懷疑他的性向，但這都不能動搖他過自己生活的決心。
生活，是自己過的，好與不好都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能改變。
葉曉天微微嘆口氣，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十分無奈。現在絕不是對貴兒吐露心跡的好時間，依貴兒的性格，她一定不會再願意離開他！但他怎能拖着貴兒一起冒險？
他得有耐心——雖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這個景況多久。他深深明白自己的堅持只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危險，現在不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他還必須考慮到貴兒……
想到這裏，向來立場堅定的他，不由得動搖了起來。
他想保護貴兒……儘管貴兒完全不能理解。